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戛然而止,在迷蒙的騰騰霧氣中隱散。
安沅醒了過來,彼時她坐在觀眾席上,而舞臺上滿地血腥,碎肉鋪就地面,佑大的演播大廳內(nèi),竟是除她之外空無一人。
地上鮮血淋漓,匯成細(xì)流順著舞臺緩緩流下,滴入黑暗。
“……They said,”
?。邸麄冋f,]
“The writing of the painting will bring the heart and blood!”
?。蹐?zhí)筆成畫染心血兩三。]
音樂聲驀地響起,一道男聲低低唱道,追光燈發(fā)出輕微聲響后,隨著下一句歌詞的到來而閃爍,最終照亮一方小天地。
“Gently hold the knife.”
?。圯p輕將刻刀握緊。]
圓形的光束照亮一個地方,破碎骯臟的血肉地上,一個少年低頭切著什么,十七八的年紀(jì),認(rèn)真的不像話,黑色的話筒倒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上,靜靜收錄著少年的歌聲,卻因距離稍遠(yuǎn),而顯得如同情人的哼鳴。
“They said,”
?。鬯麄冋f,]
“It is lost to get back with the heart.”
?。圬嘈臄嗤蠹词敲酝局?。]
安沅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空寂的大堂之中僅余少年輕輕哼鳴。
“Rotation, jumping, dancing.”
?。坌D(zhuǎn)、跳躍、舞動。]
光亮下,青火色的火焰悉索著顫動,少年的面容被火光晃的模糊了本真。
安沅瞳孔驟然緊縮,手中不自覺用力,
安沅拿出‘魷魚的人參果’,一個長得像貓頭的果子,迅速的吃掉果子之后,她輕悄悄的站了起來,小心翼翼的避開血灘和人肉組織往臺下走。
‘惡心煙鬼的火’。
她是真的沒有料到,白恪手中的道具怎么會到了怪物的手中,要么是白恪他們與怪物交手時不小心落下了,要么,就是白恪落在了怪物手中,而且大概率遭遇了不測。
想到這兒,安沅的心一沉,還有一種可能。
她緩步走向那個少年,音樂聲仍未停止,音調(diào)上甚至帶上了哀婉悲傷的色彩。
“The left limb raised flowers, the right hand was fat, and the heart was established by the yellow warbler.”
?。圩笾B(yǎng)花,右手作肥,心臟立定黃鶯……]
“噗、嗤”一聲輕響,是血肉被人踩中的聲音,安沅‘唰!’的抬頭,緊緊盯著吟唱的少年,彌漫空氣之中的音樂聲像被人按下了暫停鍵,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少年仍舊低著頭切割著東西,開口卻不再是歌曲,而是安沅最熟悉的語言。
他款款的,清冽的嗓音溫柔的,詢問道:
“是我的觀眾嗎?我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你們許久了,親愛的遠(yuǎn)行客?!?p> 安沅沒說話,道具在逐漸生效,但由于在場玩家只有一人,那道具似乎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的作用,那少年仍是低著頭,安沅卻感受到了一股打量的目光。
“我親愛的遠(yuǎn)行客,請允許我為你彈奏一曲,聊表吾心。”
未待安沅反應(yīng)過來,演播廳內(nèi)霎時大亮,舞臺上出現(xiàn)了四五個隱隱約約的模糊影子,又在逐漸凝實。
是四五個樣貌出眾的少年,身著璀璨華麗的演出服,臉上上著濃妝,華美奪目。
少年站起身,抬腳向舞臺上走去,一身的血漬污濁在他邁向舞臺的過程中逐漸散去,化成了一身閃亮的白羽亮片演出服,少年的眉目仍是模糊不清,卻在舞臺上閃閃發(fā)光。
他站在了舞團(tuán)C位上,像從未離開過。
他合該站在那里,永遠(yuǎn)閃耀。
觀眾席上也落滿了觀看者,何啟和莫也一以及其他存活的玩家都在其中,他們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帶著傷,在人群中微微氣喘,狼狽不堪。
他們也看到了安沅,畢竟只有她一個人站在了觀眾席之外,分外奪目。
“安沅!安——”
莫也一看安沅像呆住了一樣站在那兒,心急的不行,忍不住低聲喊她,希望安沅能回過神來,卻沒想才喊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
莫也一:“……”噠咩!
