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驅(qū)寇
譚逸飛回到客棧已是頗為疲憊,卻不回房,而是輕輕推開雪薇的房門,看到雪薇已困倒在床頭,手里拿著婚禮進行曲的唱片,譚逸飛心中一震。
月光照亮了房間,小桌上的飯菜已涼,盤子邊的兩根蠟燭已燃盡。
譚逸飛輕輕走到床邊,把她手中的唱片放在枕邊,仔細端詳著雪薇,她的睡顏純凈安祥,如同一朵絕美的花兒暫時合上了花瓣,譚逸飛怔怔地看著,將雪薇摟入懷中,她睡夢中甜甜笑著,逸飛心頭一蕩,遙望夜空,一輪圓月遙寄心中情思,他抱緊雪薇,輕輕摩挲著她的秀發(fā):“我多想拋去這一身煩惱,和你去做一對世外仙侶啊,我多想啊……”
兩人就這樣相擁著,時光仿佛靜止,月光將人影雙雙映在墻上,夜風(fēng)吹拂,窗簾上系的小風(fēng)鈴叮叮輕響。
譚逸飛:“你一直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匆欢ㄒ置孟喾Q,你不知道我肩頭的擔(dān)子有多兇險啊。”
思及此,譚逸飛不禁憂上心頭,將穆雪薇輕輕地放穩(wěn)在枕上,她耳上的銀墜兒映入眼簾,譚逸飛呆了一下,為雪薇蓋上被子,走到窗邊,對月凝思:“姚大叔和我親近今天就見了血光,何況宋氏兇咒在耳!”他驀然回頭看著熟睡的雪薇,那么的美那么的靜,“你與我越近受的傷害只會越深啊……”
_
酒坊中繁忙得熱火朝天。
魏永更拿著厚厚的貨單,被一幫掌柜圍在中間:“譚老弟讓我一家家上門去求啊,沒、沒想到各位老板倒先都來了,結(jié)巴我在這兒謝謝各位了,謝謝各位了。”
老掌柜:“今日譚先生在商會的言行我等都看在眼里啦,大家都很為他擔(dān)心啊?!?p> 酒商甲:“我們都是小本生意,能做的也只能是幫著延后交貨,綿力而已綿力而已?!?p> 魏永更:“老板們快別這么說,結(jié)巴我是粗人,說不出太多的道道,各位肯容我們推后交貨就是給我們大大減了擔(dān)子。譚老弟千叮萬囑,九、九仙鎮(zhèn)的貨求老板們往后推推,但外鎮(zhèn)的貨必須趕出來,不能壞了咱九仙商號的信譽不是?”
眾人更加稱頌,繼續(xù)登記自己的貨單。
_
烏云遮去星月,更顯夜色蒼茫,街上已是車靜人稀,偶有店鋪透著微光。
錢記茶館中卻是人聲喧喧,桌桌全是一碗碗的酒仙。
魏永更登記完貨單已是暈頭轉(zhuǎn)向,加上心中極大憋氣,便來到茶館喝他個半醉:“喝!今天魏大膽子請客,敞開了喝!”
錢老板有些憂心地上前:“結(jié)巴,譚先生出了這事大家都不痛快,可你也得悠著點啊?!?p> “嘩啦”一把銀元撒在案上,魏永更大聲道:“夠不夠?喝!再開幾壇,今兒酒仙管夠,咱都喝光了也不能便宜那小日本!”
童鐵匠擔(dān)心道:“結(jié)巴,譚先生這酒坊就真的保不住了?”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都住了聲向魏永更看過來。
“咣”魏永更一碗蹲在桌上,干脆抄起一只小壇直灌了幾口:“姓柴的把地都騙去了,叫譚老弟咋辦?劉二豹這頭豬先倒躲個沒影!哼,大不了我再回來敲我的大鑼,也絕不給小鬼子干!”
“好!結(jié)巴好樣的!”眾人紛紛敬佩的和魏永更碰酒,魏永更帶著氣,酒到碗干。
錢老板看看眾人激昂的氣氛,又勸不住,搖搖頭,正看到角落中老童鐵匠在自酌,忙走上前:“童大叔,您老也不發(fā)個話,就結(jié)巴這么個喝法真能背過去?!?p> 老童鐵匠緩緩咂了一口,放下小杯,又夾了一口菜,起身蹣跚地向門外走去,似醉得已睜不開眼,喃喃自語:“不就是老談家那地嗎?那地它就是個禍害呀……”
錢老板忙去攙:“童大叔,夜沉了,您老可慢著點,小童,快扶你爺爺回去?!?p> 童鐵匠忙過來攙,祖孫倆一搖一晃地身影走進夜色。
魏永更醉得倒在桌上,機械地念叨著老童鐵匠的話:“老談家那地……老談家那地……”突然大叫一聲,“老談家那地!”說著“啪”地一拍案子,突然直直地站了起來,把眾人嚇了一跳。
錢老板一拍大腿:“還是童大叔厲害,這地可不就是談老祖的嗎?他劉二豹簽的算個啥呀!”
