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齊長空由于過分激動而渾身顫抖，一把抓過竹玨昨晚放在床頭柜上那撕開成兩塊的劍圖。
他指著這柄劍，近乎于質問般大聲道：
“此圖能夠牽引我體內的劍脈，除了祖?zhèn)鞯挠^劍圖卷絕無其他可能。”
說著，齊長空氣血上涌，滿臉脹紅，額頭有青筋暴起。
文塵見勢不妙，連忙上前先拿走畫，把老爺子從床邊拉開。
一邊運勁安撫，一邊問詢竹玨：
“小竹，那你仔細說說這幅畫是怎么來的?！?p> 說道這個，竹玨就來勁了。
他指著自己身上睡覺都舍不得脫掉的壽仙門法袍道：
“那是壽仙門的飛劍，看，我身上這件衣服就是壽仙門的?！?p> 聽竹玨再次提起壽仙門，文塵和齊長空對視一眼，眼里已然沒了此前第一回聽到時的迷茫。
有關竹玨的來歷，他們昨天看書的時候也著重注意了各種勢力和地名。
確實也看到了幾處與皓月跟壽仙先關的記載。
只不過，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更高級的那個界域。
這兩者對于凡域來說，好像只存在于傳說中一般。
若不過昨晚回來太晚外加出了意外，兩人早就想好好問一問竹玨。
齊長空的注意力也被拉了回來，將圖卷之事暫時按下不表，問道:
“聽聞，你曾說過你之前一聲修為傳承自皓月域壽仙門，這個皓月域，是上界的那個皓月域嗎？”
竹玨撓撓頭：
“上界是什么？皓月域就是皓月域呀?！?p> 聽到這種回答，齊長空也是沒忍住跟著竹玨一起撓了撓頭。
與文塵相視一眼，均是看見了對方眼里的無奈。
兩人想起了竹玨對于各種常識的極度匱乏。
最終，還是讓這幾年與孩子接觸更多的文塵出馬，層層遞進抽絲剝繭地問：
“你此前修行的都是壽仙門的功法嗎？”
此前…
雖然只有一天，但確實是首先門內的修行。
竹玨點頭。
“你的衣服來自壽仙門，那是誰給你的呢？”
誰給的？
這可把竹玨問住了。
稍加思考，他如實回答：
“小竹也不清楚，衣服不合身了，田里的小木屋內馬上就能找到新的，不知道是誰放的?！?p> 文塵再次聽不懂，也不糾結，直接換了個問法：
“你確定這是來自壽仙門的衣服？”
“當然啦?！睂@個問題，竹玨非常篤定。
“畫的那把劍是從哪里看到的？”
“壽仙門內呀?！?p> “那你跟壽仙門是什么關系？”
聽到這話，竹玨的情緒陡然低落了下來。
說實話，他不知道。
門內其他人多少都有個身份。
雜役弟子、外門弟子、內門弟子、真?zhèn)鞯茏印?zhí)事、長老…
而他呢。
剛進門第一天倒是被列為掌門傳人。
但天靈根消失后，也沒有人單獨給他一個身份。
再加上現在又成了害死掌門的罪魁禍首，在獲得足夠的實力前，竹玨也沒法再以壽仙門人自稱。
如果說，非要加個身份的話。
現在的他，應該算得上是——
罪人。
見他情緒如此低落，文塵連忙轉移話題：
“沒事，不想回答可以不用說的，那你的爸媽是壽仙門的嗎？”
竹玨搖了搖頭，情緒依舊不高。
見他這幅模樣，父母之事也屬于傷心事，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竹玨的來歷，文塵也不會如此低情商地揭人傷疤。
問到這里，對于竹玨的身世，他已經有數了。
借口準備早飯，拉著齊長空走到外面小院內，把房間留給情緒明顯不對的竹玨一個人靜靜。
小院內。
兩人一番復盤，整理出了竹玨這位神秘少年高手的來歷。
竹玨爸媽肯定是幸運獲得了來自中域仙宗壽仙門的傳承。
那把佩劍，應該就是傳承的一部分。
如此一來，培養(yǎng)出一尊這么年輕的高手，就合情合理了。
之后，因為妖族入侵，壽仙門的功法肯定和關天城千年前的那些傳承自中域的其他功法一樣，不再適用。
前路斷絕后，這一家子不知從哪里聽說了關天城內還有孤兒院這一脈純血人族的功法傳承。
跋山涉水來到城外，本打算跟著洞穴里的人住滿一年順理成章加入關天城。
不幸的是，卻葬身于有史以來頭一回的天墜之災。
聯系到凡域現在被妖族占據的現狀，也許這一家子之前就守著中域傳承下來的遺產，茍活了某個秘境中。
脫離了群體，有些東西確實也沒必要再教給孩子。
理清楚后，兩人默契的把這些事情藏在心里，決定以后不再竹玨面前提起。
至于之前缺失的教育，就讓他們倆來補上就好。
正好專業(yè)對口。
一番推理，齊長空激動的心情也早就平復。
此刻，他冷靜分析：