他回頭瞪著罪魁禍?zhǔn)住嚩?,被車恩先下手為強,強行扭過莫也一的頭,讓他看觀眾席,成功將莫也一未出門的怒罵堵回了嘴里,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觀眾席上,成片的死人,死狀凄慘嚇人,卻坐的端正,一雙眼泛著血絲,青白的臉直直對著莫也一。
“……”
噠咩!噠咩?。。。?p> 莫也一乖如鵪鶉,瞬間坐了回去,一動也不敢動,好嚇人,真的嚇?biāo)廊肆恕?p> 車恩哼了一聲,也坐了回去。
莫也一緩了緩,還是忍不住看向了安沅,他不明白安沅是怎么了,但他總覺得這樣很危險,非常非常危險。
可他沒用,他害怕。
嚶。
另一頭的項遇看著安沅,眉頭皺起,心緒不寧。
他也受了不輕的傷,此刻剛用了痊愈道具,但仍是恢復(fù)緩慢,受傷最重的左手手心里仍在沽沽冒著血。
他第一次見到安沅便覺得熟悉,像是認(rèn)識很久了一般,雖然不是什么‘恰似故人歸’的詭異的感覺,但也差不了多少,他對她有些依賴的心理。
這不合常理,在這個垃圾游戲里,人性的認(rèn)知早已模糊,他也不信什么面善的說法,當(dāng)然安沅看著也不面善,他覺得他的這種感覺可能是因為安沅像他以前認(rèn)識的人,雖然他也不太記得像哪個人了。
而這次,安沅站在那兒,他們眼中的危險的地方,項遇心頭的感覺一下子變得強烈起來。
他有預(yù)感,有什么事情,什么他想知道的事情就要浮出水面了。
他想看看,安沅會如何。
安沅不知他人所想,她一雙眼睛緊盯臺上C位的少年,被定住在了那里。
他是誰?!他是——誰?!!
她幾乎顫抖了,音樂聲響了起來,臺上的人們唱跳著,那是一首很炸裂的歌曲,少年站在中央,肆意張狂,真的是在閃閃發(fā)光了。
少年的眉目逐漸清晰了,如畫的眉眼,卻不顯娘氣,反而鋒利銳目,如劍將出峭,真的是奪目極了。
那個少年長著白恪的臉,卻是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一個張揚奪目如火,一個清淡雅致如冰。
可那也確實是白恪,本該在觀眾席上的白恪跑到了舞臺上。
安沅按著頭,頭痛難耐,卻也不肯移開半分目光,她盯著白恪,腦海中有人在叫囂,瘋狂的叫囂著。
我要找他!就是他!是他?。。?!
去找他!他會和你走的!快去找他!他會丟了的!快去?。。?!
安沅頭痛欲裂,眼中含了淚,順著白嫩的臉頰滑落下去,腦海中瘋了一般的想要白恪,他明明就站在那兒,她卻也似抓不住他。
她覺得,她要魔怔了,她要瘋了。
————
白客再睜開眼后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破舊的站牌下,而在他的旁邊站著一個黑發(fā)男人。
那男人背對著白客,頭部微微仰起,似乎是在看看天邊出神。
他的左手微微抬起,擋住了左眼,右手自然垂落,上身穿著月白色的針織毛衣,下身搭配著黑色的休閑褲,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歲月靜好”的氣息。
似乎是察覺到白客的打量,男人轉(zhuǎn)過了身。
“別擔(dān)心,我沒有惡意。”秦和解釋道。
男人桃花眼微彎,對著秦和溫潤笑道,“你也是玩家吧?”
“嗯?!?p> 白客點頭應(yīng)道。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呢,看來我們很有緣哦,”男人對著白客眨眨眼。
這是在和我搭訕嗎???
白客嘴角微抽,看著男人的目光有些奇怪,他有點兒受不了。
“呵呵,”男人眼眸彎彎,很是開心的樣子,“我是黎塵,三級玩家。”
“我是白客,五級玩家,”白客沒有隱瞞自己的等級,他的第六感告訴他,眼前這個男人可以相信,雖然不可以深交。
這么多次的游戲中,他的第六感從未出錯過,這次他相信也不會有問題。
“轟隆隆——”
列車忽高忽低的鳴笛聲響起,駛進(jìn)他們二人眼中,忽的起了霧。
征程仍在繼續(xù),仍未停止。
成子荇
11.15普測及體測,歇一天!謝謝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