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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災(zāi)年,我有一個(gè)中藥交易空間

第009章 好女娘,米半斗

  就在這時(shí),突然艾家莊園大門洞開,幾個(gè)鮮衣怒馬的年輕人出來,為首者三人,正是艾昭三子,人送外號(hào)‘艾家三犬’。

  老大艾飛鵬,老二艾飛龍,老三艾飛虎,如此禽獸之名,真是白瞎了艾昭舉人名頭,也更坐實(shí)了此公納捐投獻(xiàn)舉人功名的傳言。

  “本少爺三人,房內(nèi)收義女,六歲以上,十六歲以下,面容姣好者值粟米半斗!——”

  明時(shí),得一條鞭法之故,官吏鄉(xiāng)紳按照品階,都有明確豢養(yǎng)丫鬟奴仆規(guī)定,超出者重罰。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duì)策,大多官吏鄉(xiāng)紳,則以義女義子之名,招養(yǎng)丫鬟奴仆,借此躲避律法。

  而艾大郎所言,名為招收義女,其實(shí)乃是借機(jī)買女孩,帶到房內(nèi)玩弄凌辱。

  這些道理,饑民們哪能不知,可為了活下去,有女兒的家庭,紛紛到不遠(yuǎn)的無定河底洗了干凈,帶著上前。

  就像以往榷場中,推銷自家牲畜皮毛光亮一樣,將自家女兒,展現(xiàn)在艾家三犬面前。

  這時(shí),一個(gè)萎弱的男聲喊道:“艾少爺,俺沒有女兒,可俺婆姨年輕漂亮,您看,可否買了去?”

  “對(duì)啊,俺家婆姨也漂亮的很,只要一半的粟米就行!”

  艾家三犬將赤裸裸的眼光,毫不掩飾的投了過來,見幾家男人推出自家婆姨,身量纖細(xì),皮膚白皙,不禁咽了咽口水。

  “綏德的漢子,米脂的婆姨,咱們米脂果然養(yǎng)的好女娘,可以,本少爺收了!”

  “那邊一對(duì)母女,還有她邊上的姐妹,還有你,你,你......”

  被點(diǎn)到名的女人,麻木的走上前去,接過一小袋混著沙土發(fā)霉的粟米,遞給了身后歡喜的男人,懵懂的兒子。

  男人眼中羞愧一閃而過,頗感枉為男人,兒子則嚎啕大哭,哭喊著不讓母親姐姐離開。

  年方十三的李茹貞,對(duì)著父母說道:“爹,娘,把女兒賣了吧,省著些吃,半斗粟米能熬好多天呢,說不定吃不完老天就下雨了呢——”

  “爹,《本草綱目》女兒也看過,雪見草就是癩蛤蟆草,書中何曾記載過泡制祛毒之法,您是想咱們一家吃喝了,一起上路是吧?”

  “爹,女兒不怕死,這光景活著還不如死了呢,可紅娘跟虎頭還小,他們不該死——”

  李先生抬頭看天,眼中流出兩行濁淚,順著浮腫的清灰臉頰,留了下來。

  揮手道:“去吧,去吧,癡兒莫問今生計(jì),還種來世未了因——”

  進(jìn)了艾家的門,入了艾飛鵬的屋,秀麗纖弱的女兒,哪能還有命在,肯定被折磨凌辱至死。

  發(fā)妻帶著女兒,含淚拉到無定河邊,用渾濁冰冷的河水,洗干凈了女兒臉上的污漬。

  又走到艾家三犬面前,正待開口,卻聽艾飛鵬叫道:“不收了不收了,等下次吧——”

  李茹貞看著艾家三犬身邊,一眾數(shù)十女子,算了算,三人均分,哪怕一夜兩人,也要十余天才能輪完,小妹跟小弟可等不了十余天了。

  她仰著臉,笑著說道:“我識(shí)字,還會(huì)唱小曲——”

  艾飛鵬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丟來一小袋粟米:“好,好,再加你一個(gè)?!?p>  艾飛龍?zhí)嵝训溃骸按蟾?,小心傷了身子。?p>  “哈哈,無礙,無礙,值得!”

