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惡作劇
送走了九月秋老虎，迎來了十月金秋。
秋高氣爽的季節(jié)，每天下第一節(jié)晚自習后，“鄭科兒講壇”準時開講。時間一長，聽眾從陳騏和穆芳兩人，擴大到七八個人，就連老班長張靜巖也借著找穆芳來聽鄭科神侃。
十一月后，天氣逐漸轉冷，臨海的縣一中晝夜溫差很大，再聚在操場上會凍得流鼻涕，“鄭科兒講壇”終于告一段落。
雖然晚上不去操場觀眾臺聚眾講學了，但鄭科換了件別的事情做，開始自學高數(shù)和編程。
不久前學校新建了計算機教室，高二年級安排了計算機課。機房管理員兼計算機課老師講了點兒Bisic語言，鄭科聽出了錯兒，于是當場提了出來。這一提不要緊，那個姓裴的老師氣急敗壞地把鄭科罵了一頓，說既然你這么懂，你上來講啊，全班就顯你明白？給我出去！
這鄭科也是，人家裴老師本來就是應付課而已，對錯反正也沒人聽得懂，怎么還就讓你給揪出錯來了？錯就錯唄，你說出來干嘛，讓人家裴老師當著這么多同學多沒面子？
其實對那個表達式的對錯，鄭科當時沒細想，單純憑感覺是錯的，然后就狗掀門簾子露尖嘴說了出來，聲音還有點兒大……
事后他找了本書認真地又研究了一番，想搞清楚是不是自己太主觀了，僅憑感覺就說是錯的未免過去輕狂。結果證明他的感覺準確，而且那個機房老師不光那節(jié)課講錯了，之前講的也是錯誤百出，純粹是個二把刀。
后來鄭科越學越來勁，每到周日都借著他爸單位辦公室那臺IBM386，把Bisic語言學完了后還不過癮，又開始自學C語言。
計算機課上講的那些Bisic語言，陳騏學的一頭霧水。鄭科后來用形象講解法，深入淺出地的給他從頭兒講了一遍，陳騏竟然聽明白了，還能寫簡單代碼——寫得對錯不知道，反正原理明白了，至少能寫出來。
陳騏高興地問：“為啥計算機課上聽那姓裴的講聽不明白，你這一講就明白了？”
“他就一看機房的，水平根本不行，”鄭科不屑地說，“這陣子我自學編程，發(fā)現(xiàn)他講的好多都錯的，一看就是為了應付上課現(xiàn)炒現(xiàn)賣，講的啥也不是?！?p> “幸虧計算機課不考試，要是考試課攤上這號兒老師還得被耽誤了?！标愹U說。
“這禮拜日回去我寫個病毒，下次上機給他拷進去，給他個教訓！”
“啥？病毒？啥病毒這么牛B，還能傳染電腦？”
“計算機病毒啊，其實就是寫一段代碼，存到計算機里等著時間一到自動運行，讓計算機沒法正常使用?！?p> “噢，明白了，那不把電腦燒壞了？”
“你以為電腦是人啊，還會感冒發(fā)燒？”鄭科被逗笑了，“放心，壞不了，反正咱學校機房都是一堆淘汰的286，頂多重裝一下系統(tǒng)，也算是給那姓裴的找點兒正經活兒干干，省得他整天就會坐辦公室里玩兒翻牌。”
鄭科周末回家后，竟然真的用他爸單位電腦寫出來一個病毒，存在了軟盤里，然后趁著上機把病毒通過軟驅拷到了電腦里，又利用計算機教室的局域網，將病毒擴散到機房其他電腦上。他將這個病毒設定為一個星期后的下次計算機課上發(fā)作。
陳騏問鄭科電腦病毒發(fā)作時時什么樣子。鄭科說留個懸念，等著下次上課看好戲吧。
果不其然，之后的那節(jié)計算機課正上到一半，機房里所有電腦同時開始蜂鳴，DOS界面隨之不停刷屏，重復著幾行大字：嘛咪嘛咪哄！學技不精！關機也不靈！實在不行！只能拉閘把電停！
大字剛在每臺顯示器出現(xiàn)時，除了陳騏和鄭科，其他同學都懵了，不知怎么回事。兩人躲在后面，看著那個裴老師手足無措氣急敗壞的樣子，低頭憋著氣笑，生怕笑出聲來。
機房裴老師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法，只好按電源按鈕硬關機，結果關不上，只能任由滿教室電腦屏幕在那兒刷屏到死機。
不一會兒，從蒙圈狀態(tài)反應過來的同學，都被那幾行大字給逗笑了，教室里一片喜劇氛圍。
那裴老師也顧不得課堂的混亂，無奈只好按照屏幕指示，脹紅著臉跑出教室去樓道里拉電閘，才算讓顯示器屏幕嘎登一下全消停了。
事后學校也不知從何查起，畢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見識電腦病毒。好在不是機房被盜或硬件損壞，沒有經濟損失就好，于是讓裴老師盡快維修，恢復正常上課。可裴老師水平有限，病毒找不到也滅不掉，一開機就是那幾行字不停刷屏，只好加班加點兒一臺一臺地格式化硬盤后再重裝系統(tǒng)。
如果說“鄭科兒講壇”最多是博覽群書之上的知識搬運，那這個惡作劇電腦病毒可是純原創(chuàng)型的腦力實彈射擊。
陳騏算是見識到了鄭科的厲害，對他說：“你這顆腦袋不學理科真是可惜了?！?p> 鄭科笑笑，說：“就算不到文科班，也沒有我想學的東西?！?p> 陳騏不解：“那你高考時報不了理工科院校，選擇面可小多了?。 ?p> 鄭科答道：“好多學校不都有文理兼收的專業(yè)嗎？到時候再說唄！”
陳騏看看他手里的高數(shù)課本，問：“你這是自個兒提前上大學了？”
“對啊，大一課程也就這些基礎課，沒啥難度?！?p> 陳騏徹底服了，念著書名：“微——積——分，這叫沒啥難度？”
“真不難，我給你簡單講講？”
“別，我怕聽半截兒一個腦袋不夠用了會死機！”
高二這一學期，鄭科連玩兒帶學將高數(shù)自學完了，但他自己感覺并不扎實，不過這對他就等于預習，待大學階段再學一遍就吃透了。
還有計算機編程，他用了倆月也連帶著學了。不過當時電腦還是昂貴的稀罕東西，他也就是搞幾個惡作劇程序玩兒。除此之外，他一個高中生也不知道還能拿這項技能來做些別的什么，就沒再深入研究下去。
如果他當時朝計算機編程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估計后來興起的中國互聯(lián)網界又會多出一個富豪大咖。幸虧他沒有在電腦程序這方面玩兒下去，否則這世界上多了一個富豪，卻永遠失去了一個能夠挽救地球命運的偉大技術開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