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宮葵
冰冷,抖動。
黑發(fā)黑瞳的少女打了個寒顫,從昏睡中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四周。
眼前是一間日式風(fēng)格的臥室,大約二三十平米的空間內(nèi),擺放著一張榻榻米,和幾件簡單的家具。桌子上的藥瓶已經(jīng)空了,上面用日文書寫著“安眠藥”的字樣,很好地解釋了她腦海中殘留的昏沉感。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環(huán)境。
一切都在昭示著,這里已經(jīng)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世界了。
“我……穿越了?”
也是,在那樣慘烈的車禍中,根本不可能幸存下來。
不過,比起這些外在的東西,她更在意自己現(xiàn)在的身體。
少女坐起身來,目光投向桌子上的小圓鏡。
鏡子中,倒映出一張過分白皙的鵝蛋臉,面容秀麗,雙眸水潤,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fā)披散在肩膀上,赫然是模樣清麗的二八少女。往下則是被水手服包裹著的纖細(xì)身材,個頭目測在一米六上下,雪白的雙腿修長筆直。
怎么說呢,第一感覺是柔弱易碎,屬于一拳下去能哭很久的那種類型。
而第二感覺則是……
“居然是這個年齡段的小女生嗎……也行吧。”
對于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來說,能再次呼吸到人間的空氣,就已經(jīng)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了,其他的沒必要苛求太多。
閉上眼睛,一段帶有余溫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滾。
少女名為叫雨宮葵。
17歲,東京本地人,是個女高中生。
母親早逝,和妹妹一起被父親撫養(yǎng)長大,家里經(jīng)營著一家劍道道場。
境況原本還行。
但從兩年前開始,本來只是有借酒消愁習(xí)慣的父親雨宮和也,沾染上了賭癮,不聲不響地把家里的積蓄賠了個精光,然后很不負(fù)責(zé)人的拍拍屁股跑路了。直到催債電話打過來的時候,雨宮葵才知道他居然還從黑幫借了幾筆貸款,利息高的嚇人。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騷擾和恐嚇。
不堪重負(fù)之下,雨宮葵把妹妹送到了親戚家里,然后留下一封遺書,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果然有點柔弱啊,這么點小事也值得自殺?”
雨宮天搖了搖頭,在心里簡單評價了一句,然后慢慢站起身來。
手腳還有些無力,想來是安眠藥服用過量的后遺癥。
雨宮葵站在原地緩了一會兒,又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重新抬起腳步,走到了房間外面。
面前是一條狹長的走廊。
雨宮家的房子是一棟一戶建,外面是道場,里面是自家居住的地方,上面還有一間小閣樓。但是從母親過世以后,道場就漸漸荒廢了,沉迷于酗酒和賭博的雨宮和也根本沒心思經(jīng)營它,正在上學(xué)的雨宮葵更是無能為力。要不是雨宮家還算有幾個過得去的親戚朋友,會時不時接濟(jì)一下,家里的經(jīng)濟(jì)可能早就崩了。
“咕咕——”
肚子里的饑餓感越來越明顯。
雨宮葵按照記憶中殘留的印象,徑直來到一層的廚房,在空空蕩蕩的冰箱翻找了半天,才從角落里找到一包方便面,拆開倒進(jìn)鍋里,加水點火。
在決定自殺以后,前身就把家里所剩不多的存款,都悄悄放在了妹妹身上,以至于廚房里連一把青菜都找不到。
好在雨宮葵對吃的要求不高,等白花花的面條飄浮上來以后,就直接拿起筷子,站在灶臺旁邊吃了起來。
咚咚咚——
有粗重的敲門聲從玄關(guān)處傳來。
雨宮葵沒有理會,繼續(xù)吃面。
但那敲門聲卻愈演愈烈,似乎不進(jìn)來不罷休的樣子,隱約還伴隨著聽不清楚的呵斥聲,語氣很沖。
“誰???”
雨宮葵有點沒好氣地放下碗筷,剛往外走了兩步,又忽然想到了什么,退回來,從廚房的窗戶悄悄往外面看了一眼,就注意到幾個流里流氣的男人站在自家門口的街道上,都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領(lǐng)頭的還是個光頭,讓人生畏。
這種打扮,不像是尋常的街坊,而分明像是黑幫團(tuán)體的人!
是過來催債的?!
