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不會說話我教你

　　但今天顧小小沒有擦完身子就離開，反而坐在床邊認真看著周澤云。

　　而周澤云臉上還帶著剛剛因擦身而羞紅的余暈，亦是深深看了一眼顧小小，他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給顧小小道個歉，起碼從她改變后真的為了他們做了很多。

　　“對不……”周澤云剛一開口，顧小小便抬手打斷了他。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應該跟我說，你今天為什么這樣？”

　　周澤云聽到她這樣問，心中又涌起一股子挫敗感，于是深深把頭低了下去。

　　顧小小也沒有催他，就是靜靜地等著他調(diào)節(jié)好自己的心情。

　　許久后，周澤云一咬牙，終于要說話了。只見他抬起頭，認真看向顧小小，正色說道：“我還是要先和你說聲抱歉，中午的事……我并不是沖你，我只是……在怨我自己?！?p>　　顧小小挑了挑眉，“怨你什么？”

　　“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也沒有辦法撐起這個家，反而我現(xiàn)在是這個家里最重的累贅，什么也做不了，還在這拖著一直沒死……連累了你們?！?p>　　顧小小垂了眼瞼，竟是沒想到周澤云會有這么多想法。不過也是，這個世界的男子更加注重面子，又怎么會允許自己一直在床上生活而家庭里里外外全靠著一個女人操持。

　　她想了想，沒有急著說什么，伸手按上周澤云的手腕，脈搏比之前有力了許多，恢復的還是蠻不錯的。

　　而周澤云驚訝于她的舉動，一時間愣在了那。之前一直是聽孩子們說的她給他號脈給他喂藥，這次是第一次他看見面前的女人認真的專注在脈搏上，他都不敢喘氣怕打擾到她。

　　隨后聽見她說：“你放心吧，你死不了！不僅不會死，甚至還可以走路、出門、干活。待你好了，別人能做的你都能做，你放心，很快的！”

　　聽到這話的周澤云眼眸動了動，這就好像把他昏暗無光的心劈開一條縫，透進了點點熒光，讓他又有了期盼著未來的勇氣。

　　“真的嗎？”他仔細盯著顧小小，想要在她的眼睛中確定下答案，生怕這只是顧小小為了安慰他而騙他的假話。

　　可瞬間他就在顧小小充滿肯定的眼眸里尋求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頓時眼眶有些溫熱。

　　顧小小看著男人氣色更好了的漂亮容顏，柔聲說道：“嗯。所以……你可不能繼續(xù)消極下去，崽子們見了也會難受的！……更何況，你可別忘了，我是他們后娘！你這個親爹難道要扔下他們讓我一個后娘養(yǎng)？我跟你說這可沒門啊，我可不是那種愿意吃虧的人！這孩子們啊，不能沒有你這個爹！”

　　周澤云深深盯著眼前的女人，不知不覺間她好像變得瘦了一些，皮膚好了一些，臉上雖然依舊肉肉的，但是還挺可愛的，特別是此時認真說話的神情，竟讓他覺得很美很溫柔。

　　他好似有千萬句話憋在心里，卻都說不出來，過了許久才終是重重地對顧小小說出一句，“謝謝你！”

　　顧小小看著他笑了笑，以作回應。然后又拿出兩張紙，一張是百兩銀票，一張是這房子的房契。

　　周澤云看到東西驚訝了一下，下午他睡覺了，所以并不知道周母來過。

　　“這些你哪來的？”

　　“嗯……我搶來的！”這她說的是實話。

　　隨后她把下午發(fā)生的事跟他敘述了一遍，當然，太過嚴重那部分她只是簡略表達了一下。

　　“就當是……補償你的！”

　　周澤云聽后眉頭深深蹙起，顧小小以為他是不滿自己這么對待他的母親，可接下來周澤云的話卻是讓她的心暖了起來。

　　周澤云說：“你受傷了嗎？”

　　她愣了一下，“那……那倒沒有。你……不怪我？”

　　只見他輕笑一聲，“怪你什么？怪你把我們照顧的這么好？怪你在我們最難的時候沒有棄我們而去？還是怪你盡全力為我討來的這些補償？”

