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匆匆,轉(zhuǎn)眼之間,半年過去了。
泰一府,官西客棧。
廣平的傷已經(jīng)痊愈,今天他和唐葭璃打算乘坐去往揚(yáng)古府的馬車,再換乘馬車去往臨秀府。
巳時,馬車準(zhǔn)時出發(fā)。
行至路上,唐葭璃想用手絹擦擦廣平額頭的汗水,卻突然發(fā)現(xiàn),手絹落在了官西客棧!
“廣大哥,我手絹落在客棧了?!碧戚缌ё齑缴斓綇V平的耳邊,悄聲說道。
廣平?jīng)]有在意,一塊手絹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等馬車??吭谛℃?zhèn)休息的時候再買一塊就是了?!?p> 唐葭璃委屈道:“那是你買給我的第一件物品!”
廣平一愣,自己什么時候給她買的手絹,自己怎么不記得,“那你是想回去?。俊?p> 唐葭璃心虛的看著廣平,點(diǎn)了點(diǎn)頭。
廣平把手伸進(jìn)自己所戴的薄帽里。
用手撓了撓禿頂,放下手時,手里卻多了一根禿頂周圍的發(fā)絲。
“走吧,反正又不急于一時?!睆V平憨憨的對唐葭璃一笑。
“車夫兄弟,停一下,我們有件東西忘在府城了,我們想下車?!睆V平朝著馬車門口喊道。
周圍的乘客都神色怪異的看著廣平。
一位大媽說道:“怎么那么沒記性,都出門了,才忘記東西忘拿了?!?p> 其余之人也是嘰嘰咋咋,數(shù)落廣平二人丟三落四。
唐葭璃把帽檐拉低了幾分,以此掩蓋羞紅的雙頰。
“吁~~~”
車夫停下馬匹,拉開門簾,罵罵咧咧的說道:“真他娘的麻煩,你自己下車,我們可不退靈石??!”
廣平哂笑一聲,快速拉著唐葭璃下了馬車。
步行回泰一府的路上,唐葭璃走在廣平的側(cè)后面,她多次嘗試去拉廣平的手,可是廣平像個呆子一樣,只知道悶頭趕路。
唐葭璃嘟起嘴唇,一臉氣鼓鼓的模樣,想拉廣平,又怕被拒絕,也不好意思。
“廣大哥怎么就這么呆呢,難道看不到我的手都已經(jīng)伸到他手邊了嗎?”
“我都伸出一大截了,他就做最后一個動作就行了啊!”
唐葭璃鼓著個腮幫子,突然,嘴角畫出一個幅度,她有法兒了。
“哎呀!”唐葭璃突然驚叫一聲,然后跌坐在地上。
正目視前方,急急趕路的廣平,聽到唐葭璃的聲音,心頭詫異,又怎么了?
回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唐葭璃坐在地上,雙手捂住左邊腳踝,一臉痛苦之色。
廣平一驚,忙蹲下身子,關(guān)心的問道:“怎么了,唐姑娘?”
“我腳好像崴了。”說著把手松開。
只見潔白的腳踝,此時被揉搓得通紅。
廣平把手伸進(jìn)帽里,撓了撓頭,“沒什么大礙吧!讓我看看?!?p> 廣平拉過唐葭璃的腳背輕輕揉了揉。
“?。『猛?!”唐葭璃適時發(fā)出一聲輕叫。
廣平趕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肩上的包裹,從里面找出一張膏藥,小心的為唐葭璃貼上。
做完這一切,廣平發(fā)現(xiàn)唐葭璃正水汪汪的看著自己,雙目含春。
夏天本就燥熱,再看到唐葭璃這幅模樣,廣平也有些不自在,他替唐葭璃把帽檐拉下來,遮住絕美的容顏。
然后,轉(zhuǎn)過身去,蹲在唐葭璃身邊,“來吧,我背你?!?p> 唐葭璃眼睛里露出狡黠之色,伏在廣平背上,緊緊貼著廣平的后背,一雙柔夷,死死箍住廣平的脖子。
廣平背起唐葭璃,活動了活動身子,艱難的說道:“唐……姑娘,你……能不能松一點(diǎn),我有點(diǎn)喘不過氣來。”
唐葭璃心里得意一笑,放松了一點(diǎn)緊圈著廣平脖頸的雙手。
回到官西客棧,廣平又找掌柜的訂了兩間房,還是前幾個月住的那兩間。
張掌柜樂呵呵的親自把他們送到了房間,“老廣,有什么事就說啊,咱兩誰跟誰!”
廣平不理會這個熱情的張掌柜,因?yàn)樗肋@個“老張”打的什么主意,看他不停看向唐葭璃的眼神就知道了!
廣平也無奈啊,總不能天天換客棧,把泰一府的客棧住個遍吧!
這已經(jīng)是廣平到泰一府換的第三家客棧了,有唐葭璃這樣的絕色在身邊,只要稍不留神,就會惹來一群蒼蠅。
怎么自己和何琳兒在一起的時候就沒有這么多麻煩呢!
