第二十二章:文寶現(xiàn)世
嚴(yán)翊步履穩(wěn)健,一派淡然。
在這種時候,他這種面癱臉,是最能穩(wěn)定氣氛的。
趙元春屈指遠(yuǎn)招。
文氣激蕩間,沉香木盒脫手飛出。
在虛空中劃過一道燦金色的弧線,穩(wěn)穩(wěn)落于高臺上的趙元春手中。
谷內(nèi)谷外,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到這一幕。
游烽眼神敏銳,一直盯在那四位問題儒生身上,果然發(fā)現(xiàn)他們的態(tài)度比方才看到護(hù)送隊的木盒要認(rèn)真得多。
‘果然是一伙的啊……’
他心中暗暗做出判斷。
“開!”
文道禁制解除,這次打開沉香木盒,內(nèi)里爆發(fā)出極為強烈的文意,燦金色的光輝頃刻籠罩全場。
將在座所有文道修者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
一個個儒生張大嘴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若非趙元春金口禁言,恐怕場中已然爆發(fā)激烈的討論聲。
‘天啊,如此強烈的文意激蕩,意境深刻到如此程度,這究竟是何等境界的文寶???!’
‘六品文寶?不、該不會是五品吧?!’
‘五品文寶根本不可能擁有這般恢弘的意境!這、這是四品??!’
已有眼界不錯的儒生,第一時間辨認(rèn)出文寶的層次。
整個燕朝歷史上,一共才誕生過幾件四品以上的文寶啊?
像趙元春四品文豪境的大儒,在燕朝境內(nèi)已然非常罕見,是文道出類拔萃的頂尖修者……
就算有金筆書圣這樣的二品圣境儒者、文震一國的半圣誕生。
可……即便是二品半圣,傾盡畢生心血匯于一作中,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也只能孕育出四品文寶。
足可見高境界文寶的珍稀程度!
聚文氣、凝文意、獨辟意境,不為歷史流逝而消弭、不為乾坤顛倒而失色,囊括儒道修者一生之精氣神的文道至寶,是為文寶。
四品層次以上的文寶,擁有著獨占一方文道大運的威能。
僅靠文寶中的意境,久加鉆研,四品升三品指日可待,后輩末學(xué)加快進(jìn)境速度更是容易。
在座儒生激動地幾欲昏厥。
這、這可是他們百年難得一遇的大機(jī)緣?。?p> 一個個瞪大眼睛,不敢錯過任何一絲細(xì)節(jié)。
就連長亭內(nèi)的客卿,也隨之激動起來,他們都未曾有緣得見三千字書帖的真容……三千字書帖上書三千字,哪怕能參悟透其中二三字,也夠他們苦心鉆研許久的了。
炙熱的矚目下,趙元春雙手一抖,將文意纏繞宛若實質(zhì)的文寶抖開。
咚——
咚——
咚——
天地如有仙鐘奏鳴,磅礴的古來圣賢傳誦經(jīng)典之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在場所有人都能看到數(shù)不清的圣賢虛像顯影閃爍。
萬馬奔騰,經(jīng)篇流轉(zhuǎn)。
真人露相,圣人傳書。
真的是四品文寶!
數(shù)不清的虛影顯現(xiàn)中,一位身穿青衣、相貌堂堂的文士雙手持古卷,立身于浮碑谷高空內(nèi)。
口唇翕動,念念有詞。
欠身深施一禮。
他并非朝向在座儒生施禮,而是在朝著漫漫天穹、茫茫大地施禮,是在朝著儒道傳承萬千年的風(fēng)骨脊梁行禮,朝著古來無數(shù)圣賢表達(dá)敬畏之心……
唰——
唰唰唰——
一個人不由自主的站起身。
緊接著,以點及面,連綿成片。
在座儒生紛紛起身,一片驚震。
這幅形容、這道虛影顯圣,其身份已昭然若揭。
隆回半圣!
是那位在燕朝歷史上,冠絕文壇六百載的隆回半圣!
在座凡是了解文道典故的人,全都認(rèn)了出來!
