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清軍借刀殺人，總督布局完成
岳托努力回想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一開始，他率軍出征的目標是殺向大明京城，沿途劫掠錢財和人口。
之所以選擇從宣大鎮(zhèn)防線破關(guān)，原因有二。
其一，前兩任宣大總督梁廷楨、張鳳翼太草包了，他們統(tǒng)領(lǐng)的宣大明軍喜歡內(nèi)斗爭利，外戰(zhàn)軟弱可欺，邊境防線更是疏于防范一捅就破。
其二，大明的關(guān)寧錦防線太牢固，太難啃了，有皇太極在遼東親統(tǒng)大軍給大明施加壓力，岳托率軍從宣大鎮(zhèn)防線入寇也算是聲東擊西。
清軍現(xiàn)在總體上雖然是從宣大鎮(zhèn)破關(guān)，但從宣府入寇和從大同府入寇有著顯著區(qū)別。
從宣府入寇接下來一馬平川，可以直接殺到大明京城腳下。
從大同府入寇則要面臨山川險阻，如果明軍堵住通往宣府的關(guān)隘，那清軍就只能殺向山西腹地了。
現(xiàn)在要改變行軍方向嗎？
現(xiàn)在改變還來得及嗎？
岳托心中猶豫遲疑的時候，又不禁想起不久前鑲紅旗兩個重要將領(lǐng)碩侖、赫拉圖被鎮(zhèn)羌堡明軍斬殺，且損兵過兩千的消息傳到歸化城時，蒙古各部落代表那驚愕中帶著一絲蠢蠢欲動的神色。
或許在轉(zhuǎn)戰(zhàn)宣府之前，可以先擊滅那支鎮(zhèn)羌堡明軍以震懾蒙古各部。
岳托心中如此想著，隨即招來木哈朗詢問：“木哈朗，如果遇到之前那支鎮(zhèn)羌堡明軍，你可有信心將他們剿滅？”
木哈朗想起李毅所部明軍的堅韌與頑強，心中暗暗搖頭，但他不敢直接回答沒信心，于是委婉回道：“貝勒爺，如果在野外拼殺，屬下自然有信心覆滅他們，但如果他們躲在堅城內(nèi)，屬下就無能為力了！”
岳托聞言面色一沉。
木哈朗見岳托有發(fā)怒的征兆，連忙又說道：“貝勒爺，看大同府明軍這架勢怕是當定縮頭烏龜了?！?p> “雖然如此，我們要為鑲紅旗的弟兄們報仇，卻也并非不可能。”
“我們完全可以借助大明人的手來干掉他們，就像己巳年在北京城做的那樣，借大明人的手除掉袁崇煥?！?p> 己巳年（崇禎二年）曾發(fā)生過后金入寇大明京畿之戰(zhàn)，史稱‘己巳之變’。
這一年皇太極率軍十余萬避開明軍重點布防的寧遠、錦州，分兵三路從龍井關(guān)、洪山口、大安口突入關(guān)內(nèi)，攻占遵化，直逼京師。
大明朝廷急令各地兵馬馳援，督師袁崇煥統(tǒng)領(lǐng)諸路援軍把清軍阻擋在廣渠、德勝等門外，并數(shù)次挫敗皇太極組織的進攻。
皇太極在軍事層面拿袁崇煥沒辦法，便計劃利用崇禎皇帝的疑心病，用離間計陷害袁崇煥。
皇太極授意副將高鴻中、參將鮑承先撤軍時，故意靠近被俘的太監(jiān)楊春，然后小聲交談道：“今天撤軍是天聰汗的計策，剛才我看見天聰汗單騎到明軍營前，與對方來的人談了好長一段時間，大概是與袁督師密約，看來攻克北京指日可待了。”
一旁的楊春聽得真切，暗中記了下來。
過后，皇太極又故意放走楊春，讓楊春帶著聽到的秘密向崇禎皇帝稟報。
崇禎皇帝向來多疑，聽了楊春的報告，聯(lián)想到早些時候袁崇煥擅殺毛文龍的事，當即詔令袁崇煥進城并下錦衣衛(wèi)獄問罪。
