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瑛回去后,把錄音和照片做成了PPT,轉交給遲洋,一切就算“大功告成”了。
而盛遇安這幾日準備藝術節(jié)內容,與大家一起排練到很晚。
“遇安,我覺得你的鋼琴天賦真的很好?!备叨匿撉傩;ㄚw琳琳作為指導,夸贊道,“看來,我算是后繼有人了!”
“哪里?!笔⒂霭残Φ?,“我只是會彈而已,談不上什么天賦?!?p> 眾人一聽,對盛遇安的天資更是羨慕,能得到鋼琴獲得大獎的趙琳琳的期待,簡直羨煞旁人。
盛遇安撫過琴鍵,剛彈了幾個音,不經(jīng)意間問道:“學姐,我們這屆新生,應該有不少會彈鋼琴的吧?”
這也確實令盛遇安疑惑——如果有別人,為什么偏偏要找她呢?
“還不是你把你的鋼琴水準展示出來了?”一位同學說,“會的其他人,要么是藝術節(jié)上獨奏,要么就是猶猶豫豫不上來?!?p> 說到這,趙琳琳想起一個人:“我記得遇安你們班,曾經(jīng)有一個女同學彈得也很好,只是性格挺冷淡的,總得有人簇擁在她身邊才能展現(xiàn)自己。”
和盛遇安一個班的?
聽到這話,其他人不禁感嘆:“你們班還真是人才濟濟!”
只是盛遇安很驚異——自己在這個班待的時間也不短了,要是有人會彈,她怎么不知道?
帶著好奇與疑問,盛遇安悄悄問趙琳琳:“學姐,你說的那個人是誰啊?”
趙琳琳一臉驚訝:“你不知道?”
“嗯?!笔⒂霭颤c點頭,“我沒聽咱班哪個人說起過。”
面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盛遇安,趙琳琳開始細想。
半晌,才開口:“我以前在無意間經(jīng)過音樂室時聽到過她彈奏,水平也很好。我剛想進去,她注意到我就走了。”
“后來經(jīng)過打聽,才知道,她正好和剛轉來學校的你一個班。好像叫……遲洋?”趙琳琳不確定地說。
遲洋!
盛遇安心頭一驚,又是覺得難以置信。
自己和遲洋早早就認識,但她的確沒和自己說過一點兒關于鋼琴的事。
久久,盛遇安沒從震驚中緩過來。
直到排練結束,盛遇安把趙琳琳拽到一邊:“學姐,我認識她?!?p> 接著,盛遇安就把和遲洋的那段比較愉快的經(jīng)歷告訴了趙琳琳。
“那正好??!”趙琳琳很興奮,“你現(xiàn)在還能聯(lián)系上她嗎?我可以在藝術節(jié)上給她安排一個獨奏?!?p> 若是換作以前,盛遇安一定力薦,可現(xiàn)在,遲洋完全變了一個人,好像和自己有血海深仇一樣。
就算是她愿意把遲洋帶來,可能不能和她正常交流都難,更別提聽她的了。
一想到關系匪淺的以前,盛遇安就有微微的傷感。
不過拿得起放得下,盛遇安也不會留戀一段留疤的友情。
見盛遇安為難又矛盾的表情,趙琳琳大概也清楚了兩人現(xiàn)在的關系。
“她現(xiàn)在,變化挺大的?!?p> 也不知道該怎么表達,盛遇安只好這么說。
善解人意的趙琳琳見狀,便不再說什么,只是和盛遇安互加了聯(lián)系方式,輕輕擁抱一下就先行離開。
你讓我怎么說?
走到今天這一步,盛遇安也著實沒想到,可自己心軟的一次次給她機會,遲洋做的每一件事卻又一次次打她的臉。
信任,在曾經(jīng)要好的她們之間,早就不存在了。
她以為的友誼,只是自作多情的“她以為”。
不再去追究對錯,盛遇安覺得,該往后走了。
至少在她的兩次選擇中,夏林生和謝雋是值得她交心的朋友。
而那次夏林生的“翻臉”,后從謝雋那得知,也是沒有辦法的無奈之舉,他不想什么事都扯上自己。
除了生兩天氣外,現(xiàn)在見到父親的盛遇安也釋然了。
可能就是這樣吧,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有些人雖不能和你一路并肩而行,但在最艱難的那段路,總會現(xiàn)身。
盛遇安很幸運,遇見的他們都教會了她成長,盡管有疼痛。
殊不知,真正的疼痛遠不止如此。
眼看校藝術節(jié)將近,整個學校的氛圍都不一樣了。
這有點“喜氣洋洋”的感覺,像過年是怎么回事?
盛遇安他們班更是歡天喜地,因為班級里有個人即將在學校出頭露面。
“遇安,你一定要為我們班爭光!”