　　頓了一下，他又說：“我不需要補償，但她既然‘給’了，我們就留著！……顧小小，我真心的感激你，沒有丟下我和孩子們。我的家人，現(xiàn)在也只有你和孩子們！”

　　顧小小聽著這話，突然有一種她撩了個純情少年卻反被纏上的感覺，她原本只是看他好看就想多欣賞欣賞而已??！

　　不過，她的內(nèi)心還是松動了一瞬，她自己都沒發(fā)覺她的心此刻很暖很熱。

　　“呃……那這些……”她尷尬地嘗試轉(zhuǎn)移話題。

　　“你留著吧，我相信你?！敝軡稍普J真說道。

　　顧小小卻是遭不住了，這么好看的人說著這么正經(jīng)的話，真當她心臟是鐵打的嘛！

　　只得說聲“早點休息”后逃也似地回了西屋。

　　……

　　之后的幾天照舊這么過著，只不過顧小小上午被二寶纏著陪他們打拳練武，打獵便改在下午去了，收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只是都沒有什么特別的，偶然一次又獵到了一只野豬，這次她沒有拿去換銀錢，自己在家做了中式菜系，道道皆用野豬肉，崽子們從一開始見到野豬的眼睛發(fā)光，到后來吃肉吃到膩。這可不怪她，誰讓這野豬長得太大了，干吃吃不完！下次還是拿去賣了吧！

　　很快一周過去了，周澤云身體因為有她的藥在壓制，他的睡眠時間恢復了正常，漸漸的也能嘗試著下床走動，雖然時間長了就會氣喘，但是這也讓他心中十分激動。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人，都會格外珍惜上天賜予的第二次生命！

　　顧小小和周澤云之間的氛圍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變得有些不一樣，但是覺得尷尬的只有顧小小，周澤云依舊面容淡漠，內(nèi)心卻對顧小小再無一丁點排斥，可能因為她帶給了他最大的希望！

　　而這天也到了顧小小該去食味軒見東家的日子了，她也不著急，中午吃過了午飯才慢悠悠背上背簍往鎮(zhèn)子上走去。

　　一路上看看風景，倒也不覺得累，一個時辰后她到了鎮(zhèn)子上，沒耽誤時間徑直去了食味軒。

　　王掌柜本就焦急地等在門口，這時見到顧小小的身影頓時心下一松，稍微放了心。

　　隨即迎了上去，“哎呦，我說顧娘子，你怎么才來??！我們東家早就到了！你再不來人家就要走了！”

　　自是在意料之中，顧小小淡淡說道：“我這不是來了嗎！別廢話了，帶路吧！”

　　王掌柜面上依舊堆著笑，但內(nèi)心不免腹誹。是他在廢話嘛！這顧娘子要談生意還不早早過來候著，可是她卻現(xiàn)在才到！她可知東家早就等得不耐煩，之前已經(jīng)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了！

　　可這話他不能說，腦海中浮現(xiàn)顧小小單手提豬的場景，這顧娘子他惹不起！東家那他也惹不起！他簡直……簡直……唉！啥也不說了！一把辛酸淚！

　　只得快速帶著顧小小去樓上廂房見東家。東家還在氣頭上，這顧娘子就好自為之吧！

　　在上樓梯時，顧小小聽見旁邊的后廚里傳來男人特別粗魯?shù)慕腥侣?，“你怎么回事？！你是主廚還是我是主廚，不該你管的事你別瞎管！”她眉頭輕蹙看了過去，透過門簾縫隙看到了兩個表情完全不同的人。

　　另一人較為卑微，唯唯諾諾地說：“可是……可是這批蘑菇已經(jīng)過了食用期限了，都……都已經(jīng)變質(zhì)，甚至有些已經(jīng)有腥酸味了，這樣的……不能和要給客人食用的原料放在一起的！”

　　“嘖！沒事的，吃不死人！你再在這嘮叨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還不趕緊去做你該做的事去，要不然我跟掌柜說，扣你月銀！”

