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佳代的重生（4）

　　律跟著陵南女籃開始全國大賽的征程，她沒想過，有一天，能站在高中全國大賽的舞臺上。她在上大學后，東大的成績不足以參加大學生的全國大賽。而在國中時，她在籃球隊的那兩年，也無緣參加中學全國大賽。

　　算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參加全國的比賽。田崗教練在律的初次比賽后，立刻大膽地啟用她。她雖然不能作為絕對首發(fā)，但也是會打半場的選手了。她和瞳的配合尤其默契。

　　瞳總覺得和律相處時的感覺很微妙，若不看律的臉，她甚至有種她是佳代的感覺。她只覺得自己的感覺很荒謬?？珊吐梢黄鸫蚯虻母杏X，卻讓她越來越覺得是在和佳代一起打比賽。

　　瞳內心無法接受這樣的感覺，她覺得這是對佳代友誼的背叛。律感覺到瞳對她刻意地疏遠，還覺得有點奇怪。

　　“瞳，你嘗嘗這個，很好吃！你肯定喜歡！”在一次比賽后，大家回到溫泉酒店，吃晚餐時，律坐到瞳的身邊，給她夾好吃的料理。

　　瞳受不了這樣的親昵，律這樣也過于沒有距離感了吧，她和律并沒有熟悉到，可以分享這些東西的地步！而且，她也只會和佳代這樣做，她甚至無法和七海，葵，彩乃這樣親密。

　　“律，對不起，我不習慣和人有這樣親密的接觸?！蓖€是直接對律說出來了，她知道律是一個直接的人，而且她隱隱有種感覺，不論她和律說什么，她都不會生氣。

　　“對不起，瞳。是我不好！我會注意的?！甭捎幸凰查g的失落，又很快揚起笑臉，瞳還是沒有接受自己啊。為什么她原來沒覺得瞳這樣難以接近。

　　瞳看著這樣的律，不知道為何會泛起難以言喻的慚愧，“對不起，律。你知道的，我和佳代是很好的朋友。這樣親密的朋友，我只要有佳代一個就夠了。我無法和很多人都成為非常親密的朋友?！?p>　　律驚訝地看著瞳，她還不知道瞳對朋友也有這般的想法。她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瞳對愛情要求很高，對友情要求更高啊。她是覺得和自己關系要好，就對不起佳代嗎。

　　但是這是瞳的原則，律苦惱地想，那怎么辦，她真的很喜歡瞳。對瞳來說，她最好的朋友是這個世界的佳代?？蓪λ齺碚f，她最好的朋友就是瞳啊。

　　算了，和自己爭什么呢。她也并不想去改變瞳的交友原則。她只能悶悶不樂地回答瞳，“我知道了。不過我也很喜歡瞳。沒法和你成為佳代那樣的朋友。那至少成為七海學姐那樣的朋友吧?！?p>　　瞳避開律的眼睛，為什么律的眼睛和佳代的眼睛那么像。

　　類似的打擊還有來自流川，櫻木和三井的。陵南女籃的溫泉酒店和湘北住的溫泉酒店是一間。律不止一次看到這幾個人，可這幾個人對她卻全然是陌生的態(tài)度。

　　如果說厚著臉皮，律還能和櫻木以及三井說上兩句話。那和流川，簡直就是無法交流。

　　流川被豐玉撞傷了眼睛，律雖然曾經看過錄像帶，知道他被撞成什么樣。但到底沒見過真人。

　　律長跑回來，碰到了剛剛和南烈交談完畢的流川。看著這樣的流川，她忍不住打招呼，想問問他的眼睛如何。

　　“流川，你的眼睛沒事吧？”律看著帶著眼罩的流川，一時忘了眼前的流川并不認識她。

　　流川目不斜視，直接繞過她，對她的問題沒有任何回應。律尷尬地站在那里，原來流川平時是這么對女生的啊。還真是……一言難盡。

　　她發(fā)誓自己現在對流川沒什么想法，可是，這個曾經對自己一往情深的男生徹底無視自己，律還是很惆悵。她望著流川遠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希望你這世和佳代能幸福快樂地在一起。

　　她甚至羨慕起了這一世的佳代，她有青梅竹馬的流川，無須面對藤真糾結傷神，可以一心一意追求自己的夢想。她愣了一瞬，難道自己希望不認識藤真嗎。她搖搖頭，把這樣的想法從腦海中甩出去。不是的，她從來不后悔認識藤真。重新選擇，她不是依然要去認識藤真嗎。

