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羚瀾上的博弈
“這是咋整的?”迪龍加拉著哈米利的手,茫然地站在只剩個架子的飛船里,“娘的,他咋談的判?。 ?p> “別喊了?!惫桌v地坐在了沙地上,仰頭看了眼迪龍加被輪椅砸腫的下巴,冷笑一聲。
“有什么好笑的?羚瀾看樣子是要完蛋了!”迪龍加激動地說著,但下一秒,它又冷靜了下來,“不過好像和我也沒啥關系?!?p> “我知道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哈米利?”迪龍加瞪大眼看著沙地上的哈米利,這小孩越笑越大聲,而這小聲似乎又傳不了很遠,剛發(fā)出來,就被周圍越來越濃的黑霧吞噬。
“沒有希望了,龍哥?!彼贿吇貞淆埣?,一邊拽著那條大尾巴,踉蹌著起身。
“這不是贊恩能做到的,我真是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所以……哈米利,你就別在這兒嚇我了?!钡淆埣拥恼Z氣里竟有了一絲懇求。
但哈米利完全沒有理會迪龍加,他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戰(zhàn)俘營走去,兩眼空洞,嘴角勾著莫名的微笑,而右邊的假肢則搖搖晃晃地擺著,很快,他沒走幾步就隱入了黑暗。
“天啊……”迪龍加想要跟著哈米利,不為什么,就因為它現(xiàn)在六神無主,只想有個人能老老實實呆在它身邊,好讓它安心點,可哈米利偏偏往那片黑暗里走,它又怎么有勇氣跟著呢?
“這絕對是我職業(yè)生涯中的一大苦難。”說著,迪龍加趴在了沙地上,四只爪子使勁往后扒拉著沙子,它現(xiàn)在不知道怎么辦好,每艘飛船都被某股力量拆成了廢銅爛鐵,而且這些零件還都被吸到了戰(zhàn)俘營上空那個亮亮的球體上,還沒看清那個球體是怎么回事,一大坨子黑暗又涌了上來。這種離譜的情況,它除了用臥沙來逃避,實在想不出什么別的事做了。
但是它剛臥進去,就覺得腦袋被人踩了一腳。
“誰啊!”它氣得立刻從沙子里彈了出來,咆哮著轉(zhuǎn)過身,結(jié)果看到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邵陽輝。
“哦,你啊?!彼雌鹱旖切α艘幌?,但僅僅是一下,下一秒,笑容瞬間消失,緊接著它立刻攥起爪子朝邵陽輝打去。
邵陽輝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根本來不及躲,只見這滿是粗糙鱗片的大爪子就要捶在他的鼻子上時,迪龍加立刻住了手。
“嘖。”它舉著離邵陽輝只剩一厘米的拳頭,吐了吐信子,“姓邵的,你是不是搞砸了?”
“這都是難以避免的?!彼麌@了口氣,“你應該慶幸,所有的不穩(wěn)定因素都在羚瀾爆發(fā),而不是在地球,在太陽系。”
“難以避免是什么意思?”它的信子僵在了外面。
“贊恩,葉卡捷琳娜,薩莉,威姆,都是藍蟒的威脅,現(xiàn)在他們?nèi)谶@一顆星球,這是把他們?nèi)跨P除的最佳時機?!闭f罷,他拿出了通訊器,然而還未來及撥號,金屬質(zhì)地的通訊器就被解離成了一顆顆金屬分子,然后朝著戰(zhàn)俘營上空的那顆恒星飛去。
“你要給誰打電話???”迪龍加問道,雖然這個問題問的有點晚了。
“給總裁。不過現(xiàn)在恐怕不行了,只能我親自消滅他們了。”他揉著太陽穴,底下了頭,“藍蟒情報局黑洞分局的職責,是消滅一切不穩(wěn)定因素,保證藍蟒集團的安全?!?p> 一股不祥的預感立刻涌進迪龍加的內(nèi)心。
“你是想干嘛?”
“我?guī)Я艘活w黑洞指環(huán),也許把這兒全部吸進黑洞,是目前為止最好的選擇。局面已經(jīng)失控了,威姆和薩莉的力量還在不斷膨脹,群星之上的一半傭兵都在這顆星球上,之后會發(fā)生什么都很難預測,但大概不會是什么好事?!闭f著,他從脖子上取下了一條項鏈,項鏈的造型很簡單,是用黑繩穿著的一個銀色圓環(huán),而圓環(huán)大概也只有指環(huán)那么大。
“等等等等,我知道這個東西!”迪龍加驚呼道,“把這個圓環(huán)戴在指頭上,他就會吸取你的全部生物能,然后開啟一個小小的黑洞,但因為會不斷吸取周圍的能量,黑洞會不斷擴大直到……”
“直到把整個星球吸進去。”邵陽輝幫迪龍加補充道。
迪龍加愣了兩秒,“要把這些……我是說,我們!吸進黑洞?”
