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行樂
尚如期眉宇微揚(yáng),眸色生輝,似在無聲詢問。
柔弱美漢撒起嬌來,她的態(tài)度向來敷衍,并非她慕強(qiáng),只是她從未見過這般黏人的。
一旦他正經(jīng)些,氣質(zhì)全然不同,脫胎換骨仿佛另一個人,成熟穩(wěn)重,侃侃而談,叫她忍不住瞧得入了神。
若不是她失了魂,便是他又使了美男計。
食色性也,南無阿彌陀佛!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請糕點師這事呢,牽扯甚多,我自不會去麻煩父親,可梅園還缺幾個打下手的男丁,咱們竹園都是女子,楊風(fēng)又整日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母親特意讓我去東院調(diào)遣幾個仆人?!?p> 孟氏可管整個家,卻不能插手東院之事。
金枝是見識過東院的丫鬟的厲害的,一個個極為古怪,尤其是里頭的風(fēng)水布局,堪比墳頭蹦迪。
“可是......”她故意放大柔弱姿態(tài):“我一踏進(jìn)東院,心里就難受得緊,還請夫君隨我一道,免了生了怯意,讓那些個仆人丫鬟笑話,對竹園的影響不好?!?p> 不知是沒注意,還是他正好轉(zhuǎn)過身。
她伸手去夠他的袖子,卻摸了一把他的大腿,順滑,結(jié)實......
咯噔一下,她欲要收回,被他的手掌覆住,溫?zé)崴烈狻?p> “娘子如此操心宴席之事,為夫豈有不配合之理,只是夜已深,若娘子還有什么‘吩咐’,上了床慢慢說與我聽就是?!?p> “吩咐”二字咬得極重。
金枝心尖顫了一顫,猛地捏了一把他的大腿肌肉,隨即一聲悠揚(yáng)的男性悶哼,房中氣息更加旖旎。
她站起身,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大步流星走向床榻。
“我困了,先睡了。”
——
夜里,她夢見自己再度去到閣樓,老頭已經(jīng)七竅流血而亡,整個密室都縈繞著古怪的香氣。
老頭到底是什么人,武功這么厲害,怎么會被關(guān)了這么多年?
那香氣,究竟是什么?
自從蓮兒死后,她一直暗中打聽,偌大的天鐮鎮(zhèn),居然無人知曉此香。
還有尚如期身上的蠱蟲,實在詭秘。
一夜睡得不安穩(wěn),她早早便出了門。
湯成推門進(jìn)入包廂,入眼便是一美麗女子,著天青色衣裙,挽著發(fā)髻,清冷自持。
“湯成見過少夫人?!?p> 金枝循聲抬眸,本以為湯成是個中年男子,沒成想居然是位長相清秀的年輕人。
“客氣了,湯師傅這般年輕,已聲名遠(yuǎn)揚(yáng),真是年少有為?。 ?p> 她的聲音糯糯的,恍如鸚雀,好聽至極。
湯成剎時紅了臉,連忙拱手道:“多謝少夫人盛贊,不知少夫人今日為何要見湯某?若是入您府中準(zhǔn)備席面,還恕湯某不能答應(yīng)。”
瞧他的態(tài)度,挺堅決的。
金枝手一揮,笑說:“湯師傅誤會了,我嘗過你做的糕點,味道極好,昨兒個夜里饞壞了,所以一大早便來了。”
聽她這么一說,湯成松了一口氣。
“既如此,還請少夫人稍作片刻,湯某這就去準(zhǔn)備?!?p> “好。”
她飲著茶,一副清閑做派。
湯成下了樓去,銀心這才開口問道:“他們掌柜的不是說了,只要少夫人您嘴饞了,隨時將糕點送到咱們府上,梅園大小雜事夠您累的了,又何苦跑這么一趟?”
她倚著憑欄,幽幽道:“昨晚,你可有聞見那股香氣?”
“香氣?”
銀心想起什么,心中猛然一驚:“少夫人是說,無崖子從蓮兒姐姐身上......”
“沒錯,昨晚又在竹園出現(xiàn)了?!?p> 銀心小臉煞白。
“不,不會又要死人了吧?”
金枝扯了扯嘴角打趣道:“你慌什么,‘殺人兇手’與我同住一室,要死也是我先死,到時你趁亂跑了就是。”
銀心哪能開得起這般玩笑,嘴一癟,眼淚汪汪的,甚是可憐。
不知怎的,陰霾一掃而空,她更想逗逗銀心:“漬漬,前段時日瞧你膽子挺大的,都敢調(diào)侃西院了,怎么還怕來路不明的香氣呢?”
“您莫要拿奴婢打趣,奴婢至今還能想到蓮兒姐姐慘死的模樣,怎能不害怕!”
“好了,不與你玩笑?!?p> 將銀心拉著坐下,她低聲吩咐:“二少爺明日回府,你現(xiàn)在去一趟周府,將請?zhí)H自送到周縣令手里?!?p> “周縣令?少夫人,你確定這請?zhí)墙o周縣令的,而不是周小姐嗎?”
她點頭:“確定?!?p> 銀心走后,她瞧著街上人來人往,一輛馬車停在對面酒樓偏門,與她的馬車不過五步之遙,這么一比,顯得尚家馬車豪華更甚。
放眼整個天鐮鎮(zhèn),有幾家富貴得過尚家?
這輛華蓋馬車還是去金家時孟氏為她夫妻二人準(zhǔn)備的,竹園一向低調(diào),自不會這般招搖。
只不過她出門得急,便隨意坐了一輛。
叩叩叩。
她回首,應(yīng)道:“進(jìn)來。”
“少夫人,您的糕點?!?p> 來人是鋪子的小廝,端來幾樣糕點,解釋道:“怕您久等,先做了玫瑰酥,紅豆糯米糍和糖蒸酥酪,你先嘗嘗。”
金枝頷首:“有勞了。”
都說尚家新娶的少夫人本事不得了,都傳她長得不好,手段不比尚家主母差,可如今親眼所見,這位少夫人不僅長得好看,氣質(zhì)清冷脫俗,還溫和懂禮,瞧著也不像手段狠辣之人。
小廝羞澀一笑:“您慢用。”
她根本沒什么胃口,嘗了兩口就給放下了,凝著那糕點頻頻出神。
她悄聲呢喃:“都是承了你的情,多謝了。”
每每想起已故的原主,她都在想,如果原主沒有選擇上吊自盡,結(jié)局會不會有所不同。
是恰逢故人相救,成功渡過此劫。
還是像朱曉鸞那樣選擇逃婚,遠(yuǎn)走高飛。
“少夫人這是在謝誰?”
豐恂不知何時進(jìn)得門中來,一番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氅衣披霜。
“想什么呢?在下敲門無人應(yīng)......可是昨夜沒睡好,怎的眼底這般疲倦?”
他走近,撩開衣袂坐下,好似彼此很相熟的模樣,瞧見桌上的糕點,一雙丹鳳眼微微瞇起,什么也沒說,自顧自飲茶。
方才失神,金枝根本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將糕點推至他面前:“比你做的差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