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門，但感覺格外不適

　　決定了先去圖書館收集情報，楚楠放下牛奶盒子，走到衣柜前面，準(zhǔn)備挑選出門的便裝。

　　現(xiàn)在的他一絲不掛，但并沒有感到不妥，不知道是因為開始適應(yīng)魅魔的身體，還是因為獨自一人在家，總之，他感覺自己內(nèi)斂的性格似乎變得外向了一些。

　　由于沒有手機作為情報來源，他也只好從抽屜里翻出錢包以及一份公交路線圖，順手把客廳的電視機打開。

　　“今日白天溫度，三十到三十八攝氏度，夜間溫度二十八到三十一度?！?p>　　新聞欄目播出這條消息，入鄉(xiāng)隨俗的楚楠決定穿短袖出門，雖然作為一個常年待在空調(diào)房里的死宅青椒，他更喜歡厚實的工作西裝或者帶兜帽的衛(wèi)衣，但是，大夏天穿得太厚，會被路人當(dāng)成怪胎的。

　　打開柜子的瞬間，楚楠松了口氣，里面的衣服很多，足夠他慢慢挑選，可是細(xì)看款式之后，他整張臉繃緊了起來，心想著，回來的時候，一定要買幾件新衣服。

　　倒不是因為里面的衣服太厚太保守，而是里面的衣服清涼得過頭，穿出去說不定會直接被當(dāng)做變態(tài)抓起來。

　　為什么體操短袖的下面，配的不是寬松的運動短褲，而是緊梆梆的黑色三角褲，真的不擁擠嗎？

　　為什么男式泳裝要分成上下裝，上裝要遮住胸部，而下裝卻只是一小塊遮襠布，這也太奇怪了吧。

　　為什么運動衫要穿百褶裙，裙子里的這個看起來像是鎖鏈一樣的東西，難道不會影響男孩子課間方便嗎？

　　還有，吊帶背心全都是露臍的，就沒有那種不露臍的正常背心嗎？

　　短褲全都超短，包臀，露大腿，就沒有膝蓋以下的褲子！

　　稍微長一點的也有，但是，吊帶連衣裙、男仆裝……除此之外就是奇怪的cos服，沒有它們，男孩子就沒有衣服穿了嗎？

　　拿掉了一個又一個衣?lián)?，已?jīng)懶了繼續(xù)吐槽的楚楠最終接受了這個事實，他的結(jié)論就是，除了校服，少年的夏裝沒有一件能穿的。

　　校服是很正常的男裝，卻不能穿出去。

　　好在正常的兜帽衛(wèi)衣和長褲還是有的，只是被掛在春秋裝的柜子里，雖然白色的棉布，看起來有些厚實，但是穿在身上，至少像個正常人。

　　但是接下來楚楠又遇到新的問題，這幾乎觸碰到了他容忍的極限，臉頰都鼓了起來。

　　那就是，他的平角褲太小了。

　　且不說原本的三角褲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捆綁式的刑具，大號的平角褲竟然只能裝下半截，這已經(jīng)是個無法忽視的大問題。

　　是因為變成魅魔的緣故嗎？

　　楚楠不大清楚，少年的記憶時有時無，除了找不到手機密碼，也包括尺寸上的，同樣沒有準(zhǔn)確信息?？傊?，一想到直接穿長褲出門，他總有一種下面涼嗖嗖的感覺，需要采購的衣服又多了一類。

　　“夏裝要買三套，內(nèi)褲買六條，還有儲備用的食物，一定要有小面包。”

　　楚楠把這些記在紙上，以免忘記，要知道衣服可是一個男人的顏面，他說什么都不能把這件事情忘記。

　　穿好了白色衛(wèi)衣與黑色長褲，楚楠站在等身鏡前，十分仔細(xì)地觀察，在確定現(xiàn)在的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人，他才放心出門。

　　為了不讓熟人認(rèn)出來，他還特地加了一個藍(lán)色口罩，這樣的話，就真的萬無一失了。

　　擰開門把手的瞬間，強烈的陽光險些刺瞎雙眼，楚楠痛苦地捂著雙眼，蹲在原地。

　　這倒不是因為陽光對魅魔產(chǎn)生了什么負(fù)面效果，而是因為魅魔的視覺過于敏銳，而今天的太陽太過毒辣，導(dǎo)致他暫時性失明。

　　聒噪的蟬鳴，宛若海潮般洶涌而來，也讓他腦袋亂嗡嗡的。他聽力遠(yuǎn)比人類發(fā)達(dá)，這樣的聲音讓他覺得很吵鬧，要花好久才能適應(yīng)。

　　等他這具嶄新的魅魔之軀，完全適應(yīng)了環(huán)境之后，室外溫度已經(jīng)提升到三十五度。

　　原本還沒感覺到熱的楚楠，因為長時間離開空調(diào)房，逐漸感到不妙，汗水浸透后背，全身像是在桑拿房里一樣難受。

　　可是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衣服可換。讓他穿吊帶背心，或者是超短的包臀牛仔褲，他說什么都不干！