“齊典祖師雖然沒有記錄，但這份傳承大抵也來自凡域之外，既然竹玨畫的壽仙門佩劍能引氣我的反應，說不定祖師的傳承就來自壽仙門！”
文塵點點頭，肯定了齊長空的猜測，提議道：
“既然如此，那由竹玨來繼承孤兒院，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齊長空也是這么想的，邁步往竹玨房間走去：
“你去準備一下，他以前實力雖強，但身上沒有太多練武的痕跡，還是得學點招式，我還有些問題想要問他。”
兩人兵分兩路，在小院內分開。
隨著齊長空推門而入，惴惴不安等待著的竹玨從床邊站起身。
“坐，不用這么緊張?！?p> “爺爺原諒小竹了嗎？”
“原什么諒？你又沒做錯。”
一老一少并排坐下。
齊長空看著面前的唇紅齒白的少年，語氣依舊難掩激動：
“你身上之前的壽仙門功法，也許跟齊典祖師所留傳承是一脈相承的，你真是孤兒院的福星，只是可惜，這圖卷裂開了，粘回來后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xù)觀看。”
聽聞這里竟然跟壽仙門也有所關聯，竹玨更是瞪大了雙眼。
難怪，爺爺對他這么好。
如果是與壽仙門相關的話，那就非常正常了。
見齊長空露出失落的神色，竹玨連忙道：
“小竹再畫一張就好了?！?p> 齊長空點點頭，他也是這個意思。
既然竹玨能畫出第一幅，自然也能畫出第二幅。
借此機會，他順勢問道：
“小竹，能跟爺爺說說，你為什么突然開始畫畫嗎？”
“為了種田和修行呀，小竹天賦差，一直入不了門，就算種了樁功也練不會，只能靠種田了?！?p> “種田？你總是說種田，到底是什么意思??？爺爺聽不太懂，能跟爺爺說說嗎?！?p> 見竹玨說得認真，又與修行有關，齊長空這次選擇了刨根問底。
對于這個問題，竹玨當然還是老一套。
指著自己的丹田位置解釋了半天。
受限于見識和眼界，齊長空倒是有了跟掌門和太上完全不同的理解。
隨身空間這種凡域根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齊長空完全無法想象。
他直接將這所謂種田當成了超脫凡域的傳承功法，能夠將繪畫映照入丹田，凝聚出煉神所用的劍意虛影。
這種猜測讓齊長空更加篤定自家功法與竹玨身上的壽仙法門一脈相承。
齊典祖師的手札中，也曾嘆息最正統(tǒng)的修行本不需要借助假山。
只是煉神太難，不得已才用了取巧之法。
或許，竹玨所修才是正統(tǒng)。
有孫如此，齊長空欣慰道：
“小竹啊，在你身上，我看到了重振齊典祖師那時榮光的希望，而不是像爺爺想在這樣，空有威懾之力，實際上…”
竹玨聽不懂齊長空話中之意，不過倒是對孤兒院的祖師很感興趣。
在書房的那些日記中，字里行間都透露著齊長空對這位祖師爺的推崇和尊敬。
這會兒提起來，竹玨問道：
“齊典祖師在的時候，孤兒院是怎么樣的呀？”
“既然你感興趣，那我就好好跟你說說?！?p> 齊長空略作思索，開口已是帶上了幾分自傲：
“當時妖界還未降臨，關天城因為地利，是方圓萬里內最強之城，匯聚了這塊地域最頂尖的實力。
“我們孤兒院，雖然戰(zhàn)力不是城內最強，但卻每一代都有先天強者誕生，其中更是有不少被中域前來的使者帶走。
“煉體七十二劍樁，雖非頂尖，也是城內一流的法門。
“有呼吸法配合，能夠在煉體時不損身體根基，雖然威力上遜色于那些需要透支身體的法門，但更為持久。
“或許也是得益于此，樁功大成后，更容易激發(fā)人的潛能，助人打破極限，跨入先天之境。
“然而最核心的，還要數能夠煉神的觀劍圖卷。
“煉神一出，只有意志力極強的煉體武者方能抵擋一二。
“上域使者似乎也很看著煉神修行，我孤兒院一脈也時常因此得利。
“據說，那會，無數人來此求法，為了拜師，甚至有人主動與家族親人斷絕關系，就為了成為孤兒。
“也就是此法修行難度太高，攔住了九成九的人，才讓我們這脈始終不溫不火。”
竹玨聽得似懂非懂，反正就是孤兒院以前很厲害的樣子。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齊長空問道：
“孤兒院這么厲害，爺爺應該也很厲害吧？”
“這…”
齊長空突然被問得尬在原地，非常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