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學堂論兄 白糖開市
是夜,東宮太子殿內(nèi)。
燈油添了兩遍,太子朱標依然伏案批改奏章,處理著無窮盡的國家大小事物。
由于朱元璋怕丞相分權(quán),便裁撤了丞相一職。
雖后續(xù)相應(yīng)提高了六部的職權(quán)和地位,但大量本應(yīng)由丞相分擔的工作現(xiàn)在都得皇帝來干。
深得皇帝朱元璋信任的朱標,已經(jīng)“日臨群臣,處理奏聞,聽理諸司啟事”多年,等于變相的承擔了丞相職務(wù),故而公務(wù)繁忙。
呂氏身姿婀娜,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貼近朱標,幫他換了一遍茶水,抬起手腕在一旁素手研墨,紅袖添香。
“殿下,時候不早了,歇著吧!這些奏章明日再批也不遲?!?p> 太子朱標望向呂氏一汪春水般的眼眸,伸手撫摸向呂氏細膩的臉龐,柔聲道:“不多了,很快就能批完。辛苦你了,每晚熬夜陪我批奏章。”
“這是我最喜歡做的,我喜歡看著殿下專注批奏折的姿態(tài)。”呂氏嬌憨道。
朱標手在呂氏的臉上挼了一下,表達感動之情。
呂氏見縫插針,趁著朱標內(nèi)心對自己的感激之情道:“殿下,臣妾聽聞今日雄英已被父皇封了官職。允炆和雄英差不多大,也該同哥哥學習看齊。您覺得呢?”
說著,呂氏站起了身,走到朱標的身后,緊貼著朱標的后背,下巴擱在其肩膀上,幫朱標按摩著太陽穴,緩解疲勞。
呂氏在朱雄英被冊封為皇太孫后,心神震驚不已。
本該輪回往生之人,竟轉(zhuǎn)瞬成了皇儲,這讓呂氏感到命運的嘲弄。
但在他父親呂本下淳淳誘導(dǎo)下,呂氏又斗志勃勃,野望如野草般生長。
皇太孫又如何,時間還長。有我呂氏后族的幫助,我兒允炆一定會比你朱雄英有才能,更能獲得朝臣的認可。
待洪武大帝去世,朱標繼位,自己枕邊風吹一吹,后族朝臣再捧一踩一,皇儲易位,也猶未可知。
朱雄英此時若能知曉呂氏的想法,恐怕能笑掉大牙。你可知道朱標大概率活不過朱元璋?
面對呂氏帶刀的溫言細語,朱標表示很難辦,這一碗水,還真端不平。
因為他知道朱雄英的官位,可是靠自己的能力得來的,并非來自父輩的蔭蔽。
“嗯……允炆畢竟還小,課業(yè)為重,不若再等幾年?!?p> “殿下。不能再等了。”呂氏一聽朱標拒絕了自己的提議,著急脫口而出。
“什么意思?”朱標轉(zhuǎn)頭看向呂氏,語氣威嚴道。
“臣妾的意思是,允炆也不小了,早日入官場磨練,也能早點為殿下分憂不是?!?p> 呂氏急忙解釋,她也知道自己剛言語有失。
看來朱雄英能出任為官一事給了她太多的壓力。
也是,等朱允炆按皇孫十五歲出閣為官的慣例,今年剛九歲就成為從六品軍器監(jiān)少丞的朱雄英,整整比朱允炆多積攢六年的經(jīng)驗值,呂氏能不著急嘛!