　　最終那名小廚子還是沒抗住大主廚的淫威，敗下陣來。

　　顧小小眼眸冷然，又想到之前提及菜品味道時王掌柜流露出的難為情，心中有些了然，看樣子是職場中的關系戶咯！態(tài)度這么橫！她嘴上沒說什么心里卻有了思量。后隨王掌柜繼續(xù)往樓上走去。

　　到了廂房門口，王掌柜先是規(guī)規(guī)矩矩敲了兩下，隨后聽見里面小廝說“進”的聲音，才慢慢推開紅木門。

　　顧小小隨著門一點點打開，看見了王掌柜口中的“東家”，身著上好冰絲錦服，頭戴羊脂玉發(fā)冠。旁邊伴著貼身小廝，剛才出聲的也是這名小廝。

　　而東家此時正面帶怒氣地坐在主位，手持素面紙扇，使勁地快速扇著，好似這樣就能消掉他心中的怒火。

　　這當真是妥妥的一位富家公子哥呀！有錢就是好！顧小小內(nèi)心感嘆道。

　　隨即又看向那人秀雅面容，長得還行，但可惜沒她家小相公好看！不知道周澤云穿這么一身會是什么模樣？她腦中想象了一下，不自覺笑了出來，那該是驚為天人了！

　　而那位“東家”蕭沐見到跟隨王掌柜進來的女人，有些胖，穿的也是村婦樣子，進來后還自顧自地在那笑。就是這女人要和他談交易？他怎么那么不信呢！不僅精神不正常，還讓他等了這么久！沒看見他已經(jīng)很生氣了嗎！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這下子他更生氣了，起身直接就沖著王掌柜吼了起來：“王掌柜！你知不知道我的時間有多寶貴！這就是你要我見的人？！叫個傻子來見我？！你是拿我當傻子嗎？?。?！”

　　王掌柜無奈，畏畏縮縮應著“是”，深深把頭埋在胸前，隨即又后知后覺，干脆直接不再說話做個啞巴了。

　　回過神來的顧小小聽見蕭沐的話，臉色沉了沉，也確實是她走了神，但是這東家說話也太難聽了吧！這能忍？反正她顧小小忍不了！

　　隨后她眼神冰冷走上前去，徑直坐在蕭沐正對面。她和他中間隔著一張依舊是紅木制成的圓桌。

　　只見她雙手往桌上一搭，開口就是炮轟，“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我教教你！傻子傻子的叫誰呢？！你家里人放你出來是讓你隨隨便便狗叫的？出門在外多少注意點形象可以嗎？！這么沒有教養(yǎng)白瞎了你這身綾羅綢緞了！”

　　蕭沐氣到一只手撐著桌子，一只手捂著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呼吸著。

　　一旁的小廝聽見有人這么說他家少爺，頓時上前一步喝道：“你這農(nóng)婦好生刁蠻，農(nóng)村上來的真是沒什么素質(zhì)，你可知我家少爺是何人？！”

　　“知道啊，食味軒的東家嘛。那又怎么樣！再說了，農(nóng)婦怎么了？我們農(nóng)婦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生活著，輪得到你指摘？你有素質(zhì)？要是你剛剛這話出去在大街上說，那都得被人唾沫星子淹死！這鎮(zhèn)子百姓們大多都是農(nóng)村上來的，你敢出去說嗎？你不敢！你也就看我是一個人，在我面前瞎叫喚！我農(nóng)婦起碼靠自己雙手掙錢，你有什么可瞧不起的！”

　　她顧小小可不是這世界忍氣吞聲的女人，讓她趨炎附勢想都別想！這交易不成她還可以找別人，反正得了她的菜那就是極大的利益！

　　蕭沐這時也鎮(zhèn)定不少，繼而坐了下去，聽及此，冷笑一聲開口說道：“顧娘子是吧。你不是靠雙手掙錢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之前是你讓王掌柜傳話說要與我做交易？還開口就要四成利？那我們做個賭注，如果你的菜如你所說那般，我讓給你五成利，但如果根本達不到我酒樓的標準，那你就要為你剛剛的口無遮攔承擔后果！”他說到最后，伸出手指用力點了兩下面前的圓桌，眼神陰霾。