“對,你的鋼琴沒問題?!?p> “雖然有別的班鋼琴獨奏也還不錯,但你是全校合唱的伴奏。”
……
在藝術節(jié)前夕,同學都圍上來。說是鼓勵,其實無形間是在給予壓力。
這讓盛遇安有點不太舒服。
夏林生看著眼前的一幕,沒說什么,只是在后面靜靜坐著。
等人散去后,盛遇安滿臉期待的轉向夏林生,似是期望他給予的話。
“你以為我會像他們一樣嗎?”夏林生抬眼,里面沒什么柔色,但語氣卻充滿暖意,“別在意別人,不管你表現(xiàn)的好與不好,小爺都站在你這邊?!?p> 盛遇安的眸中全是訝異。原本,她以為,夏林生會和其他人一樣千篇一律的話??勺詈竽蔷?,雖霸道,卻讓深知夏林生脾性的盛遇安一陣感動。
“那句話叫什么來著……”夏林生沒注意到盛遇安到神色的變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自己要說的話,“對,做你堅強的后盾?!?p> 盛遇安忍俊不禁:“你是得多沒文化,栽到這么簡單的句子,有意思。”
“是栽了。”夏林生眼角帶笑,喃喃自語,悄悄注視著笑容漸盛的女孩。
“明天藝術節(jié)記得坐前排位置喲!”
等夏林生緩過神來,盛遇安已經(jīng)走到門邊,沖他眨眨眼:“讓你近距離欣賞本小姐的美貌。”
“自戀!”夏林生回擊道。
盛遇安又朝他做了個幼稚的鬼臉,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哎呦喂,也不知道是誰笑得那么甜?”這時,謝雋從門后探出頭來,看著夏林生臉上不值錢的笑。
夏林生見狀要“打”他,謝雋像是條件反射地躲開:“要命??!”
“找我干什么?”夏林生一看就知道有事。
謝雋四下環(huán)顧,確認佟瑛不在,便小聲和夏林生說:“你知道你們班的遲洋選上了幕后嗎?”
幕后?就是控制舞臺上背景的那個?
“怎么了?”夏林生不解,“她當選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謝雋只恨夏林生轉不過來彎:“你腦子壞掉了?你不知道她和遇安不對付嗎?”
“嘖!”夏林生斂起了笑,“確實,她可別整什么幺蛾子?!?p> “所以啊,哥們兒我可是拜托了一位同學在后臺,懂吧?”謝雋得意洋洋。
夏林生點頭,似是滿意,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遇安這兩個字是你該叫的嗎?”
“都是朋友啊,怎么了?”謝雋沒覺得不妥。
“呵呵。”夏林生夸張的大笑兩聲,“我覺得不好。女孩子的閨名怎么能那么叫?你跟她很熟嗎?”
謝雋好像猜到了夏林生的心思,試探道:“你該不會是嗯哼盛遇安吧?”
只要長耳的人都聽得出來,那“嗯哼”的音,分明就是“喜歡”。
“行了,該回家吃飯了?!?p> 到節(jié)骨眼上,夏林生就落荒而逃。
謝雋見狀,感覺吃了個大香瓜,趕緊追上去。
“是不是吧?”
“你怎么比女生還八卦?”
“喲~心虛了?”
“滾!”
……
雖然夏林生和謝雋打打鬧鬧的,但在校藝術節(jié)這天,不免也有些緊張,因為知道了遲洋的事。
這天學校規(guī)定,可以隨意著裝,但不能穿奇裝異服。
這讓夏林生之前準備的玩偶服只能放在家里吃灰。
要不是謝雋昨天一陣安慰,夏林生也不會老老實實的穿正裝。
謝雋說得沒錯,就憑夏林生這張臉,不穿西裝都白瞎了。
“我怎么感覺咱倆這么像衣冠禽獸呢?”夏林生上下打量著同樣著西裝的謝雋,一本正經(jīng)道。
謝雋翻了個白眼:“歪理!你要這么說,那你是禽獸唄!”
“不是,我就是第一次穿嘛。”夏林生面對身后無數(shù)小姑娘利劍般的目光,不太舒服。
而謝雋也差不多。
“這是盛遇安叫我倆這么坐的,我們承受這么多,她不請咱們吃飯都不行?!敝x雋身體僵硬地靠在椅背上,深呼一口氣。
玩笑間,藝術節(jié)的開幕儀式已經(jīng)開始。
在后臺換服裝的盛遇安忍不住緊張起來。
趙琳琳為盛遇安整理著裙擺,安慰道:“放心吧,你練得那么好,老天爺再不開眼,那還真是瞎!”
盛遇安被逗得哈哈大笑,不得不承認,這個趙琳琳還真是個大大咧咧的少女。
“加油!”