是那位一百四十年前,絕筆留下三千字書帖的隆回半圣。
當(dāng)日其在世時,有大氣運者為其測算,稱其一人獨攬燕地六百年之文道氣運,在其死后,燕朝文道將由輝煌走向衰落,漸至一蹶不振。
該評價果然一語成讖。
隆回書圣仙逝后一百余年,燕朝文道果真日顯凋敝。
連大儒境都極少出現(xiàn)。
直至八年前,金筆書圣半部論語出世,一朝封半圣。
蓋前六百年之大運,將活在歷史中的隆回半圣的文運徹底鎮(zhèn)壓,撕破文運獨攬之大勢,才為燕朝文道再續(xù)文運。
才有趙元春這樣的文道修者,成功吸收更多的文運,突破文道。
隆回半圣獨攬文運六百年。
金筆書圣則在為儒道開大運。
二者誰對文道未來的影響力更大,就可想而知了。
但隆回半圣畢竟是燕朝歷史上最驚才絕艷的文壇巨匠。
古人比今人聲明更高,這是常態(tài)。
更何況,屬于金筆書圣的時代,才剛剛開端。
隆回半圣在燕朝乃至天下文道界的“粉絲量”相當(dāng)高,在座就有不少儒生以隆回半圣作為目標(biāo),也想獨攬百年文運封圣。
那是何等的威風(fēng)啊!
塵封一百余年,今日,隆回遺書,三千字書帖終于現(xiàn)世!
趙元春神情肅穆,飽含著對百年文寶的欽慕與敬畏,手上動作一刻未停,將整個三千字書帖展開在眾人面前。
驀地里,宛若銀瓶乍破水漿迸,平地起驚雷。
圣人顯像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燙金大字,浮現(xiàn)在浮碑谷的上空,與高聳入云的大浮碑交相輝映。
遠(yuǎn)來文氣文運,皆被這滿天金影囊括其中。
趙元春聲音渾厚,鳴如洪鐘:“請見隆回半圣三千字書帖!今日為后人擴(kuò)文道、增文運,眾生且觀!”
儒生們?nèi)后w瞪大眼睛,不肯錯過這一幕,手上、心中都在對著天地間的金字不斷寫畫、臨摹,意圖將整個三千字書帖完全在心中臨摹一篇。
對于這些還未入境,或者至多只有八九品的儒生來說……
莫說是記錄全篇,只要將其中的幾十字,銘刻入心碑之內(nèi),都將受益終身!
長亭內(nèi)。
一眾客卿肅然起敬,躬身施禮。
以吳懷彎腰幅度最甚。
魏冬水也在恭敬行禮……
只有游烽一人淡淡看去,毫無表示,似與周圍格格不入。
也似乎對這四品文寶完全不感興趣。
金影顯現(xiàn),大道啟行。
一炷香后。
六十儒生中已有近半儒生坐倒在蒲團(tuán)上,僅在心碑銘刻不足十字,便覺頭暈?zāi)垦?,不敢再貪心?p> 將方才銘刻的金字在心中反復(fù)銘刻,加深印象,不敢再看虛空金影。
又是兩炷香后。
在場儒生還能站著臨摹三千字書帖的,僅剩下寥寥幾人。
剩下的諸儒生,都在閉目沉思、反復(fù)深究文中之千萬大意。
再盞茶功夫后。
站立者僅剩兩人,其中一人已然面如金紙、氣喘如牛,但還在貪婪留戀在漫天金字中不可自拔。
趙元春淡淡審視,眼神一頓。
“止!”
金口已開,那人頓時停止臨摹,也搖晃著倒地不起。
身上儒衫已被汗水浸透,若是再在三千字書帖內(nèi)留戀片刻,只怕三魂七魄也要被抽得一干二凈!
“文道一途以緣為重,不可貪吶……”
趙元春搖頭慨嘆,目光落在最后僅剩的那人身上。
一位身著灰布衣的儒生。
境界只有八品,但深入三千字書帖意境中暢游,不斷銘刻臨摹,居然沒有半點意識恍惚之感,反而還在不斷深入臨??!
“嗯?這是哪家走出的儒道修者?文道根基竟如此深厚?心石不移,心碑深扎……”趙元春神色一喜,愛才之心升起。
雖然明知道對方在八品境界,就能打下如此深厚的根基,必是出自某些大世家、或是大的儒道傳承之地,但他還是想要助對方一臂之力。
文氣洶涌之間,朝著那灰布衣儒生聚攏而去。
漫漫金章,在布衣儒生眼中,更加便于理解,不再那么精深奧妙。
長亭內(nèi),游烽也將目光再度落于這儒生身上。
‘心石如磐,心碑固健,果然是金筆山走出來的儒門后生啊,來找我的?看來這春州府更不能久留了……’
游烽揉揉鼻子,心里嘆息。
念頭轉(zhuǎn)動。
臨摹會如火如荼,三千字書帖高調(diào)現(xiàn)世,這可是搶奪的最好時機(jī)。
幕后真兇,也該出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