話音未落,魏永更已一頭沖出茶館。
_
微光的油燈下正是譚逸飛寫的繡園易地字據(jù),繆世章怔怔看著,這本是他千方百計得到的,此時卻無半分喜色。
窗外簫聲飄渺,聽得出是譚逸飛所吹,繆世章不由心中一動,走向窗邊,定定的凝視著夜空。
忽聽街上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跑過,不久之后,簫聲忽斷。
_
譚逸飛的客房沒有開燈,他斜坐窗前孤獨吟簫,《陽關(guān)三疊》聲色幽咽,整日的激蕩奔波,面容顯出憔悴。
魏永更也不敲門,一頭沖了進來,力量過猛而摔到地上。
譚逸飛忙收了簫向前急扶:“魏老哥,快起來快起來,你……老哥你喝多了?!?p> 魏永更異常興奮,使勁抓著譚逸飛的雙臂:“那地是談老祖的,是談老祖的!”
譚逸飛一怔,他是何等聰明,心中電光一閃,驚喜得猛搖了一把魏永更的臂膀,魏永更眼睛亮亮的,兩人激動地對望著。
_
晨光透過雕窗,天光剛亮,九仙商會已人聲喧喧,眾多掌柜聚在屋中。
譚逸飛向眾人深揖:“這么早把各位請來,逸飛冒昧了。各位均是九仙鎮(zhèn)商界前輩,閱歷豐厚,請問,酒仙用的這塊廢地真的屬談家所有嗎?”
“談家”二字令眾人不禁變色,一時屋中均是沉默。
還是老掌柜先開了口:“談宋兩家世仇在鎮(zhèn)上本屬忌口,但事關(guān)日本人,嗨!老朽索性直言,這地確是談祖所有。凡九仙鎮(zhèn)商家地契均在商會登薄,應(yīng)該可以查到?!?p> 譚逸飛目光一閃:“只是為何劉團總也有一份地契?”
老掌柜搖頭:“他那不是地契,是地約,落的款也是九仙商會的章子,原封地契是縣地政局專有的契書,蓋的也是地政局的款。當(dāng)年談家盡毀,這地就成了廢地,便由宋老爺做主暫歸商會所管,劉二豹捐得團總之職,縣上要商會劃與團防一些營地,這廢地就在其中?!?p> 譚逸飛欣喜:“原來如此,多謝老掌柜?!?p> 老掌柜:“哪里哪里,老朽也是糊涂了,反倒不如永更明白?!?p> 譚逸飛:“魏老哥說這多虧了童爺爺?shù)奶嵝?。?p> 老掌柜:“哦,怪不得,怪不得,當(dāng)年童老和談祖可是相交頗深啊?!?p> 譚逸飛聞此不由目中一閃,想到出酒那日,老童鐵匠只一小口便嘗出談八仙之味,可見他與談家交情很不一般,事后他也打聽了,老童鐵匠算是那場大亂后為數(shù)不多留在鎮(zhèn)上的老人家……
_
忽見繆世章推門進來:“各位,何事找得世章如此之急?”他忽見譚逸飛立于正中,立時感覺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徑自走到里間桌旁坐下。
譚逸飛走進來:“繆會長,在下想借貴會檔案一閱,還請會長賜準(zhǔn)?!?p> 繆世章:“你要查什么?”
譚逸飛:“查一下酒仙所在是否屬談家之地?!?p> 兩人針鋒對視,片刻,繆世章道:“先生并非商會中人,恕世章為難。”
老掌柜:“我等愿為譚先生做保?!北娙思娂姺Q是,竟一致站到了譚逸飛一邊。
譚逸飛:“多謝眾位前輩!”
繆世章怔了片刻,緩緩起身,開柜鎖,“叭”地打開柜門,滿滿兩柜檔案,他甩下一句“各位請!”便沉面走出商會。
眾人紛紛動手,在紛繁的檔案中幫譚逸飛認真查著,時光分秒流過,直查了一個多時辰。
突然譚逸飛大叫:“找到了!”他興奮地用手指隨著檔案目錄下滑,“應(yīng)在辛卯年第五卷第三十一目?!?p> 一掌柜:“辛卯第五卷在我這?!?p> 譚逸飛忙接過,心不由嗵嗵跳起來,終于翻到那頁,眾人也不由均聚睛看去,“轟!”譚逸飛雙手打開檔案,卻是一紙空空,書縫處明顯有一些撕去的痕跡,譚逸飛大驚:“老掌柜,怎會如此?”