廣平都已經(jīng)麻木了。
幸好這老家伙只是眼睛不老實(shí),嘴巴從不亂開黃腔,又有個母老虎管著。
廣平面無表情的把張掌柜關(guān)在門外,屋里就剩下廣平、唐葭璃了。
廣平把唐葭璃放在床上,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就自顧自的在屋里尋找那手絹。
正在這時,屋門被一個身穿翠綠衣衫的姑娘推開了,“葭璃姐姐,你又回來了,是舍不得我嗎?”
唐葭璃看著滿臉歡笑走來的少女,“張茵,小小年紀(jì)不知道害臊,我的手絹丟了,我是回來找手絹的?!?p> 叫張茵的少女從懷里摸出一塊粉色的手絹,調(diào)皮的笑道:“就是這塊情郎送的手絹嗎?”
張茵是張掌柜的女兒,廣平二人一住到店里,張茵就和唐葭璃聊得火熱,像是相處多年的閨中密友似的。
廣平聽到張茵的話,臉色一紅,神色尷尬,在張茵的哈哈大笑中,狼狽的離開了唐葭璃的屋子。
身后傳來張茵更加肆無忌憚的笑聲,和唐葭璃的嬌喝聲。
“死丫頭,還不給我拿過來……”
……
五日后,廣平二人再次乘坐馬車前往揚(yáng)古府。
這次唐葭璃沒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馬車行了十余日。
這天,快到天黑的時候,車夫向車內(nèi)的六人說道:“這車石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們今晚要到嶺上的趙大善人家借宿一宿。”
接著車夫開始介紹起這位趙大善人來。
趙大善人,本名趙李木,居住在趙家莊,家里有良田山林無數(shù),生有三女一男,為人樂善好施,專門救助孤寡貧困,有人登門求助,無一人空手而歸,善人之身遠(yuǎn)近聞名。
車馬行天黑路過此地,都在趙家莊趙大善人家歇息。
廣平聽后,暗暗心疑,沒事誰做善人,事出反常必有妖。
善人難得,廣平可不信什么助人為樂之言。
廣平正猜測其中的貓膩之時,車內(nèi)之人,有人知道趙大善人之名,也發(fā)出由衷的稱贊。
看著旁邊車馬勞頓的唐葭璃。
此刻,唐葭璃無精打采的焉兒著腦袋,靠在廣平肩上,沒有一點(diǎn)精神頭兒。
廣平心里嘆了口氣,就一起去趙家莊看看吧,希望這趙大善人真是個善人。
別說,到了趙家莊,廣平發(fā)現(xiàn)這趙大善人還真不愧有這么大名堂,引得車夫一番吹捧。
進(jìn)入趙家莊后,說明來意,這趙大善人居然親自前來迎接眾人,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看他熟悉的動作,像是這種事做了許多次一樣。
趙大善人五六十歲的樣子,面容和藹可親,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臉上笑呵呵的把眾人引到自己家中,親自作陪。
不一會兒,丫鬟們送來一桌子飯菜,趙大善人也親自陪著廣平幾人吃飯。
廣平見趙家莊子和家里的下人都對這位趙大善人恭謹(jǐn)有加,不似偽裝,這就讓廣平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還真讓自己碰到一個大善人了?
眾人正在盡情吃喝交談,突然門外傳來一個莽聲莽氣的聲音:“爹,我回來了!”
趙大善人剛才還如沐春風(fēng)的臉上,瞬間垮了下來,手里的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
這時,剛才聲音的主人走進(jìn)屋內(nèi),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是一個斜眉吊眼的青年男子,男子一身黑袍,胸口繡有一把金絲鐵爪。
是鐵爪會執(zhí)事!
“放肆,沒有看到我正在陪客人嗎?還不給我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趙大善人面沉如水。
吊眼青年“嘿嘿”一笑,從桌上抓起一個雞腿就往嘴里送,當(dāng)他看到唐葭璃的時候,明顯整個人都呆住了,咀嚼雞腿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還不快滾!”趙大善人把身前的酒杯舉起狠狠砸在桌面上,顯然吊眼青年惹得他動了真火。
吊眼青年舔了舔舌頭,目光猛刮了一眼唐葭璃,“這就走,這就走,爹,你別生氣了,當(dāng)心氣壞身子??!”
眾人經(jīng)此一事,也無心再暢所欲言,趙大善人吩咐下人把廣平等人送到客房休息。
廣平來到客房卻久久不能入睡,剛才那吊眼男子明顯是趙大善人的兒子,趙大善人對他們幾個陌生人,比對他自己的親兒子好了不知多少倍,態(tài)度完全是兩個樣??!
有問題!
這里面絕對有問題?
趙大善人為何樂善好施?
他又為何對他自己的兒子如同仇人?
那個吊眼男子穿著鐵爪會執(zhí)事的黑袍,不好!
他看唐葭璃的眼神明顯不正常!
雖然唐葭璃戴著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可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唐葭璃的美,就是一種原罪!
