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梅帶著小紅來到那個與蛇共住的房子，房子周圍野草茂盛無任何行人走過的痕跡。破爛無瓦的房頂幾根斷竹壓在上面更加陰森，冷浸，恐怖。
“遇到你媽媽之前，我就住在里面。當時我用我的這雙小手刨出一塊屬于我的幸福的，自由的‘家’。”
“真的嗎？”支梅睜大眼睛張大嘴，“你沒有騙我？以前我們家吃不上飯的時候，那房子也就一點點漏雨，可是這有地方躲雨嗎？別說躲雨，就連露水也躲不了啊！”
“我記得去年那房頂上沒有斷竹，那個地方是有幾匹爛瓦的，”支梅手指著房屋中間，“雖然不全。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我才不要進去，里面有蛇?！毙〖t大聲說道。
“確實有蛇，我住里邊時就有蛇，但是它不傷害我?！敝氛f。
“那你為什么后來又不住了？還是怕蛇？”小紅問道。
“和巧娟阿姨一個院子的另一個阿姨不讓我住這里，說我是賊，會偷東西。還罵巧娟阿姨多管閑事。如果我不離開這里，“她就會叫很多人來打我?！?p> “那個阿姨叫什么？”小紅問。
“不知道，長得不好看。她說這是她親戚的房子，讓她看著?！?p> “不管她是誰，她都是在放屁。她家親戚的房子，讓她看著。我從小就在這邊玩，我還不知道嗎？這是巧娟阿姨家的房子，這里偏僻沒大路。她們家早早就有錢，五六年前，她們家就搬去大院蓋樓房。說是大院那邊人多熱鬧還順大路?！?p> “啊！這你都知道。那你也知道她們家人很善良？”
“這還真不知道，所有人都夸她們家人有錢，夸她們家人聰明，夸她們家人能掙錢。沒有聽夸她們家人善良，更多都是說她們家人運氣好?！?p> “想當初我住這里都有人趕我走，要打我。現(xiàn)在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過來的?！?p> “我們還是走吧！這里又陰又冷，挺可怕的?！毙〖t催促道。
小紅的外婆家好熱鬧。小紅外婆有五女三兒，二十幾個孫子，二十幾個曾孫。今天都來給外婆拜年。看見小紅和支梅，一群女人起哄道：“有錢人來了”。這么幾十號人，只有小紅蓋起了樓房，就連親戚都為之驕傲。
支梅眉清目秀，膚白唇紅。幾個老女人和年輕小哥目瞪口呆。
“這是誰呀？”正在和趙嬸一起聊天的一個婦女手腕碰了下趙嬸說，“看著就順眼，不知道介紹給咱家大勇啊？真不知道你這姑姑咋當?shù)摹！?p> “她就是支梅，剛剛還和你們講到的那個支梅。兩個人走哪都一塊，感情好著呢！”趙嬸笑著說道。笑容里充滿自豪。
“介紹給我家大勇?！敝信D女強調(diào)說。
“可能嗦，介紹給你家大勇，你那大勇那么孬?！壁w嬸不高興大聲說道。
“我大勇有好孬？你兒子好？你兒子長得跟個五大朗似的?！蹦桥诉@毫不客氣道。
“你說話真的太難聽了，難怪你娶不到兒媳婦?！壁w嬸生氣極了。
由于聲音由小變大，支梅便注意到了這個女人。她不就是欺負自己的那個癟嘴阿姨嗎？她曾經(jīng)在支梅跟前的惡心惡語仿佛就在昨天，她的舉手投足都再次顯現(xiàn)在支梅跟前。
“大姐她們那邊那個王家小子那么伸展，支梅都沒同意。可以說支梅的頭腦就不是我們這家親戚配的上的。何況是你家大勇？技術(shù)沒有，文化沒有，人才也沒有。比支梅不如的女子都不愿意，你還做夢支梅。真是癡人說夢話。”
“我大勇被你說的那么不好，你還是大勇親姑姑，你才不配。你屋頭的人都好，兒子長得像五大朗，媳婦是爛貨。你也是報應。”癟嘴大罵。
“我兒子是孬貨，他知道顧家。我媳婦是爛貨，娶婊子歸良。我兩個兒子都當爸爸了，你呢？你那個草苞兒子就只能打一輩子光棍?！壁w嬸也很厲害。
這時，在另一處看打牌的趙嬸的兩個媳婦聽見吵架聲都過來了。趙嬸生氣的對著兩個媳婦吼道：“你大舅媽罵你兩個是爛貨，罵你兩個的男人是五大朗。”
兩個伶牙俐齒的女人同時罵開來：“我的男人就是矮，矮我喜歡。你的兒子高，高是草苞。你自己長得其丑無比。你看哪個都跟你一樣丑。你不要臉。窮的叮當響，外婆你不養(yǎng)，還要我媽來分擔……”
癟嘴也不示弱，嘰嘰歪歪罵個不停。小紅到是沒說話，她只在乎支梅。也不知啥原因，癟嘴的家人沒有幫忙的。趙嬸的姐妹開始勸架，支梅便走到癟嘴跟前，她要讓癟嘴閉嘴也要讓癟嘴死心。
“阿姨，其實我們以前是見過面的?！敝穼ΠT嘴說，癟嘴直接愣住了?！澳菚r候你可恨我了。你一定還記得一年前一個流浪女住在巧娟阿姨遺棄的老房子里。你說那個女人是賊，你還說你要喊人打她走，你還毀了她的地鋪，你還說那是你弟弟的房子，讓你看護。那個被你欺負的女子就是我?，F(xiàn)在我臉洗干凈了，現(xiàn)在我還能與小紅一起去掙錢了。你見到我就想讓我嫁給你兒子，我敢嗎？我不敢，我怕你喊人打我，我怕你罵我是賊。你兒子配得上我嗎？你把你兒子喊來讓大家看看，我是你家可以擁有的嗎？”
支梅的這番話直接讓整個場地鴉雀無聲。癟嘴直接傻了。