單單這樣袁崇煥還不會死，皇太極又支使暗投后金的明臣慫恿毛文龍的同黨以及內(nèi)閣大學(xué)士溫體仁、兵部尚書梁廷棟等人上書處死袁崇煥。
這些人或是為了一己私仇，或是為了一己私利，拼命羅織罪名攻擊袁崇煥，使得袁崇煥蒙受不白之冤被凌遲處死。
皇太極施展離間計誅殺袁崇煥時，岳托就在皇太極身邊，對這事自然一清二楚。
岳托覺得木哈朗能想到這一點算是可造之材，便準備考較一下他：“你覺得這事具體該如何操作？”
木哈朗想了想，恭敬回道：“屬下覺得貝勒爺可以分出一支兵馬南下燒殺搶掠，并大肆宣揚為碩侖、赫拉圖等鑲紅旗勇士報仇而來。”
“大明的官紳百姓損失慘重，又拿我們沒辦法，積攢的悲怒無處釋放，必然會遷怒到給他們帶來災(zāi)難的李毅所部身上?！?p> “到時候，自會有‘道德之士’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為我們除掉李毅所部?！?p> 岳托覺得這主意不錯，便決定采納這個提議，并將這個任務(wù)交給木哈朗去完成。
七月十五日，李毅收到斥候探報，清軍主力距離大同城只剩下三十里，而他們已和清軍斥候展開交鋒。
李毅知道該離開了，為了引誘清軍追擊，他沒有避開清軍斥候，帶著破虜營沿著官道‘大搖大擺’地撤往偏關(guān)。
李毅開始執(zhí)行誘敵計劃的時候，盧象升率領(lǐng)天雄軍經(jīng)過馬不停蹄地趕路，終于先清軍一步登上黑石嶺關(guān)口。
于此，盧象升的布局基本完成，心中懸著的大石頭也終于落下。
一天后，山西總兵虎大威、大同總兵王樸率領(lǐng)援軍趕到，黑石嶺成為宣大鎮(zhèn)為數(shù)不多機動兵力的匯集地。
黑石嶺東靠宣府，西連大同府，盧象升之所以決定親自鎮(zhèn)守黑石嶺，正是看重它重要的地理位置，無論宣府還是大同府有變，他都能迅速率軍趕往救援。
崎嶇陡峭的山道上，明軍斥候往來不息，把清軍入關(guān)后的動向迅速送到盧象升手中。
網(wǎng)已經(jīng)扎好，現(xiàn)在就等魚兒鉆進來，但岳托這條魚兒太大了，很可能把網(wǎng)掙破，這就需要盧象升好好與岳托較勁一番。
岳托率軍在陽和縣城撲了個空，隨即又率軍連夜趕路，花了將近一天時間到達大同城郊。
岳托策馬繞大同城轉(zhuǎn)了半圈，面對大明西北第一堅城，他連嘗試攻擊的勇氣都沒有。
岳托想到清軍糟糕的后勤，當即命騎兵仔細搜尋周圍的集市村鎮(zhèn)，但結(jié)果和預(yù)想的一樣，所有重要物資都被南遷的百姓給帶走了。
清軍無法通過劫掠地方獲得補給，也無法通過威逼當?shù)剀娒瘾@得明軍的分布動向，岳托感覺自己一拳打在了柔軟的棉花上，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惶恐。
岳托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揮鞭指向一處安靜的村落，聲音冰冷地下令道：“燒掉它們！”
清軍得令，很快就高舉火把挨個點燃房屋，一大片村落燃起的煙柱很快包圍大同城。
煙火稍稍驅(qū)散了岳托心中的陰霾，但沒有哭喊聲，沒有滴血的長刀，讓他總覺得缺少點什么，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沒有觀眾的舞臺上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