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壞消息傳來，準(zhǔn)備去救盧象升
一個時辰后，時間進(jìn)入深夜。
一匹戰(zhàn)馬瘋狂奔走在雪原上，陳靖玄很久沒有這般焦急過，他胯下的白馬是李毅專門從漠北良馬中精挑細(xì)選出來的，算是一匹千里良駒。
從陳靖玄聽見炮聲、銃響和喊殺聲起，這匹千里馬連停下來喘口氣的空隙也沒有，它想不明白平日里對它愛護(hù)有加的主人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急事。
直到看見破虜營大部隊，陳靖玄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然后沖到李毅面前稟報：“大人，往南百里處，清虜大軍正在圍攻宣大鎮(zhèn)兵馬。”
“你親眼看到了嗎？”李毅比陳靖玄想象得要鎮(zhèn)定。
“深夜看不到，但屬下聽見了炮聲、銃聲和震天喊殺聲。”
“放棄糧車，隨身攜帶小袋干糧立即趕往救援！”
破虜營將士聽令，立即丟掉糧車翻身上馬，跟在李毅后頭開始沖向南方。
往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李毅耳中終于傳來輕微的轟鳴聲：“加快速度，斥候探明清虜大軍的動向！”
李毅心跳急劇加速，從陳靖玄回來報信到他們趕到這里至少過了兩三個時辰。
也不知戰(zhàn)場情況如何了。
加速！加速！加速！
天色微明的時候，破虜營前軍依稀看見一隊百人左右的騎兵迎面沖過來：“前方可是李參將？”
李毅策馬向前，到了近處才發(fā)現(xiàn)來人正是太原總兵虎巍，這時的他將盔不知遺落在哪里，渾身血跡斑斑，身后的從騎也一個個狼狽不堪。
李毅看到虎巍這般模樣，心中暗道不好，連忙問道：“虎總兵，這是怎么回事？”
“昨晚大軍在賈莊遭到清虜大軍偷襲！”虎巍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嘆氣道：“軍中斷糧三天了，除了總督大人的天雄軍，宣府和太原府的將士逃了大半，軍心大亂之下，我們根本擋不住來襲的清虜大軍?！?p> “總督大人呢？”李毅右手握住刀柄。
“總督大人還在賈莊！”
“你！”
虎巍感受到李毅異樣的眼光，憤懣說道：“你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與楊總兵要護(hù)送總督大人突圍，可總督大人死活不走，我與楊總兵無可奈何只能分道突圍?！?p> “來襲的清虜大軍有多少人馬？”
“黑夜中看不清楚，至少有兩萬騎兵，他們把賈莊圍得水泄不通?！?p> “薊遼鎮(zhèn)兵馬就在相隔不遠(yuǎn)的雞澤，如果能得到他們的支援，應(yīng)該能驅(qū)散清虜大軍！”李毅生出一種死馬當(dāng)做活馬醫(yī)的念頭。
“總督大人昨晚派人護(hù)送楊廷麟前往雞澤求援，可一直沒有消息傳回?！被⑽∶娆F(xiàn)憤怒之色：“總督大人等到后面已有求死之心！”
“我要去把總督大人救出來！”李毅心中出奇的平靜，這一刻，他心中絲毫沒有退避自保的念頭，只想沖動一回。
柳隨風(fēng)拉了拉李毅的衣袖，想勸李毅莫要去犯險，但李毅沒有回頭。
“軍中斷糧近四天，將士們無力拼殺，天雄軍只靠一口氣撐著，李參將，你只有四千騎兵，怕是…怕是……”虎巍才從盧象升軍中逃出來，知道賈莊的局勢之嚴(yán)峻，好心出言相勸。
虎巍雖然是總兵，而李毅只是參將，但他對李毅沒有半點約束力。
“大人！”旁邊沉默的楊國忠突然插話道：“將士們奔波了一夜，極為疲乏，即使要去救總督大人也需休整后再戰(zhàn)，或許雞澤的薊遼鎮(zhèn)兵馬會去救援也不一定?！?p> 炮聲、銃聲、喊殺聲在遠(yuǎn)處時斷時續(xù)，李毅等不了薊遼鎮(zhèn)兵馬，朝虎巍一拱手道：“虎總兵能否等下官片刻！”
李毅說完，扭頭下令道：“召集諸將過來！”
片刻之后，陳靖玄、楊國忠、韓必先、賀淵、張定遠(yuǎn)、阿穆爾等人陸續(xù)趕過來，虎巍等人在四五百步外等候。
李毅抽出銀光閃閃的戰(zhàn)刀，一邊在雪地上劃動，一邊說道：“我準(zhǔn)備去救援總督大人！”
“陳靖玄、阿穆爾，你們率本部騎兵不用進(jìn)莊，在外圍挑釁吸引清軍的追擊，等我?guī)送娑ǜ较蛲粐?，你們再撤退過來匯合?！?p> “殺入賈莊時，由韓必先所部打頭陣，到時候不用管身后如何，只要一鼓作氣沖入賈莊內(nèi)即可?！?p> “我會率中軍在韓必先所部后側(cè)左翼，賀淵率本部兵馬在韓必先所部后側(cè)右翼，楊國忠率本部兵馬負(fù)責(zé)斷后，爭取一鼓作氣救出天雄軍?！?p> “沖出賈莊后，大家朝真定方向突圍，那邊山林多，更容易擺脫清虜大軍的圍追！”
一直等到李毅說完，柳隨風(fēng)才搖頭說道：“主上，總督大人兵敗巨鹿，即便你能救出總督大人又能如何？”
“因為這場大敗，就算圣上看重總督大人曾經(jīng)的功勞，也免不了讓總督大人罷官回鄉(xiāng)。”
“主上如果前去營救總督大人，便要把自己擺在眾矢之的的位置上，下任宣大總督已初步確定是那個陳新甲，主上不為自己的前途考慮嗎？”
柳隨風(fēng)總能揭開李毅刻意隱藏在心底的答案，李毅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想。
李毅環(huán)視諸將，韓必先目光期待，張定遠(yuǎn)沉靜如水，楊國忠、陳靖玄、賀淵等人的眼光均在閃避。
“你們？”李毅把手中的戰(zhàn)刀定住，幾人之間的氣氛極為凝重。
賀淵見李毅發(fā)怒，連忙說道：“大人說救就救，我們都聽大人的！”
這時，陳靖玄突然走到李毅面前單膝跪地：“大人，屬下是最早跟隨你的，大人在危難之境能披荊斬棘又不失仁者之心，在屬下心中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大人?！?p> “屬下知道大人重情重義，放不下總督大人的知遇之恩，但這大明真的沒救了，它在拉著更多的人為它殉葬?！?p> “僅剩的四千破虜營將士是大人辛苦打拼的家底，為這個沒救的大明殉葬，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李毅痛苦地閉上雙眸，再睜開來時，眼中滿是堅毅：“弟兄們，我?guī)銈內(nèi)テ疵恢皇且驗榭偠酱笕藢ξ矣兄鲋?，在我心中，如果被圍的只是我的恩人，我舍不得用弟兄們的性命去換他的性命?！?p> “我?guī)銈內(nèi)テ疵?，也不只是為了大明，因為這個大明從上到下都爛透了，為這樣的大明拼命并不值得?！?p> “我?guī)銈內(nèi)テ疵?，只為了一心報國的總督大人，我不愿意看到一心報國的總督大人就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