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術(shù)業(yè)有專攻?。ǜ兄x晶戈趙同學(xué)打賞，感謝?。?/h1>
章衎對此的說辭是：“其他的東西可以省一省，但世人多先敬羅裳后敬人，咱們既然拜曾公為師，以后少不得要去曾府上走動，若是穿得太差免不了要受人刁難。
還有，太學(xué)雖然容許平民子弟入學(xué)，但能夠進(jìn)入太學(xué)就讀的學(xué)生，哪個不是身家巨富的，咱們?nèi)羰谴┲?，在一眾綾羅綢緞之中也會十分的顯眼，也會招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買一身不錯的衣衫，便是給我們減少麻煩，而且啊，衣服這個東西，只要咱們愛惜一些，穿上幾年的時間絕對沒有問題的，這買賣，虧不了！”
章衡聽了章衎的解釋，對自己這個大哥也是生了敬佩之情，這大哥的社會經(jīng)驗果然還是豐富，這些細(xì)節(jié)沒有生活的磨礪是絕難領(lǐng)悟的，但也可以得知過去的這些年里，章衎當(dāng)這個家究竟遭遇了什么。
大約上門求人被人刁難、因為衣衫襤褸被人嘲諷等等事情怕是經(jīng)歷了不少。
因為買的是成衣，兄弟三個在成衣店里試衣。
佛靠佛裝，人靠衣裳，兄弟三人本就是天生的衣架子，衣服上身十分的服帖，氣質(zhì)上更是一變，把店員都看得有些傻眼了。
章衎年紀(jì)最大，因為多年勞作兼年紀(jì)最大，身上已經(jīng)能夠掛肉了，所以整體魁梧，穿短打衣服的時候，顯得粗壯，但穿上文士服后，卻是變得氣度儼然起來。
老二章術(shù)個頭與大哥差不多，但卻是清瘦許多，穿上文士服后，卻是另外一種風(fēng)流，若不是黑了些，便足以稱得上玉樹臨風(fēng)了。
至于章衡才剛剛長開，看著還有些青澀，但正是這份稚嫩，頗有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感覺。
兄弟三人看著彼此的變化，俱都興高采烈，之后衣服也不脫了，穿著去買束脩等各樣物件，卻是引起了街市的一番轟動。
“嘿，這不是章家兄弟幾個么，好家伙，這風(fēng)度這氣派，了不得哦，若不是黑了點，我還以為是哪個世家子弟呢！……”
“是啊，是啊，平日里看他們兄弟幾個穿著磕磣還真的是沒有看出來，只是覺得他們眉眼清秀，竟不知他們竟然長得如此好看，嗨！若是皮膚再白一些，大姑娘小媳婦看到豈不是被勾了魂去！……”
……
各式各樣的聲音鉆入兄弟三個的耳朵里，章衎有些羞澀，章術(shù)卻是顧盼自如，還有空低聲與章衡炫耀道：“聽到?jīng)]有，我就說以咱們兄弟三個的賣相，在贅婿市場上可是大熱的……誒！大哥，你又打我作甚！”
章衡聽了此話又是大笑。
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章術(shù)是將當(dāng)贅婿的道道都給玩明白了。
章衎不太好意思聽這些話，帶著兩個弟弟快速地采購?fù)晏右话愕幕亓思?，猶然有些心有余悸。
章衡取笑道：“大哥可得好好習(xí)慣，等以后白凈起來，恐怕一大街的人將你堵起來看都有可能，你若是不能習(xí)慣，免不得要被這汴京人看殺。”
章衎不由得有些苦惱，抱怨道：“這汴京人也真是，人的長相如何源于父母，與個人才華修為沒有半點關(guān)系，有什么值得吹捧的，而且，這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看咱們兄弟三個，也沒有多好看啊……”
章術(shù)低聲冷笑著跟章衡道：“別跟這貨說話，悶騷著呢，別看他一臉的苦惱，但私下里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章衡吃驚道：“大哥還有這一面？”
章術(shù)嘻嘻一笑：“以前你還小不懂事，大約是他十歲左右，那時候爹娘還在嘛，家里境況還算過得去，那一年娘給大哥買了一身衣服，當(dāng)年的大哥也是粉粉嫩嫩的，像是金童一般。
好家伙，這貨整個村都跑遍了，大家都夸他又好看又好學(xué)，老章家要出一個進(jìn)士了。
初二的時候還非要跟著娘去舅舅家，他的意思難道我不知道么，就是想聽別人夸他來的！……”
章術(shù)說到這里，似乎想起了一些美好的東西，有些出神。
“……只是呀，后來爹娘死了，大哥便不再穿那身衣服了，他穿上了粗麻布衣裳，然后扛起了爹留下來的鋤頭，將那些地給打理起來，但你還小，生怕你出事，每次下地的時候，要我背著你到地里去，他在地里干活，我們在田埂上玩耍……”
章術(shù)微微側(cè)著腦袋，似乎怕被章衡看到微紅的眼睛。
“……他呀，其實也是愛美的，只是后來沒有了機會，不得不如此而已?！?p> 這一天晚上章衡有些失眠了。
他穿越的時間其實沒有太久，那些童年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很清楚，連這生身的父母都大約不太記得了，自然也不知道童年時候的章衎章術(shù)是何等模樣。
在他的印象之中，大哥章衎總是衣服壯實的莊稼漢模樣，章術(shù)總是吊兒郎當(dāng)，然后章衎總是用拳頭教育章術(shù)，章術(shù)出除了還嘴罵幾聲，也大約不還手，更沒有怨恨。
這些東西大約只是章家兄弟的日常，打打鬧鬧，相互貶斥幾句，嘻嘻哈哈的，苦難的生活也依然能夠過得快樂。
第二天，兄弟三個穿戴整齊，挑著束脩上曾府去，曽公亮并不在，他身為知制誥，也不好經(jīng)常請假，所以是他的長子曾孝宗以及周掌柜代為接待，收了兄弟三個的束脩，便算是拜了師了。
曾孝宗留兄弟三個在家里吃了頓飯，交代以后要常來之類的話，場面上過得去，但這種熱情終歸只是流于表面而已。
章衡心里也明白，人家是官宦世家，與自己兄弟三個地位懸殊，能夠照顧到場面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若是換了一些休養(yǎng)低一些的，當(dāng)面諷刺也是有的。
回家之后，章術(shù)有些憤憤不平：“白糖制法何等珍貴，老師卻如此怠慢我們，拜師這等大事，竟然也不出面，這也太過分了吧！”
章衎卻是神色自如，安慰章術(shù)道：“白糖制法的事情在老師收我們?yōu)橥街蟊阍僖矂e提了，那已經(jīng)不是我們的東西了，我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了，明白么？”
章衎這是提醒章術(shù)，白糖制法交了出去，但不代表沒有人覬覦，若是讓人知道了，他們兄弟三個還是會有危險的。
章術(shù)不是個蠢貨，聞言點頭道：“我知道，以后不會再提了?！?p> 章衎滿意道：“制法是珍貴，但咱們一時半會是用不上的，換來一個太學(xué)的入學(xué)機會以及老師的庇護，這對目前的咱們便是最好的。
二哥你記住了，當(dāng)身份卑微的時候，你的東西也好，你的話也好，都不會是它本身該有的價值，明白了吧？”
章術(shù)點頭，他也不笨，哪里不明白，只是心里終究有些不舒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