小心無大錯,廣平立馬起身,背起包裹,悄悄來到隔壁唐葭璃的房門前。
“咚……咚……咚……”
廣平邊敲門,邊小聲喊道:“唐姑娘,唐姑娘,唐姑娘……”
老半天,屋門終于打開,唐葭璃睡眼朦朧的站在門口,聲音迷糊的道:“怎么了,廣大哥……”
看著唐葭璃半睜半閉的眼睛,廣平按住唐葭璃的雙肩,使勁搖了搖,“快醒醒,快去穿好衣服,我們要趕緊離開這里?!?p> 唐葭璃被搖得清醒了幾分,一時有些懵,疑惑的看著廣平!
廣平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唐葭璃。
唐葭璃不以為然。
廣平態(tài)度強(qiáng)硬,唐葭璃無法,只好順著廣平的意思穿好衣服,二人一起悄悄離開了趙家莊,偶爾引起幾聲狗吠。
出了趙家莊,廣平就沿著驛道繼續(xù)往揚(yáng)古府走。
他心里打算到了下個地方再去車馬行乘車去揚(yáng)古府。
二人行了不過一個時辰,身后隱約傳來馬匹的腳步之聲,聲音越來越近。
月光之下,已經(jīng)隱約可見有三人正快速向廣平二人追趕而去。
廣平聽到馬蹄聲,心中一驚,暗叫糟糕。
果不其然,三馬奔到廣平二人前面把他們截在路上,為首之人正是那個吊眉青年。
月光之下,吊眉青年死死的盯住唐葭璃,嘴里發(fā)出一陣淫蕩的笑聲,聲音震得周圍的蟲鳴之聲一滯。
“哈哈……哈哈……桀桀……”
“小娘子,往哪里跑啊!要不要哥哥送你一程!”吊眉青年輕佻的拍了拍自己的馬背。
這時,旁邊兩個漢子也發(fā)出一陣怪笑。
廣平擋在唐葭璃身前,“大人,我們二人只是普通小民,不知大人找我們有什么事嗎?”
吊眉青年已經(jīng)換了一套常服,他一鞭子抽向廣平:“這里沒有什么大人,識相的趕緊滾,老子饒你一命?!?p> 廣平避過鞭子,看來是不能善了了。
“小娘子,快把帽子扔掉,讓大爺看看趙哥說的絕世大美人有多美!”一個漢子看著廣平閃開后顯露出來的唐葭璃,大聲囔囔道。
“快點(diǎn)快點(diǎn),趙哥說你比春香樓的花魁還漂亮,今天老子也要瞧瞧,到底是不是真有這么美!”另一個漢子也起哄叫喊。
月光之下,三人面色猖狂,人性中的本能欲望毫無遮掩。
廣平捏緊拳頭,悄悄對身后唐葭璃道:“三個人,你能對付嗎?”
唐葭璃沒有說話,只是緩緩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月色下,唐葭璃俏臉含霜,廣平殺心大起。
廣平諂笑道:“我妹妹的確是生的國色天香,當(dāng)哥哥的,我也一直想給妹妹找個如意郎君,現(xiàn)在看到執(zhí)事大人,如此傾心于家妹,我有意把家妹送給執(zhí)事大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p> 說完,廣平摘掉唐葭璃的帽子。
月華下,唐葭璃一副柔柔弱弱的嬌媚樣子,站在廣平身前,微微低頭,雙手?jǐn)[弄著衣角,似是嬌羞不已。
三人得窺全貌,吊眉男子氣息變得粗重,他急急跳下馬匹,欲上前仔細(xì)打量唐葭璃,然后一逞邪欲。
吊眉青年旁邊二人也猴急的翻身下馬,跟著吊眉青年,身怕落在后面。
正當(dāng)?shù)趺寄凶由焓窒胍蛱戚缌樀暗臅r候,唐葭璃一個箭步躍起,一掌狠狠拍在吊眉青年的胸口。
吊眉青年猝不及防,一掌挨實(shí),當(dāng)即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飛了出去,倒地掙扎,口吐鮮血,已然站立不起。
吊眉青年倒下的瞬間,其后的兩個漢子大吃一驚,舉步后退。
可是,已經(jīng)遲了,唐葭璃一掌擊中吊眉青年后,在空中一個回旋,以掃堂腿之勢,重重踢在兩個漢子的腦袋上。
一個漢子,倒地不起,另一個漢子卻猛然看見廣平拿著一把匕首狠狠的捅在趙哥的太陽穴上。
漢子肝膽俱裂,來不及多想,爬起身往馬匹跑去,這女人是個扎手的!
幾步路的距離,他還是沒能走完。
唐葭璃一躬身,穩(wěn)穩(wěn)的落在地上后,見漢子從地上爬起要騎馬逃跑,當(dāng)即雙足發(fā)力,身體前傾,直直往漢子后背射去,一掌狠狠拍在漢子后背。
漢子身體頓時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口吐鮮血,慘死當(dāng)場!
廣平補(bǔ)刀兩個漢子,在他們身上搜索一陣,只得到了幾兩散碎靈石,有些失望!
二人把三人的尸體拖到隱蔽之所,回身騎著馬,趁著月色,揚(yáng)長而去。
臨走前,廣平還不忘給多余的馬匹馬屁股上捅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