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細語走進住院部的走廊,隔著老遠就聽到里面一間病房里面有人聊得熱火朝天,時不時是還會提到她的名字。
病房里面人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要過來才來的。
不過在她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的瞬間,幾乎所有人都禁聲了。
那是一群穿著花里胡哨的嬸子大娘,很多人葉細語在小時候都見過,多少都和他們家咱親帶故的。
這些人幾乎是人手一把瓜子,病房地上已經(jīng)散了一層瓜子皮。
“呀!是小語回來了呀!”
一個嬸子笑著過來伸手抓她,被她閃身躲開,對方不悅的撇了撇嘴翻了一個白眼走到了一邊。
葉細語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吳桐,吳桐伸手握緊了她的手,這才抬腳走進了病房。
那些人識趣的讓開了一條道,只是在背后嘀咕埋怨他父母交出來的孩子不懂禮數(shù)。
葉細語也懶得理會他們,終于看到了病床上的老人。
老太太原本身形就不高大,此時躺在病床上更小的嬌小。
整個人瘦的只剩一把骨頭,皮膚鄒鄒巴巴的裹在上面,如同干裂的樹皮。
葉細語站在病床前抿著唇?jīng)]有說話,老太太渾濁的目光亮了一下嘴唇哆嗦了幾下終于吐出了兩個字。
“跪下?!?p> 她沒猶豫,當著所有人的面跪在了床前。
吳桐剛走到葉細語的身邊,就被她伸手擋住了。
“你今天當著我的面發(fā)誓,以后一定照顧要你爸跟你弟弟!不然我死不瞑目!”
剛剛還是懨懨的老太太居然沒用人扶就坐了起來,伸手指著跪在地上的葉細語狠狠地命令。
葉細語眼眸這沒有多余的情緒,只是抬眼平淡的看著對方說道:“奶奶您放心,我會盡到做女兒的義務的?!?p> “你是要氣死我嗎?!現(xiàn)在就發(fā)誓!”
老太太吼了一聲,頓時口大口的喘起了氣。旁邊看熱鬧的嬸子頓時圍了上去一邊拍后背,一邊捋前胸嘴里還不忘指責她。
吳桐站在葉細語的身后,看著這一屋子的人覺得十分的窒息。
葉細語依舊跪的筆直。
吳桐終于再也看不下去,上前扯著葉細語的胳膊將她拉了起來就往外走。
“站??!”
一直坐在輪椅上的葉父終于出聲了。
葉細語的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葉細語,你是我的女兒!你奶奶病重我們找了你多久讓你回來看一眼你都不愿意,現(xiàn)在終于把你求回來了,結果呢?你會拉力就是為了往死氣你奶奶嗎?”
聽著父親的話,葉細語笑了,只是笑容苦澀。
她這次回來還是抱了僥幸,以為奶奶只為了見她最后一面,免得留有遺憾。如今看來,還是她心軟了。
看著面前的吳桐,她突然覺得帶他回來是一個十分嚴重的錯誤。
“你這個白眼狼,氣死你奶奶還想在氣死我和你爸媽?!”
她母親沖過來伸手要扯,卻被吳桐一個狠勵的眼神嚇得一縮手,干脆坐到了地上拍著大腿哭嚷道:“我這個女兒算是白養(yǎng)了,我還是死了算了!”
一時間走廊里面聚集了不少人,指指點點吃瓜吃的熱鬧。
葉細語的臉色瞬間就白了,他父母這么做就是想毀了她的事業(yè),甚至毀了她。
“夠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父親背后的葉梓航站了出來,他這一生吼嘈雜的病房瞬間安靜。
“爸媽你們夠了!我姐有什么錯?她從上高中開始你們不但不給她交學費,連生活都是她自己賺的,這還不算,她在學校的到的獎學金還被他們要走花了。她說什么?”
“這些年,我姐那一個月少給你們錢了?!家里新蓋房子用的不就是我姐的錢嗎?我爸腿受傷之后,媽你就沒下過地了吧?家里的開銷誰給的?”
“現(xiàn)在你們還在逼我姐?你們要是真的缺錢,這學我也不上了,明天就去廠子里面打螺絲去,我給你們賺錢!”
葉梓航越說越激動,干脆和吳桐一左一右拉著葉細語就走。
一時間走廊兩邊的人紛紛讓開了路,不時的對著坐在地上哭嚎的葉母指指點點。
一場鬧劇最終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勉強收場,葉細語坐在車上整個人都懨懨的。
其實她并不害怕看到家人丑惡咄咄逼人的嘴臉,畢竟那樣子她已經(jīng)看了十多年早已經(jīng)習慣了。真正讓她心里難受的是今天葉梓航的那些話,有人為她出頭,反而讓她有些破防。
“對不起?!?p> 車子行駛出一段路程后,坐在后面的葉梓航才瑟縮著開口解釋道:“我以為奶奶只是想再見你一面,我以為這么些年爸媽這幾年已經(jīng)想明白了。是我錯了,以后你別管了,家里的事我會承擔起來的。”
葉細語看著吳桐從上車就握在她手上的那只手,努力的讓自己情緒平復。
至于葉梓航的話,她沒有回應。
回到鹿城,葉細語讓吳桐將葉梓航放到了一中的門口,兩個人就驅車離開了。
“要回去休息一下嗎?”
吳桐看著這個樣子的葉細語一時間不知道要怎么卻她,來自家人的傷害這種痛苦他又何嘗不明白。
葉細語搖了搖頭說道:“不想回去,隨便轉一轉吧?!?p> “好?!?p> 吳桐開著車慢慢的在各條街道上穿行,直到越走車輛越少,停在了一棟掉色嚴重的舊樓門前。
葉細語透過車窗看著外面熟悉的建筑,推門下車走了過去。
這里和七年前幾乎沒什么區(qū)別,依舊是斑駁的大門和掉漆嚴重的墻壁。好在那塊寫著“鹿城全民健身服務拳擊中心訓練館”的銅牌還在。
大門沒有鎖,兩個人一如七年前一樣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這次里面十分的安靜,一樓沒什么變化,扶著落了不少灰的樓梯上了二樓。
房間還是原來的房間,只是大部分都已經(jīng)上了鎖。
葉細語探頭往最左側的那間屋子看了看,門開著。
快步走了過去,屋子里面沒什么變動,還是以前她熟悉的那些東西,卻不見有人。
吳桐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翻身跳上了拳擊臺居高臨下的望著葉細語道:“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