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再見樊宇
青山幫。
韓青山高坐在上首位置,臉色凝重。
在他左右兩側(cè),分別坐著兩位副幫主和幾位護法。
周嘯,祝榮,廖奎,徐恒,赫然在列。
“幫主,難道真的是烈火宗的人,藏在青羽縣?”
“可是,不對勁啊,烈火宗發(fā)出召集令,命令所有烈火宗外出弟子,都速速歸宗,就算之前烈火宗有人躲在青羽縣,這會兒也應該動身,前往玄火峰了吧?”
副幫主周嘯疑惑道。
韓青山并未回話,而是眉頭深皺。
“不,方才死的人,是康元郡大宗,羅浮宗的鍛骨,如果是烈火宗的人,和羅浮宗為何起了沖突?”
“這其中,還有一個石橫,又有何關(guān)系?”
祝榮分析道。
說到‘石橫’,坐在祝榮下一個位置的廖奎,露出狠厲和快意之色。
“哼,石橫終于死了,死的好?!?p> “至此,覆云幫再無余孽?!?p> “要是嚴晨那小子知道這消息,必然也會松一口氣的?!?p> 坐在上首的韓青山,眸光一動,突然閃過嚴晨的身影,但轉(zhuǎn)念間,便搖了搖頭。
“對了,忘記跟你們說了,嚴晨并沒死,今天下午,他剛從白鶴城回來。”
聽聞此言,其他人目光閃爍,只有廖奎,臉色一喜,開懷大笑。
“真的?”
“哈哈,我就知道這小子,命夠硬,怎么可能會死在白鶴城。”
“當初連妖狐都能斬殺,我就知道這小子不簡單?!?p> “說不定,剛才那羅浮宗的鍛骨,就是那小子殺的呢?!?p> 說最后這句話,廖奎也只當是玩笑,其他人也同樣如此。
只有韓青山,又將剛才那個一閃而過的念頭,翻了出來,想了想,微微點頭。
“說的不無道理?!?p> “嚴師弟非常人,就算是多么難以置信,甚至可稱奇跡的事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發(fā)生?!?p> 韓青山越說眼睛越亮。
他想起第一次在羅陰山內(nèi),見到嚴晨的場景,又想起在玄火峰演武堂內(nèi),嚴晨的逆天表現(xiàn)。
直覺告訴他,那鍛骨,極有可能便是嚴晨所殺。
韓青山此話一出,周嘯搖頭皺眉:“可是,當初嚴晨來尋我學裂山拳,我觀其資質(zhì),并未有獨特之處,甚至可以說是再尋常不過?!?p> 聽到周嘯此話,廖奎輕笑:“周副幫主有所不知,嚴晨這小子,不能以常人論之,聽聞他在低階時,在和覆云幫的廝殺中,還躺著裝死,被幫內(nèi)眾多弟子鄙視,可過了不久,他便一朝開竅,大放光彩。”
看這話題越來越往嚴晨身上擴散,韓青山擺手制止。
“好了,別說嚴師弟了,我們把重點拉回來?!?p> “羅浮宗的人,來我青羽縣,所為何事?”
“或者,問題再嚴重些,羅浮宗,來白鶴郡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和這一次三宗大戰(zhàn)有所關(guān)聯(lián)?”
……
北城區(qū),野草街,嚴晨原先居住的房間左邊的那一間,時隔兩個月之久,終于再有微弱燭光亮起。
“嘶,不愧是鍛骨,倉促一劍,都能給我造成這么重的傷?!?p> “幸好,我一上來就不存僥幸,直接放大招?!?p> “風雷刀法,果然恐怖?!?p> “而且……”
嚴晨內(nèi)心的想法一頓,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之色。
“而且,這門刀法對氣血的消耗,也太離譜了些?!?p> “尋常拳法,就連梅花刀法,只要不是持續(xù)時間太長,對氣血的損耗,都微不可察,更別說產(chǎn)生疲憊感了?!?p> “可是,風雷刀法一出,僅僅全力一刀,我便感覺全身氣血,至少被抽調(diào)了一半?!?p> “恐怖如斯,也就是說,我當前的實力,最多能施展兩次風雷刀法?”