　　啊，真不想出門啊，可是又沒有辦法，畢竟現(xiàn)在的我孤身一人。

　　楚楠拉起兜帽，蓋在頭上，小聲抱怨，雖然這樣很熱并且捂汗，但是也好過皮膚暴露在太陽下面，不然還要回家涂防曬霜。

　　要不然，去圖書館前，先買一套適合的夏裝先？

　　只能這么決定了，否則一定會熱死在路上的吧。

　　再次更改行動計劃的楚楠，再一次思念他那個包辦一切的牛馬學(xué)妹:“要是學(xué)妹她也穿越過來就好了，以她的行動力，肯定早就幫我把流程跑完了吧?！?p>　　“那么，媽媽，我走了?！?p>　　轉(zhuǎn)身看向304房間的大門，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楚楠一陣錯愕，腦海里又一次浮現(xiàn)出屬于少年的記憶:罹患同樣疾病的女人，躺在病床上，先少年一步，撒手人寰。而那個女人正是少年的母親。

　　楚楠呆呆地盯著自己的手掌，握緊拳頭，感應(yīng)自己的健康情況，

　　雖然這具身體因為變成魅魔而得到治愈，可是少年的意識已經(jīng)與自己合二為一，到底少年還算不算被治好了呢？

　　這個問題好難回答，簡直就像是在問，死掉的家伙究竟是早田進還是初代奧特曼。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楚楠一定會好好保護這具身體，不讓自己與少年的共同財產(chǎn)受到傷害。

　　身為一個成年人，一名大學(xué)教師，如果連保護好自己都做不到，那還有什么資格為人師表，給還未出生的兒女做表率？

　　懷著激昂的斗志，楚楠向著距離公寓最近的步行街走去。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道，楚楠躲著人群，一邊尋找物美價廉的男裝店，一邊觀察著街道上的情況。

　　沿途可以看到男孩子都是怯生生的嬌小模樣，各個細(xì)皮嫩肉，光鮮亮麗，與年紀(jì)大他們很多的女孩子挨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說話，極少有單獨行動的情況。

　　反倒大部分的年輕女孩子，都是單獨行動，穿著干練樸實的工作裝，眼神就像獨狼那樣冷漠，偶爾看到那些親密的男男女女相互喂食，微笑的同時，眼中也會閃過一絲孤獨的憂傷。

　　楚楠心想，也許，無論哪個世界，單身汪都有著屬于自己的幸運與不幸。

　　找到了。

　　楚楠看到了一家休閑服裝店，按照記憶里說的，這是本地的牌子，物美價廉，花很少的錢，就能買到和名牌造型相仿、質(zhì)量合格的衣服，他經(jīng)常和南學(xué)姐在這家店里購物。

　　只是里面的款式大多是女款運動服和女款休閑裝，適合男生的時裝并不多。因此，每次來到這里，都是南學(xué)姐試穿衣服，而少年坐在椅子上，幫學(xué)姐挑選。

　　至少先買一條內(nèi)褲吧，嗯，平角褲也好，四角褲也罷，先穿上再說。楚楠瞇起眼睛心想，然后推門進去，空調(diào)房的冷氣讓他飄飄欲仙。

　　走這一路，出了好多汗，黏黏的感覺真讓人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口袋里的現(xiàn)金只有一千多塊，他其實更想去專門的內(nèi)衣店。

　　“請問你們這里有特大號的平角褲嗎？”

　　楚楠把口罩往上面拉扯了一些，擋住鼻子，怯生生地問道。

　　他聲音壓得很低。雖然他的心理年齡已經(jīng)是一個快要成家的大人，可是真要給自己買內(nèi)褲還是會緊張，畢竟從小到大，他的內(nèi)褲都不是自己買的。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服務(wù)員一聽他的聲音很稚嫩，很熟悉，又有幾分害羞怯懦的意思，立馬知道他是誰，猜他第一次一個人來買內(nèi)衣，微微一笑，就幫他去拿貨。

　　服務(wù)員一邊拿貨，一邊心想:稱呼的話，叫弟弟好呢？還是先生好呢？還是先生好些吧，畢竟他都戴上口罩來買內(nèi)衣，起碼要給人家一些尊重。

　　“先生，這款可以嗎？”

