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我不知道?!笔勘淮_定,“等公爵大人醒來,他自然會有吩咐。和多克托爾家來來回回打了這么多年,說不定這次我們會成為共同御敵的盟友呢。”
“你看到多克托爾家的人逃出來了?”騎手問,“我只顧著一直往前,根本不敢回頭看一下。”
“沒有,我和你一樣?!笔勘f,“那些人是殺人不眨眼的該死黑軍,他們沒逃出來也很正常。”
“這太他媽嚇人了?!彬T手感嘆道。
戰(zhàn)爭即將來臨,蒙迪看著馬屁股想。不,戰(zhàn)爭已經(jīng)到來。
“來者是誰?”他聽見高處傳來的聲音。
“你們的公爵,列克·莫斯特克,和他的家人們!趕緊開門,我需要見你們的特奧大人!”
美爾奇·莫斯特克朗聲回答道,他的聲音雄厚,比當(dāng)時蒙迪在國王林聽到的“骨公爵”的尖細(xì)嗓音威嚴(yán)不少。
“我沒看見四首白蛇旗!”城墻上的衛(wèi)兵喊道,“你不是莫斯特克家的人!”
“那是因為沒有時間去帶旗子回來,白癡東西!我們中了埋伏!”
美爾奇·莫斯特克罵道,“我是美爾奇·莫斯特克,骨堆城的統(tǒng)帥,我的衣服上紋著四首白蛇,睜大眼睛看好!”
“對不起,大人!”衛(wèi)兵在確認(rèn)了身份后連忙道歉,“趕快開門,把釣橋放下!”
閘門隨著鐵鏈聲打開,釣橋也被放下,莫斯特克家的隊伍在“黑鹿”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暗砧堡。
蒙迪撇著頭想要看清楚城堡模樣,只能看到被刷成黑色的石城墻,和兩座方形高塔。
高塔上面掛著的旗幟有著一個白色的人站著打鐵的圖案,剩下的都被騎手的背影給擋住了。
“小皇子,到家咯。”
等騎手下馬,將他抱下地上后,蒙迪才一睹暗砧堡的全貌。
由黑色高墻組成的城堡并不大,但墻應(yīng)該有五十尺那么高。它坐落在離河邊不遠(yuǎn)的山丘上,并由護(hù)城河環(huán)繞,溝壑之下還有外坡保護(hù)。
暗砧堡的正面城墻一共有四座高塔,和城墻一樣是烏黑顏色,讓它們的制材看起來像是板巖,但這只是被涂上黑色顏料的砂巖,蒙迪能看到墻角上石坡的褪色痕跡。
他沒能站穩(wěn)腳步,又跪在了草地上,他的雙手被反綁著,腿上又沒了力氣,根本站不起來。
“您需要我的幫助嗎?”騎手牽著他的馬怪聲怪氣地問,“尊貴的公主殿下?”
他將韁繩交給出門迎接的馬夫,將蒙迪扶起,另一個士兵則將馬上昏迷不醒的列克·莫斯特克背在身后。
為了趕路他們沒有選擇更舒服的馬車,所有人都必須騎馬前行。
不會騎馬的克萊拉夫人則像她的丈夫一樣被放在馬上,由其他騎手牽著坐騎。
一行二十幾人走進(jìn)暗砧堡,蒙迪被士兵推搡著踉蹌地跟在隊伍最后,馬夫?qū)ⅠR匹們牽進(jìn)右手邊的馬廄,并拿來了新鮮的干草。
馬兒明顯累壞了,它們貪婪地啜飲著水槽里的水,并用鼻孔吹著粗氣,發(fā)出如嘯叫般的喘息聲。
暗砧堡的院落除了馬廄外還有在左邊擺放著一些木制武器和盾牌的訓(xùn)練場,蒙迪面前的則是一座更高的圓形堡壘。
“我們需要一些新的馬,”美爾奇·莫斯特克嚴(yán)肅地向馬夫們吩咐道,“這些馬需要休息,過幾天我會讓人將它們帶回骨堆城。”
他穿著繡著四首白蛇圖案的黑色鹿皮夾克,兩肩上鑲有兩節(jié)鹿角尖。
黑色長發(fā)和深棕色的雙眼確實讓他看起來像哈斯特扎人,但他長相堅毅的臉上只有一些胡子,跟哈斯特扎標(biāo)志的絡(luò)腮胡比起來相形見絀。
“好的,大人?!瘪R夫們恭敬地鞠躬道。
“你們的醫(yī)師在哪?”列克·莫斯特克的大兒子席蒙焦慮地向暗砧堡的衛(wèi)兵問道,“我的父親需要治療,他、他中毒了!”
他穿著一身精美的黑色天鵝絨長衫,下面是深棕色馬褲和黑色皮靴。
他的黑色長發(fā)披在雙肩上,一雙深棕色眼睛總是飄忽不定,鼻子銳利,著急的時候說起話來則結(jié)結(jié)巴巴。士兵們叫他“膽小鬼”并不是沒有原因,他長得確實怯懦。
“博古米爾是我們唯一的醫(yī)師,他今天早上剛剛出城?!卑嫡璞ばl(wèi)兵回答道,“但祭司們還在,他們就在城堡中的埃赫神殿里?!?p> “那也行,把他們叫來?!毕伞つ固乜苏f道,“我父親已經(jīng)快五天沒有吃過東西喝過水了,如果他們能認(rèn)出他中的是什么毒,我有重賞。”
士兵鞠躬行禮,隨后向內(nèi)堡趕去。
接著,“黑鹿”帶著一行人直接進(jìn)入了主樓堡壘的內(nèi)部,他讓一樓廚房的仆從們把現(xiàn)在有的食物和酒都搬上桌來,并去找他們的管家和伯爵主人。
他們通過石階走進(jìn)了二樓的大廳,蒙迪看得出來美爾奇·莫斯特克對這個城堡的構(gòu)造十分熟悉。
通風(fēng)的大廳盡頭是壁爐和主人坐的黑橡木椅子與長桌,以“黑鹿”為首,莫斯特克家的人大搖大擺地走到高席上坐下,列克·莫斯特克則如一道菜一般被放在了其中的一張木桌上。
蒙迪乖乖地站在一旁,不想四處張望,更不想張口說話,他每時每刻都在思考著潛在的逃跑方案。
“給他松綁。”美爾奇·莫斯特克向士兵下令。
蒙迪被麻繩反綁的雙手終于得以解脫,他活動著自己的肩膀,想以此來緩解胳膊扭曲引起的酸痛感。
他心疼地摸著自己的雙手,粗暴的緊縛早已將他的兩只手腕磨破,露出淺紅的磨痕與傷口,每次在馬背上的顛簸都會讓他剛剛開始愈合的地方重新擦破。
不到五天內(nèi),蒙迪的手腳上到處都是鮮紅色的新繭,他根本不適應(yīng)這些艱難的路途和糟糕的待遇。
“跟我們坐一起,男孩?!泵罓柶妗つ固乜擞檬持盖昧饲盟沂诌叺囊巫?,用哈斯特扎語向他說道,這是“黑鹿”第一次跟蒙迪說話。
我才不是什么男孩,我是個男人,蒙迪心想。
盡管心中有些奇怪“黑鹿”的意圖,蒙迪還是聽骨堆城公爵弟弟的話,故作輕松地坐在了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