老掌柜皺眉仔細地看了看,努力回想了半天,不得其解。
_
一輛包車停在酒坊外,穆雪薇急得跳下:“表哥,表哥——”
她一早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合衣錦被睡得十分安穩(wěn),便知逸飛來過,起身梳洗后去找逸飛,才從小二處得知酒坊出了大事,忙急急趕來。
魏永更忙迎出來:“喲,穆小姐,咋來這兒了?甭?lián)?,窖早、早就清理好了,譚教習(xí)和鳳姑娘也送到縣醫(yī)院了,那的大夫有一套,會做啥?哦,守兔!”
穆雪薇:“是手術(shù)。魏大哥,我剛從報上看了,說是福田升騙了我表哥?!?p> 魏永更一笑:“讓他騙!你、你猜怎么著?這地呀,是談老祖的,福田升弄到手的是廢紙一張,哈哈……”
穆雪薇稍稍放下口氣。
童鐵匠急急地跑進院:“呀呀呀,真是九九八十一難,譚先生找到的地契被撕去了?!?p> 魏永更大驚:“咋會出這事???”
穆雪薇更是著急:“那怎么辦?”
童鐵匠:“譚先生已經(jīng)去找繆掌柜問了,可是繆掌柜說是去縣里了,過兩天才回來?!?p> 魏永更:“他這是成心躲!話說回來,找著他又怎么樣?談老祖是宋家的死對頭,繆家又三代忠于宋家,怎么會幫譚老弟找談老祖的地契呢?”
穆雪薇好奇問道:“談老祖是誰?。俊?p> 童鐵匠驀地住了口:“喲,怪我多嘴,可別往心里放?!?p> 童鐵匠有些慌地走了,雪薇怔在那,心想繆家既然三代忠于宋家,此事宋大哥或可相助,這么想著,便又遣包車向宋府趕去。
_
宋宗英仍昏睡著,頭上纏著紗布。
宋宗祥憐愛地坐在床邊:“你這任性的脾氣真該改改了……”
孫媽端上外傷的藥來:“老爺,小姐該換藥了?!?p> 宋宗祥答應(yīng)一聲,起身往外走:“夫人呢?這一上午都沒看見?”
孫媽:“喲,您還不知道啊,今兒繡園都吵炸了鍋了,一個個都圍著夫人不叫搬呢。”
宋宗祥:“搬?匾都掛上了還搬什么?”
孫媽小聲說:“說是舅老爺逼著譚先生搬的,我可不信,可外面?zhèn)鞯眯昂踔亍?p> 小生子在院中大叫:“老爺,穆小姐來了?!?p> 宋宗祥忙從宋宗英房中迎出:“穆小姐,失迎失迎?!?p> 穆雪薇急切切進來,拿著兩個可愛的布娃娃:“宋大哥,宗英的病好點了嗎?”
宋宗祥:“燒可算是退了,但還沒醒,孫媽正給她換藥呢?!?p> 穆雪薇同情地點點頭:“哦。那我就不進去了,麻煩您把這個放到她枕邊吧,這是我特意送她的吉娃娃,保佑她平安大吉?!?p> 兩個娃娃交到宋宗祥的大手中,宋宗祥心中象流過一汪溫暖的清泉,他癡癡地脫口而出:“雪薇……哦,我替宗英多謝雪薇小姐?!?p> 穆雪薇一笑,拿出《國風(fēng)報》:“宋大哥,這上面的消息您一定是知道的,生意我不懂,我只聽說繆先生手里的一份地契對表哥的酒坊特別關(guān)鍵,可是不知為何繆先生總那么恨我表哥,我聽大家都說,他最尊重您了,宋大哥,您能不能幫我勸勸他,讓他幫表哥一下,這酒坊是表哥的全部心血呀!”
宋宗祥早已憐惜得不得了:“好好好,我這就派人查個清楚,你放心,但凡能幫一線,宋某必然盡力。”
穆雪薇笑了:“謝謝宋大哥,那我先走了,等你的好消息嘍?!?p> 她象只美麗的蝴蝶飛出了院,宋宗祥怔怔地看著,居然都忘了去送。
_
夜寒風(fēng)靜,整個宋府沉睡著,只偶爾聽到幾個護院從墻外牽狗巡邏的聲音。
書房中悄然亮起微光。
越過書案后的角落,地上放著一根紅色小蠟,燃著極微弱的光。書柜最下層開著,一雙手從里面搬出《宋氏宗記》,在最后一冊厚厚的書封里摸出一張發(fā)黃的折疊的紙,借著微光,小心地將紙展開,正是一張地契,這雙手顫抖了起來,顯然此人心極激動,突然,這雙手捏住地契就要撕碎。
“住手!”隨著一聲低吼,書房門“嗵”地被踢開,宋宗祥沖了進來,案后那人有些吃驚地轉(zhuǎn)過身,正是繆世章。
宋宗祥:“我就知道你哪兒也沒去?!?p> 繆世章平靜地直起身,突然雙手使勁,“嚓”地將地契撕開!宋宗祥一驚,疾手抓住繆世章的雙手,地契已從中撕開個口子,宋宗祥不敢硬奪,繆世章死不撒手,兩人對峙著。
宋宗祥:“你非要把他逼到絕路嗎?”