  “這可是李先生的女兒,書香氣足的很,別有一番滋味呢,你說,是不是啊,李先生,哈哈,哈哈——”

  艾飛鵬發(fā)現(xiàn)了低頭,藏在人群中的李先生,神色中帶著說不出的快意與變態(tài)。

  李先生萬歷二十四年秀才,米脂縣資歷當(dāng)屬第一,又開辦私塾,允許貧家子免費(fèi)入塾,育人無數(shù),在米脂縣這一塊,威望,恩義無人能比。

  此公憤世嫉俗,最為痛恨如艾家艾昭父子,這般為惡鄉(xiāng)里的鄉(xiāng)紳,更是把艾昭使錢納捐功名之事,四處宣揚(yáng),讓艾昭在陜北文壇,幾乎成了一大笑柄。

  如今,艾飛鵬發(fā)現(xiàn)了李先生,舉家到艾家領(lǐng)粥,又自賣大女,豈不充滿變態(tài)的快意!

  李先生臉色鐵青,頭低得更深,以往挺直的腰背,也塌了下去。

  耳邊,聽到艾家三犬的戲謔,以及周圍鄉(xiāng)鄰的私語,李先生猛然蹲下,捂著臉嚎啕大哭。

  李自敬拳頭攥的咯吱咯吱作響,對(duì)艾家的觀感,簡直厭惡到了極點(diǎn),醉娘更是罵出聲來,言道怎么不被盜匪搶了去,很顯潑辣。

  李自敬拉著醉娘,二人奮力想擠開人群,前去阻止李茹珍自賣自身。

  賣給艾家,還能活么?

  李茹貞身體顫了顫,回頭看了看昏死的弟弟,以及骨瘦如柴,不停喊餓的妹妹。

  慘笑著,定定的看著艾飛鵬。

  “艾飛鵬,給我糧食!——”

  艾家奴仆丟來一個(gè)小袋,李茹貞顛了顛,皺眉說道:“重量不夠!”

  奴仆嗆聲道:“大家都是這么多!”

  李茹貞想了想,又說道:“我家是從隴西遷來的——”

  艾飛鵬瞬間眼睛一亮,示意奴仆再丟了一袋粟米過來:“哈哈,嘿嘿,好運(yùn)道,好造化!”

  “住口,住口!不許說,不許說!”

  李先生突然暴起,鼻涕眼淚飛舞,臉上全是羞慚絕望,李茹貞對(duì)父親笑了笑:“爹,李唐祖宗的名頭,能多得一袋粟米,也是值呢——”

  李先生聞言,動(dòng)作一滯,萎頓在地上,喉嚨里發(fā)出荷荷的怪響,連連朝著西南方向磕頭。

  李茹貞提著兩袋粟米,走回來,對(duì)著母親擠出笑容:“娘,女兒去了,您一定要讓虎頭跟紅娘活下去——”

  母親顫巍巍,拂了一下女兒青黃的臉,哽咽著不住點(diǎn)頭。

  艾家三犬帶著買來的‘義女’們,志得意滿的走進(jìn)了院堡,大門轟的關(guān)上。

  六歲的小妹紅娘,這才意識(shí)到什么,她哭嚎著:“姐姐,姐姐,不要走——”

  “紅娘兒莫哭,莫哭,姐姐去過好日子了,以后會(huì)回來看咱們的——”

  這時(shí),忽然人群一陣騷動(dòng),母親陡然大驚失色,旋即變得像護(hù)食的惡狗一樣,掏出身上銹跡斑斑的菜刀,四處揮舞。

  且惡狠狠的嘶聲吼叫:“你們要干什么,滾,滾開!——”

  “這是我賣女兒的糧食,誰敢搶,我跟他們拼命!——”

  “我記得你,還有你,你們,難道忘了當(dāng)年免費(fèi)教授你們家孩子的恩情了么?”

  “李老酸,還哭唧唧的做什么,快來護(hù)著糧食,這是咱們孩兒的命!——”

  地上的李先生,猛然跳起來,紅著眼珠子,嘴里發(fā)出不似人聲的吼叫,如護(hù)崽的老母雞。

  李自敬讓醉娘擠過來,已經(jīng)晚了一步,只能一挺矛子,大聲喊到:“誰敢搶,我戳死他!——”

  這時(shí),忽然噠噠聲響起,一陣馬蹄聲由遠(yuǎn)及近,快速的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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