　　*

　　律沒想到翔陽的幾個人會來看她的比賽。在爭八強的比賽時，因為七海無意調戲了對方一名女隊員的男友，這支隊伍對陵南女籃都抱有很強的敵意。律曾聽瞳抱怨過這件事，但是當她親身經歷時，才覺得這根本就是誤會。而且是那個男生太渣，明明是他看到七海長得漂亮，開不三不四的玩笑，七海不客氣地懟了他。怎么就是七海勾引他了。

　　比賽時，這個隊伍的女生們寧愿拼著犯規(guī)，也要在場上故意撞擊陵南女籃們。律就深受其害。因為她打得越來越好，總能作出正確的決策和判斷。因此，她成了第一個被襲擊的人。她已經被人撞飛三次了。

　　律深吸一口氣，在美國時，芝加哥的街頭籃球也不友好。她和人打街球，也會有不可避免的身體碰撞。藤堂律的身體，還沒有那時的自己強壯。而且她的痛感也比自己強烈，可能是比自己更嬌養(yǎng)的緣故吧。律忍著痛，只想撞回去。

　　“別沖動??！律！”洋子提醒她，但她還是忍不住回擊了，已經被判四次犯規(guī)了。她很少在籃球場上犯規(guī)。尤其是一些身體碰撞的犯規(guī)。

　　律揉了揉胳膊，可惡，她們到底對自己隊伍有什么敵意。她能看到她們眼里的惱意。陵南女籃做什么了，惹到她們了。她們又不是一個縣，以前根本都不認識！

　　這場比賽，翔陽的一行六個人，高三的五個人和高二的伊藤都來看了。伊藤以為高三的學長是來看什么重要的比賽，也死纏著來了。沒想到是陵南女籃的一場比賽。他偷偷問身邊的長谷川，“長谷川學長，我們?yōu)槭裁匆獊砜戳昴吓@的比賽？是認識誰嗎？”

　　陵南女籃的隊員都長得很漂亮，伊藤忍不住偷偷想，難道是哪個美女和這些學長有什么關系。他甚至都要猜測會不會是藤真和陵南女籃某個人有關系了。藤真之前準備比賽，頭發(fā)胡子亂七八糟的根本不在乎，突然來看比賽，剃掉了胡子，又恢復了那個整潔優(yōu)雅的藤真學長。

　　長谷川沒回答伊藤，這場比賽，是他提起的。他時刻關注著藤堂律的比賽。他在那天后，就查到了藤堂律的所有資料。他也看到她為了救人差點溺斃的消息，他忍不住告知花形，以此證明花形那天對她的鄙視是多么無稽之談。

　　花形更不耐煩了，長谷川難道以為他沒去查這個女孩的底細嗎。這件事他當然也知道。他也許是對她有些誤解。不過，他干嘛一副興師動眾的樣子。

　　當時正是不知道多少圈的長跑結束，他累得手都抬不起來，長谷川還能有精力來跟他討論這件事。他看，長谷川這是被那個藤堂律迷上了吧。但他只是扶了扶眼鏡，眼鏡片閃過的光，就是他對長谷川的不屑。長谷川是一個有執(zhí)念的人，他要是和這個人爭論，才是無窮無盡。

　　所以，花形就聽著長谷川在他耳邊叨叨這件事，一言不發(fā)。藤真坐在兩人身邊，實在忍不住了，打斷長谷川，“一志，她的事情不用再說了。花形那天也沒說什么?！?p>　　花形撇撇嘴，長谷川是會聽藤真的話，但他還是一個愛鉆牛角尖的人。他不信長谷川以后不說藤堂律的事情，他只要對一個人上心，就會恨不得時刻關注那人的消息。比如他當年關注三井壽，就沒拉下過三井的任何消息。

　　所以，有一天，長谷川忽然在大家長跑結束后提起，“藤真，我明天的訓練請假，我要去一趟廣島?！?p>　　藤真“嗯”了一聲，長谷川訓練比他都認真，從不輕易請假。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過廣島，是全國大賽的舉辦地？

　　長谷川對著藤真是無話不說的，“明天是她八強的比賽。我想去看一下。”