嚴晨將房內(nèi)衣物撕成碎步,裹上藥物,包扎住手臂和腰部位置。
之前鄔常那掃來的一劍,劍芒之盛,差點將嚴晨腰斬。
好在風雷刀法先一步滅殺其生機,這一劍才后繼無力,只是在嚴晨手臂和腹部位置,劃出一道傷口。
而且,恐怖的力量,從長劍傳來,將他掃得飛出去,砸翻幾座院落墻壁。
到現(xiàn)在。
嚴晨還心有余悸。
他心有余悸的,不僅僅是鄔常那一劍的恐怖。
而且,還是自己施展風雷刀法,帶來的氣血損耗之多,駭人聽聞。
他到現(xiàn)在為止,都未曾聽聞在氣血階內(nèi),會有誰因為施展武技,而氣血損耗超過一成的,更別說變態(tài)的一半。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
某位武者體內(nèi),其氣血總量在某一時刻是固定的,在廝殺中,施展武技,驅(qū)使刀劍,都需要調(diào)動身體氣血,損失部分能量。
但一般情況下,這種調(diào)用,損耗的氣血,并不明顯。
所以,一般武者就算是廝殺小半個時辰,都最多氣喘吁吁,稍感疲憊,但絕對沒有在某個瞬間,察覺到身體斷崖式的氣血下跌。
這在此番武道世界,便是常識。
如剛才嚴晨這種,全力一式風雷刀法,便將他身上氣血能量,抽走大半,簡直聞所未聞,令人悚然。
“不愧是七品,而且,應該不止是七品如此簡單,可能還牽扯到其他秘密?!?p> “罷了,這些,不是當前的我,能探索的?!?p> “等實力足夠了,再尋找這門刀法的秘密?!?p> “當前,這門刀法,算是我的殺手锏,未入鍛骨前,最多出一刀,假如被逼入絕境,才可出第二刀,第二刀一出,如果不能殺敵,我就只好引頸就戮了。”
嚴晨是越來越覺得這門刀法逆天了。
但這秘密,關(guān)系到烈火宗大長老紀夏,關(guān)系到聽到的一個詞‘風雷神罡’,嚴晨猜測這和凝罡境有關(guān)。
而現(xiàn)在烈火宗大長老紀夏,又身陷玄武郡洞玄宗的上古遺跡,風雷刀法的秘密,也可能至此成謎。
不是什么秘密,都可被挖掘的,有一些,掩埋在茫茫歷史中,無人得知。
翌日。
嚴晨一大早,便動身前往玄火峰。
一路警惕,如有異常,他絕對會第一時間轉(zhuǎn)身往外逃,逃跑的目的地他都定好了,白馬寺,作為白馬寺的俗家弟子,他一旦跑上白馬寺,相信靜海大師不會見死不救。
但和韓青山說的情況一致,這一路上,他并未遇到紫陽宗和合歡宗的絲毫截殺,便順理抵達玄火峰下。
出示身份令牌后,便被手持武器,殺氣騰騰的守山之人放行入山。
上山后,嚴晨直奔執(zhí)法堂。
整個玄火峰,他也只是待過幾天,認識的人寥寥無幾。
而他歸屬執(zhí)法堂,自然往執(zhí)法堂而去。
可剛到執(zhí)法堂門口,他卻腳步猛地一頓,轉(zhuǎn)身看去,眼中驚駭沸騰。
因為,在他后方,執(zhí)法堂門口外,三道人影,匆忙路過,其中一道,赫然是和嚴晨有過仇怨的,內(nèi)務堂執(zhí)事狄昊。
狄昊也看到了嚴晨,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暗道這小鬼竟然沒死在白鶴城內(nèi),真是命大,以后再尋時間收拾他,便匆忙離去。
可看到狄昊的嚴晨,內(nèi)心的驚駭,卻久久不能平息。
“狄昊竟然還活著?”