繆世章:“正是!凡威脅到宋府世章一定除掉!”
宋宗祥慍怒:“世章!之前孰是孰非我不再追究,但這地契萬不能毀,只有它才能趕走福田升!無論你對譚逸飛有何介蒂都要先放下,絕不能讓日本人得逞啊?!?p> 繆世章:“大隊長可別學(xué)東郭先生,我已經(jīng)把譚逸飛清出繡園和仙客來,這張地契一毀,酒仙必倒,這正是徹底擊垮他的大好時機,萬不可放過呀?!?p> 宋宗祥突然有些陌生地看著繆世章:“你怎么會說出這種話!談宋兩家因何而戰(zhàn),九仙因何生靈涂炭,不都是因為倭寇興風(fēng)作浪嗎?如今倭人卷土重來,我們怎么能因一己之私讓倭人盡收漁利呢?”
繆世章:“大隊長,福田升我自有辦法對付,絕不會讓他侵犯九仙,但眼下最要緊的是鏟除內(nèi)患,我總是覺得他和談家有絲絲的關(guān)聯(lián),當(dāng)年談家就是燒毀在這片地里,今日何不毀個徹底,以免死灰復(fù)燃……”
“世章!”宋祥祥怒聲打斷,“宋家事小,九仙鎮(zhèn)事大!你怎么如此不明事理,你怎會變得如此卑鄙!”
“轟——”繆世章心頭一震:“大隊長,你,你說我卑鄙?”
宋宗祥也將壓抑了一天的火爆嚷出來:“你在酒窖中做了什么當(dāng)我真的不知道嗎?”
繆世章心頭大震,似被雷霹到,一個支持不住,重重靠在了柜上!突然他兩眼發(fā)直,硬將地契抽到自己手中,一頭跑出書房。
宋宗祥平息了片刻,才想到追出:“世章!”
_
祠堂沒有點燈,繆世章端正地跪在牌位前。
宋宗祥匆匆推門:“世章!”
繆世章沒有回頭,只定定地看著牌位:“宋氏恩祖在上,世章謹遵老爺遺命,任何人不得傷及宋家,世章所做皆是為保宋府安寧!”
宋宗祥心中一軟:“世章……你對宋家忠心可鑒,只是,這手段……”
繆世章凜然道:“世章心意已決!別說卑鄙之事,為除宋氏對手世章可以不擇手段,就是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
如此斬釘截鐵令宋宗祥震驚又感動,他嘆了口氣:“你只知道在生意上趕盡殺絕,卻讓宋家輸了人心。你是怎么對付譚逸飛的在全鎮(zhèn)已經(jīng)傳得沸沸揚揚,人人都怨我宋家口是心非,對恩人譚逸飛恩將仇報,卻無形中為倭人開了入鎮(zhèn)之路?!?p> 繆世章雙肩不由一顫,手中的地契抖了起來:“怎會如此?”
宋宗祥:“正是如此!東北已聞烽煙,臨省也已進駐了日軍,群情很是激憤!譚逸飛那句決不容日商踐閾擲地有聲,更顯得我宋宗祥無地自容。世章,這事絕不可意氣用事,必須以大局為重,把地契給我,我這就讓虎子給譚逸飛送去?!?p> 宋宗祥步步走來,伸出手去,繆世章突然說話:“大隊長!此事是世章考慮不周,既然是我引出來的,還請讓我將其善終?!?p> 宋宗祥:“二弟的意思是?”
繆世章:“請讓世章靜思一刻,明天我一定把地契親手交到譚逸飛手里?!?p> 宋宗祥伸出去的手離地契只有一寸,他頓了片刻,終于收回手,點點頭,走出祠堂。
門緩緩關(guān)上,繆世章始終端正跪著,不曾回頭。
_
地契不翼而飛,眾掌柜一時也無甚好辦法,譚逸飛便回到酒坊,索性和眾酒工一樣奮力出酒,一直干到半夜,有他加入,大家更賣力了。
酒糟中川流不息,一壇酒接滿,再換一壇,搬煤的,燒爐的,運送的,大家熱火朝天。
魏永更自打聽說了地契的事,氣得又出去喝了個醉,在錢記大發(fā)了一通牢騷,才迷迷糊糊地回來,他一見譚逸飛,忙大叫:“譚老弟!”上前就拉住譚逸飛,譚逸飛只沖他淡淡一笑,接著干活。魏永更急道,“譚老弟,你這是干啥?你從昨天到現(xiàn)在兩天沒睡了,這不是要把自己累趴下嗎?快,走走走,回客?;乜蜅!!?p> 譚逸飛似乎根本就沒聽見,繼續(xù)干活。
魏永更再勸道:“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現(xiàn)在全鎮(zhèn)的人都、都向著你說話,我就不信姓繆的真能躲著聽不見,走啊,洗把臉趕快回去?!?p> 譚逸飛充耳不聞,就一味地干活,似將一腔氣憤全發(fā)泄在自己的力氣上,魏永更心疼地看著,酒工們心疼地看著,大家均默不作聲,更加努力地干……
_
大地灑滿艷陽,九宮湖波光粼粼。
穆雪薇和魏永更躡手躡腳地從酒坊出來,長長舒了口氣。
魏永更:“我的媽呀,你小姑娘家家手勁咋這么大,你怕吵醒譚老弟,結(jié)巴我、我差點被你掐得醒不過來了,咳咳。”
穆雪薇:“你腳步太重了嘛,你講話口吃,怎么走道也是重疊性的,人家是啪、啪,你是啪啪,啪啪!”
