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筋水泥組成的城市中,生活著千百萬的人,他們各走各的路。每天無數(shù)的行走軌跡交織在一起,形成無數(shù)交點。
但這些軌跡的主人好像并不在意這些交點。就算每天與無數(shù)人見面,卻連招呼也不打一聲。
這是都市生活的常態(tài)。
不知怎的,城市里的人情味比鄉(xiāng)下要淡的多了。在鄉(xiāng)下,村口的人家鬧了矛盾,村尾可能都會有人來勸說、幫忙。
但在城市,盡管這家已經(jīng)快打出人命,隔壁鄰居的房門依然緊閉。最多報個警。報警的理由也是因為擾民。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很多人都在困惑,而吳生也一樣在困惑。
今天是他的三十二歲生日,但他一個人都約不到。
在老家,他甚至可以約一大桌從小玩到大的好友。盡管離開故鄉(xiāng)很久,再回故鄉(xiāng)時,與好友們的友情也依然堅固。
可在自己居住了近十年的城市里,他一個人都找不到。
現(xiàn)在,吳生住在合肥的出租屋里,和年邁的母親一起生活。
早上五點,吳生躺在床上。他盯著天花板,白色的墻面上空空如也。窗外又傳來滴水聲,可能樓上那家人的空調(diào)外機又在漏水吧。天灰蒙蒙的,還沒出太陽,看來是個陰天。樓下的大媽又開始吆喝著賣菜了。
就這么盯著天花板,靜靜的不說話,吳生覺得很好。他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鬧鐘響了。吳生關(guān)掉鬧鐘,從床上坐起。穿上鞋,換好一身衣服,準備出去買點菜。
他是一家餐廳的服務(wù)員。那也不能算是家餐廳吧,頂多是個飯館。吳生答應(yīng)老板每天都幫他們買好菜,每個月除了報銷以外還能多兩百塊錢工資。
走到門口打開門,一陣冷風(fēng)忽然刮進來。吳生差點沒扶住門。他趕忙關(guān)門,回房間披上件大衣。
剛到門口,吳生回了下頭??匆娔赣H正在熟睡。就安心地打開門,下了樓,騎上摩托車前往菜市場。
清晨的風(fēng)很冷,合肥2018年的冬天來得很突然。剛過國慶,前兩天還在穿短袖短褲看閱兵,今天就穿上了厚外套。
等到了菜市場,吳生按照菜單把菜買好,順便買了點麻圓和包子回去當(dāng)作自己和母親的早飯。
吳生的父親死的早,他三歲那年,父親在工地上被大貨車碾壓。小時候的吳生不懂事,當(dāng)時還不知道什么是死。只知道母親說父親很久不會回來,就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
那年頭的鄉(xiāng)下還沒有為這種事情照相的,所以吳生并不知道當(dāng)時的狀況。只聽生產(chǎn)隊里的老頭們說起過,當(dāng)時父親的兩條腿都斷了,流了一地的血。村里的醫(yī)生治不過來,最后父親死的時候嘴唇都是白的。
吳生對這些傳聞不感興趣。因為這個所謂的“父親”,他除了一張遺照,一點印象都沒給自己留下。
從那時起,母親就帶著自己和哥哥一起生活。舅舅一家經(jīng)常想幫助他們,但母親每次都拒絕。好像接受別人的幫助很難受似的。但吳生想不通,那也不是外人,那是母親的親弟弟??!為什么母親會如此倔強?
長大之后他才明白,其實自家人之間的賬,到最后才是最難算的。
在吳生九歲時,他哥哥吳言那年十五歲,就不念書了。出去當(dāng)了漁夫,整天跟著一群老漁夫四處打魚。合肥當(dāng)?shù)赜蟹N小船叫“搖盆”,外形就像一個很大的澡盆外加兩只船槳。當(dāng)年他哥就是在這種船上下巢湖打魚。年輕人不怕死,他哥當(dāng)年打魚可是生猛啊。只要下湖,最少得撈百八十斤魚上來。在當(dāng)年的合肥闖了個“肥西金魚鉤”的稱號。
但在吳生十四歲時,吳言在家后面的池塘里游泳,右腳突然抽筋。出于漁夫的本能,他在板自己的腳趾。這是最有效最快捷的解決抽筋的方式。但這時候,抽筋還沒好,他的左腳又被水草纏住了……
死相很難看,吳言全身都是扭曲的。被打撈上來時,身體都開始浮腫發(fā)白,肚子高高隆起。
所以說人的命啊,是控制不了的。
經(jīng)過這兩次重創(chuàng)后,母親的精神時好時壞。有時候好一點,能做飯做家務(wù)。有時候壞一點,連吳生是誰都不記得。
但就算是精神不錯,母親也時常愁苦著臉。十年前哭的太厲害,使她的眼睛終日紅彤彤的。曾經(jīng)一頭美麗的秀發(fā),也不知所蹤。
吳生認了,這就是命。所以他現(xiàn)在三流大學(xué)剛畢業(yè)就出來打工。但他不想賺什么大錢,只想把眼下的日子過好。
到了飯店,吳生下了車。從地毯下摸出鑰匙,打開飯店的卷簾門。
這里,是他工作了六年的地方。
潮濕的地面,油膩的桌子,凌亂的廚房。每個都令吳生心煩意亂。
太陽出來了,橙色的陽光蓋在飯店外的臺階上。像青春,也像希望。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寫小說,可能會有許多不足,但我還是希望能給你們帶來一點點力量和溫暖。 希望你們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