“該死?!?p> “在白鶴城內(nèi),我可是親眼聽到狄云和合歡宗那位陰冷青年,說狄昊叛投合歡宗。”
“而后來,贏勝師兄又提到有烈火宗奸細,引渡紫陽合歡兩宗諸多先天,意圖一舉覆滅烈火宗,好在關(guān)鍵時刻,宗主啟用秘寶,逆轉(zhuǎn)局勢?!?p> 思及此處,嚴晨突然明白了過來。
“也就是說,奸細,可能不止一個,狄昊未被查出來?!?p> “這下麻煩了?!?p> “得趕緊告知宗主和長老們……”
嚴晨剛抬起的腳又落下去,輕輕搖了搖頭。
此時他無憑無據(jù),如果冒然舉報狄昊,不僅不能殺了狄昊,而且可能讓自己置身危險。
但放任狄昊不管,對整個烈火宗,可是一顆定時炸彈。
對身處烈火宗的他,同樣是危險源頭,他內(nèi)心不安。
怎么辦?
嚴晨眉頭深皺,但暫時想不到破局之法,只好暫且壓下不安,往執(zhí)法堂內(nèi)走去。
片刻后。
他并未看到刑九,但卻驚喜的遇上了執(zhí)法堂執(zhí)事樊宇。
嚴晨內(nèi)心一喜。
頓時決定,等會兒悄悄將狄昊叛敵一事,透露給樊宇。
不添油加醋,就將之前遇到狄云和合歡宗陰冷青年的時候,他們的對話表述出來。
至于真實性,由樊宇自行調(diào)查。
如果說,玄火峰上,他對誰還算信任,那樊宇,算是一個。
之前在演武堂上,樊宇就對狄昊沒啥好臉色,嚴晨斷定,樊宇不可能和狄昊是一丘之貉。
此時的樊宇,臉色略顯蒼白,但雙眸卻奕奕有神,甚至可以說,精氣神飽滿。
嚴晨上前,拱手拜見。
“樊執(zhí)事?!?p> “嚴晨應召集而上山,請樊執(zhí)事吩咐?!?p> 樊宇看向嚴晨,眼睛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這才多久不見,嚴晨就已經(jīng)突破到了九階,這天賦,確實沒讓自己失望。
“好,很好?!?p> “聽刑九說,你留在了白鶴城,他還以為你死在那里了,沒想到能逃出來,更難能可貴的,你能響應宗門號召,很好?!?p> 樊宇贊賞幾句,便語氣一轉(zhuǎn)。
“廢話不多說,想必你也知道,當下我烈火宗,到了生死時刻,等刑九回來了,讓他再給你安排任務?!?p> 嚴晨聽聞,眼睛一亮:“刑九師兄出關(guān)了?他突破了沒?”
樊宇搖搖頭:“哪有那么容易,煉臟踏入凝罡,需煉化罡氣,這一步,快則三個月,慢則三年,并非一蹴而就?!?p> “值此宗門危機,刑九在宗門遇襲當日,便已經(jīng)出關(guān)御敵?!?p> “罷了,等你見了他,有情況,自可問他?!?p> “去吧。”
樊宇見嚴晨未離開,疑惑抬頭看來,卻見嚴晨臉色遲疑,似有話要說,又猶豫不決。
“嚴晨,你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說?!?p> 嚴晨點頭拱手。
“樊執(zhí)事,弟子有兩則消息,可能關(guān)系到宗門大事,向您稟告。”
“一則,昨日弟子在青羽縣,遇到羅浮宗的一位鍛骨境武者,在此宗門危機面前,羅浮宗進入青羽縣,甚至可能青羽縣只是落塌之地,他們的目的地,可能是玄火峰?!?p> “這絕對不尋常。”
樊宇聞言,眼中殺意一閃,煞氣浮現(xiàn):“羅浮宗,哼,看來,康元郡的幾大宗門,都蠢蠢欲動了?!?p> “好了,事情我知曉了?!?p> “另外,你可有那鍛骨境武者的去向?我讓執(zhí)法堂弟子,跑一趟,探一探消息?!?p> 嚴晨搖搖頭:“那鍛骨,已被我在青羽縣當場殺死,但我猜測,除了我遇到的人之外,羅浮宗可能會有其他人,進入了白鶴郡,需提防一二?!?p> 樊宇雙眸陡然一睜:“你說什么?你殺了那尊鍛骨?”
