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距離我們學(xué)校有四十多公里,當我和小溫到達望月山腳時,太陽剛剛從云縫中探出了半個頭,清晨的望月山,朦朧中似籠著個薄紗剛起的美人,睡意未消的打著哈欠,使整個山峰都飄著一層薄薄的霧氣,那縷霧又糾纏著風,在云霧繚繞間,一波又一波在山峰間游蕩、嬉戲!
微風拂面,暗香悄至。
“葉子,你跑這么快干嘛?沒人會跟你搶的?!?p> 溫酒氣喘吁吁的追在我的身后,我卻如那歸林的鷹般,只想沖到最前方,尋覓著那暗香,看一眼,那已相隔十幾年的念想,是否還能找到一絲那兒時的舊模樣。
山峰平緩處,一株株的刺槐迎風而立,倚山而長,碧綠的葉子微微泛著油綠的光,一串串潔白的花簇從枝條中垂落了下來,熱鬧的小蜜峰早已在花間辛勤奔忙,這個小東西永遠都比我早到一步的,趕著花期。
這偶爾熟悉的場景,卻令我的眼眶莫名的熱了起來。
高三的時候,從小村里曾來過一個人,找來我們家,我爸隨著那人,曾回去了半個月?;貋頃r,神情里總有點戚戚與釋然。
原來老家的那一片,要被開發(fā)征用,劃入城市圈了,我們那一片將要變成高樓大廈,風景怡人的渡假區(qū),我爸回去,是簽同意征收的意見書。
因我那年高考,在家人預(yù)備回老家看一眼的時候,不能回去,而爺奶因年事已高,無法長途奔波,也放棄前往,最后是我爸帶著小楓匆匆的回老家看了看,整理了一些需要的物品,又匆忙的返回家??粗切屡牡膸资畯堈掌?,我對小村的印象,居然一下子變得陌生遙遠又模糊了起來。
唯一令我感到安慰的,是那株虎子送我的梔子花苗,十幾年不見,它果真已野蠻生長到,令我詫異到認不出,高大的枝蔓,茂密的枝葉,居然真的已長成了很大的一簇碧綠花樹,驚喜的雀躍的同時,又貪心的有了一絲小遺憾,如若是花開滿枝頭時,能回去就好了,那番勝景,定會令我終生難忘!
可我卻一直沒時間去!
小楓回來時,表情復(fù)雜,對我說的最多的卻是,還不如不去呢。
是啊,幾年的光陰,足以改變很多的人和事,何況不是幾年,是十幾年呢,誰都不會在原地翹首一直等著你的。
虎子一家搬走了,小闌一家搬走了,靜一家也搬走了,全都杳無音訊。我心中想了念了十幾年的地方,在小楓失落的說出這些話時,剎那間竟失去了全部的顏色,一片灰白。
恍然才明了,原來不知不覺中,那片土地的色彩早已不是當初我看的那個顏色了。
從我離開它的那刻起,它就不屬于我了,它也從來不屬于我!
扯下一片潔白的花瓣,輕輕的拈進嘴巴里,那柔嫩的花朵上還余留了晨曦中的三分濕潤,淡淡的甜味彌漫了整個舌尖,梨花落了,槐花又開了,可那曾經(jīng)在一起的玩伴,卻再也找不到了。
“你哭了!”
“林葉,看個花,吃朵花而已,你至于多愁善感成這樣嗎?難道,這花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溫酒扯下一串槐花,疑惑的猛瞧著,
“這花能吃嗎,林葉?你可別再亂吃了啊,萬一中毒了,還要連累我來扛你下山去醫(yī)院啊!”
我簡直被她氣笑了,所有的傷感一掃而空,我朝她勾了勾手指頭,
“干嘛?”
“過來!”我微微一笑,猛地用手勾住她的脖子,順手拿起她摘的槐花串,塞進她大叫的嘴里,
“我就偏讓你吃,看毒不毒死你??!”
“葉大俠饒命!饒命?。 ?p> 打打鬧鬧間,都沒注意身后來了一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