魏永更:“這姑娘,你以為是打槍吶,還啪啪、啪啪啪,嗨,我打了二十年更了,這、這步子改不過來啦?!?p> 穆雪薇遞上一個大大的食盒:“表哥醒了一定要讓他全吃光哦,還有啊,可千萬記得告訴他,宋大哥說了,繆先生今天一定會把地契給他的?!?p> 魏永更驚喜:“真的呀!這頭等大事我咋會忘,我這就去!”剛跑了兩步又停住,“嗨!咱心疼啊,譚老弟從昨晚晌一直干到這會兒,趁著洗槽剛瞇著,得!他一醒我就立馬和他說。”
穆雪薇:“那好。哦魏大哥,我可不可以向您請教一件事?”
魏永更:“啥請教?這女教習(xí)講話就是透著學(xué)問。說,啥、啥事?自要是九仙鎮(zhèn)的就沒我不知道的?!?p> 穆雪薇:“謝謝,這事我問了好多人他們都說不知道,談老祖到底是誰???為什么繆先生為了他就不給表哥地契呢?這和我表哥有什么關(guān)系啊?”
魏永更:“談老祖他……嗨!沒啥沒啥,陳、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了,你甭?lián)?,是繆爺心太重了,不干譚老弟的事?!?p> 穆雪薇嗤笑:“瞧瞧瞧瞧,又說鎮(zhèn)上的事無所不知,吹牛!你當(dāng)我真不知道啊,談老祖就是大惡人,被宋大哥的父親燒死啦。”
魏永更一驚:“你?聽、聽誰說的?是不是學(xué)堂那幫愣小子,這沒邊沒影的!談家和宋家祖上是不對付,可那都多少年啦誰還總記得,再說了,那會我還是半大小子滿街瘋跑呢,那幫愣小子更是連投胎都沒個影,他們知道個啥呀?!?p> 穆雪薇尚疑:“是這樣?。俊?p> 魏永更一擺手:“哎,二、二十年嘍,現(xiàn)在誰能說得清。雪薇,這事你自當(dāng)沒聽見,也甭瞎打聽去,說著晦氣?!?p> 穆雪薇:“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_
柴日雙讀著一份日文報紙,喜色漸濃:“幺西!領(lǐng)事館已選定地址?!弊屑毧慈ィ疤镏芯?!居然是田中君!”
賬房敲門而入,不解地看著柴日雙興奮地表情:“老板……”
柴日雙:“在省西設(shè)立領(lǐng)事館的田中君是我的同學(xué),等領(lǐng)事館成立之后,我就前去拜會,憑我們多年深交,福田升想添幾支槍不是易如反掌嗎?”
賬房:“哦,恭禧老板?!?p> 柴日雙:“福田升有了槍火那就是如虎添翼,宋宗祥劉二豹算什么?”獰笑道,“眼前譚逸飛正好是一例,明天他乖乖聽我的倒也罷了,如若不然,我這頭一槍便送給此人!你這就交待下去,和我柴日雙做對,就是這個下場!”
賬房心驚膽顫:“是是。老板放心,在下,在下一定忠心為柴老板效力?!?p> _
省西因省府所在,政治經(jīng)濟都要比其他地區(qū)繁華,日本人便有意在此設(shè)立領(lǐng)事館,自然遭到民眾強烈反對。
只見街上店鋪林立,貼著醒目的大標(biāo)語:
“反對日本帝國主義設(shè)領(lǐng)事館”
“驅(qū)逐日寇、安內(nèi)攘外”
一群由群眾自發(fā)組成的游行隊伍激昂地喊著口號走來,不時有路邊的人加入到隊伍中,不遠處已看到“德川飯店”的大招牌,這里正是日本人所住之地。
_
三層樓高的大飯店,門前一陣吼罵吵嚷聲傳來。
瀨戶和巖井氣勢洶洶對著飯店經(jīng)理:“為什么不給我們的房間送飯送水?”
