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婆是畫的
梅間連連后退,腳跟碰到了床腳,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他是真被嚇著了!
剛才的女人真是一幅畫,還是僅僅只是被困在了畫中的人?
是活人,還是妖魔鬼怪?
無人替他解答。
梅間只能猜測。
他此時已經(jīng)確信自己的確穿越了!
而且是頗為倒霉的不帶記憶的魂穿。
還好語言相通,要不然,他連話都不敢開口!
思緒涌動間,那幅墜落在地的畫卷竟然開始緩緩蠕動,自行展開。
接著,畫中女人伸出藕臂,玉掌撐在畫面上,將整個身軀一點一點拔出,好像拔蘿卜一般。
梅間無處安放的眼神,自然也將這詭異的一幕看見了。
他立刻站起來,隨手拿了把梳子,色厲內(nèi)荏的對著女子說道:“你,你不要過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
靜姝努力拔出半截身子,光潔的額頭沁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顯然累的不輕。
她輕輕喘息幾聲說道:“相公莫怕,靜姝并無惡意,只是剛才身子有些乏力,就先進了畫卷?!?p> 梅間見她沒有立刻撲出來吃人,懸著的心稍稍放低,連忙問:“那你是人是鬼?如何會跑到畫中去的?”
她語出驚人:“靜姝就是一副畫兒??!乃是相公嘔心泣血的畫作。先前相公認(rèn)不出妾身,可能是因為妾身爬出畫紙后,形貌與畫上有所差異。如今,相公看了畫作。妾身臨摹的,以及相公親手畫的都看過了,怎么還懷疑妾身的身份?”
這女人竟然是原身畫出來的?
可以自己畫老婆?
神筆馬良嗎?
我的天哪!
一連串的思緒在心中閃過。
梅間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靜姝的話,神思如電的大腦一番分析之后,迅速總結(jié)出了幾個結(jié)論——
第一,靜姝對他確實沒有惡意,真有惡意也不會讓他醒過來了。
第二,原身是一個畫家。
第三,原身很窮,畫賣的不好,或者根本就賣不出去。
第四,靜姝不是真人,大概率是原身自己給自己畫出的老婆。
第五,這個世界存在超凡力量。
腦袋瓜子轉(zhuǎn)的快就是好?。?p> 靜姝剛剛說完,梅間心中就把已知條件都梳理一遍,并且做出了歸納總結(jié)。
他原本是沒有這般快的思維速度的,應(yīng)該是穿越帶來的后遺癥,或者某種金手指。
但是并沒有什么卵用。
主要是沒有原身的記憶,他不太清楚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具體設(shè)定。
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裝失憶?
貌似也只能如此了!
反正此女已經(jīng)知道他記不起很多事情,剛好可以將計就計。
他如此說道:“靜姝啊,我剛剛醒來,的確是有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你能跟我說說嗎?”
靜姝聽他這樣一說,面上憂色更重,并且?guī)е钌畹睦⒕危骸跋喙?,都是靜姝不好,靜姝以為相公積勞成疾吐血而亡,才……”
她主要將的,是之前幾日發(fā)生的事情,大大出乎梅間的意料——
天胤王朝,慶元十三年,九月廿七。
青州屏山郡,夜半無人時。
電閃雷鳴,驟雨傾盆。
一位年輕貧寒的畫師卒于案頭,享年十九。
他口鼻間溢出的鮮血,為剛剛畫完的美人沾染了幾分血氣。
美人俏臉含韻,躍然而出。
她盯著畫卷看了良久,忽然扭頭,看向趴伏在一旁動靜全無的畫師。
此時,畫師已經(jīng)死了,氣息脈搏全無。
美人嚶嚶哭泣,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屋外,一道閃電劃過,悶雷滾滾。
從畫中走出的美人取來宣紙,抓起桌上的畫筆,開始作畫。
她畫的,正是已經(jīng)死去的年輕畫師。
俏臉上專注的神情,亦如畫師畫她之時。
但她僅僅畫了半張臉,就體力不支,面色煞白。
磨墨的素手一不小心,將硯臺打翻,潑出的墨汁把旁邊沾染了年輕畫師血跡的畫作浸染。
美人尖叫一聲,軀體化作一道淡不可見的白煙,沒入被弄臟的畫卷。
窗外,電光閃動。
轟隆~!
