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這里不可以”
天是一片黑，地是一片黑，四周寂寥，眨眨眼仿佛可以聽到眼皮碰撞的聲音。
南易感覺自己坐在什么上面，他手往旁邊一撐，光滑、堅(jiān)硬的觸感出來，他往上摸，摸到一塊塑料把手。
是車窗把手。
眼睛眨莫約十下，漸漸適應(yīng)了黑暗，他非人類，擁有夜視的能力。
他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座椅靠背，熟悉的玻璃窗，以及——熟悉的伊依依。
沒有客棧、沒有樹林、沒有諸多想象的造物，有的只是一輛巴士。
伊依依在他身邊，頭抵在前面的椅背上，閉著眼睛，呼吸緩慢。
之前的一切遭遇，一切見聞，如同一場夢。
似乎他們沒有駛上土路，到達(dá)那被稱作“仙境”的地方，他們只是在巴士里打了一個(gè)盹。
座位旁的地上，一道紅色的口子張著，父親雙手攀著地面，身子往上縮，爬上來。
口子合上了。是這道血紅口子，驚醒了南易。
“咳咳咳！”父親扭頭看他，眼里意思明顯。
叫我出來做什么？
南易揉揉額頭，還沒弄清楚狀況。他轉(zhuǎn)過頭，摸摸伊依依的臉，捏捏她的手，戳戳她的腰。
手感很真。
他在身上摸到手機(jī)，手機(jī)已經(jīng)沒電，他又摸出工作證，摸出任務(wù)前領(lǐng)的小手電。
手電射出光亮，照在少女身上。
他搖少女的肩膀，用背包里的水潑少女的臉，少女毫無反應(yīng)，睡得正熟。
站起身，環(huán)顧巴士內(nèi)，地上沒有死者的尸體，座位上也沒有死者在沉睡。
駕駛位上睡著婁雨露，最后排的角落睡著柳如馨。
幻境？夢境？
南易試著喚醒婁雨露和柳如馨，他懷疑叫不醒伊依依是因?yàn)橄率州p了，于是用婁雨露身上匕首，在她腿上戳了一下。
血汩汩的流出來，婁雨露一動不動。
這樣都不醒？
給婁雨露簡單包扎，南易思忖一會兒，回到伊依依身邊。
伊依依臉有些白，但心跳和脈搏依舊有力。
沉睡這么多天，沒有進(jìn)食，沒有飲水，她如何保持了健康？
南易蹲下，在少女身上仔細(xì)翻找，一寸寸檢查。
終于，在少女腳邊，他找到了一根細(xì)細(xì)的藤條。
藤蔓比西瓜藤小得多，像爬山虎。細(xì)小的暗紅的藤條爬入裙子，在少女光滑的小腿上纏繞了一圈又一圈，尖端插入少女白嫩的皮膚，刺入她的肌肉中。
南易咽一口唾沫，心臟砰砰跳。
這腿太誘鬼，他有些把持不住。
你看這被藤條尖尖刺入的血肉，看那晶瑩皮膚下面如同血管一樣展開的細(xì)藤蔓，太有美感，太有藝術(shù)性了！
可惜藤條只刺入了一小截，如果遍布少女全身，和血管一樣在少女的皮膚下面彎曲伸展……
南易止住自己危險(xiǎn)的想法，這樣可能會害死少女，他對尸體沒興趣。
他抓住少女腿上的藤條，用力一扯，藤條纏得太緊，扯不下來。
于是用匕首劃開藤條，暗紅色的斷面滴出墨綠與鮮紅混合的汁液。
少女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皮突然睜開。
她驚魂未定，伸直手臂，右手虛握，手指按動，想朝前扣下扳機(jī)！
她扣了個(gè)空，手上沒有手槍，面前沒有敵人，她坐在黑暗中的巴士里，旁邊放一個(gè)小手電，不甚明亮的光照在她的身前。
發(fā)生了什么？這是哪？
腿上有異樣，她往下看去，發(fā)現(xiàn)南易整個(gè)人伏在她大腿上，手在她小腿上觸摸。
怎么忽然就這么刺激了！
“不行！”她紅了臉，推南易。
“怎么不行？”南易捏著藤條，很困惑。
“這里不可以！”
“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p> 這是小心就可以的事情嗎！
伊依依正遲疑是直接答應(yīng)還是半推半就，南易最后一用力，抽出了刺入她皮膚中的藤蔓，笑著直起身。
“怎么樣，我的手藝很好吧?！蹦弦讓⒀芰艿奶贄l丟在少女裙子上，藤條整根被拔出，沒有斷裂，沒有遺留。
右腿的疼痛遲緩片刻，傳遞到少女的腦中，疼痛結(jié)合那藤條，告訴了少女真相。
“所以你就是在拔這個(gè)？”伊依依皺著眉。
“嗯？”南易疑惑，不然呢？
“快去給婁雨露切藤條吧，哼！”少女將南易往外推。
南易聽出少女心情不好，只當(dāng)她在客棧里受了嚇，沒放在心上。
他到巴士駕駛座，在地上找到了鉆入婁雨露褲腳里藤蔓，手起刀落，將它割斷。
婁雨露猛地躍起。
“放開我！媽的，有本事單挑！”她高聲叫著，一拳打在擋風(fēng)玻璃上。
聲音清脆，聽起來斷了。
抱著拳頭，她緩緩蹲在地上，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很茫然。
南易消失后，她和伊依依丟開燈籠，往樹林深處跑。她們原以為，是燈籠的光暴露了她們的位置，沒想到那群人居然可以夜視，她們丟了燈籠，只是讓自己看不清了路！
丟失視野的她們，哪里跑得過能夜視的人群？不久就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
“開槍！”她沖伊依依喊。
伊依依聽她的話，舉起左輪手槍，然后——消失不見了。
原地只剩土和樹，少女如同聯(lián)機(jī)游戲里忽然下線的同伴般沒了蹤影，方式和南易同出一轍！
“艸，你們帶上我??！登出！退出！電源鍵關(guān)！小愛小藝小v小o給我也關(guān)閉游戲??！”
她的叫喊毫無作用，人群撲上來，按住她。
她好不容易放棄幻想，奮力抵抗，結(jié)果剛揮出一拳，就真的離開了那片樹林。
媽的，拳頭好疼，居然砸到擋風(fēng)玻璃了，這里是巴士？
艸，疼痛傳染了嗎？怎么左腿也在疼？
她忍著痛，從工具箱翻出手電，照亮黑暗。
方向盤、車玻璃、儀表臺……她的確回到了巴士里，車?yán)镉兴?、南易、伊依依、柳如馨，還有一個(gè)坐在座位上不認(rèn)識的中年男人。
南易和伊依依在后排，安撫剛醒來的柳如馨。
手電照向窗外，黑夜寂靜，雖然沒有救援，但也沒有敵人，她松了口氣。
“這是什么情況？”她忍著痛，小聲問。
“我們好像陷入了夢境?！蹦弦谆卮稹?p> “夢？”
“你看看右邊小腿上，是不是扎了一根藤蔓？我切斷它們，你們就醒了?！?p> “艸，這藤蔓扎到我肉里去了！”
婁雨露拔出藤蔓，發(fā)現(xiàn)另一條腿也在疼。
她用手電一照，詫異地問：“我左邊大腿上怎么還有一道傷口？還包扎過了？”
南易有些心虛，他說：“有東西襲擊，傷了你的腿，我擊退了它，順便幫你包扎了一下?！?p> “多謝了，以后有事叫我，我絕對不推辭！”婁雨露很感動。
她包扎了藤蔓扎出的傷口，后排，伊依依也替柳如馨處理好了傷。
三人在車頭匯合。
伊依依問南易：“我們現(xiàn)在在哪？”
“不清楚，外面我還沒去看。”南易轉(zhuǎn)身，看向窗外的黑夜。
他心中疑惑很多，死者們都去哪了？那些藤蔓是什么？在他們之前進(jìn)來的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