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二狗這般,被駝叟擄來試毒的孩童,并不在少數,運氣不好者,一兩年后,便會毒發(fā)身亡,運氣好些的,倒能活得長久一點,若碰上駝叟心情好,說不定還能被賜予更高深的功法。
但即使如此,也只是代表其能夠承受更猛烈的毒素,最后結果,并不會有任何改變。
駝叟的慘無人道,讓所有被他擄來的孩童,皆都對他懷有一顆無比仇恨之心。
駝叟自詡修為深厚,且對這些孩童始終有所限制和約束,對他們仇恨的目光,并不以為然,反而因為他們在仇恨之后的無能為力,漸漸讓他心中產生扭曲的享受與沉迷。
但正是因為駝叟懷有這樣的輕視之心,最終才會為自己招致這不可承擔的后果!
他會將二狗放心留在府中,自然是在其身上做過布置,讓其無法隨意離開,也耍不了心眼。
但他萬萬不會想到,在二狗之前,曾有無數和他一樣的孩童,以生命為代價,卻是試驗出暫時擺脫其布置的方法,這也是二狗能夠來尋徐林的原因。
“駝叟留下了一只碧眼禿鷲,對洞府進行監(jiān)視,被我用紫煙果使其陷入沉睡,只要在其蘇醒之前,前輩你藏身于洞府之中,再由我悄然將府中幾個護府陣法破壞,等到駝叟歸來,前輩再突然發(fā)難,定能打他個措手不及,若是運氣好,說不定真能將他一舉擊殺!”
二狗坐在徐林的神風舟上,罡風在臉上吹拂,他卻不感絲毫不適,滿心只剩期待與興奮,忍不住雙手握拳揮舞了一下。
他此次來尋徐林,可謂死馬當活馬醫(yī),本來并未抱多大希望。
駝叟終歸是練氣圓滿。
二狗并不認為,徐林與他正面相斗,能是其對手。
就算偷襲,戰(zhàn)而勝之的機率,恐怕依然很小。
但徐林最后,竟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為難,直接答應下來,這讓二狗聽到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坐在神風舟上,幾次小心翼翼抬頭,想要詢問徐林,為何會答應此事,難道不知道此行危險嗎?
可他終究還是害怕徐林中途反悔,最后什么都沒問出口。
畢竟對于他來說,徐林與救命稻草無異,若是錯過,下次還想要遇到這么好的機會,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
徐林御使神風舟。
此飛舟在經由枯榮道人提升品階后,不僅速度大為提升,載人能力也是有所增長,多出二狗這樣一個沒幾兩肉的孩童,自然沒有多大影響。
對于二狗不斷打量的目光,徐林豈會沒有感覺,同時,也知曉二狗在顧慮些什么。
但顯然,徐林對自身的信心,卻是比二狗強多了。
在二狗看來,徐林并無幾分勝算,但現(xiàn)在徐林所擔憂的,卻已是如何才能阻止駝叟敗后逃走。
沒有必要解釋,只是在聽到二狗所說后,徐林搖頭否決道:“我不會隨你進洞府,等到后,你獨自一人回洞府之中,莫要讓那碧眼禿鷲察覺到不對勁,而我則會在洞府之外靜候,直至駝叟歸來為止。”
徐林對二狗依然沒有完全相信,不愿輕易深入敵人巢穴。
在洞府之外,同樣能夠伏擊。
未等二狗問為什么,徐林便接著道:“你在駝叟身邊服侍有一年,可知曉他身上有何手段?包括功法、神通、法器在內,最好盡可能詳盡一些。”
二狗已將徐林當成救星,自然知無不答。
“這些我并不太清楚,我知道駝叟修行的功法為凡階中級《百毒經》,因為我現(xiàn)在所修功法,便是從其中脫胎而來?!?p> “至于法器,除了上品的百毒碧云瘴,還有幾件中品法器,不過我鮮有見過他斗法,對其功效不太清楚。”
“神通法術之類的,我就更不知道了,應該大部分都與毒有關……”
說到最后,他羞愧得快要將腦袋埋進褲襠,因為他所說的這些,有用的東西實在太少。
不過隨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連忙補充道:“毒蟲!還有毒蟲!駝叟喂養(yǎng)了許多毒蟲,平時收于靈獸袋中,因為體積小,氣息弱,放出時不易被發(fā)現(xiàn),徐前輩一定要小心,莫要著了他的道。”
徐林點頭,就這點信息,也就聊勝于無了。
不過無論是毒功還是毒蟲,的確都是棘手之物,聽到二狗提醒,徐林也是凝了凝神,將心中殘存的那點輕敵驅逐而去。
對方畢竟成名多年,肯定有不少不為人知的手段。
這次去對付飛蜈子,說不定還會獲得其他好處,這也是需要提防之處。
在腦海中幾次模擬與駝叟的斗法,并將逃命用的小挪移符置于袖口內側,方便隨時都能激發(fā)。
沒過多久,便已至駝叟洞府。
荒山一座,其上彌漫毒霧,不通修行的普通人,甚至連靠近都無法做到。
二狗幾次回望徐林,最后懷著一顆忐忑之心,回到了洞府之中。
而徐林則在附近轉了一圈,并未做多余布置,以免駝叟歸來時,察覺到不對勁。
在進入洞府的必經之路旁邊,將那隱匿身形的無名陣法布下,空氣一陣扭曲后,很快恢復如常。
徐林再無猶豫,踏入陣法之中,身形消失而去。
……
三天后。
兩道遁光穿過冀州與滄州的交界,現(xiàn)出其中真身來。
駝叟座下碧云略有渙散,他自身亦是衣袍有損,零亂枯稿的白發(fā)下,面容比之前更加蒼老,但其眼中欣喜之色,卻是不加掩飾。
“哈哈,這次幸得虛兄相邀,駝子我也是沒有想到,都已這等年紀,竟還能行滅殺筑基之舉,倒是讓駝子我像是回歸年輕之時,難得意氣風發(fā)了一把?!?p> 駝叟大笑之聲傳蕩開去。
在他身旁,一塊繡花方巾之上,坐著一名貌似中年的光頭修士,在他懷中,還有一千嬌百媚的女修依偎,其媚態(tài)盡顯,向著駝叟微挑黛眉,讓駝叟這枯朽老木,亦是逢春之感。
“那飛蜈子還未死絕,似還有一殘魂遁走,這倒是一個隱患?!惫忸^修士自是虛靜定,他臉上同樣笑意難掩,但還是搖了搖頭,沉聲道。
“這算什么隱患?僅是一縷殘魂,要重歸筑基,不知需多少歲月,到那時,駝子我要么早已歸西,要么僥幸未死,也定是已筑就道基,與其同等境界,又有何懼?”
駝叟哼了一聲,向虛靜定抱拳道:“此番駝子我受了些傷勢,急需回府靜養(yǎng),待傷好之后,再與虛兄把酒而談。”
說罷,不再久留。
虛靜定也是告辭一聲,望著駝叟御使碧云消失在天際。
在他懷中,那千嬌百媚的女修抬手,在虛靜定臉上輕拂而過,嬌聲道:“靜郎,我觀這丑駝子氣虛不定,何不直接將他留下?你我二人聯(lián)手,莫非還怕他不成?”
虛靜定抓過那女修那柔若無骨的小手,眼中只剩癡迷與穢亂,小腹欲火中燒,強忍著答道:“這駝子可不簡單,別瞧他似是氣息萎頓,實則手段還剩不少,反正他身后既無至親,又無徒子徒孫,等到他大限將至時,我們再趁機前去,將他從飛蜈子那里分得的寶貝收回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