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飄雪獨客間,曾約落花問道難,我凌于山壑萬里,半分自由不隨己。
萬物生長,天地比任何人都清楚。
世間萬物之所以存在,都是有其原因的。
存在一定合理,合理不一定正確,兩者沒有因果關(guān)系,對與錯也是相對的。
冬日里,積雪很厚,天空陰沉沉、霧蒙蒙的。
穆香漪一行十人全力往花神谷方向飛遁。
夜色中,冰雪遇上了璀璨的星空,宛如一幅浩瀚的畫卷徐徐展開在穆香漪眼前。
感受著迷人的冬季星空,穆香漪卻始終有一絲心神不寧。
她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但是她隱隱感到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俯瞰身下的雪景,這時候的群山如同黑白世界般的清冷、孤寂。
凡人修建的漫步長廊披上了厚厚的白衣,俯看白茫茫的大地,穆香漪心中的不安愈加強烈了幾分。
師門為什么要把前百的納氣弟子派出來執(zhí)行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天大地大,哪里尋得到許文昌!
雖然各有各的方法尋找許文昌,但是只要其躲起來不出來活動,眾人又有什么辦法找到他呢?
穆香漪的臉色之中露出一絲疲憊之色,那是不停催動玄階法術(shù)造成的。
穆香漪尋找許文昌的方法就是通過血脈牽機術(shù)去尋找穆香鈺的血脈力量,以此來確定許文昌的位置。
族妹穆香鈺在去往七彩樓參加穆李雙修典禮的路上遭遇了許文昌,其后就被許文昌所擄。
現(xiàn)在的穆香鈺應(yīng)該在許文昌手上才對。
使用傳送陣傳送到七彩樓的勢力范圍后,在去往和姚晟大師兄匯合的路上,穆香漪就不時催動血脈牽機法術(shù)。
法術(shù)反饋得知,周圍穆家之人甚多,她的法術(shù)基本沒有什么效果。
她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穆香鈺的血脈力量。
要不是她家族中傳來的消息,確定穆香鈺的元魂燈一直沒有熄滅,她甚至都懶得催動法術(shù)。
畢竟落在許文昌手里,能夠活到現(xiàn)在,太過匪夷所思了。
忽然,穆香漪停頓住了飛遁的身形,其頭頂?shù)纳徎ü谖⑽⒒蝿恿艘幌隆?p> 左手拿著金色茶葉樹枝,右手不斷掐訣,穆香漪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她感應(yīng)到了穆香鈺的血脈力量!
穆香漪閉目鎖定空間坐標,片刻之后,她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塊地圖玉簡。
神念侵入其中之后,一相對照,一個地點浮現(xiàn)在了她的識海中。
清虛山!
那是七彩樓的勢力范圍之內(nèi)最南邊的一處連綿山脈!
穆香漪當即把她的發(fā)現(xiàn)告訴了身邊的九位師弟師妹。
“我的破邪珠沒什么反應(yīng)???師姐你是不是感應(yīng)錯了?七彩樓靠近你們穆家,或許是其他穆家人的血脈力量也說不定?”一位高鼻女修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穆香漪望著高鼻女修:“李瀾月,你在質(zhì)疑我?”
聲音之中充滿了冰冷之意。
同時穆香漪也有些疑惑,這個李瀾月平時都是一副以她為馬首的,最近的她越發(fā)顯得有主見了。
李瀾月誠惶誠恐的朝著穆香漪一拱手,“請師姐恕罪,我適才只是一時口誤。”
旁邊一位面容和善的男修也過來打圓場,“穆師姐乃是颯羽天尊的得意弟子,你的法術(shù)感應(yīng)自然是不會出錯的,我們一切都按穆師姐的意思行事?!?p> 李瀾月也趁機提議道:“姜師弟所言極是,師姐要不要通知其他九隊一聲,我們好一起行動。”
穆香漪點了點頭,“花神谷的事先放一放,你們各自支會其他隊伍一聲,我們?nèi)デ逄撋阶咭辉?!?p> 其余九人拿出勾陳陣盤各自聯(lián)系其他小隊的人。
穆香漪看著整個灰暗的銀白色的世界。
一團鵝毛般的雪花飄落到她的護體光罩之外。
穆香漪伸手去接住那團雪花,它像云朵那么輕柔,如玉石一般潔白。
緩緩閉上眼睛,甩掉心中的不寧,再睜開眼睛,穆香漪神色充滿了堅定。
……
一路飛遁了近一年,穆香漪等百強弟子匯聚成了三個隊伍,通過傳送陣不斷向著清虛山靠近。
期間穆香漪不斷催動血脈牽機術(shù),穆香鈺的位置一直沒有變。
她一直停留在清虛山!