又是一聲雷鳴,震的窗戶紙沙沙作響。
趴伏在桌案上,早已氣絕身亡的年輕畫師忽然喘息一聲,胸脯開始起伏,竟然活過來了!
蜷縮在畫卷之中的美人似乎覺察到了動靜,吃力的伸出手臂,撐在宣紙上,試圖爬出來。
努力了許久,直至天色將明,她才堪堪走出畫卷。
她顧不上擦拭汗水,立刻將蔥白的食指壓在畫師的脖頸處。
嬌顏一喜,如花綻放。
美人替畫師擦凈臉上的血液,并將他抱回床上。
時間一晃,轉(zhuǎn)眼過去三日,到了今日。
靜姝停住話頭,一手撐著宣紙,一手輕輕抹掉額頭的香汗:“相公,這便是最近三日發(fā)生的全部事情了。相公的那些友人,這三日都無人過來造訪?!?p> 梅間聽得目瞪口呆。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取而代之,抹殺了原身的存在,沒想到卻是借尸還魂。
原身早在他穿越之前就死了!
他不能繼承原身的記憶,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從藍星現(xiàn)代醫(yī)學(xué)的角度分析——
人的記憶是存儲在大腦之中的,繼承軀體,等于也一并繼承了他人的記憶。
但梅間是魂穿,魂穿的前提是靈魂必須存在。
按照這種理論,記憶應(yīng)該是存在于靈魂之中,大腦和軀體只是載具。
所以,原身先死,靈魂早就潰散,梅間之后穿來,是無法繼承他的記憶的。
也就是得到了一具未曾壞死的空殼軀體。
而部分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梅間到目前為止,確實沒有得到任何原身的記憶。
當(dāng)然,這些分析純粹是推測,并無太多充分證據(jù)。
梅間只是在心中稍稍過了一遍,就把注意力放在了他更加關(guān)心的事情上面——
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設(shè)定!
他問靜姝:“我畫的那些畫,可還有跟你一樣,能夠走出畫紙的存在?”
靜姝明眸轉(zhuǎn)動,認(rèn)真思索片刻才道:“妾身一直待在屋中,并未出門,對于相公賣出或者送出的那些畫作無從感知。但擺在房間中的畫作,除開妾身之外,卻是沒有一幅畫誕生了靈性?!?p> 這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隨便畫一幅畫,就能跑出一個真人的話,世界早就亂套了。
靜姝未曾出過家門,對于外界的一切全完不知。
梅間想要從她口中問出這個世界的超凡設(shè)定,或者修行體系之類的東西,基本不可能。
想要探尋,必須自己看書,或者出去找人打聽。
當(dāng)然,這些都不急,可以慢慢來。
他稍作思忖,繼續(xù)說道:“我好多事情都記不起來,近乎失憶。靜姝,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跟我說說吧?!?p> 靜姝聽他提到“失憶”二字,眼圈一紅:“都怪妾身,胡亂作畫,害的相公失憶……”
她以為梅間失憶是自己效仿原主作畫造成的,此時還在愧疚。
梅間連忙道:“怎能怪你呢?謝你都來不及呢!若不是你,我只怕已經(jīng)入土了!”
聽他安慰,靜姝心中稍稍好過了一些,但內(nèi)心還是很自責(zé):“相公……”
梅間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想要伸手抱抱,但又覺得有點尷尬,沒有付諸行動。
畢竟,他沒有繼承原身的記憶,靜姝與他只是剛認(rèn)識不到半小時的陌生人。
當(dāng)然,就算是對于原身來說,此時的靜姝也是陌生人。
具靜姝所言,原身畫她,僅僅只是為了派遣精神上的空虛和愛情上的打擊,試圖畫出一位理想中的完美妻子。
未曾想,這一畫,還真就畫出了一個活人!
畫出了一個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