“不是吸進黑洞,而是全部轉(zhuǎn)化為黑洞。之后我情報局的同僚會趕過來,把黑洞消滅,也就是,徹底把我們消滅?!?p> 迪龍加徹底聽愣了,這樣的技術(shù)居然真的存在,它一直以為這只是個宇宙?zhèn)髡f。不對,現(xiàn)在不是感嘆技術(shù)的時候。
“哈米利進去找……找威姆談判了。你稍安勿躁,OK?”大概是不想被一起吸進黑洞,迪龍加隨便編了個理由騙邵陽輝。
“他一個人去找威姆談判?”
“對……”迪龍加有些沒底氣了起來,它也覺得讓一個小孩兒跑進去談判,而它這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肅清局在外面看著有些不合適。
不過邵陽輝似乎沒有想譴責迪龍加的意思,而是想起了點別的什么,他揮手撥開眼前的黑霧,但被遮蔽的視線前依舊是一片漆黑,他還是看不到那顆巨大且明亮的恒星之核。
大概過了幾秒鐘,在迪龍加覺得氛圍快要冷到零點的時候,邵陽輝說話了,“藍蟒集團的員工不應該因為個人情緒和自我信念擾亂任務。”他失落地盯著手中已被取下黑繩的銀色指環(huán),但卻沒把它戴在手指上,而是將它放在了胸前的口袋里,“可現(xiàn)在情況特殊,任何技術(shù)的使用,都應當謹慎?!?p> 聽到這兒,迪龍加大出一口氣,“哎呀媽呀,嚇死我了?!?p> 可緊接著,未等迪龍加再喘下一口氣,邵陽輝便毫不猶豫地邁進了眼前的黑暗,留下了迪龍加一個蜥蜴站在原地,眼中有幾分驚慌地盯著周圍越來越濃的黑霧。
不過除了它,還有個人,也在遠遠地望著這片黑色。
這人便是柳瑾。銀色的飛船穩(wěn)穩(wěn)停在了沙漠上,于云中飛行,沾滿霧水的飛船外殼在陽光和戰(zhàn)俘營上空恒星之核的照射下變的閃閃發(fā)亮。接著,只聽“咔”一聲,銀色的飛船艙門悠悠打開,上下飛船的踏板也慢慢伸了出來,一雙暗紅色的高跟皮鞋踩了上去,邁著自在的步伐,柳瑾走出了飛船。
“呵,”她看著亂作一團的戰(zhàn)俘營,不禁感嘆了起來,“還好該走的都走了?!?p> 說完,她回頭看了眼緩慢但漸行漸遠的兩艘飛船,它們已經(jīng)小的像兩顆星星一樣了。這兩艘飛船里載著羚瀾星的最后一批難民,但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找到避難的地方,就另說了。
她慢慢地坐在了沙地上,欣賞著眼前的末日景象,雖然不知為什么會有這么大一顆發(fā)熱的球體懸在那兒,但此時此刻,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了。羚瀾人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剩下的時間,對她來說,就好好休息吧。
“昊哥啊,”她的手里還攥著那張紙,“其實早就看到你寫的東西了……可你去找哈米利和談之后就沒再出現(xiàn)……”說著說著,她覺得自己的胸口堵堵的,似乎意識到了這是一封遺書。
柳瑾把手上的信一點點打開,風沙刮過她的臉,讓她的眼睛不自覺地閉了幾下,但這并不影響她閱讀上面的留言。果然,沒什么煽情的話,都是很實用的東西。比如所有銀行卡,保險柜,密碼都是091215,還有這些銀行卡和保險柜的位置,哪些股票要在什么時候拋,哪些股票不能碰,還有哪些擠破頭都要買……盡管如此,被遠處恒星之核照的透亮的信紙還是很快被眼淚浸濕,淚滴打在紙上時啪嗒啪嗒的聲音融進風沙,最后慢慢飄散。
“是不是覺得我特有錢?”突然有人背著手,站在柳瑾身后,一邊抖腿一邊問。
“嗯……”她點點頭。
緊接著,一條灰色的大尾巴裹住了柳瑾的脖子,而柳瑾也立刻意識到了些什么。
“陳……”她驚訝地回過頭,但看到陳霖昊那一秒立刻叫了出來,就算不是大白天鬧鬼,背后突然出現(xiàn)一個人也夠恐怖了。
“哈哈!老子沒……”然而未等話說完,柳瑾就把這只剩一條尾巴的陳霖昊給撲倒了。
“你個臭狐貍!”柳瑾熟練地揪住了陳霖昊的兩只耳朵,“我以為你死了!”
“啊啊啊啊啊——”好像被揪挺疼,“我我我,我也以為我死定了啦!”
“那你怎么沒死?”柳瑾松開耳朵,改揉陳霖昊的臉,“你不死我怎么霸占你百萬遺產(chǎn)?”