樊宇的語氣,透露出不可置信。
鍛骨和氣血九階,可是隔著一個大境界,對氣血九階來說,別說反殺,就連在鍛骨境手下逃走,都實屬難得。
難道是他聽錯了?
卻見嚴晨露出后怕之色:“是,千真萬確,在死亡危機下,我的一門武技,風雷刀法,臨場突破,才能反敗為勝,拼著受傷,可斬殺對方?!?p> “風雷刀法?”
樊宇眼中閃過疑惑,這門武技,怎么如此熟悉,陡然間,他猛地站起:“你說的風雷刀法,是大長老放在武閣內(nèi),那一門連鍛骨都難以入門的傳奇武技?”
“是,弟子也是在死亡危機逼迫下,才心有感悟,突破入門階段,僥幸,僥幸?!眹莱磕樕徽?。
在剛才,他準備透露狄昊的事情給樊宇時,內(nèi)心便轉(zhuǎn)過諸多念頭。
最后。
他決定,在將狄昊叛變一事說出來前,先做些鋪墊。
從宗門之危,引出羅浮宗可能入侵,再提起自己殺死鍛骨,暴露自己修煉了風雷刀法,而且在對敵鍛骨時,生死壓迫之下,領悟入門。
這樣一來,才可以提升自己在樊宇心中的重要性,為接下來自己說狄昊叛變一事,提供更扎實的信任基礎。
如果是一位尋常弟子,說狄昊叛變,樊宇可能只是內(nèi)心懷疑。
如果是一位,能以氣血九階,斬殺鍛骨,而且還修煉了風雷刀法,從某種程度上,繼承了大長老一脈武技真?zhèn)鞯牡茏?,說狄昊叛逃,樊宇的重視度,肯定不同。
“好,好,太好了?!?p> 站起來的樊宇,臉色大喜,雖然還是面容蒼白,但是雙眸光芒更甚,甚至有種讓嚴晨不敢直視的感覺。
嚴晨見此,趁機往前靠近一步,低聲說道:“這是關(guān)于羅浮宗的事情?!?p> “另外,弟子還有另一件事,關(guān)系到宗門安危的,其重要性,比羅浮宗還要大得多,請樊執(zhí)事定奪?!?p> “關(guān)系到宗門安危?何等重要之事,你快說來?!笨吹絿莱?,如此謹慎鄭重,樊宇雙眸中,也閃過一絲凜然之色。
接下來,嚴晨將在白鶴城中,遇到了狄云,還有合歡宗陰冷青年時,聽到的他們兩人的對話,直訴說出。
“事情便是如此?!?p> “那位合歡宗弟子,對狄云說,你叔公狄昊已經(jīng)投誠過來?!?p> “但弟子我方才,進入執(zhí)法堂前,卻遇到了狄昊路過。”
“這其中,弟子猜測,如無誤會,必有問題……”
嚴晨沒繼續(xù)說下去。
因為此刻靜靜站立的樊宇,他的身上,那股彌漫而出的煞氣,越加濃郁,甚至逼迫得自己,都不得不往后退了十來步,才不覺得堵氣。
“好,好,吃里扒外,外通奸邪,好一個狄家,好一個狄昊。”
“行,此事,我也已經(jīng)知曉,這就立即調(diào)查?!?p> “如發(fā)現(xiàn)屬實,定斬不饒?!?p> “嚴晨,你放心,不管如何,你告訴我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你便在執(zhí)法堂,等刑九回來吧。”
說完這句話,甚至未等嚴晨回應,樊宇便大步一邁,跨出大門,倏忽離去。
因為關(guān)系到宗門安危,樊宇是一刻都坐不住了。
“呼。”
執(zhí)法堂內(nèi),嚴晨松了一口氣,到此時,他內(nèi)心的不安,才悄然緩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