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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游:大魔國草創(chuàng)錄

第二十一章 再遇長鳴集

  又是一個月有余,陳深來到了山東濱縣,濱水向東流入東阿縣境內(nèi)。

  自從初心幫總舵被毀之后,整個幫內(nèi)就開始了建造、修繕總舵的工程,陳深并沒有見到尉遲北,他在工地上看到肇慶正帶著一般士兵干活。

  一見到陳深,肇慶樂呵呵地小跑過來:“陳公子,哪陣風(fēng)把您大駕吹來啦?”

  “正好路過,想著幫中兄弟們,來看看。近來情況如何?”

  “您也看到了,上次一戰(zhàn),幫里損失慘重。不過,經(jīng)過這件事,幫眾也更加團結(jié)了,大家都相信,幫會一定會越來越壯大的?!?p>  “陳某這一趟來,打算見見你們的尉遲幫主,不知幫主何在?”

  “陳公子您也看到了,幫中現(xiàn)在百廢待興,如今又有了很多新的兄弟想要加入幫會。這是好事,只是資金緊張,因此幫主一個月前就前往東阿縣籌措資金去了。東阿離此地不遠,想來幫主是遇到什么困難了?!?p>  “這個陳某就不太明白了,據(jù)我所知,貴幫當(dāng)年要碼頭有碼頭,要地盤有地盤,怎么還會短了銀子呢?”

  “唉,陳公子,說到這個大伙兒就來氣。幫會原來并不缺錢,所有大小賬目均由一個叫程達的人負責(zé)。此人兩年前退出了幫會,說好聽的,叫‘金盤洗手’,其實不就是卷錢跑路!”

  “也就是說,貴幫的錢都被這個程達給拿了?”

  “正是!現(xiàn)在他家真的可以用‘金’盤來洗手了。幫主去東阿,多半是找這個程達去了?!?p>  陳深辭別了肇慶,沿著濱水向東阿而行。來至一處河灘時,陳深飲馬歇息,將包裹長戟仍是掛在了馬背,捧了一手冰涼的山泉洗了洗面,正在這時,陳深余光瞥見一個紅袍老者,正以詭異的步伐朝他這邊飛快地移來。說是“移”,那是因為老者的移動近乎是瞬移式的。陳深細看時,這不是別人,正是魚俱羅!

  道人說得沒錯,魚俱羅果然沒有死,看著樣子,反而功力大勝從前。不知為何,他竟然能追蹤陳深至此。

  不管如何,此人來者不善,陳深心里想道:鳳麟谷中,趁著魚俱羅走火入魔,狂病發(fā)作,他和師兄才合力將他擊敗。以目前的情況,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獨自擊敗魚俱羅,當(dāng)下也顧不得馬了,祭起風(fēng)訣,使出風(fēng)遁術(shù)。

  哪知魚俱羅就好像是知道陳深會移往哪個方向,總是能恰到好處地移到陳深的前方,擋住陳深的去路。魚俱羅移動起來似乎毫不費力,但陳深就不一樣了,雖然這段時間他的武藝又有所精進,但移了十來次,就感覺脊背發(fā)涼了。魚俱羅一個火毒攻心掌,將陳深打翻在地,陳深頓感五臟六腑如在燃燒一般,別說法術(shù),力道也使不出來了。眼看魚俱羅二話不說,又是降下一掌。陳深緊咬牙關(guān),一轉(zhuǎn)身,掉落到濱水之中,“嘩嘩”,很快水流激起的白狼就將陳深吞沒了。

  陳深醒來時,迷迷糊糊感覺到身處一間木屋,自己躺在簡陋的床板上,他瞇眼瞧去,見一個老婦人正在桌旁搗弄著什么。

  胸口的一陣劇痛,把陳深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悶哼一聲,見胸口漆黑一片,隱隱還有掌力的痕跡。這漆黑的皮膚仿佛焦炭似的,毫無活力,就連黑印周圍的皮膚也干裂異常。

  老婦人緩步上前,說道:“小伙子啊,你醒啦?!标惿顒傄粍?,老婦人忙說:“別動別動?!闭f著將方才搗的藥汁敷在焦黑之處。陳深緊要牙關(guān),哪知草藥敷下來,是一點不痛。

  陳深這才說道:“多謝阿婆相助,是您救了我嗎?”