小紅突然來了精神理直氣壯道：“大舅媽，你心那么不好?。恐吩谇删臧⒁痰臓€棚棚里躲露水，你居然趕她走。那可是狗都不呆的地方，狗都不會去的地方，那里只有蛇出沒。你心好歹毒，支梅處境那么艱難，你見死不救就算了，犯不著欺負她。你以為你好不得了嗎？你家就三間破草房，同樣家里窮的肉都吃不起一頓。今天所有人吃得都是外婆的，你和我一樣，兩個肩膀抬張口——只會吃。”
“你說我家肉都吃不上一頓，你家好富嗎？你家富裕你會賣給一個老頭？你會被賣到河北去？不是你家有女子賣，你那兩個草苞哥哥依然娶不到婆娘。烏鴉嘲笑豬黑，笑死人不償命。而且，娶的都是什么貨各人清楚。就算那個叫支梅的不愿意，像你屋頭那些婆娘我們也是不要的。癟嘴恕懟?！?p> “癟嘴剛罵到娶的都是什么貨時，小紅的兩個嫂子罵開了：我們是什么貨，你給我說清楚，我們是什么貨？我們有你那么丑嗎？有你那么橫嗎？有你那么不要臉嗎？我們有要嫁給你兒子嗎？我們家再怎么孬也有進步，你呢？你們家呢？……”
“太不要臉了，”趙嬸也罵，“那個爛房子你居然好意思說是你弟弟家的，你弟弟在哪里？你幫別人看管，你什么時候幫別人看管過？不要臉，不要臉。我當時看見支梅落爛，我二話不說就帶她回家。我給她墊生活，我給她墊房租，我給她借的學費讓她去學手藝。小紅修樓房還特意給她修一套豪華的?，F(xiàn)在你看她好了，你眼紅。她坐在我們家比住在你們家強一萬倍。你從來心就不好，你現(xiàn)在就是報應?！?p> “你才是報應，你才是報應。”癟嘴罵不罵得贏，也得罵一句。
“我是報應，那幾年我確實是報應?！壁w嬸接著罵道：“但是我這輩子沒做過缺德事，為什么招報應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好報，遇到支梅我就轉(zhuǎn)運了。過兩年小紅就能幫到小軍小平發(fā)財?shù)摹Ｎ矣袃蓚€孫子，我人也興來財也旺。你以為你罵我那些我就會生氣，我才不會氣的。我知道你是眼紅，像一只搶食搶不到的狗?！?p> “我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把支梅趕走，我們就遇不到支梅?；蛘哒f，我們心好也無濟于事。到底是你把她從別人的地盆上趕走，我媽才有機會帶她回家。這是多大的區(qū)別呀，一個是去別人的地盆上欺負她，一個是從別人的地盆上帶她回家。現(xiàn)在你該知道好運都是從善良開始的。”小紅得意地說。
“她懂啥子善良，她連你外婆都不養(yǎng)，逢年過節(jié)就來吃?！壁w嬸說道。
癟嘴黑臉起身走了。
“真沒想到啊！支梅，”趙嬸心痛地走到支梅跟前溫情說道：“你來我家之前到底受過多少委屈，被多少人欺負？我真的不敢相信連她這種吃低保的人也欺負你。你這么小小年紀受的苦我們都是不能面對的，支梅??！你以后都得聽我的，一定要好好找個婆家。我一定要幫你好好找個優(yōu)秀的男人，氣死那些欺負過你的人。”
…….
一家人回到趙嬸家又是一陣熱議。支梅借口說明天工人要來，先去睡覺了。
“明天就是大年初二了，俊昌??！你一定在家吃香喝辣，我也真的好想有。過年是中國的傳統(tǒng)團圓節(jié)，天南地北的人都回家團圓，辛苦一年就為這幾天。我好想跟你回去一家團圓。好想去你老家，見你父母，進你毛家門，做你毛家人。”支梅躺在床上，一遍又遍地幻想，一遍又一遍吶喊?！澳銜裎蚁肽阋粯拥叵胛覇?？為什么我見到你之后我的心就會暫時平靜？難道我們注定還有緣份？難道我們注定所有災難都是對我倆的考核？俊昌，我遠沒有小紅心大，可以忘記一切，可以隨時從來，可以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生下孩子?？梢酝纯鄷r發(fā)泄，大哭，開心時大笑。我沒有理解我的父母，你沒有理解你的父母。千里之遙我們相會，境遇卻如此相同。你過著衣食無憂的痛苦生活，我過著漂泊的痛苦生活。傷在不同處，痛感卻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你做出選擇，我被選擇。親愛的！我們的相識意義在何方？僅僅是為了受折磨，領(lǐng)略愛情錐心之痛？或是打破沉寂，探索男女之間的磁場？親愛的！我不要領(lǐng)略這些，也不要學會深層的東西。我只要有你，傻傻的有你。我不明白爸媽之間會有愛情嗎？我不明白梁山伯與祝英臺只是用于講故事時的故事嗎？愛情的反噬力量如此之大，我的爸媽怎么就不在乎我們會被愛情之水淹沒？會讓他們的辛勞與夢想打水漂。親愛的！如果我們的女兒她還存在，我一定會把這道坎當作是自己的坎，我會背她跨過這道坎，不讓她在這里受到比生死更難決擇的慘絕人寰之痛?？〔?，我都沒有見到我們的女兒，如果她還在，應該有一歲了，是不是開始學走路，學說話了？會不會呀呀伊伊喊爸爸媽媽？想想我們失去的，是我們終生的唯一呀！我失去的是我失不起的，丟掉的是我丟不起的。親愛的！我真的好想你，應該是因為想你才會想起我們的孩子。這個排序不是我有意排的，孩子真的排在第二，你排在第一。我想你，我想見到你，我更想我們的見面是我們彼此期盼的，不是我偷偷的單方面見面的那種?？〔绻覀冊谀硞€路口，街角處巧遇，你會欣喜若狂，熱淚盈眶嗎？你會奮不顧身沖上來給我一個緊緊擁抱炙熱的吻嗎？俊昌，我每天都在盼望這樣那樣的奇跡發(fā)生，幻想你出現(xiàn)的種種方式。只為我愛你，只為我被你吸引，只為我的世界唯有你?！?p> 小紅推門而進，支梅立即回到現(xiàn)實。