雨宮葵立刻想起了那幾通恐嚇電話。
沒記錯的話,前身最后接到的一通恐嚇電話中,的確出現(xiàn)過“登門拜訪”的字眼,所以原本的雨宮葵才會急急忙忙地把妹妹送走,然后服了安眠藥。只是,作為穿越者的她沒有料到,對方會來得這么快,甚至都沒給她留出準(zhǔn)備時間。
東瀛的黑幫都是合法存在的,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亂子,警察大多數(shù)時候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對付這些家伙,想要靠幾句勸導(dǎo)把他們打發(fā)掉,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
怎么辦?
雨宮葵心思電轉(zhuǎn),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放置廚刀的架子,定格在其中一把剔骨刀上,然后隨手抽出來,用拇指試了一下鋒利程度后,裹上毛巾插到褲子口袋里。
她前世姑且算是個守法公民,這一世更是個生活簡單到一眼能看到頭的小女孩,并不想因為幾個黑幫,把自己剛剛開啟的嶄新人生葬送掉。但如果真到了危急關(guān)頭,那也只能寧見法官不見法醫(yī)了。
好在她現(xiàn)在的年齡不大,按東瀛的法律標(biāo)準(zhǔn)還沒成年,應(yīng)該能判的輕一點……
咚咚咚!
外面的人已經(jīng)開始用力砸門了,好像隨時都要破門而入。
在這個時候,雨宮葵走到了玄關(guān)處,打開房門。
一共三個人。
領(lǐng)頭的光頭目測三十來歲,身材高大。后面兩個的年齡要小一些,估計是高中輟學(xué)出來廝混的街頭地痞,在黑幫應(yīng)該也屬于底層成員。
看到雨宮葵的時候,光頭咧開嘴巴,露出了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猙獰表情:“雨宮葵是吧?我們是信貸公司的,想跟您談?wù)動陮m和也先生的債務(wù)問題,您應(yīng)該接到過我們的電話了吧?”
“信貸公司?”
看來還是個懂得包裝自己的正規(guī)黑幫。
雨宮葵不動聲色地往外面的街道看了看,注意到有幾個行人經(jīng)過時,心里稍微安定了一點:“大概情況我已經(jīng)聽你們說過了,先問一句,雨宮和……我父親一共欠了一千九百萬円對吧?”
“不,現(xiàn)在是三千一百萬了?!?p> “?”
“你父親是今年上半年借的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逾期一個月,要付60%的利息,如果你這個月還不還的話,下個月就是五千萬。所以我建議您,不管是賣房子還是賣別的什么,最好在這兩天內(nèi)把所有欠款全部湊齊,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發(fā)生什么。”
光頭聲色俱厲,威脅的姿態(tài)溢于言表。
但雨宮葵卻像是沒聽懂一樣:“會發(fā)生什么?”
光頭愣了一下,才冷哼了一聲,說道:“提醒你一句,像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掙錢的方法還是很多的,我們恰好認(rèn)識那么幾位風(fēng)俗業(yè)的朋友,如果你實在沒有辦法,我們可以幫你介紹一份新工作……”
果然,還是這些老一套的逼債手段。
不過很有用,尤其是對于沒有在社會上沉浮過的小女孩來說。
還好,她已經(jīng)不是了。
雨宮葵輕輕嘆了口氣,然后用商量的語氣說:“可以再寬限一段時間嗎?”
“正如你們所見,清水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家徒四壁,就算你們再怎么逼迫,也無法一次性償還貴司的債務(wù)。而你們的目的是要錢,不是殺人,所以如果弄到魚死網(wǎng)破,對誰都沒有好處。對吧?”
面對她的循循善誘,光頭臉上一副不屑的表情:“魚死網(wǎng)破?雨宮小姐你是在說笑吧?我們已經(jīng)給你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你真以為我們是做慈善的,不敢對你做什么是吧?!”
“……”
雨宮葵不說話了,只是用幽深的目光打量著對面的幾個人,盤算著改用物理方法“說服”他們的成功率。
“你看什么?”
光頭擰起眉頭,似乎被她看的有點不爽,忽然抬起一只手向她抓了過來,似乎是要用行動證明一下自己剛才所說的話。
但……
也就是在光頭的手掌按到自己肩膀上的同時,雨宮葵出手了。
事先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她先是手疾眼快地伸出右手,攥住了光頭的中指,用力一掰,在光頭因為吃痛而動作變形的剎那間,猛地一拉一帶,然后一邊抬腿踹向他的小腿側(cè)彎,一邊用左手抽出剔骨刀,以刀柄部位猛擊光頭的肋骨。
這一系列動作,都發(fā)生在一眨眼的時間內(nèi),光頭本人甚至還沒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就感覺肋骨周邊的小半邊身體一陣麻痹,整個人緊接著就被撂倒在地。
雨宮葵也順著光頭倒下的勢頭往下一跪,用膝蓋頂住他的咽喉,剔骨刀則是在手里挽了個刀花,刀尖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后,被掌心牢牢握住,懸停在光頭眉心上方幾公分的地方:“別動?!?p> “你……混蛋,你是要找死嗎?!”