  “老婆子我是沒這個力氣嘍,嚯嚯,是我兒子把你馱回來的。兩日前,他帶著老身在河上泛舟,看到水里有人,就把你救了起來?!?p>  “請問恩人現(xiàn)在何處?”

  “公子是問我兒嗎?他之前都在這里,剛剛說有些事情,就急忙出去了。應(yīng)該一會兒就來了?!?p>  陳深心想,自己真是命大,問道:“請問阿婆,這是什么草藥,剛才還劇痛無比,怎么這會兒草藥敷在傷口一點都不痛?”

  “這只是普通的馬齒莧夏枯草,外加一些別的。你剛才覺得劇痛,是因為你傷勢極為嚴重,五臟六腑都中了火毒。你沒覺得痛,是因為你的皮肉神經(jīng)已經(jīng)壞死了,如焦炭一樣,沒有了生命,也就不覺得疼了?!?p>  老婦人又繼續(xù)說道:“這毒火十分猛烈,只要火毒攻心,神仙也救不活你了。你真是運氣,在濱河泡了這么久,河水幫你抑制住了毒火的擴散,敢情是有河神在保佑你吧?!?p>  過了一會兒,木門半開,光亮透了進來。一個大肚子圓腦袋的男子快步來至陳深床前,問道:“公子,你覺得怎么樣?”

  陳深一看,這不就是一起逃出營地的大肚子嗎?沒想到居然在此時此地此境中相逢,陳深苦笑,莫非這也是一種緣分?

  陳深不敢相信地看著程金。程金點點頭道:“不用看了,就是俺。”隨即又對老婦人說道:“娘,兒總算問大員外要來了九轉(zhuǎn)丹,這家伙可小氣了,就是不給,說什么這丹藥出自紫虛真人門下,名貴得很。我死活賴著他,說丹藥不就是救命用的么,他沒辦法,就提出將來必須讓我答應(yīng)他一件事,作為交換。別說一件了,這情況,十件我也得答應(yīng)他?!?p>  “辛苦我們一郎了,你把丹藥給公子服下吧?!?p>  陳深服了丹藥,之后就在這里住下了。九轉(zhuǎn)丹畢竟神通,過了一個月,陳深也就痊愈如初了。

  陳深來此,本來是想問問尉遲北的資金籌措情況,他人生地不熟,就問程金:“程兄,你可認識一個叫程達的人?”

  “嚯嚯嚯,這程達是本地最大的財主,住在離此地稍遠的東清莊上,這長鳴集上大部分產(chǎn)業(yè)都是他的。陳老弟你吃的那丹藥,就是程達的。不瞞你說,我還和他打過一架,我贏了,他就給了我一個二莊主當(dāng)當(dāng)?!?p>  “如此說來,我應(yīng)該登門道謝才是,能不能麻煩賢弟與我前往?!?p>  “唉,不去不去,這程達出了名的鐵公雞,老程我待在莊內(nèi),渾身不自在。你不欠他的,這是俺與他交換來的?!?p>  “只因陳某還有一個朋友,恰好也來到了找程達,因此我想去那兒打聽打聽?!?p>  “那行,俺老程現(xiàn)在要出恭,兄弟你自個兒去吧。路稍有些遠,別拐彎,就沿路往北一直走,就能找到了?!?p>  陳深一個人出了門,沿河而上,見到一個小姑娘對著河面,說:“你們統(tǒng)統(tǒng)都是壞人!”

  陳深好心地詢問什么情況,小姑娘說:“最近一個月,來了家洗染店,亂排污水,魚兒都死光啦,嗚嗚——”

  陳深看這河水確實有些異樣,若自己當(dāng)日也掉落在這樣的水里,估計也是性命不保。

  陳深又走到市場附近,一個漁夫正小聲地啜泣。

  陳深心想,男兒有淚不輕彈,便上前打聽。

  漁夫一見前來,止住的眼淚,招呼道:“新鮮的魚,剛撈上來的鯽魚、鱖魚,客人來一尾?”