穆香鈺也向七彩樓的前輩發(fā)去了傳音符,詳細的闡述了她的發(fā)現(xiàn)。
不過,穆香鈺對凝液期的老怪物并不抱多大的幻想。
就如同凡人來找她求助一樣,她并不認為凡人之間的恩怨情仇,關(guān)她什么事。
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很難產(chǎn)生交集。
凡人于他們納氣期修士來說,如同螻蟻。
他們納氣期修士于凝液期老怪物來說,何嘗不是一樣。
螻蟻很難威脅到大象,納氣期修士也很難威脅到凝液期老怪物。
修仙界蕓蕓眾生,有心懷蒼生的,有自求吾道的,有逍遙自在的,有專研一藝的……
各種各樣的仙人,難以言盡。
唯獨缺少對弱者飽含同情的人,世人皆以物競天擇,弱肉強食為天經(jīng)地義的事。
在這個自私自利為至高道德的世界,又還有幾個人在堅守奉獻的美德呢。
在世人眼中,奉獻不再是美德,那是愚蠢。
這個世界病了,沒有誰能醫(yī)治。
穆香漪這一隊人一共有三十人,等他們趕到清虛山的時候,卻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人影。
一個中年美婦腳下的貍玉獸發(fā)出一聲聲的清啼。
一個枯瘦修士取出一件如意法器,仔細的在感應(yīng)些什么。
李瀾月手中的破邪珠發(fā)出一陣陣強烈的血光。
……
具有探查手段的幾名修士都是一臉凝重,探查結(jié)果無不顯示此處有一個實力強大的邪魔歪道。
“各位師弟師妹,你們有何辦法找出藏在此地的人來。”穆香漪目光掃視眾人。
這里的三十人中,有二十二人都是他們金茶古樹宗門里的人,此地以她的資歷分量最足,故而,她當仁不讓的以領(lǐng)頭之人自居。
眾人也自然而然的以穆香漪為望,他們并沒有什么異議。
一位翠虹宗的老者開口道:“以老夫之見,此地應(yīng)該存在一處虛彌空間或者洞天福地,或者其他什么空間,否則以我們的手段,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同境界修士的隱藏手段?!?p> “當然,如果此地的邪魔是凝液期修為,那又另當別論。”
此言一出,眾修士心里都不由一跳。
按照穆香漪的說法,穆香鈺被許文昌擄在手里,而此地能感應(yīng)到穆香鈺的血脈力量,那就說明許文昌在此地。
如果許文昌已經(jīng)進階凝液期,那豈不是在場的眾人都有性命危險!
“絕不可能!”穆香漪直接出言否定了這種猜想。
“如果許文昌進階凝液期了,他不可能還隱藏不出,而且外界并沒有聽到過許文昌滅殺凝液期修士的傳聞?!?p> 眾人都覺得穆香漪說得在理。
一位手上戴著一個金剛?cè)Φ慕鸩韫艠涞茏訂柕溃骸皫熃?,那現(xiàn)在怎么辦?”
“蕭師妹,聯(lián)系的七彩樓凝液期前輩有消息嗎?”穆香漪對著一位戴著透明面具的同門問道。
戴著透明面具的女修搖了搖頭。
“傅師弟,你身上帶了你們傅家的音蹤符嗎?”穆香漪向一位身穿符袍的青年修士問道。
這位“傅師弟”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頂階紙符,“師姐,給?!?p> 穆香漪接住射來的符紙,符紙之上一根長了耳朵的小草活靈活現(xiàn)。
把符紙抵住額頭,穆香漪用神念記錄好話語之后,激發(fā)了這張遠距離通訊符箓。
感受著識海傳來的陣陣刺痛,穆香漪意識出現(xiàn)了短暫的恍惚。
這是超負荷激發(fā)高品質(zhì)符箓所帶來的。
她也沒辦法,七彩樓的凝液期強者根本不是他們納氣期后輩能調(diào)動的。
宗門內(nèi)的凝液期修士又鞭長莫及,距離太遠,根本無法聯(lián)系上。
就算聯(lián)系上,凝液期修士會不會為了一個納氣期修士的事跑上一趟,也是兩說的事。
她只能求助家族內(nèi)的長輩,她們穆家在七彩樓有不少產(chǎn)業(yè)。
穆香漪此次使用音蹤符,正是通知她家在七彩樓淺沾坡坊市的一位族老。
此地出現(xiàn)了一處獨立空間,她自然也生了一分另外的心思——把這處空間收入家族囊中。
獨立空間的存在,讓穆香漪聯(lián)想到了很多。
空間里有什么?
是什么東西在吸引許文昌?
答案不言而喻,許文昌是納氣大圓滿的修士,對他有用的東西,對穆香漪同樣有用。
穆香漪臉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神情,“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凝液期的前輩,現(xiàn)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讓許文昌這邪魔偷偷逃掉了?!?p> “曾師妹,你是陣法師,你能否做到把整個清虛山都圍困起來?!?p> 曾師妹面露難色,“這清虛山方圓何止百萬里,穆姐,你可實在是難為我了?!?p> 穆香漪催動血脈牽機術(shù),感應(yīng)片刻后,“我能把范圍弱小到二十萬里的范圍之內(nèi)。”
一位腳踩一只五彩飛鳥的修士插口道:“我的飛云蟲可以助曾師妹一臂之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個圍困方案慢慢成型。
許文昌不出現(xiàn)將被圍困,直到穆家凝液期修士趕到,他若是出現(xiàn),將直面三十位同階修士,而且還有兩隊納氣期修士正在趕來的路上!
這一次許文昌,插翅難飛了!
又是一年冬天,稀疏的雪米撒落到穆香漪蓮花冠上。
雪越下越大,從一點點,變成一團團,似乎從天上撒下來棉花團,雪花不停地飛舞著,像棉花,似柳絮,如楊花,漫天飛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