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介急匆匆的趕到了偏廳,從門外正好能看到陳羽正站在廳中靜靜的看著似在思索的李如賢,一旁的劉子夏跟沒事人一樣站在旁邊。
他有些疑惑,那名報信兒的巡卒只說陳羽有急事找,卻并沒有說到底事什么急事,進了屋余光一瞥之下,才看注意到被柱子遮擋的位置,秦婉和李海停就在那里。
看到秦婉笑瞇瞇看熱鬧的樣子,又看了看閉目養(yǎng)神的李海停,岳介有些無語,知道這位女公子是來湊熱鬧的,于是沖著二人行禮之后也沒有多話,轉(zhuǎn)回頭疑惑問道:“何事如此急迫?”
陳羽沖岳介拱拱手,回道:“急迫是其一,主要是我不清楚府衙內(nèi)大小官員日常工作的分工和程序,所以才請大你來幫忙?!?p> 聞言,岳介又看了一眼仍在思索的李如賢,明白陳羽喊自己來是為了鑒別謊話,而鑒別對象,自然就是李如賢和劉子夏了。
……
許久之后,思索中的李如賢抬起頭,苦笑著搖了搖頭。
莫德是他的親信不假,但幕僚根本不算實職,平日里除了出些主意,主要的作用就是跑跑腿,代為傳個話之類的工作,況且,自己最近沒工夫去找林仲舒,自然也很少有工夫理會這個用途單一的親信。
“最近本官忙于城中政務,極少召見莫德,實在是沒有注意到此人有何異常…”
話說半截,李如賢感覺這個回答跟什么都沒說差不多,甚至有些包庇的嫌疑,抬起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陳羽的臉色確實不太好。
雖然自己官居五品,乃是一郡郡守,卻要看一個小孩子臉色這種事令人感到不太舒服,但是如此年輕的總領(lǐng),又深的韓玉林信任,就算不考慮此子未來會發(fā)展到何等地步,僅看眼前的局面,他就不愿意招惹。
想到奏書案的麻煩程度,又想到那個親信有可能背著自己干了什么已經(jīng)被巡狩司知曉,他陷入了沉默。
又過了許久,李如賢緊皺的眉頭悄悄舒展,如今多年前公文的事情都已經(jīng)被巡狩司拔了出來,不久之后自己將面臨怎樣的處置還未可知,若是再因為一個所謂的親信影響了巡狩司查案,肯定會給自己招來更多的麻煩。
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想通這些,他做出了決斷,決定說出所知的一切。
......
隨著一大堆有關(guān)莫德時常往返于郡守府和青林書院充當傳聲筒的信息被說了出來,陳羽臉上沒什么表情,這些消息中的大部分,巡狩司早就掌握了。
李如賢經(jīng)常向林仲舒討教政事,其實并不算什么秘密。
“只有這些?”陳羽淡淡的問了一句,看到李如賢很肯定的點了點頭,他便不再糾結(jié),雖然心中有些失望,不過現(xiàn)在還有有另外一個問題,同樣需要從面前這位郡守口中得到解答。
那就是奏書,這也是他急著趕來這里的目的。
奏書作為唯一的實證,之前因為字跡的問題被送回司衙重新鑒別,所以就被暫時跳了過去,并沒有重點詢問。
但是在林家書院抓到莫德之后,陳羽覺得這份奏書的真正出處,也許并不復雜。
他想了想,便開口問道:“奏書都是要加蓋官印的,想必之前李大人也看到了,那份你聲稱是他人模仿你的筆跡所寫的奏書,上面是有官印的,而且那官印是真的,先來解釋一下這件事吧?!?p> ……
在被看押的這段時間,很多事情李如賢都已經(jīng)想通透了,對于官印這種必被問到的問題,早已做好了準備。
所以陳羽話音一落,他便輕聲答道:“官印一直存放于主廳,本應是郡丞負責管理,不過郭大人之前被派去固縣幫忙,目前依然在與新上任的官員交接,并沒有回到郡城,所以近一段時間,官印都是由本官代管,不過近期郡守府這邊并未發(fā)布公文,也未上報奏書,官印一直沒有動用,這一點,負責輪班看護的衙役和從事都可以證實?!?p> “官印最近一直不曾動用,那奏書上的官印是哪里來的?”
“那就不得而知了,這事恐怕得問問周大人了?!?p> 陳羽皺了皺眉,因為有私蓋密印的前車之鑒,很容易就會讓人聯(lián)想到這份奏書上的官印,同樣是私蓋的。
但是,官印的管理者是郡丞周康,而周康此人,此時還在固縣。
對于李如賢這種踢皮球的行為,陳羽很不爽,剛想再問點什么,一旁的岳介開口了。
“周康此人執(zhí)拗頑固,非常守規(guī)矩,官印在他手里保管,不太可能出現(xiàn)私用這種情況。”
陳羽聞言看向李如賢,笑著說道:“看來這郡守府里,還有一個守規(guī)矩的官員啊?!鳖D了一下,又道:“照這么說來,該真要好好審一審那幾個看護官印的衙役和從事了?!?p> ……
因為官印被存放在主廳,一眾人便離開偏廳,到了主廳之后,陳羽幾人跟著李如賢穿過外間的大廳,走進了里間。
里間的空間并不大,這里除了存放一些東西之外,并沒有其他用途。
走到一個看上去很厚實的木柜之前,李如賢指了指鎖住門扇的大銅鎖,說道:“官印就存放在這里,平日里除非使用,否則是不會取出來的,這個銅鎖的鑰匙,輪流由幾位周大人手下的從事管理,除了那幾人,誰都打不開這木柜。”
陳羽上前兩步,伸手敲了敲門扇,從聲音判斷,這門扇確實挺厚,并不容易砸爛。
隨后,他又彎腰細細的看了看那個銅鎖。
可以看出,這銅鎖不論是外觀還是內(nèi)在的構(gòu)造,都很粗糙,他相信只要給自己一根順手的鐵簽,不用一盞茶,就可以打開。
“這鎖,就算沒有鑰匙,若是有擅長開鎖的家伙,應該很容易就能打開吧,看上去偷偷取到官印并不難?!?p> 聽到這話,李如賢愣了,劉子夏也愣了,甚至連岳介都愣了。
片刻后,最先回過神兒的岳介才輕聲說道:“這銅鎖都是朝廷特制的,不是尋常小賊能打得開的,況且,哪有賊敢跑到郡守府偷竊,而且偷的還是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