“我大舅媽那個人真不是人，她不光是對你過份，她對任何人都過份，你別跟她生氣。很快，我外婆就要被我媽他們幾個兄弟姐妹幾個輪流供養(yǎng)，因為我外婆今年行動已經(jīng)有所不方便了。之前我外婆還自己種菜，養(yǎng)雞鴨。所有人窮的不行，我外婆還有存款。她已經(jīng)二十幾年不用養(yǎng)小孩，修房造屋，當然有存款了。她也不用隨禮，只是過年過節(jié)她過生日，才是她辦生活，我媽他們五個姐妹都會給她拿錢。我的三個舅舅都知道我外婆有錢，不但不給外婆拿錢還經(jīng)常向外婆借錢。后來外婆不借了，就連外婆的調(diào)料，糧食他們也會去借點或是要一點。反正就是得往自己家里創(chuàng)一點?！毙〖t說了這么多支梅只是靜靜地聽著。所有的災難都會時過境遷，所有痛苦都會被時間帶走。唯獨愛情，唯獨自己想要得到的那個靈魂歸處的‘家’它拔動著支梅的每一根心弦。支梅對小紅的話毫無興趣，她居然就沒有‘嗯’一聲。
“哎！我在跟你說話呢！你一動不動的怎么啦？是被孫悟空定住啦？”小紅自說自笑。支梅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才不會跟你舅媽生氣的，你們家同你舅舅家過去應該有很多相似之處。因為我看到，所有的人都是那么說話隨意，衣著，長相都透露著粗劣。小紅，我可不是說你們，但你可以理解為我在說你。僅僅是說你而已。我希望你有所改變，這樣我們才會進步更快，我倆的命運綁在一條繩子上，得一起用力才行?！?p> “我不懂你的意思？”小紅平心靜氣地說。
“你對巧娟阿姨比我更了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家人都很善良。而且是發(fā)自骨子里的。他們幫人不圖回報。全家人都彬彬有禮文文靜靜，在不了解我們的情況下，其余人都是不說話，只熱情款待就是。巧娟阿姨及家人臉上透露出一種看不見的光芒。不悲不吭，不喜不怒，那就是氣質(zhì)，來自靈魂深處。表面上她和別人沒有不同，同樣是種蘿卜，洗蘿卜，賣蘿卜?？墒撬麄兗业男腋Ｖ笖?shù)是很高的。子孫前途是無限的。”
“說的那么深奧我不懂，那是人家的命。人家女兒從小讀書成績就好，人家老公一直以來就有手藝能掙零花錢。人家一家人就一個女兒，運氣又好。人家養(yǎng)豬豬長驃，養(yǎng)雞雞不死。你說的那些我不認同?！毙〖t反駁支梅也不大聲，她對支梅說話用她哥嫂的話說就是偏心。
“你看那個年輕的男人，應該是巧娟阿姨女婿，一看就是層面人。”支梅試圖讓小紅明白點什么，就一點點。
“那還用說嗎？每個人能力都有不同。我要是有讀書天賦，大學畢業(yè)在成都工作，我也能找到那種長相好有能力的男朋友。”
“那你相信我倆將來的生存環(huán)境會有天地之別嗎？”支梅想要告訴她智慧和性格決定人生。
“還真不信，你連家都沒有。雖然表面上你比我精明些，但那沒用。聰明人我見得多了，過得幸福的人少之又少。就像巧娟阿姨家，比他們聰明的人多了，都沒有他們家運氣好。我承認他們家人脾氣好，那也是天生的，不是我們能學會的。我們遇到的人和事能把血管氣爆是個人也受不了。人家命好，人家什么破事，爛事。破人爛人都遇不上，當然脾氣好啦！就拿你之前被我大舅媽欺負來說，你就是命不好才會被她欺負。她就不會欺負巧娟阿姨，她看見巧娟阿姨就會點頭哈腰。家里窮的吃不起肉，過年做點臘肉還給人送去。有時候煮熟了的也要給人送一塊去，還說盡好話。什么你一定要嘗嘗，我這個味道真的拿捏的剛剛好。什么你一個人在家吃不了多少，就在我家將就吃頓就行了。我外婆還吃不到她的呢！~她還是她，對人的態(tài)度就是不一樣。我們家窮，窮的也不是我們一家人。她對有些窮人也沒有對我們那么苛刻。我就信命，我就不去夢想發(fā)財翻身。我就這樣好好打工，勤儉節(jié)約，平平淡淡行了。你有夢想你去追求好了，我到要看看將來的你是不是在天上，我在地上。”
“好，那么咱們就賭一賭，輸了的可得請吃飯?！敝仿牭叫〖t的話可謂是心痛至極，她想起了爸媽，想起了家人。都是真理派，決不聽他人勸。最讓她心痛的是擺脫不了小紅，自己的夢想該如何實現(xiàn)？