“還是再等等吧,不過允炆不是老嚷著宮內(nèi)沒意思嘛,我可以給他一道手令,每日自由出入宮禁,去看看京城的風土人情,長長見識?!?p> 朱標思慮片刻,給了一個折中的回復(fù),算是安慰一下妻子。
呂氏沒有得到滿意的答復(fù),但自己兒子能自由出入皇宮,意味著能夠多在滿朝文武大臣前刷刷臉,也是可以接受的。
手上幫朱標的按摩動作更加大膽了,“天色不晚了,你先去歇著吧,我快批完了?!?p> 朱標定了蕩漾不已的心神,拍拍呂氏的手示意她稍帶片刻。
一夜無話。
早起從母親處得知自己也能自由出入宮禁的朱允炆,興高采烈的去上早課,欲和朱雄英炫耀一番,你有的我也有。
朱允炆進了課堂,開課半個時辰都不見朱雄英的身影,心里竊喜不已,以為朱雄英又逃課了。
逃吧,逃吧!你越逃,勝利的天平越是傾向于自己。
下課休息時,朱允炆掏出了朱標簽發(fā)的手令,本想收割一波兄弟們的羨慕。
卻發(fā)現(xiàn)眾人都圍在了朱允熥身旁,說鬧不停。
“允熥,昨日的巨鳶真是你放的。好玩嗎?”
“那大鳶能載人?不會騙我吧?!?p> “當然是我親手放的,我哥說了,以后再帶我玩兒別的好玩意兒”
朱允熥傲氣自豪的睥睨著堂中的兄弟們。
而朱允炆因為昨日聽從母親的話,在家埋頭苦學,錯過了吃瓜的機會,現(xiàn)在對同窗的討論一頭霧水。
“知道我哥為啥沒來上課嗎?”
“不知道!”眾人異口同聲道。
“哈!告訴你們,從今往后,我哥都不用來上課了,他已經(jīng)當官了,要去坐堂。”
眾人一片嘩然,對朱雄英羨慕溢美之詞不絕于口。
聽墻根的朱允炆卻是如聞驚雷,整個人呆若木雞,站立當場。
朱雄英已經(jīng)做官了?自己還想著拿出宮的令牌與之一較搞下,朱允炆委屈的哭了出聲。
一個小胖子(這體型盲猜是朱高熾)拍了拍他的安慰道,“允炆,你和雄英哥關(guān)系真好,他能出官你都高興激動哭了。真羨慕你們的兄弟情誼?!?p> 說完,朱允炆哭的更兇了。
此時朱雄英剛在路邊攤喝了一碗米粥,吃了兩個胡餅作早點。身旁是特意前來做陪的中書舍人蹇義。
并沒有如朱允熥所言他要去軍器監(jiān)坐堂。
今日是白糖出市的日子,朱雄英只是想親眼看看白糖生意好不好,順帶估算一下自己的收入,以及今后的產(chǎn)量。
經(jīng)過數(shù)天的市場預(yù)熱,色澤甜度絕佳的白糖成了食品屆的愛馬仕。
還沒開賣,京城有名的酒樓茶館,已經(jīng)向蹇記商鋪下了訂單,訂貨量巨大。
蹇義現(xiàn)在可謂是用麻袋在裝銀子,對朱雄英的商業(yè)頭腦更是狂熱崇拜。
導(dǎo)致作為廠家的朱雄英現(xiàn)在不得不跟產(chǎn)品經(jīng)理蹇義商量,進行定量供給。
朱雄英的工廠就是坤寧宮的偏殿,產(chǎn)量實在感人。
可若將配方交給蹇義讓他幫忙生產(chǎn),產(chǎn)量雖能大幅上升,但這是害了他。
能貫徹落實他朱雄英的想法人不多,他對蹇義有其他的安排,不能折在這種撈熱錢兒上。
“殿下,開市了?!?p> 朱雄英坐在茶樓上望著對街的蹇記商鋪總店,門前圍著一堆人等著買糖和其他附屬品。
看了一陣后樂了,“你這找的龍?zhí)滋?,帶皂帽那個家伙,進出快八趟了,擱哪玩兒呢!”
朱雄英一眼看出了這種小技倆,“我教的都學挺快呀這些掌柜。再好好磨一磨,等整完了這波,我給你出個方案,試試看把蹇記商鋪開向全國?!?p> “臣蹇義誓死效忠殿下?!卞苛x叩首謝恩,朱雄英坦然受之。因為雙方都知道,那將會是多么巨大的商業(yè)版圖,帶來的利潤與賣個白糖不可同日而語。
“走了,記得把銀子替我送到坤寧宮?!?p> “殿下放心?!?p> 朱雄英哼著小曲,悠哉悠哉朝軍器監(jiān)衙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