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殘余者
人，真正的名字叫做欲望。
——
“繪梨衣小姐，你的哥哥是個怎么樣的人物呢？”藍染輕聲說道，捂住繪梨衣的耳朵。
遠處的海出現(xiàn)了一頭巨大的怪物，長滿黑色肉質觸須地頭部越出海面，數(shù)米寬的眼睛流淌著鮮血。
它在被感染，它在抗拒，所以它發(fā)出哀鳴。
“砰”的一聲，它的頭顱重重砸向海面，激起無數(shù)浪花，畏懼的眼睛變得淡然，它回歸水面之下。
繪梨衣有些警惕地看向四周，然而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因為保護了自己形成的短暫信任感讓她沒有強行脫離藍染的懷抱。
直覺告訴她，面前的這個人就像已經(jīng)淪陷的富士山那般龐大，那般危險，自己的言靈之力就像是孩子可笑的玩具。
【哥哥他是一個堅強的人?！?p> 繪梨衣在藍染露出的手臂表面輕輕寫著。
“好了，既然危險解除，還請繪梨衣小姐帶我們前往你哥哥所在之處?！彼{染向著鏡招手，示意她過來。
“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繪梨衣小姐你能幫助我嗎？”
他的眼神帶著誠懇和冷意。
繪梨衣身體微微顫抖。
這樣危險的人絕對不能帶到哥哥身邊，哥哥如果有什么東西觸怒了他，他會把哥哥殺死的……
我不想讓哥哥死……
藍染眼眸低垂，雙手指向前方，“那就請繪梨衣小姐帶路吧，鏡，你陪在繪梨衣小姐身旁。
在此之前，我們要先回到機場，實驗的第一階段應該已經(jīng)結束?！?p> “是，藍染大人。”
鏡朝著繪梨衣走去，攙扶著她的身體，跟隨藍染身后，踏入黑腔。
下一刻，他們的腳步就出現(xiàn)在位于大阪的國際機場。
停機坪下的侍酒女的身體散發(fā)著惡臭，身體只剩下累累白骨，她的身旁是污濁的排泄物。
不能滿足、越發(fā)迫切的食欲讓她在得不到食物的情況下朝自己的身體下口，僅僅幾分鐘，她就將身體蠶食殆盡。
“想要吃……饑餓……”
“我好餓……”
隨后便是驚悚的吞噬聲。
那個已經(jīng)陷入瘋狂的頭顱，竟不顧一切，開始咀嚼晶瑩的白色指骨。
“好餓，好餓，想要更多……食物……”
繪梨衣咬住嘴。
這樣瘋狂的場景，如同夢境一般的荒誕景象，比那些殺不掉的怪物還要讓她感到害怕。
很快，咀嚼得粉碎的骨渣從她的喉嚨處落在地面上。
藍染拿出一根細長釘子，釘穿了她的頭顱，而她的動作也終于停止，只是看不見瞳孔的眼睛仍在滾動著。
“人就是被這個名叫欲望的野獸撕的粉碎。
無論何人，處在各種地位，都有鼓脹的欲望，
有的人喜好權利，有的人癡迷金錢，有的人熱衷美食，有的人被繁殖的欲望糾纏不休……
欲望之下，就是被表面幻影掩蓋的吃與被吃。
所以，人世即是地獄，被包裹在吃與被吃之間，深淵來到也并非偶然，說到底，這個世界也是深淵的一部分，被包裹在表面的和平之下，癡迷于欲望而沒有足夠力量的人永遠都看不清這個世界。”藍染淡然說道，將頭顱擲向突然出現(xiàn)的黑腔之中。
“那么繪梨衣小姐，請問你的欲望是什么呢？
太過強烈的欲望會引來那位深淵之王的注意，祂會不知不覺污染你，讓你變成這樣的怪物，所以你要小心才好?！彼{染的眼睛瞇起，“我的耐心有效，請你告訴我，源稚生在哪里？”
吃和被吃？
這樣赤裸裸的事實嗎？
陷入呆滯的繪梨衣緩過神來，她看著微笑著的藍染，張開了嘴。
古老，勾動著天地間元素的龍文從她口中吐出。
“言靈——審——”
聲音戛然而止，尚未說完的上杉繪梨衣跪倒在地，額頭貼著地，像是在跪拜一樣。
她甚至連動一下嘴唇都做不到，龍血強化的身體深深陷入混凝土塊中。
“還請繪梨衣小姐感知我你的哥哥在哪里吧。
這樣的血統(tǒng)需要改造一下才好，我可不需要一個啞巴，更不想要一個說話就會殺人的手下。
這樣高龍族血統(tǒng)的人想必是作為容器存在的，做成這個容器的人又是誰呢？
可惜，如果深淵不曾降臨，我會對你產(chǎn)生更濃郁的興趣，那么研究方向就定為血統(tǒng)稀釋和深淵化。”藍染喃喃自語。
鏡流露出不忍的神色，卻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明白自己的生或死，全在藍染的一念之間。
……
東京（已淪陷）
畸形，數(shù)十米高的怪物在嘶吼，在落滿沙石的廣場繁殖，在倒塌的樓宇間搏斗。
然而廢墟之間，一座神社卻依舊保存完好。
神社的鳥居之后是一雙又一雙恐懼的清澈眼睛，在古老神社中蘊藏不知名力量后，源稚生決定將那些身體不適，難以快速撤離的孩童安置在神社中。
源稚生本來想要在戰(zhàn)爭以后將孩童接走，但是無可匹敵的怪物讓他們徹底亂了馬腳，這些孩子只能被遺棄在這里。
“孩子們，請不要再看了，吃完食物之后大家早點歇息吧?！兵B居后面站著一個身穿青色和服的俊美男人。
他的樣貌幾乎模糊了性別。
災難發(fā)生之時，風間琉璃正處于東京銀座的牛郎觀狩獵著自己的獵物，然而災難的來到突如其來。
潮水一般涌過來的遭受污染而異變的女人們并不足為據(jù)。
只是讓他有些惡心的是自己正牽手的少女頭突的旋開，露出如同綻放玫瑰一般，布滿利齒的血紅腔子。
在精疲力盡，失去意識之后，被一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拖到神社里，僅此而已。
風間琉璃手舉著一個木盤，里面放著諸如小面包，牛奶，午餐肉之類的速食食品。
十幾個孩子每天的飯量并不大，盡管如此，神社里的食物也即將告罄。
而城市中可以被尋找到的食物都已被怪物吃掉，化作繁殖的能量。
他往每個孩子的手中分發(fā)了兩塊面包和一瓶牛奶，身上有傷勢的孩子額外得到了兩片午餐肉，這并沒有引起其他孩子的不滿，而被看作理所應當。
弱者理所應當受到照顧，不是嗎？
風間琉璃往口中塞了一塊面包，胡亂嚼著。
這時，熟悉的聲音響起。
“琉璃，快過來看，大事不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