又是忙碌的修建房屋，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還是來了。所有人都在歡聲笑語中伴隨忙碌度過。小紅的房屋按照支梅的同款裝修，趙嬸在底樓，只是淌了混泥土，墻上也沒刮白就住進去。趙嬸說這以經(jīng)好得很了，有廚房有廁所水電通。
陸陸續(xù)續(xù)的工人搬了進來，都對支梅的小紅的房屋贊不絕口?？渌齻z是地主，有錢人。支梅盤算著等手里錢松活了就去找俊昌，找俊昌的底氣一定是有錢的那一天。
……
五一節(jié)前的每一天都是忙碌的。為了減輕工作壓力也為了幫到大嫂，小紅和趙嬸強行要求大嫂做了她倆的學徒。
“我不去學做皮鞋，”大嫂說，“你們那個活都是要兩個人配合的，我找哪個人配合？我娘家馬上就要拆遷了，幾十萬的賠款都是我的，我為啥要去吃那個苦？”
“你不去上班你今年別想來我這里蹭飯，小紅說過的，你們?nèi)丝梢曰锲鹱觥，F(xiàn)在已不是配不配合的問題，小紅的工作支梅會做，支梅的工作小紅也會做。你們?nèi)嗽谝黄?，哪里有活就干哪里?！壁w嬸大聲道。
“再說了，”趙嬸補充說，“你娘家說了幾年的拆遷，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那得等到何時？你現(xiàn)在沒錢用就得去干活?！?p> “不去，你兒子天天耍起憑啥子我去上班？有錢大家用，沒錢大家不用?！贝笊┱f。
“你咋就這么不懂事呢？我都是為你好。我們這里以后也會拆遷，只是等的更久一點。你現(xiàn)在掙錢學妹妹把樓房修起，自己有了排面還能收房租。無論什么時候拆遷，你的錢還是你的錢，沒人會拿走你一分。”
“不管你咋說我就是不去，做皮鞋通宵通宵熬夜，掙回來的錢你兒子光會花?！?p> “你忘記你大舅媽那天是怎樣罵你的？你就不能給自己爭口氣。你就不能證明給她看？”
“要我去做皮鞋，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贝笊┱f。
“你掙錢你用，還要我答應你條件？”
“你不答應我就不去上班?！?p> “行，看在我孫子的份上我答應你?！?p> “我要住你這套房子或是妹妹那套。房租我給，支梅給多少我就給多少。我們住的那套真的太破了，來個客人都不好意思帶進門。”
“行，我答應你?！?p> “你說了不算，得妹妹說了才算?！?p> “妹妹不同意我就搬出去，把房子騰給你。這樣對愷愷讀書也更好。”
就這樣大嫂搬進了小紅那套房子，二嫂好長時間也沒有過來。小紅仍就和趙嬸住一起。趙嬸的意思是小紅的孩子還沒到上學的時候，先讓著大嫂兩年。二嫂小孩才幾個月二嫂得帶孩子，先幫了大嫂再幫二嫂。趙嬸要向世界證明，看不起她的人都是鼠目寸光。
三人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像親姐妹一樣。大嫂嘴甜，有時候支梅更喜歡大嫂。按照規(guī)定小紅在前兩個月是不會紅大嫂工資的，大嫂不同意找趙嬸說話。支梅不參言，支梅還記得自己的每一個月工資都是白送給了羅勇的。
“以前你是跟外人學習，人家不給你發(fā)學徒工資很正常?，F(xiàn)在你的學徒是你親嫂子，你也好意思吃她的血汗錢。她那么缺錢，你就把她那份給她，避免她整天說你心兇。她哪里拿錢付給你房租？”趙嬸生氣地對小紅說。
“她的身份就是值錢?！毙〖t回懟，“她當學徒不交錢還掙錢。她強行住我的房子，房租問題還得我替她考慮。我?guī)土舜笊┻€得幫二嫂，我什么時候幫自己？”
“當初我們不也是這樣幫支梅的嗎？住著我們的房子還給她借學費，不也是直到她有錢還給我們才又回報你的嗎？現(xiàn)在你幫了大嫂，將來她也會幫你，你們是永遠的親姑嫂。”
“她可是比支梅奸滑多了，隨時隨地都算計我。支梅隨時隨地都替我著想。”
“支梅將來走了你就再也見不到，你的兩個嫂子可是你終生的嫂子。我承諾你將來我們這里拆遷，我和你爸爸的那份錢都歸你。這個錢就算是我欠你的?！?p> 小紅最終輸給了趙嬸，給大嫂發(fā)了百分百工資。大嫂爽快地付給小紅房錢，還請全家一起去吃火鍋。
“我不去，”二嫂生氣地說。“我們這些外人，最好不去打擾你們的幸福時刻。你們有錢，你們吃什么享受什么最好別讓我們這些外人知道?！?p> “你到底要怎樣才不計較？等你小寶上幼兒園你就去跟她們學。對你的待遇是一樣的?！壁w嬸好言相勸。
“我計較，我算什么人？我憑什么計較？”二嫂陰陽怪氣說道。“我們房子一到夏天到處漏雨，要公平的話，我就要跟你住一起，吃你的?！?p> “你們啊你們都來逼我，你跟我住一起，把房子真正主人趕出去？你可真行。”
“我想好了，妹妹跟支梅住一起，支梅那也是套二。我就跟你擠在一起，我不嫌擠也不嫌你那套是清水房。反正我也應該住進去。”
“行，我慢慢跟小紅說，保證你住進去。今天你也得一起去吃火鍋，又不要你出錢，不吃白不吃?！?p> 趙嬸再次開起與小紅舌戰(zhàn)，小紅氣不打一處來。
“我是上輩子欠這一家人的。我裝修的房子我一天都沒住，現(xiàn)在還要我去跟別人擠。支梅的房子一開始就說了她要一個人住。算計我連別人一并算計上。我不會答應的。”
“你大嫂住進來，二嫂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就依她，別讓人家看笑話?！壁w嬸為難地說。
“人家看笑話？從小長大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誰瞧得上咱們，我們家本來就是個笑話?！?p> “當初讓你回家時，你大哥二哥其實也是不同意的。家里本來就不寬裕，你是嫁出門的女子潑出門的水。但我是你的媽，我不管你誰管你，我不幫你誰幫你。為了給你修那幾間平房，我也是到處求人到處想法。你回來了，他們也假裝什么事沒發(fā)生，我也不會再提此事。今天的你不也是我拼盡全部力量你才能擁有這一大幢樓房，你雖然欠賬，可別人欠錢也辦不來這些啊！現(xiàn)在你只須慢慢還帳即可，我得拼盡全部力量去幫助他們。我現(xiàn)在幫他們的心和當初幫你的心是一樣的。以前我去求外人，我這心里打鼓呀！難熬呀！如今家庭進步，我求自己的女兒難道不比求外人輕松簡單些？難道你要像當初我求外人那樣讓我難受？小紅啊，窮家難當你不知道呀！媽的力量小，能做的和能想到的只有這些。兄妹是緣份，互相幫助是力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現(xiàn)在不也超過我們那些親戚了嗎？將來的路誰也看不到，你現(xiàn)在幫助兩個哥哥，就等于他們欠你的，將來你需要，他們理所當然還你，你也有向他們索取的理由和話語?！壁w嬸一口氣說了這么多，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在事實面前自己也是能說會道的人。
小紅一時間被說的啞口無言，只好同意了。但是又感覺哪里沒對，卻也說不上來。“我住進支梅房間，那我房租怎么收呢？你住的房子我本來就沒打算收房租?！?p> “我給，”趙嬸說，“你大嫂現(xiàn)在掙錢了，她那套房租和生活她自己承擔。二嫂的房租和生活，包括你的生活由我和你爸承擔。只要你們兄妹三人慢慢好起來，我累死也值，苦死也干愿?！?p> “我還不曉得支梅會不會答應？”小紅沮喪說道。
“她肯定會答應，因為我先幫她。”趙嬸信心百倍地說。
二嫂順利地搬進來與趙嬸同住，小紅能與支梅同住也是開心的不得了。支梅的生活與計劃徹底打破，她強顏歡笑，不敢讓這家人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但是她不放棄自己追求幸福生活，她決定加快步伐，不能老被趙家算計著。
按照慣例，發(fā)工資的第二天放假。支梅早早起床，收拾完后悄悄出門。她來到人民商場，經(jīng)過一翻挑選，為自己置辦了嫁妝。支梅買了她心心念念的大紅色繡了金色鴛鴦的被套。還特意為俊昌買了一套西裝，皮鞋，連襪子，內(nèi)褲都是置辦的全新的。她要迎娶她的俊昌，她要讓俊昌知道她不可以沒有他。她更要讓俊昌知道，她對俊昌的愛是發(fā)自靈魂深處的。她愿意為俊昌拋頭顱，撒熱血。今天的支梅再沒有比俊昌的幸福更大的事了。
在事情沒有成功之前，支梅還是沒有讓小紅發(fā)現(xiàn)她的喜事。她悄悄將她置辦的新婚物件用紙箱封起來藏在床下。等待下個月工資發(fā)下來就去找俊昌。不管成敗她都要為自己試一次。
值得高興的是今年的皮鞋工價比去年翻了一翻，從原來的二塊二一雙直接飆升至四塊八一雙。工資從原來的三四千飛奔至七八千。工資上漲激起房租上漲，小紅每天笑的忘乎所以。
趙嬸和大嫂更加心急，原計劃的兩年后建設(shè)樓房估算一年就能成功。這天大嫂下班在金花街上給趙嬸買了件花連衣裙，剛到家就讓趙嬸穿上試試。在趙嬸穿衣服的瞬間，她已經(jīng)感受到兒子媳婦，女兒女婿，子子孫孫都是孝敬老人的。不孝那是因為窮，只要脫貧，都會讓老人分享金錢帶來的快樂。她的內(nèi)心滿滿的甜蜜，看著眼前曾經(jīng)給自己吵得不可開交的媳婦，親手幫自己穿衣服，還一個勁的說：“媽媽，你穿這裙子真的顯年輕，明天你就穿這裙子去趟外婆家，給外婆買點好吃的。就做給大舅母看，眼饞死她?！?p> 這話趙嬸特別愛聽。受了一輩子窩囊氣，曾經(jīng)被娘家所有人看不起。特別是大媳婦曾經(jīng)的名聲不好讓她更是抬不起頭。如今媳婦腳踏實地掙錢，還孝順，孫子也聽話，這趟娘家是非去不可了。趙嬸靈機一動，這是她一輩子沒有過幾次的，只有在兒女奔小康的路上她顯得機靈有條理。
“你現(xiàn)在能掙錢，當然腰肝挺得直?？墒切∑胶蛪衄撘粋€仔都沒有。雖然他們也搬進來同我們同吃同住，可兜里沒錢說話不硬氣?！壁w嬸故做沉重心情說道。
