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平當(dāng)然知道除了賣蟲以外,還買的是什么東西。
是人!
顏平雖然目前享有原主的身體和記憶,但是他一直對原主抱有一種疏離感,現(xiàn)在他卻能真切地明白原主。
酒窖盡頭那個略有些生銹,黑色的鐵門和幼時記憶里的那扇門太像、太像。
“走吧?!卑阉屑纳x幼蟲搬到酒窖下,滿星寒拇指指向階梯盡頭酒窖的出口。
顏平卻站著不動,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扇緊緊關(guān)閉、偶爾發(fā)出碰撞聲的鐵門。
“我知道你同情他們,我曾經(jīng)也有同樣的經(jīng)歷,但是救幾個根本不能改變這一切,至于什么救一個算一個的話,我覺得就是個屁話……”
他嘆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滿星寒不要再說,率先走上階梯,滿星寒緊隨其后。
…………
火車的轟鳴聲很大,那條鋼鐵巨獸從遠(yuǎn)處奔來的時候,顏平愣愣地看著它出神,火車的模樣其實和他記憶中對近代的火車的模樣大致相同,不過火車頭處噴吐的不是白色濃霧而是淡黃色。
他的記憶盡管還有些許殘缺,卻也記得這個世界的火車,產(chