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陰謀？
不，準確來說是有陽謀才對。
在浴室里洗澡時，顧夏就一直都能聽到外面低聲細語。
剛開始的話，的確會有『這是自己我比較尖、即便是有淅瀝噪雜的灑水聲，依舊能聽清客廳里的對話』這種下意識的想法。
可只要回想起初見這些人時，他們表現(xiàn)出來的肅穆紀律，還有那般冷酷肅穆的行事作風。
如果他們不是刻意想讓自己聽到，怎么可能會做出這種也就隔著堵墻的大聲密謀啊。
——嗚嗚，我被釣魚執(zhí)法惹。
但是這套路做成的誘餌，實話說還蠻香的。
在聽到『混血種』、『血統(tǒng)』、『龍族』、『卡塞爾學院』、『執(zhí)行部』這系列關鍵詞時，實話說顧夏既奇怪又茫然。
茫然于正常生活了十數(shù)年的世界，結果突然有個熟人突然跳出來告訴你——喂，靚仔，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異種族哦。
龍族知道不知道啊，就是那種……話說這龍族到底是有翅膀還是沒翅膀的那種?。?p> 總之，顧夏稍微的，覺得有點慚愧。
這些年以來過著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的生活，或許就表面看來有點像是已臻頓悟境界，但細想來終究還是被安穩(wěn)和糖分侵蝕了心智，磨滅了戰(zhàn)士的謹慎，愣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異象——
顧夏本想如此責備自己。
但顧夏轉念一想，這事兒好像也不能怪自己。
雖然是轉生到了異世界，可對于知道虛數(shù)之樹和量子之海里都有大量小型世界的顧夏而言，對是否有危險的判定，首先就是感知下是否有崩壞能的存在。
從小到大都沒察覺到世界上有任何崩壞能的滋生，那么誰能想到這世界沒有崩壞、沒有律者，反倒是有著龍族這種幻想生物呢不是？
最重要的是，顧夏也沒有親眼看到龍的存在！
不過既然知道了這些被隱藏得很好的『真實』，自然也就能根據(jù)某些定律來做出相較正確的推理——就好比假面騎士的敵我同源，融合戰(zhàn)士的取之崩壞用之崩壞。
『龍族』+『混血』的詞綴，組合就是所謂的混血種沒錯。
就是怎么說呢，顧夏總覺得前面撂倒的那只混血種其強度不如……騎士級崩壞獸？
唉，還以為這是個美好到不用怎么努力也能活下去的世界呢，結果沒想到還有龍族這種異種族的存在，難道說這是當初試圖勾搭霞小姐導致的晚年不詳嗎？
哪怕是在死過一次之后，依然還得繼續(xù)為人類而戰(zhàn)？
如果可以的話，那種事情不要呀，至少，至少……
……
咳咳，不過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么眼前這只豈不就是傳說中的白發(fā)龍娘？
不經意地瞄了兩眼琪娜的額角，見不到想看的崢嶸頭角，顧夏尋思著這些混血種估摸著也類似于多數(shù)融合戰(zhàn)士，獸類特征多半也只有在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時才會顯現(xiàn)出來。
略微的猶豫，顧夏謹而慎之地看著白發(fā)少女，語調甚至能說得上有點小心翼翼：“你們要說的事，是我能免費聽的嗎？”
“嚯，你要聽收費的？”
白發(fā)少女微微愣神，隨即眉開眼笑地握住顧夏的手掌晃了晃：“我叫琪娜·比安卡，卡塞爾三年級生，沒有男朋友，大你三歲左右，也就是說你可以抱金磚。你可以叫我琪娜，我的三圍是84/59/87……”
“停！”聽完系列數(shù)字的瞬間便豎起手進行打斷，正人君子般的顧夏不經意地掃了眼琪娜的胸前，確定數(shù)據(jù)沒有虛報便自然地側開視線。
他姿態(tài)正直道：“別說這些，我不聽的?！?p> “那剩下的，大姐姐之后再偷偷告訴你，雖然說是要收費的?！?p> 琪娜滿臉從容：“那么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免費的——”
“顧師弟，你有考慮過到國外上大學嗎？”
察覺到流向的驟然改變，楚子航自然地接過話茬：“那是一所既方便旅游，入讀預科班之后校方會包攬你初期學費和衣食住行，只要你能通過考核，再稍微表現(xiàn)得優(yōu)秀些，甚至還有可能獲得每年超過30000美元獎學金的大學。”
投其所好的發(fā)言，即便清楚對方并不缺錢。
“嫩牛哇？”
目前還沒開始籌備大學學費的顧夏愕然，但如同晴轉多云般，他忽然悲痛欲絕地捂住額頭，濃郁的惡意外泄：“等等——你們看了對吧，我在網吧的瀏覽記錄??？”
“你是指喜歡櫻發(fā)，喜歡巫女，喜歡獸耳，喜歡大概這么高的媽媽這些記錄嗎？”
琪娜情緒穩(wěn)定地拍拍顧夏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這些大家都喜歡。大姐姐也喜歡大概你這么高的弟弟?！?p> “你們侵犯了我的隱私！”暗自慶幸還好以前的記錄都已經徹底清除，顧夏深情不變地大聲指責：“我吐了，沒想到你們全都不是什么正經人，竟然這么下作，這么骯臟！”
“誠然我們詳細調查的手段不怎么正當，但駭入網吧總服務器云端查詢點小信息的手段，相信從小自學C++顧師弟只要想，也是能做到這種事的不是嗎？”
琪娜很是無辜地攤手：“不過顧師弟若是有需要的話，也可以在入學之后向校方申請補償，畢竟這些信息都是校方直接傳遞過來的，與我無關哦。”
看著猶如被人重拳出擊至滿心悲傷的顧夏，楚子航稍稍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在這時該說點什么好。
在混血種，或者說卡塞爾學院的世界觀里，某個人的行為模式若是顯得異常，亦或是突然出現(xiàn)了改變，基本就是在說明其血統(tǒng)出現(xiàn)了劇變。
混血種的血統(tǒng)異變也就意味著失控風險的增添，而血統(tǒng)純度越高的混血種，其血統(tǒng)覺醒之后也就越是危險。
雖然顧夏并不清楚，可卡塞爾學院或者說昂熱校長本身就對顧夏頗有關注，只是還在等待——
如果不是那只B級混血種突然改變前進的行徑，與顧夏突然產生遭遇的話，不論是卡塞爾學院還是混血種乃至龍族這類信息，顧夏至少還會有兩三個月的時間才會與之接觸。
但就連這種殘殺多人并挖取心臟，將之用于煉金實驗的B級危險混血種，在顧夏面前也脆弱得像是斷脊之犬，甚至腦殼都被打得裂開來……
所謂領先一步是天才，領先三步是瘋子，賽博精神病和賽博坦精神病不能一概而論。
顧夏展現(xiàn)出超乎預期的強度，也就代表著超乎想象的失控風險。
雖然這么說自己就讀的學校不太好，但卡塞爾學院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所謂的有關部門，或者說世界警察，其本身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武裝暴力團伙，甚至還為此制定了獨屬于現(xiàn)世之外的律法。
毫無疑問的結果，顧夏當下就被歸屬到需要遵守這系列律法的人里面了。
……實話說楚子航并不希望顧夏入學卡塞爾，越是了解顧夏的生活習慣，就越是清楚他對當下之安穩(wěn)的滿足和渴求。
要知道入學卡塞爾這座屠龍學院，從此就要赴身于屠龍的事業(yè)，與過往的平靜不得再沾半點關系……雖然這么說有點嚴重了，可事實差不多就是這樣。
“這日子屬實沒法兒過了?！鳖櫹姆薹薜匚站o拳頭，規(guī)劃好的融合戰(zhàn)士退休生活，以棄武從醫(yī)開始，直至環(huán)游世界為終點，結果創(chuàng)業(yè)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不爽地磨牙：“卡塞爾學院是吧？我之后會墊高枕頭好好考慮的！”
“誒，居然不考慮現(xiàn)在準備入學就讀預科班嗎？”
琪娜愣了愣神，前面刻意透露的『真實』信息那么多，就是為了勾起顧夏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確保他會直接答應下來，可琪娜屬實沒想到顧夏這也能忍。
這下準備好隨時拿出來介紹卡塞爾學院的臺本胎死腹中了。
“姐姐，現(xiàn)在是寒假?。 ?p> 就像是看社畜般的眼神，顧夏關愛地看著琪娜：“雖然我知道現(xiàn)在準備入學的話就可以不用做寒假作業(yè)了，但既然你們偷看了我的瀏覽記錄，肯定也就清楚我準備去旅游這件事，半途而廢這種等同于仙人跳的事我不做！”
說到底我也不是什么龍族混血種，混進你們這群小龍人里面真就合適嗎？
要是我突然被揪住來，被當成試圖混進你們學院里的臥底可怎么辦？
“呃，你也可以先確定入學……”
“你們就當是我還沒做好迎接痛苦面具的準備罷?！?p> 顧夏瞥了眼楚子航，語調漸漸冷淡：“楚師兄以前也只是沉默寡言而已，結果去了你們卡塞爾學院搞得跟進了克格勃培訓基地似的，整得像是個跳過全部劇情的玩家那樣，看他拿著刀，我就覺得他好像在問我接下來要去砍誰……”
“你們卡塞爾學院到底有多邪門，心里有點數(shù)好吧?！?p> “你很過分誒，至少我還是很正常的呀！”琪娜不滿地反駁：“而且我們是有配備專門的心理醫(yī)生的。”
“專業(yè)級的心理輔導？”顧夏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有沒有可能是專業(yè)級的洗腦課程？”
“……楚會長，你這師弟怎么那么難哄啊？”朝著楚子航瞪眼，琪娜的表情顯得有點委屈。
如果顧夏隨口瞎說的話與實際狀況不沾邊那也就算了，可誰想到他說的這些，與其說是沾邊倒不如說是很大程度的事實?？ㄈ麪枌W院是真的很邪門，且不說執(zhí)行部，單指裝備部那群只知道藝術的神經病……
而且所謂的心理醫(yī)生，也的確會負責那方面……
“不是，你們就不覺得很奇怪嗎？”
顧夏木然地歪頭，難以理解道：“你，大三學生；楚師兄，大一新生；你們甚至還沒有大四畢業(yè)就要做這種抓捕、乃至與混血種廝殺這類生死攸關的事情……你們是怎么覺得會有人放著大好人生不過，跑去跟別人玩兒掏心掏肺的？”
“之外你再好好想想，你們是在讓我為每年幾萬刀拉去賣命啊，至于嗎我？”
“……”
楚子航啞然。
琪娜目瞪口呆。
他媽的，他說得好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