“媽！凡事都有先來后到。夢瑩現(xiàn)在帶小寶可是比我那時帶愷愷好多了。等我修了樓房我們就一起幫助夢瑩也修樓房，只是她還得多等兩年。我到有個更快的方法，不知夢瑩愿不愿意？”
“什么方法？快說來聽，只要能致富她肯定愿意，她又不傻?！壁w嬸顯得非常著急。
“方法很簡單，就是等小寶斷奶，夢瑩跟我們一起去做皮鞋你在家?guī)?。”莉莉說道。
“那我就沒有錢用了，不行，這個方法要不得，我還供全家人生活呢！”趙嬸急得跳了起來。
“媽，你別急。”
“不行，就是不行。你別說了?！?p> “媽，你等我把話說完，你不同意我就聽你的。我可是趙家媳婦，生是趙家人死是趙家神。我難道害你不成？我難道害這個家不成？我肯定是為了這個家著想。”
“行，那你說嘛，反正我不會答應。”趙嬸生氣的樣子很難看。
“媽，你算算，你一個月才掙三百多塊。我們做皮鞋一個月能掙七八千塊，一個月等于你兩年的工資。我們是一家人大家好說好商量。只要夢瑩去上班，你不上班，爸爸不去打零工我們都不擔心。我們?nèi)置枚寄軖赍X了，每人每月給你兩百塊，你就在家安心帶小寶和安排全家人生活。你要是忙就讓爸爸在家給你搭把手。我們?nèi)置眉又匪膫€人掙錢，一年就能把我和小平家的樓房同時蓋起來。明年我們掙錢共同來還支梅。那樣，你不是更有面子？以后有了錢，你愿意住誰的房子住誰的房子，我們都每人每月給你拿兩百作為你二老生活費。”
“說得到也是，可是這行得通嗎？”
“不試試怎么知道？你就試試唄！”
“老是去用支梅的錢，這行得通嗎？”
“媽，你們不都說支梅和我們都是一家人嗎？這一家人的錢挪挪而已，又不是不還給她?！?p> “說是一家人，支梅到底跟咱們隔著一層紗呢！就算是一家人，可老是讓人家吃虧，這也不好。”
“媽，今年工資上漲做一年當往年做兩年，我們不抓緊時間蓋樓房，只怕以后物價上漲蓋樓房就更難了?！?p> “好吧，這事我來跟她們說。”趙嬸感到這任務好重，為了自己家庭利益，總感覺哪里不對。
當趙嬸把莉莉的原話說給夢瑩聽時，夢瑩吃驚又興奮。“媽，大嫂她真這么說嗎？”
“難道我會騙你？我只是覺得不好跟支梅開口?！壁w嬸說。
“媽，這沒關(guān)系。到時候我們不喊支梅把錢全部借給我們，她能借多少借多少。妹妹知道她有多少錢，她也不好意思少借?！?p> “那你愿意去干這個活路？”
“當然愿意，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去?！?p> “那我現(xiàn)在就去跟村上說我不掃地了，我什么時候辦了手續(xù)退出來你就什么時候去學做皮鞋。小寶可以吃奶粉，你去上班怎么算都比在家呆著好。”
“嗯，好！都聽你安排。”
趙嬸為自己能有兩個聽話的媳婦感到很安慰，想到這個家很快就能高傲一回別提多高興。兩妯娌之間能如此和睦相處也是她沒有想到的。她再次相信好心就會有好報，哪怕嘴巴笨說話容易得罪人。
不到半個月趙嬸的愿望實現(xiàn)了，這天夢瑩穿得干干凈凈同莉莉，支梅，小紅一同上班去了。趙嬸手中抱著小寶，看著四人背景熱淚盈眶道：“親親的四姐妹啊！”
一晃又到了發(fā)工資的時間，按照大嫂開始的方法，工資平均分。今晚夢瑩也要請全家人去吃火鍋。明天放假在家睡個大懶覺，然后回娘家顯擺顯擺。大嫂認為自己也該回娘家顯擺顯擺，小紅覺得趙嬸也該回娘家顯擺顯擺。于是，就這么巧妙地還給支梅一天屬于自己的時間。“支梅，我明天陪媽媽去外婆家，你明天怎么安排？”小紅得意地問道。
“我想去市場逛逛看看有沒有什么好看的衣服?！敝凡恢涝鯓雍鲇菩〖t，又不能讓小紅抓住話題鬧個不休?？傊荒苷f自己在家補覺。
“行，你有安排就好。我就擔心你一個人在家孤單?！毙〖t說。
“院子里都是我們同事，怎么會孤單？”
“你跟他們無話可說，我還不了解你?！?p> 支梅心想，留給我孤單是你們?nèi)覍ξ易畲蟮膼?。自從小紅搬進支梅房子，支梅的自由時間就只有睡覺之時。
今天，支梅早早起床，梳妝完畢，整理整理心情，給自己打打氣說：“大方點，別怕。過了今天就能與俊昌朝夕相擁了。幸福不能只靠想，也得做?！?p> 一路上，支梅遐想連篇。她猜想俊昌看見自己時的那種驚奇，喜悅，熱淚盈眶。那種緊緊擁她入懷時的局促，心悸。那種感慨萬千，五味雜陳，嘴巴不停蠕動卻說不出一字來……
支梅大大方方地來到九眼橋市場，這天恰巧是周末，這是支梅忽略的。九眼橋市場異常人多熱鬧。由于俊昌長時間售賣高端衣服，他的攤位被圍的水泄不通。支梅在人群外沒有看到俊昌，她想等人群散了后再去找俊昌。她明白俊昌此刻不容打擾，掙錢是他一生的追求。支梅已經(jīng)明白錢的重要性，看著俊昌攤位前的熱鬧，支梅明白自己的收入還是低于俊昌的。她來的太早了，她應該去周圍看看，看看她日思夜念俊昌的家。于是，她走在她曾經(jīng)熟悉的九眼橋往返俊昌家的這條道路上，曾經(jīng)的熟悉莫名其妙地產(chǎn)生生分感。她還是感覺孤苦無依，還是感覺這是別人的世界。她沒有安全感沒有主人感，空洞的心產(chǎn)生強烈畏懼。