　　顧小小勾唇一笑，“好，你輸定了！”自信至極。

　　很快所有材料都搬至這小小廂房，有肉有菜有調(diào)料，王掌柜輕聲詢問道：“不知顧娘子想做道什么菜？”

　　顧小小低頭看著眼前的食材，在看到那盤明顯已經(jīng)有幾個變得黏膩、萎縮的蘑菇，想到之前聽到的對話，眸子一沉。隨后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看另一邊的雞胸肉和雞蛋，想到了一道菜，微微一笑，洗凈手便開始了。

　　先將蔥姜蒜切片，又將雞胸肉切成一厘米寬的小方塊，打入一個雞蛋，加少量胡椒粉、料酒和面粉抓勻腌制。

　　緊接著大火燒油，七成熱時放入腌制好的肉丁翻炒，待肉色發(fā)白熟透，盛出備用。

　　又繼續(xù)大火燒油七成熱，放入辣椒、豆醬、蔥姜蒜片爆香，再放入鹽、醋、糖，還有醬油，大火加入雞胸肉丁繼續(xù)翻炒。

　　最后再撒上點花生碎，翻勻出鍋。這樣一道宮保雞丁就做好了！

　　在末世這是一道聞名中外的傳統(tǒng)名菜，還被納為了宮廷菜。雞肉為主，佐料為輔，紅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濃，肉質(zhì)滑脆。

　　頓時香氣四溢，那料汁包裹著每一粒肉丁，金黃透亮，引得在場人皆垂涎三尺。

　　顧小小將這菜重重放在蕭沐面前，嘲諷著他眼中隱藏不住的渴望，“嘗嘗吧！”她冷笑道。

　　蕭沐看了顧小小一眼，慢慢拿起木筷，夾起一小塊雞肉送進口中。

　　也不愧是富家子弟，舉止間透著文雅。而他之前也是因為太過生氣，才有些沖動了。如今自是已經(jīng)恢復如常。

　　當肉丁進入嘴里，舌尖一觸碰到，味蕾便被一整個升華。牙齒咀嚼著，點點肉汁流進喉嚨里，伴隨著一點點鮮辣。

　　他迅速又夾起一塊吃了下去，雞肉的嫩配合花生的香，這極致拉扯的口感，恰為周到的搭配，簡直是刷新了他這么多年的三觀，世上竟有如此震撼味蕾之物！

　　再抬頭望向顧小小時，之前對她的所有不好情緒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奇與欽佩。

　　在他嘗第一口時就知道，這道菜如同顧小小之前說的那樣，會讓他的食味軒收益成倍增加，而她要的四成利也的確是值得。終究他今天來這一趟，是來對了！

　　只是……他的人能學會嗎？

　　顧小小一直注意著他的神態(tài)，見他輕皺了一下眉，也是知道他的顧慮，隨即說道：“你放心，我既然做了也就能保證會教會你的人，這個也不算很難，但是重要的是你的人的人品！從你和你小廝身上就能看出來不怎么樣！”說到這也不忘再擠兌一下他。

　　顧小小解了他的顧慮，蕭沐自是沒什么再猶豫的，在商言商，既然見到顧小小的價值，便也不計較她話中夾帶的暗刺了。

　　他蕭家做到如今在州城大部分縣鎮(zhèn)里都開了食味軒，也定是有能力的，其實也是蕭沐一手操持的，很早他便跟著父親經(jīng)商，如今也已經(jīng)手握蕭家大多數(shù)產(chǎn)業(yè)，所以他對于能為他家產(chǎn)業(yè)帶來收益的人，自是認真對待。

　　隨即再次起身，但這次卻是恭恭敬敬沖著顧小小拱手行了個禮，“顧娘子，在下蕭沐，未能禮待實在抱歉，望顧娘子海涵，切莫與在下多計較，蕭某承諾的五成利也定會說到做到！”

　　顧小小站在原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但也只接受他的道歉，“你的失禮我在之前已經(jīng)罵過了，咱倆就算扯平了，五成利我不要，還就按原本說的四成利分我就好，與你之前做賭也只是想讓你知道，切莫狗眼看人低?！彼托Φ?。

　　蕭沐臉色變了變，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說他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罵他是狗嘛！真的，惹誰不能惹女人，太記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