飯店經(jīng)理平靜道:“鄙店接到商會通知,幾位如不打消在此設(shè)立領(lǐng)事館的行為,則從今日起,所需飲食及一切各物本店均不復(fù)供給,這是商會的通知請瀨戶先生過目。”
通知剛遞到瀨戶手中,他看都不看一把撕碎。碎片紛揚中,飯店經(jīng)理依然很平靜,他身后的員工也均是不卑不亢靜立著。
瀨戶氣憤地大叫:“商會的,管不著!我的,大日本帝國!”
巖井:“快快將我們要的食物送到房間,快快的!”
經(jīng)理一揮手,員工將兩箱行李禮貌地送到瀨戶和巖井身旁:“鄙店無法滿足兩位的要求,還請兩位另尋住處。”
瀨戶和巖井大怒:“八格!死啦死啦的。”
瀨戶上前揪住經(jīng)理的衣領(lǐng)就打,員工們一擁而上痛扁瀨戶,巖井急得嘰哩呱啦一通日語,員工已將他推倒地上,突然“砰”地一聲槍響,所有人都住了手,只見經(jīng)理手捂腹部,痛苦地倒在員工身上,大家均怒視瀨戶。
瀨戶卻獰笑著站起:“他的,活該!還有哪一個敢不給我們食物,就與他一樣。”
有兩個強壯的員工氣得沖上前,卻被瀨戶毫不留情打中腿倒在地上。
游行的群眾正好看到,群情立時激憤,沖了過來,扭打中瀨戶和巖井被踩在地上,槍早已不知去向。
_
“嘟——”一聲尖銳的警笛,“呼啦”一隊巡警持槍跑來,舉槍將群眾與瀨戶和巖井隔離。
瀨戶氣急敗壞:“抓他!把他們給我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
員工:“該抓的是他!長官,他開槍打我們經(jīng)理,打我們兄弟?!?p> 眾人呼喊:“抓他,抓這些日本人!”
巖井:“不要聽這群刁民胡扯!”指著經(jīng)理道,“此人煽動員工不給我們提供食品,還將我們打成重傷。警察先生,貴局李署長向我們承諾過,我們是會受到警署保護的!”
巡警隊長面色一沉:“將這幾個鬧事的帶到局里問話,其他人都散了,散了……”
員工:“長官,這們的人傷得很重啊,得趕快送醫(yī)院才成啊。”
巡警隊長一揮手:“少啰嗦!帶走!”
警員上前就要將經(jīng)理和兩名中槍的員工強行拉走,受到員工們的阻撓,群眾紛紛指責(zé),巡警隊長急了,沖天開了一槍:“都住手,再不住手都當(dāng)亂民處理,打死活該!”
“呯呯”兩槍打到群眾腳下,群眾驚得有些亂了,本能地退后。
巡警隊長:“列隊!”
一隊警員均齊唰唰舉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又驚又怒的群眾。
_
“啪!”一聲輕脆的槍響打破了雙方的僵局,侯元欽一馬當(dāng)先,威風(fēng)地領(lǐng)著一營隊伍從街邊走來。
巡警隊長見勢不妙,敬個禮笑臉迎上:“請問這位長官是?”
侯元欽:“省衛(wèi)戍軍前衛(wèi)營營長侯元欽,受父帥之命處理此地沖突?!?p> 巡警隊長:“哦,原來是自家人到了。侯營長少年英武,大名遠揚啊,請稍侯片刻,我們李署長即刻就到?!?p> 正說著,李署長帶著一隊軍警趕到,和他并駕的是日本人田中,李署長近前道:“原來是侯營長駕到,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我來給幾位介紹,這位是田中先生,這幾位都是他署下的日本使者團成員,他們是受日本當(dāng)局授權(quán)來本地設(shè)立領(lǐng)事館的,以方便本省與日本國的經(jīng)貿(mào)往來。”
田中傲慢地示意,巖井將一份文件雙手遞給侯元欽:“侯將軍,這是我們大日本內(nèi)閣署的令函,請君過目?!?p> 侯元欽:“此事父帥已經(jīng)向國民政府外交部請示,此地非通商口岸,依約不得設(shè)領(lǐng),故應(yīng)嚴予拒絕。如貴國堅持要求,應(yīng)遵守正當(dāng)外交途徑,由貴國使館向我外交部接洽辦理?!?p> 田中:“這令函上有我們天皇陛下的圣諭!”
侯元欽:“這里是中華民國,遵守的只有民國律法,幾位,在下已交待清楚,設(shè)領(lǐng)之事就此告終!”
群眾欣喜得鼓起掌來。
田中大怒,大聲罵了一句,一揮手,身邊的七八個武士抽出腰刀。
侯元欽神色一凜:“田中先生意欲何為?”