  陳深說:“哦,我不買魚,我是奇怪,老哥好好做著生意,怎么哭了起來?”

  漁夫一聲長嘆:“公子你不知道,此地有個周大戶,開洗染店的。那店又在濱河上游,污染了河道,死了很多魚。再這樣下去,我們這些漁民,連飯也吃不上了。偏偏差役動不動就來收租,一天都能來好幾次。這次說我賣有污染的魚,又要罰我錢。家里還指著我掙錢吃飯呢,這樣下去我們真是沒法過了?!?p>  “哦?這個周大戶現(xiàn)在何處?”

  “回公子,他通常就在他家的洗染店里?!?p>  陳深心想,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他來到洗染店,找到了周大戶,說道:“在下是濱縣宋記貨棧的掌柜宋忠,有宗生意想與周老爺商洽,不知可否借一部說話。”

  沒等大戶說話,陳深將大戶帶至小樹林。

  大戶心里也有些發(fā)毛:“你,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關(guān)了你的洗染店,從此不再污染河水?!?p>  “公子不像是本地人?要是公子少了旅費什么的,小可愿意資助公子?!?p>  “我是外鄉(xiāng)人又怎樣?我不要你的錢,你把店關(guān)了,讓百姓好好過日子?!?p>  “好好好,公子說的是,小可明日,哦不,今日就關(guān)?!鄙倘丝搓惿顟?yīng)該是本領(lǐng)不小,笑呵呵地應(yīng)付道。

  陳深轉(zhuǎn)念一想:不對,這人肯定在跟我耍詐。他對周大戶說道:“可是你財大氣粗,連官府都能收買,我管得了你一時,管不了你一世,待我離開這里之后,百姓們還是要受你的欺壓?!?p>  說完,陳深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寶劍。

  “慢,慢著……”周大戶一看自己性命要不保,急忙喊道:“污染河道,并不是我想這么干?!?p>  “時間不多了,你趕緊說?!?p>  “我開了洗染店是沒錯,我跟自己的妻兒也生活在這長鳴集,也是吃著這河里的水。我怎么會愿意污染自家的河水?”

  “你不愿污染,難道還有人逼你不成?”

  “是我們縣太爺!一個月前,知縣把我們幾個掌柜召集到縣衙開會。他說,朝廷大力發(fā)展經(jīng)濟,如果還想以往一樣把污水進行處理,就要花費不少的錢銀。而把污水排入河內(nèi),不僅可以省去這筆污水治理費,還能得到州府的專項撥款。所以,知縣強制我們這些染坊掌柜把水直接排入河里?!?p>  周大戶說完,又是一聲嘆息:“為了這件事,我把長鳴集上的人都得罪完了。早知如此,當(dāng)初還不如不做這門生意……”周大戶看了看陳深腰間懸著的寶劍,哆嗦著說道:“義士,我該講的都講完了,能不能放過我?”

  “奸官當(dāng)政,殺你何用?聽我一句勸,你不缺錢花,把店關(guān)了,積點功德吧?!?p>  周大戶連忙點頭:“是,是,多謝公子,我回去就把店關(guān)了?!?p>  陳深來到市場,找到了漁夫:“老哥,差役罰你錢,也是為了捏造個借口,中飽私囊,周大戶那邊我已料理好了。世道如此,漁夫老哥你要想不受氣,還是換個活干吧?!?p>  漁夫:“說真的,有時候真的反了算了?!?p>  陳深連忙制止:“漁夫老哥,這話可不興亂說?!?p>  “呵呵,只是一時的氣話罷了。不過,聽說老皇帝晏駕之后,濟寧翻了個王溥,南陽反了個朱燦。哪天咱們東阿縣若是有人造反,俺們這些打漁的說不定真的跟他走哩?!?p>  漁夫說完便走了,他前腳剛走,后腳差役就來了:“那個漁夫,等等,今天的錢還沒罰夠呢!”