　　藤真疑惑，她？哪個她？誰？長谷川有什么重要的異性朋友的比賽嗎？還是永野在一旁提醒了他。

　　“你說藤堂律嗎？她姐姐和我姐姐明天也去看她的比賽。不過，這么重要的比賽，她會上場嗎？她還是候補吧?！?p>　　“會上場的。她前幾場比賽都上場了?！遍L谷川回答永野。

　　藤真和花形對視一眼，長谷川果然上心了。不過，這是長谷川自己的事情，藤真并不會說什么，只是，藤堂律，他也調查過。她和自己從無交集，她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注視著他。

　　永野忽然說道，“長谷川，我明天和你一起去。我也想去看看。藤堂的姐姐說，她最近訓練特別刻苦。我想看看她進步多少?！?p>　　花形扶了下眼鏡，“那不如都去看看。藤真，最近訓練太辛苦了。就讓大家放天假吧。而且明天還有海南男籃的八強比賽?！?p>　　藤真點頭，于是，他們這一行人才坐在觀眾臺上注視著藤堂律的比賽。

　　永野替律打抱不平，“那些女生在干什么，藤堂惹到她們了嗎？為什么她們都去撞擊藤堂。”

　　藤真看著比賽，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她短短時間，就成長這么多。她隱約已經是場上的重要指揮。為何對方總是對她犯規(guī)，當然是她們也發(fā)現藤堂律是場上的核心了啊。

　　律再一次被撞倒在地，她緩緩起身，大腿已經青了很大一片。但是她卻笑起來，對著剛剛踢到她女生說，“真可惜，你已經五次犯規(guī)了。再見?！奔热欢紝χ敢?guī)，那就都給她下場去吧。她管她們?yōu)楹螌α昴嫌袛骋狻?p>　　所以她甚至開始引誘對方犯規(guī)，而且是一個個來。不讓她們下場幾個人，對不起自己摔得這么多跤。

　　“她可真瘋狂，對方已經收斂了。她竟然還主動去引誘?！备咭坝行┛床贿^去。

　　“如果是我的話，也會這么做。”藤真平靜地說，他再一次確認，她打球的風格也很像自己，而且她的處事風格也很對自己胃口。

　　“沒錯。她這樣做無可厚非?！被ㄐ我搽y得地對她肯定起來。除了他和藤真，其他幾個人還是有點太老實了。在球場上不知道變通，沒看到這女孩都知道該如何做嗎。

　　*

　　律很少這樣做。她曾經見過藤真和花形在比賽時用過這些手段，她也在慶應大學那群女孩身上見過這樣的手段。她以前不這樣做，不代表她不會。她和隊友被人三番五次故意撞擊，她也是有脾氣的。

　　七海中途上過場，律立刻被人放開，對方所有隊員都沖著七海去了。律立刻明白，她們可能和七海有什么矛盾?？煽粗吆Ｒ彩且荒樸拢X得這事說不定是誤會。

　　可是，在看到有一個女孩拿著籃球要往七海身上砸的時候，她還是動了怒氣，拉住那女孩的衣服，把那女孩撲倒在地。

　　律覺得自己死過一次后，脾氣也變大了。她被罰下場，在場邊靜靜反省時，忽然想到，當年和慶應女籃的第一次比賽，對方當時的挑釁也很無禮，但她卻忍得很好。當時東大那群只知道埋頭研究籃球拋物線的女生們都生氣了，她還能忍得住?？涩F在，對方不過是身體撞擊多了幾次，她就完全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怒氣了。

　　律拿毛巾擦了擦汗，又對著身上的傷處噴了止痛噴霧。她為什么要忍，她之前把自己忍抑郁了，這一次，她不想再忍。

　　“她還挺有脾氣的。她拉那女孩那一下，兩人摔倒都摔流血了吧。”花形沒想到這個女孩這么彪悍。他碰到的貴族女孩們，嘴上厲害的不少，能動手的這還是第一個。

　　藤真腦海中卻都是律不懼怕身體撞擊勇敢沖上去的模樣，這個女孩……他都無法形容了。他摸了摸腦門上那個小疤痕。他現在都避開身體撞擊了，會用不傷害自己的方式進攻?？伤齾s選了殺敵十分自傷七分的方式。不知道該說她是蠢還是什么。

　　藤真看了眼長谷川，但這樣的女孩的確會很對長谷川的性格吧。

　　“藤真，你真的不認識她嗎？”長谷川忽然問出這句話，他表情是十二分的認真。

　　藤真不知道他問這話的意思，但他還是認真地回答，“我的確不認識她。”