話音剛落,營隊“唰”地整齊出槍,與日本人對峙。
_
這時另一隊人馬也向德川飯店行進,楊漢鼎一馬當(dāng)先,后面三十人的軍靴整齊行進著……
_
“息怒息怒,有話好說?!崩钍痖L賠笑上前勸道,“侯營長稟公調(diào)停理當(dāng)遵從,此事只怕是侯司令受人蒙蔽,并非如此嚴重。設(shè)立領(lǐng)事館對溝通兩國經(jīng)濟實在是大有好處,本人已向上匯報,估計批準(zhǔn)令這幾天就到。”
“侯營長別聽他胡編,誰不知道李署長拿了這幫日本人的錢,自然替他們說話?!?p> “市商會及各同鄉(xiāng)會均抗議日方的無禮之舉,還求侯營長主持公道。”
眾人呼聲一聲高過一聲,李署長很是尷尬,軍警大聲喝斥,巡警隊長“嘟嘟”吹哨,巡警抄起警棍掄過去,群眾卻越是奮昂,場面混亂。
李署長惱羞成怒,沖天連開數(shù)槍:“列隊——”
侯元欽:“李署長,怎能如此對待百姓?”
李署長怒視群眾:“這些刁民曲解設(shè)領(lǐng)一事,借機煽動兩國矛盾,今日竟然公然襲警,本署必當(dāng)重辦!”又老奸巨滑地笑道,“還請侯營長旁觀督令就成,您放心,我肯定處理妥當(dāng),侯營長督令有方,大帥聽了高興,必為營長加銜晉級呀,哈哈……”轉(zhuǎn)頭面色一肅,“傳令增兵!”
侯元欽心中一震,環(huán)視一下,自己只帶了二十多人,與到場軍警相比實力已弱,何況警署又已增兵,沉吟片刻,便不作聲將隊伍帶向一旁。
群眾大急:“侯營長為我們做主呀,我們并非刁民啊,侯營長,侯營長……”
李署長搶一指:“全部拿下!”
軍警和巡警撲上來,田中手下的武士更是狠狠執(zhí)腰刀砍向眾人,瞬時,喝斥聲、慘呼聲,怒喊聲,呼救聲混亂傳來。
_
侯元欽默默看向遠方,手下親兵已快忍不住了,紛紛端起了槍:“營長,上吧,怎么能看著日本人這么囂張?”
侯元欽猶豫道:“我們的任務(wù)是理清日本領(lǐng)事館一事,如今此事尚未定論,這種地方警民沖突我們并不清楚內(nèi)情,還是不要妄動才是?!?p> 民眾已是血污滿身,紛紛倒地,眼看全將被軍警制住,只聽又一陣馬蹄馳來,混亂的人們還未看清,一隊人已沖向陣中,將軍警和巡警推倒,解救民眾,這隊人身手異常勇猛,很快就要控制局面。
一個日本武士高舉鋼刀狠狠砍下,“當(dāng)”被另一把鋼刀擋住,還未及還手,鋼刀攔腰一揮,武士眼瞳放大“砰”地倒地,他腹中深及五內(nèi)的長長血口,“唰”血飛濺到岳壑邦臉上,岳壑邦一臉是血,殺氣更旺,又揮刀將兩個武士砍倒在地,武士們?nèi)@懼地撤向田中處,一時間滿場皆寂!
眾人看去,楊漢鼎帶著三十人的整齊隊伍雄風(fēng)凜凜地駐立街頭!
_
李署長膽顫道:“閣下何人?”
楊漢鼎:“中國人!此地原為我九軍所轄,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無法無天了!”
侯元欽打馬上前:“這位兄臺,在下省衛(wèi)戍軍前衛(wèi)營侯元欽,請教閣下?”
楊漢鼎:“楊漢鼎。侯營長既是現(xiàn)轄,見我同胞受殘,為何坐視不理?”
侯元欽面露慚色:“在下奉父帥之命來此宣布外交部的一道電函,內(nèi)容是拒絕日本國在此設(shè)立領(lǐng)事館,李署長卻說此事已有轉(zhuǎn)機,既然尚無定論,地方警民沖突實非侯某力及?!?p> “什么并非力及?”岳壑邦一臉是血上前,“你也是個當(dāng)兵的,看著咱中國人被砍竟也耐得住,你那槍是蠟做的?。俊?p> 侯元欽頗為不悅:“你是何人,如此無理!”
楊漢鼎:“岳營長是在下副將,言行直率還望見諒。營長剛才說的轉(zhuǎn)機是……?”
李署長笑著上前:“楊兄弟,恕李某失禮了,此事實在是一場誤會,竟被這幫不知好歹的暴民鬧得滿城風(fēng)雨,其實地方當(dāng)局并未拒絕田中先生的請求,領(lǐng)事批文過兩天就到?!?p> 楊漢鼎眉峰一挑:“哦,那么現(xiàn)在署長手中并無批文?”