  陳深也不愿再深究,只是心里暗暗地想著:吏治腐敗,民怨已深,看來大規(guī)模反隋起義的爆發(fā),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陳深快到了東清莊門前時,遠遠瞧見程金居然也在門口,看樣子,已經(jīng)等了一會兒了。

  陳深心里覺得這個大肚子為人真的不錯,朝程金打招呼:“程兄,你怎么來了?”

  “你雖認得路,俺老程怕那程達不肯見你,我這里熟,還是我來帶你進去。再說了,我還欠著這家伙一份人情,早晚得還,問問他到底要我做什么,早死早超生,免得我記掛?!?p>  程金是這里的二莊主,一路上也沒人阻攔,便徑直去了程達的書房。不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尉遲北現(xiàn)下并不在這里。

  程達正在書房看賬本,看見二人來,起身相迎。程金介紹了陳深,陳深表達了感謝之余,便和程達聊起了雙龍幫舊事。

  三人聊天之時,有小童進來稟報:“莊主,門外有個道人,我們說莊主在會客,不讓他進來。他定要讓我?guī)退麕Ь湓?,說莊主聽了就會讓他進來了?!?p>  “他說了什么?”

  小童支支吾吾說道:“朝飲木蘭之墜露,夕什么來著?然后是‘夫維’,莊主實在抱歉,我記不全?!?p>  “既如此,你讓那人進來吧?!毙⊥I(lǐng)命而去。程達向兩人說道:“不好意思,事出突然,還請兩位在旁稍坐?!?p>  陳深已經(jīng)猜到了,來人正是昆侖山修行的那個道人。

  看起來程達和那道人之前就認識,問道:“你剛才和門童說要給我?guī)裁丛??他沒聽清楚,還望道長再說一遍?!?p>  道長仿佛沒有看見陳深似的,只是回到道:“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薄胺蚓S圣哲以茂行兮,茍得用此下土;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p>  “……這就是你剛才讓門童帶的話?這種詩如果聽一遍就能記住,那他不得去考個狀元?”

  道人說::“要是門童匯報清楚了,你還會請我進來嗎?”

  “好你個牛鼻子老道,你不用說了,如果還是為了銀子的事兒,趕緊回吧,沒有半分可以通融的地方?!?p>  “貧道觀你兩年之內(nèi)就有刀兵之災(zāi),唯有散財,方能消災(zāi)。”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喂,牛鼻子,你這是在咒我啊?!?p>  “信或不信,悉聽尊便——”

  待道人走后,程達也沒理會身旁的陳深、程金二人,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明知道人是來為初心幫催要銀子的,但這道人說話向來靈驗無比,又由不得程達不信,他陷入到了深深的焦慮之中。

  不一會兒,程達緩過勁來,對程金、陳深說道:“我當(dāng)年從雙龍幫出來,確實拿了一筆銀子。但是這銀子本來就是我程達的,那批莽漢,只知打打殺殺,只以為地盤是他們打出來的。殊不知,新人招兵買馬,官府疏通關(guān)節(jié),哪里不需要銀兩?要不是我程達在幕后開源節(jié)流,他們哪來這么多銀兩。我當(dāng)初拿走的,不過是我應(yīng)得的這部分?!?p>  陳深聽完,點頭說道:“大莊主說得有理。不過,雙龍幫被毀之后,重建幫會也確實需要銀兩。莊主本就是幫中人,如果可以,借一借也未嘗不可。來日幫會壯大,還這筆銀子應(yīng)該不難?!?p>  “銀子早沒了?!?p>  陳深、程金二人齊齊看向程達,他們不知道程達說的是真還是假。

  “事情比較復(fù)雜,但是銀兩,確實幾個月前就被官府抄沒了?!?p>  程達又說:“他們未必肯信。雙龍幫的人肯定會一直找我的。二位今天來到東清莊,也是天意,不如住下,我有一筆大富貴,想請二位幫忙。如果成功,別說小小幫會資金,就是買下整個綠林,怕也是夠了?!?p>  程金一聽,兩眼放光:“還有這么好的買賣!快快說來,要怎么做?”

  程達看著二人,徐徐吐出三個字:“抓——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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