光頭暴怒之下,還要挺身反抗,但雨宮葵猛地擰腰沉跨,原本嬌嫩柔弱的膝蓋仿佛裹上了一層鐵,重重碾在光頭的脖頸上,讓他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力氣一泄。剔骨刀的刀尖也因為他的掙扎動作,不偏不倚地刺入他的眉心,鮮紅的血液隨即流淌出來。
“我說了,別動。還有,如果不想變成瞎子的話,就讓你那兩個小弟站遠(yuǎn)點?!?p> 雨宮葵把光頭的腦袋按了下去,刀尖挪到了他的眼眶上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冷冽。
“……”
光頭不敢動了。
像他們這些每天打打殺殺的黑幫成員,比普通人更能夠分辨出,什么樣的人是色厲內(nèi)荏,什么樣的人是真的出手狠辣。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能做到這種事情,但他絲毫不懷疑,雨宮葵是真的敢把刀子扎下來的。
債是公司的,命是自己的。
孰輕孰重,不言自明。
至于跟著光頭過來的兩個小弟,則完全沒有從剛才發(fā)生的這一系列事情中反應(yīng)過來,直到光頭掙扎的時候,才下意識地想要上前幫忙,但被雨宮葵掃了一眼,又聽到光頭呼喊了兩句后,又重新站住,面面相覷地后退了幾步。
直到這時候,雨宮葵才收回目光,再次問出了剛才的問題:“所以,可以再寬限一段時間嗎?”
“?”
光頭有點懵。
直到雨宮葵動了動手腕,把刀尖向下壓了一公分的時候,他才慌張地喊道:“等等……雨宮小姐,別沖動!這件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是來收債的……不過我可以跟大哥商量一下,再多給你一段時間!”
“多久?”
“一……一周?兩周!最多只能拖兩周,再久的話我也會被大哥干掉的!”
“兩周……”
雨宮葵沉默了一會兒,感覺這已經(jīng)是光頭能給出的底線了。
確切的說,就連“兩周”可能都只是個虛數(shù),因為光頭本質(zhì)上也只是個負(fù)責(zé)收債的小弟,話語權(quán)有限,決定不了什么問題。在不殺人見血的前提下,這個結(jié)果已經(jīng)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結(jié)果了。
“兩周就兩周。我會在這段時間里想辦法掙錢,盡快償還這筆債務(wù),如果到時候還是湊不夠的話,我們再來談別的解決辦法,這樣沒問題吧?”雨宮葵的語氣緩和了幾分。
光頭怏怏地點頭:“可以……”
雙方達(dá)成妥協(xié)。
雨宮葵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收刀起身。
在她完全站起來以后,躺在地上的光頭忽然鼓起力氣,猛地挺身而起,嘴里大聲叫罵道:“混蛋,還真他媽的當(dāng)自己……”
回應(yīng)他的,是既快又狠的一腳飛踢!
嘭——!
光頭的喝罵聲響到一半,忽然變成了公鴨般的慘叫聲,好像嗓子被人捏起來了一樣,然后整個人就像一只烤熟了的大蝦,捂著襠部蜷縮起來,嘴里不斷抽著冷氣。
而雨宮葵則是若無其事地收回腳,歪了歪頭,看向那兩個黑幫小弟,手里的剔骨刀在夕陽下閃著寒光:“抱歉,不小心腳滑了一下,接下來可能需要你們扶著他走了?!?p> “沒、沒關(guān)系……”
兩個小弟互相看了一眼,乖乖的過來把光頭攙扶起來,然后鞠了個躬,轉(zhuǎn)身走了。
雨宮葵站在原地,目送著他們走遠(yuǎn)以后,才轉(zhuǎn)身回到屋內(nèi),剛關(guān)上門,整個人就像是虛脫了一樣,依靠在墻壁上急促地?fù)Q著氣,同時活動了幾下略顯酸痛的手臂,心跳迅速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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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尾雀
新人新書,求收藏~ ps:主角是少女,但不是女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