　　一個粉色的包裝盒遞到他的面前，楚楠看了直搖了搖頭。

　　“太小了，可能……不太裝得下。”

　　雖說這條內(nèi)褲并不適合他，但這句先生喊得他心里舒服，仿佛回到了大學(xué)課堂，被學(xué)生追著問題，說話也更流利了一些。

　　服務(wù)員見他十分上道，于是接著用這個稱呼和他交流。

　　“可是，先生，這已經(jīng)是本店的最大號了?！?p>　　“什么？”

　　聽到這個消息，楚楠發(fā)出崩潰的聲音，他萬萬想不到，成為魅魔之后的第一個大難題，不是被饑餓困擾，不是被強者追殺。而是沒有一條可以穿的內(nèi)褲。

　　這副彷徨無措的模樣，落在店員的眼里，十分可愛，哪怕店員并沒有親眼看見口罩下的真容，但一想到過去的楚楠是個文靜的男孩子，大概也想象得到他現(xiàn)在有多可愛。

　　“四角褲您可以穿嗎？就是類似沙灘褲那樣的?！?p>　　店員的詢問聲，就像一道光照進楚楠的內(nèi)心。楚楠激動得連連點頭。

　　“可以，當(dāng)然可以?！?p>　　他其實也分不清平角褲與四角褲的區(qū)別，只要是內(nèi)褲能穿就可以。

　　男店員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調(diào)戲表情，貼著楚楠的耳朵，小聲詢問:“我當(dāng)然可以幫您拿，可是，先生，能不能說一下您的尺寸，我們好替您拿貨?！?p>　　聲音就像是壞心眼的大哥哥在玩弄愚蠢的歐豆豆。

　　雖然很害羞，楚楠還是立刻給他比劃，比劃的時候，有種恨不得找洞鉆進去的感覺，但是服務(wù)員又在耐心地聽著，因此心里又有一種抓到救命稻草的感激之情。

　　“這么厲害的嗎？”

　　男服務(wù)員有些吃驚地捂著嘴巴，上下打量楚楠，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家伙，竟然已經(jīng)有了如此可觀的器量。決定給他幫忙到底。

　　“我馬上打電話給倉庫，你等一下?！?p>　　突然，男服務(wù)員頓了頓，回過頭來，意味深長地說道:

　　“雖然不是我們店的，但是，會很適合你今晚的二人約會。”

　　“好的，謝謝。”

　　在確定了倉庫確實有貨之后，楚楠總算安下心來，拍了拍胸口，可以籌備去辦下一件事情。如果成為魅魔卻沒有內(nèi)褲可穿，那可就丟大人。時間一長，他自己可能都要窩出心理陰影。

　　沒想到可以這么順利地解決，真是開心。

　　碰巧他看見了一件白色網(wǎng)球運動衫，速干面料，雖然是女款，但是顏色偏中性，男女都能穿，勝在沒有露臍，能蓋住肚子，所以，在他眼里是一件合格的夏裝。

　　他正要喊老板，能不能把這件衣服拿下來，讓我試穿一下。如果真的適合，他會同一件衣服買同樣的三套，掛在家里換著穿。

　　熟悉的聲音從試衣間傳來，讓他愣了一下。

　　那聲音爽朗英氣，一點兒都不扭捏，就像是一壇子過濾多次的清酒，干凈的同時，包含熱情。

　　一個俊朗不凡的女生從更衣室走出，大步流星，沖著男服務(wù)員走來。

　　明明只穿著一套純黑色的運動內(nèi)衣，露出大片帶有肌肉條紋的肌膚，可是舉手投足，瀟灑快意，半點兒也不扭捏。運動員式的好身材，讓人移不開眼睛。

　　“磊哥，你說這套內(nèi)衣，小楠他真的會喜歡嗎？”

　　女生在男服務(wù)員面前，華麗地轉(zhuǎn)了一圈。男服務(wù)員說她有女子氣概，能迷倒一切男人，可她好像怎么都不滿意。

　　少女眨著燦若明星的眼睛，身子壓在柜臺上，長吁短嘆地說道:

　　“畢竟，小楠說今晚要給我一個驚喜，他時間不多了，也許，也許，他想明白了，會陪我一起珍惜剩下的時間，所以今晚，我不想他失望?！?p>　　聽到女孩兒這樣說，楚楠頓時感到不妙。

　　那被叫做磊哥的男服務(wù)員，瞧著楚楠這邊，立刻露出戲謔的表情。

　　“嗯，他肯定會喜歡的，畢竟他喜歡的不是衣服，而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