李署長尷尬地賠笑:“是……是……不過就快了……就快了……”
群眾代表擁上前:“楊長官快別信他,警署與田中一眾乃同流合污,他一掌遮天,哪兒有什么批文?。俊?p> 楊漢鼎炯目圓瞪,李署長嚇得六神無主。
田中:“你的,無知軍官。我大日本皇軍在滿洲任意設(shè)署,中國政府均未曾干預(yù)。這小小一市,怎么就設(shè)不得?”
“設(shè)不設(shè)得由不得你這倭寇決斷!”楊漢鼎威武斥責(zé),“這里乃華夏之邦,自有我中華兒女護衛(wèi)!此事既有外交部電函,又奉侯司令之命,你等就應(yīng)速速遠離,豈容在此橫行!”
田中大怒:“李署長,他們都是蠻軍,快將此人趕走!”
李署長:“楊漢鼎,念及同在軍中,我對你還算客氣,可你不要得寸進尺。哼,你現(xiàn)在不過就是散兵游勇,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楊漢鼎:“我同胞受難,楊某是管定了!在我九軍治下,此地原本吏治清明,又哪兒容得了你這種賣國污吏放肆!”
李署長:“反了。來呀,將這幫流匪拿下?!?p> 軍警剛要舉槍,只聽“砰”李署長捂住腹部摔下馬來,未及呼痛,岳壑邦已搶上前一腳將他踩在腳下,槍口戳著他的頭。
一時眾人皆靜。
楊漢鼎冷冷收槍:“楊某正因是散兵游勇,才會無所顧忌?!眳柭暣蠛?,“李署長,這批文還批不批了?”
岳壑邦“卡嚓”拉動槍栓,李署長嚇得肝膽俱裂:“不批了不批了!”
楊漢鼎:“領(lǐng)事館呢?”
李署長:“不辦了不辦了!”
楊漢鼎威嚴地環(huán)視:“各位兄弟,你我均是中華男兒,既有一身錚錚鐵骨,理應(yīng)恪守正道,保家衛(wèi)國,你們手中刀槍對淮的應(yīng)是狼子倭寇,怎么忍心去傷及同胞手足?”
軍警巡警均無地自容,所有槍全部垂下。
田中急得大嚷:“我要向你們政府抗議,你殺我國武士,我要你償命!要你們統(tǒng)統(tǒng)償命!”
楊漢鼎打馬上前,“砰砰”兩槍擊中田中雙膝,田中怪叫一聲“卟嗵”跪倒,正跪在楊漢鼎馬前,瀨戶和巖井剛想去扶,就見張達和王小順正舉槍對準(zhǔn)他倆,立時不敢動彈。
楊漢鼎:“我國岳飛元帥曾有兩句詩不知你們是否知道。”一字一頓念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楊某今日正想嘗嘗這胡虜肉是什么滋味!”說著他舉槍從田中、瀨戶等日本人頭上一一掃過,眾人嚇得齊齊跪地。
田中:楊將軍,我、我等立即回國,設(shè)領(lǐng)之事,永、永不再提!”
楊漢鼎:“眾位可是聽到了!”
群眾歡呼震天:“聽到了,聽到了,多謝楊將軍趕走這幫倭寇”
楊漢鼎:“疤子,帶一隊人將這幾個倭奴趕回老家,事畢復(fù)命!”
岳壑邦:“是!”
在岳壑邦和一隊衛(wèi)兵的槍督下,田中一行倉皇而逃。
群眾熱列地將楊漢鼎隊伍圍住,夸贊聲佩服聲響徹長街,早已有商鋪掛起長鞭“噼啪”放了起來。
_
街邊的侯元欽冷眼看著英雄般的楊漢鼎,心中不免有些妒意。
楊漢鼎打馬走出人群,向侯元欽抱拳:“侯營長,楊某今日之舉決無越俎代庖之意,幸虧侯營長闡明大帥軍令,我兄弟才心無旁忌趕走倭奴。楊某早有投貴軍之心,想將此事作一個小小的見面禮,還請營長代為薦擢,要是能入得明主帳下,楊某兄弟必盡忠效命!”
群眾鼓掌聲:“好啊好啊,有這樣的英武之師保衛(wèi),定讓倭寇望風(fēng)而逃?!?p> 侯元欽:“楊兄放心,小弟回去就向父帥稟告,有這樣的虎將輔佐,父帥必定欣喜之極?!?p> 楊漢鼎抱拳再謝,眾人歡呼。
_
晚霞透過辦公室的窗子,映著熟睡的譚逸飛,他的睡容那么的疲憊,帶著淡淡憂傷,昨夜他已累倒,是酒工們將他抬了進來。
突然“鈴——”電話震響,驚得譚逸飛立時醒來,抓起電話:“您好,這里是酒仙酒坊……繆會長……”驀的雙眸一亮,“地契找到了?好好好,我就來,多謝多謝!”
放下電話,驚喜涌上心頭,譚逸飛振作精神急步出屋。
?。ǖ诙恼陆Y(jié)束,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