　　長谷川點點頭，似乎下了什么決心。

　　*

　　比賽結束，陵南獲得勝利，挺進八強?？墒呛蛯Ψ降拿艽丝滩疟l(fā)。

　　起因是律想問清楚到底是什么誤會，讓她們敵意這么大。律并不想無緣無故就被人針對，她全身都疼。這場比賽她受的傷，讓她很有可能在八進四的比賽無法上場。她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

　　“你們還好意思問為什么？勾引別人男朋友時怎么不想想？”對方的女孩們也很委屈，惡狠狠地說。

　　“誰勾引了？勾引誰的男朋友了？”律皺著眉問她們。誰有那個空勾引男生，不是打比賽，就是不放松的訓練，或者看比賽。忙得團團轉的，她們以為自己是來干什么的。

　　“不是你！是你們隊伍那個女生！”律轉身，看她們指的果然是七海。但七?？刹皇菚τ信笥涯猩率值娜?。

　　“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七海學姐不會做這種事情。到底是誰造的謠？是不是特意挑撥我們兩個隊伍關系?！甭稍谔僬媸蟽赡辏瑒e的不一定學會，陰謀論可是沒少學。她和藤真的關系曾經被無數次挑撥。

　　律耐著性子，盡量溫和和對方解決這件事。然后，知道了事情前因后果的她，讓瞳看著七海，不讓她來搗亂，拉了洋子隊長，和對方隊長解釋整件事的后果。渣男的女友不太相信自己的男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她把自己男友也叫了過來。可這男生人品能好到哪去，他不僅不承認自己的錯誤，還繼續(xù)惡意中傷七海和陵南女籃。

　　藤真幾個人本來想離開的，但是沒想到休息區(qū)兩個隊伍吵了起來。他們并不想管閑事，但是此刻，神奈川的隊伍因為都有比賽的緣故，都沒在場。只有勢單力薄的陵南女籃。而她們的教練也只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

　　藤真幾個人站在休息區(qū)，看著律站在陵南女籃最前邊，和對方的隊伍，還有幾個男生爭論。

　　律非常冷靜，雖然她內心不耐煩到極點了，“你說，是不是你亂開猥瑣的玩笑，七海學姐才罵你的?！?p>　　藤真看著對面的男生大聲地辯駁，“胡說，明明是她來找我，我還意正言辭對她說，我有女朋友了。她卻不依不饒拉著我。”

　　律輕嗤一聲，她真想和那人說，七海學姐以后可是全國的偶像，她能看上你這種猥瑣的男生。但她還是公正客觀地說，“我們隊伍的人都可以作證，昨天是你出言不遜在前。你還在這里挑撥我們兩個隊伍的關系，影響我們今天的公平競賽?！?p>　　“你們都是一個隊伍的，當然向著自己人了！”那幾個男生七嘴八舌說起來，不知道是哪個男生忽然說，“你們隊伍打籃球時都打扮得妖里妖氣的，誰知道是不是就喜歡勾引男生！”

　　陵南女籃聽到這樣侮辱的言論，每個人都義憤填膺。律拿著手里的罐裝飲料都準備扔到對方男生的頭上去了，可是她看到一個籃球“啪”地一下砸到對面男生的臉上。她剛想知道是哪個隊友扔的，真是扔的太好了。就聽到藤真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了，“別丟人了！”

　　那幾個男生本來還很猖狂，可看著藤真和翔陽的幾個高大的身影，他們并沒有翔陽那么高大。立刻慫掉了，只能扔下一句，“你們等著?！本团艿袅?。

　　對方的女生也覺得很難堪，那些男生的話語讓她們都覺得不能接受。誤會解釋清楚，她們來和陵南女籃道歉。

　　藤真一邊聽著陵南女籃對他們幾個人的感謝，一邊聽著律對著對方一個哭哭啼啼的女孩的安慰，“別哭了，男生這么多，這個不行，就換一個?！?p>　　藤真只覺得無語，她說的什么話。

　　律看著藤真，和他道謝。此刻只有他們兩人單獨說話，律也是自上次比賽后第二次見藤真。她不禁想到藤真當初帶她們在野球場打籃球，也是拿球直接甩到對方臉上的場景。她輕笑，他真的是一直都沒變。

　　藤真被她笑得不自在，“你笑什么？”

　　“藤真學長，真好，你一直沒變。你曾經也這樣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