顯然這是句玩笑話,不過陳霖昊貌似當真了,“?。苛鴷L如果真想要,小的這就把財產(chǎn)合法贈與您?!?p> “我逗你玩的?!笨搓惲仃划斄苏?,柳瑾笑著輕輕趴在了陳霖昊身上,雖然是笑著,可眼淚卻不停往外滴著,“但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啊,是,但說來離譜,我不是只狐貍嗎?本來吧,三條尾巴,一條尾巴一條命,所以一個給了薩莉,一個給了哈米利,剩下的力量也全都用來對抗薩莉體內(nèi)的暗黑咒術(shù)了,甚至有一部分力量連帶著記憶都懟過去打怪獸了。所以,本來我剩的那條尾巴成了個擺設,可結(jié)果呢……”
“體……體內(nèi)?”柳瑾在捕捉重點上很有一手。
“啊,就是,你不會法術(shù),我也沒法和你說,但是不是你想的那種體內(nèi)啊!如果真是那種,估計薩莉就是死了也要從棺材里出來砍我?!?p> “地球不是流行火葬嗎?”
“對,火葬…你這會兒好調(diào)皮啊柳老板,能不打岔嗎?”陳霖昊把兩只胳膊墊在腦袋下,仰視著柳瑾的臉。
“羚瀾完蛋了,我想好好放松會兒了?!?p> 這時,陳霖昊才注意到柳瑾滿是笑意的眼底還有一股凄涼,這凄涼就像滿是白骨的沙漠上,刮過了一陣陰風。
“難道是……”這個時候陳霖昊才注意到周圍的異常,他立刻把柳瑾推到一邊,坐起來朝戰(zhàn)俘營看去,結(jié)果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恒星之核,而周圍似乎圍著一些金屬,而且這些金屬正在圍繞著恒星之核組成一圈閃著亮光的星環(huán),除此之外,在恒星之核正下方的位置,他又感覺到了一絲暗黑咒術(shù)的氣息。
“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羚瀾恐怕是沒救了?!绷獓@了口氣。
“唔……難搞?!彼麚现竽X勺,“哈哈,剛才注意力全在柳會長身上了,都沒看到那邊的爛攤子。”
“沒關系,就這樣吧。”她微笑著捧起了陳霖昊的臉,“大家都活下來了,而且現(xiàn)在你來了,我們倆也都可以活著了。我們離開這兒,好嗎?”
聽到這兒,陳霖昊的笑容凝固了,而察覺到這樣變化的柳瑾,也表情凝固了。
“會長……不對,瑾兒?!贝蟾攀墙酉聛淼脑捵岅惲仃徽娴暮転殡y吧,“你以前問我,為什么所有密碼都是091215,然后我沒告訴你,對吧?!?p> 柳瑾沒有說話,只是有些失望地看著他,過了許久,她徹底把探向陳霖昊的身子縮了回去,“你接著說?!?p> “因為地球時間1909年12月15日,是一個重要的人的生日。”他觀察著柳瑾的反應,雖然對方的臉上已經(jīng)寫滿了悲傷,但這些話卻不受控制地從陳霖昊嘴里冒了出來,“我知道我這樣做對你和我們的寶寶不負責任,但那個重要的人因奧利克瑟而死,我必須要去討個說法?!?p> “你還知道我們有孩子?”說完,柳瑾一個耳光扇在了陳霖昊的臉上,而陳霖昊也沒有躲開,只是在那之后,立刻塞給了柳瑾一條灰色的尾巴,這是他從高空墜落時新長出的,充滿法力的尾巴,也正是靠這條尾巴,他沒有摔死在沙漠上。
“我以為我能咽下那口氣的,但是從天空往沙漠上墜落的時候,那種瀕死的恐懼……讓我想到……那人死前一定很痛苦??傊?,現(xiàn)在我一定要過去,因為這一次,奧利克瑟一定會來的!”
“那你就去吧?!?p> “嗯……什么?”
“你去吧?!绷届o地說。
“我以為你會再給我來一巴掌?!标惲仃幌乱庾R地捂了捂臉。
“你活了一百多年,記那人差不多也記了近百年吧?”柳瑾從沙地上站起,走到了飛船前,“如果你有幸活下來,我希望你也能把我記這么久?!?p> “啊,一定!一定會的!”陳霖昊松了口氣,便從地上跳了起來,“感謝柳會長的大恩大德,理解萬歲,那我去了!”
說罷,一道淡淡的綠光閃過,一只巨大的灰狐朝著恒星之核的方向跑了過去。
看著漸行漸遠的陳霖昊,柳瑾冷著臉,低下頭,慢慢登上了飛船。
雪狼嗷嗚
雪狼(作者):要考試了,好焦慮。有什么排解焦慮的辦法嗎? 陳霖昊:打會兒游戲。 薩莉:建議你去復習。 雪狼:好吧,我先打會兒游戲,然后再去復習。 迪龍加:建議你換一下順序。 雪狼:...好吧,今天先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