那幢老房子，那條小巷不曾有絲絲變化。今天也不知是什么日子，平時熱鬧的大雜院空無一人。支梅鼓足勇氣再次來到俊昌租住的那間房屋，她還記得上次來這里她癡情地盯著那扇破舊的木門時，被半路殺出的許志文抓住的后果。今天支梅沒有那種癡情也沒有那么懼怕，她只是看著那扇舊木門和門前的臟亂差，曾經(jīng)俊昌搭鋪板的那個堆放廢品的角落，遠沒有她現(xiàn)在居住的小紅的房子的干凈，舒服。她又來到她曾經(jīng)當避風港的那間公共茅廁，又臟又臭，真不敢相信當初是怎樣眷戀這個地方的。此刻，她對這里的所有不再有好感，唯一牽動她靈魂的只有那個人。她圍繞那幢外來人居住人滿為患的舊樓房繞了幾圈，時間卻似乎停下來在觀看她，距離中午散市還老早呢！
一種無形的力量將支梅帶回九眼橋市場。她的雙腳像是長了眼睛，把魂不附體的支梅帶到俊昌攤位。
“俊昌，”支梅站在俊昌跟前，整個世界只有她和俊昌，目無旁物?！拔襾碚夷懔恕！?p> “你，你……你怎么會在這里？”俊昌差點沒站穩(wěn)，語無倫次的幾個字沒人聽得清。
“我來找你?！敝菲届o的重復著?！拔乙呀?jīng)不是從前的我了，我已經(jīng)完全能理解你了。我會以你為核心，我明白你的思維是正確的，超前的。我為你而改變，我已經(jīng)能養(yǎng)活自己了，能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靠自己活下去了?！?p> “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俊昌局促緊張的說道。
“俊昌，我是支梅呀！你好好看看我，我沒有變，我只是蒼老了些?？〔?，你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是你毛家合格的兒媳婦。我一定能征服你爸媽，我一定能給你長臉給你爭氣?！?p> “什么呀？你走吧！我這忙著呢！”俊昌顯得好不自在。
“俊昌，你怎么啦？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出了什么事啦？發(fā)生了什么？你怎么會這樣？你告訴我，你別讓我著急?！敝分逼饋怼?p> “你誰呀？”一個挺著大肚子其貌不揚，衣著也不得體的孕婦突然站在支梅跟前用蔑視的眼光盯著支梅問道。
支梅定了定神這才發(fā)現(xiàn)，好多熟悉的面孔正圍著她看呢！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個笑話?？芍非宄瓮裉煲呀?jīng)盼望了好久，這是她深思熟慮后要為自己爭取的幸福。她不能輕易放棄，她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后悔是怎樣一種痛。
“我是支梅你是誰呀？”支梅反問道。
“我怎么沒有聽說過你，我是他老婆。你是來糾纏他的吧？你是第三者吧？我看你這樣子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你怎么這么說話？”支梅生氣反駁，她不相信眼前這個自稱是俊昌妻子的人會是俊昌妻子。因為剛才這女人移動腳步時，支梅看得很清楚，她是跛腳（俗稱：長短腳）。她的外貌，她的整個形象純熟農(nóng)村邋遢婦女?！罢l不是好人？你怎么可能是他老婆？你胡說。”支梅覺得這女人還不如小紅呢！
這時，人群中沖出來個許志文，兇神惡煞。支梅莫名害怕起來。她本能地往俊昌身后躲，并拉住俊昌的衣服，輕輕地求救：“俊昌，俊昌”
俊昌也有保護支梅的動作，他面對許志文，不讓他有可能觸碰到支梅。
“俊昌，你讓開。”許志文一字一釘命令道。
“哥，這事我會處理好。你先別急，請你不要動她?！笨〔m是請求的語言卻是對峙的態(tài)度，并伸手將支梅往自己背后攬。
“俊昌，你愈是這樣我愈是要教訓她，在這塊地盤上，我決不允許她踏進來半支腳。”許志文已做好打架的基本準備。
“哥，我知道這是你的地盤?！笨〔贿呌谜Z言應付許志文一邊將支梅往身后靠，他希望有其他人幫助支梅或者是給支梅更方便逃跑機會。
支梅深情地看著俊昌，她明白俊昌的用意，這一刻死也值得，她害怕的心陡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不會輕易離開，這一刻何其艱難。她不會讓俊昌孤軍作戰(zhàn)，她要陪著他一起對抗風霜雪雨。
“但是，”俊昌繼續(xù)慢慢說道，“這里也是公共場所。是所有有需要的人進出的市場，她是我的客戶，請你讓她離開。”
“你的客戶？那她今天有消費嗎？”許志文面露兇相。“她是我的敵人，今生最大的敵人，不惜以身試法的敵人。”許志文一步一步走向俊昌。俊昌并沒有后退，因為后方是他的攤位沒有空地?？〔龗咭曋苓叚h(huán)境，他在考慮支梅安危，支梅從俊昌的眼遂深處收到信息。此刻的支梅是最危險的也是她今生今世最幸福的時刻。在這危急時刻，一雙溫柔小手抓住支梅的手。支梅先是一驚，再側(cè)眼相望。旭丹抓住支梅并站在支梅前面擋住許志文。