臨上臺前,趙琳琳,班長等人齊齊為盛遇安打氣。
無意間,盛遇安的余光掃到了在角落里控制熒屏的遲洋,唯獨她沒正眼看過盛遇安。
不過,盛遇安也不惱,只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走上燈光聚集的舞臺。
等合唱的人到齊后,盛遇安向觀眾給了一個優(yōu)雅的致意,便輕輕移步到鋼琴前,手指輕撫,優(yōu)美的音樂緩緩流淌。
就在剛才盛遇安出場的那一刻,包括夏林生在內的所有學生,都被眼前的這位身穿淺藍色禮服的女孩吸引到了。
尤其是她那令人贊嘆的優(yōu)雅儀態(tài),確實很像一位鋼琴家。
“喂,盛遇安這么漂亮,藝術節(jié)過后,不得老多人追她了?”謝雋雖然是在和夏林生說話,可目光卻一直在盛遇安身上。
夏林生趕緊把謝雋把的頭掰過來:“犯花癡呢?”
“誰不是?。 ?p> 身后,一位平時不怎么說話的書呆子都認認真真的觀賞著這個舞臺。
夏林生無奈扶額。
舞臺上,盛遇安雙手在琴鍵上跳躍,爛熟于心的曲譜像流水般從舞臺上蔓延至周圍。
再加上訓練有素的合唱隊員,無疑是給這個舞臺畫龍點睛,添枝加葉。
臺下的校領導也很欣賞這一舞臺,紛紛點頭稱贊。
臺下靠近幕后的角落里,佟瑛給遲洋使了個眼色,遲洋便趁所有人都在欣賞盛遇安的演奏時,悄悄來到后臺。
手中的U盤里,是可以毀掉一個在神壇上像光一樣的人。
可那雙顫抖的手,足見心中的斗爭。
盛遇安擋在她面前的景象歷歷在目,與她交好的時光好像也從未老去。
反觀自己,她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變成了最不應該變成的樣子。
她有三觀,她心里也清楚這么做不對,但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盛遇安的身上。
明明她也很優(yōu)秀,可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圍著盛遇安?憑什么她可以有鮮花和掌聲?就僅因為她漂亮,學習好嗎?
想到這,遲洋不再猶豫,狠下心把U盤插入電腦,用鼠標點擊播放。
做完這一切后,遲洋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絲得逞的笑。
琴聲還在繼續(xù),到達高潮時,突然,盛遇安身后的大屏幕傳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
而這個聲音,更是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以下的對話內容,更是讓在場的所有人不可置信。
盛遇安罕見的彈錯了一個音,隨即戛然而止。
“我就是想,出獄了來見見你?!?p> 蒼老又略顯沙啞的第,與盛遇安記憶中父親的聲音無二,而這時進入盛遇安耳邊的這句話,深深使她的心緊縮。
入獄這二字,久久回蕩在操場上。正在播放的視頻,清楚的錄下來了盛遇安的身影。
越往下的對話越令人驚駭——只要不傻,都能聽出來,盛遇安與視頻中的這個男人是父女關系。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反應過來的夏林生趕緊讓謝雋讓去后臺,自己則沖到臺上把盛遇安護在身后,遮住盛遇安大屏幕的視線。
同時,趙琳琳和班長雖然不想相信,但還是站在盛遇安這邊,急忙下臺找學校老師。
觀眾席,早已議論紛紛。
也不知道是誰的一聲帶風向:“原來盛遇安的父親入過獄啊,我們學校怎么會有這種有污點的學生??!”
夏林生憤憤的望去,果不其然,又是佟瑛。
緊接著,一些跟風的人也附和,甚至對盛遇安進行人身攻擊:“就是,我說她怎么轉學?原來是因為不爭氣的爸爸啊?!?p> “那你說她父親入過獄,她能不能做出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那可說不準,這東西遺傳?!?p> “她爸爸興許是打架入獄,她以后說不定還殺人呢?”
……
各種辱罵的聲音在盛遇安的耳邊徘徊不散,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刀,扎進心里,如此反復。
不知不覺間,盛遇安的眼眶里早已蓄滿了眼淚,不是她懦弱,是她無助。
明明在場的有這么多人,可真正相信她的卻沒有幾個。
后臺,謝雋已抓住了使壞的遲洋,那凌厲的眼神直逼向遲洋心底的慌亂,也把U盤拔了出來。
“你和佟瑛毀掉一個人還不夠是嗎?”
謝雋紅了眼,質問道。
趙琳琳和班長在臺下安撫著觀眾,班主任和校長也在組織學生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只在意視頻中的內容,卻無人在意到底是誰在背后使壞。
看著臺下埋怨又傷人的同學,夏林生再也忍不住,強行把話筒搶過來,一聲“安靜”后,所有人都被嚇到靜止。
接下來夏林生的話,讓在場所有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