“表嫂，你是什么意思？”許志文語氣緩和了些問道。
“志文，都是熟人又都是生意人，一切以和為貴?！毙竦ふf道。
“表嫂，如果這個女人老是出現(xiàn)在表哥身邊你還會這么說嗎？”許志文大聲問道。
不等旭丹回答，俊昌放手支梅，拉住孕婦的手并抱了抱做了個親密動作對支梅說道：“她是我妻子，我很快就要當爸爸了，請你以后不要來這里了?！笨〔謱π竦ふf道：“請表嫂送她離開這里?！笨〔f完特意向旭丹鞠了躬。
旭丹拉著支梅朝街上走去，支梅還回頭看向俊昌。俊昌注視著許志文，生怕他有半點對支梅不利的動作。
“表嫂，俊昌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大街上支梅忍不住駐足問道。
“我還是都全部告訴你吧！”旭丹有些動情，眼眶濕潤。“你的對手也就是你的情敵，就是俊昌的妻子，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位很不理想的孕婦，她，是許志文的親妹妹，她叫許志玲。就她那樣想要嫁一個做生意的男人誰會要她呀？但是她有一個好哥哥，俊昌也就成了這樁婚姻的冤大頭。你也是這場婚姻的犧牲品?？〔⒘酥玖幔还饽茉谶@里安穩(wěn)的做生意，還能得到志文的保護，更重要的是志文給他妹妹準備了豐厚的嫁妝?！?p> “有多豐厚啊？害俊昌一輩子不幸福?！敝冯S便問了句淚水涌了出來。
“許志文出資在老家給俊昌家蓋了很大一幢樓房。這可是俊昌爸爸夢寐以求的富貴與臉面，就連婚房也是許志文準備的。婚禮在老家舉辦我們都去了，空前熱鬧。剛開始，俊昌也是不答應不樂意，但是為了生存，俊昌還是妥協(xié)了。后來志玲懷孕了，俊昌也適應了。志玲雖然不能和你比，但是她聽話，聽俊昌的話。這小日子過的也是緊緊有條，兩家親上加親，親密無間，吃喝不論讓人無話可說?！?p> 支梅“哇”地大聲哭了出來。她這才感受到自己失去了俊昌，她一直以為她和俊昌只是暫時分開。她對俊昌的思念只是時間與條件的不成熟。她堅信俊昌是她的俊昌，支梅是俊昌的支梅。對俊昌的日思夜念，對自己本性的蛻變，痛苦與煎熬只為獲得新生。她的新生?。≈吩僖踩滩蛔×讼裥『⒑窟罂奁饋?。旭丹將支梅拉到無人的一棵大樹下，兩人席地而坐，失聲痛哭。
“我不能沒有俊昌，表嫂”支梅哭得死去活來，旭丹緊緊地抱住她。“你知道我都經(jīng)歷了什么嗎？表嫂”
“我懂！我懂你！我那個不爭氣的男人我都舍不得，我豈能不懂你？我只求你原諒我那個不爭氣的男人，其實沒有他許志文同樣拆散你倆?！毙竦て怀陕暅I如雨下。
“俊昌，俊昌占據(jù)了我的整個靈魂，俊昌讓我失去自我。我該怎么辦呀？表嫂。”支梅倚在旭丹肩上哭訴道。
“事實與夢想是背道的，你的努力終將辜負你。不被人看好的愛情終將沒有結(jié)果，你相信我。俊昌的家人，環(huán)境容不下你，即使你為他掏心挖肺，人家也嫌臟，惡心。支梅，女人命苦?。√貏e是我們的出生家庭，我們的父母，他們沒有給過我們愛，我們的今生注定沒有愛。他們沒有給過我們正確的教育，我們的今生注定陷入泥潭深處。當初我嫁世華，我就知道他油嘴滑舌不可靠。但我還是毅然決然嫁給他，因為他有機會走出老家。有機會接觸生意，我不會為錢而辛苦。所以，他在外面玩女人，我都當作不知道。我在城里風吹不著雨淋不著，不愁吃喝，回娘家風風光光花錢我都做到了。多少人羨慕，多少人還在老家衣不蔽體，食不裹腹，多少人還為買個自行車到處借錢。支梅，相信我，拋下所有感情，只活個生存，只活個外表，活個衣食無憂足矣！曾經(jīng)，你做了叫花子，我都認出你了。那時候我好擔心你，你知不知道？這一年多你沒有出現(xiàn)，我有無數(shù)種猜測，最糟糕的一種莫過于你不在人世。支梅，今天我看見你了，你身體正常，衣著正常，我算是放心了。你走過最艱難的歲月，你有了立足于這個社會的力量，你的將來一定會輝煌璀璨的。忘了過去的一切，忘了那個不該有的一個夢。一切從新開始，這個世上的好男人很多，你那么優(yōu)秀，一定會有一個比俊昌更好的男人愛你的?！?p> “我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嗎？表嫂?！?p> 旭丹低下頭來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住支梅。
支梅的出現(xiàn)讓俊昌波濤翻滾，本以為支梅回歸原生家庭，一切都以回到正常。沒想到支梅還在等自己，是什么樣的力量讓支梅不顧世俗來到這個是非之地找自己，俊昌真的想弄懂。整個下午俊昌心事重重，有幾個買主都是志玲在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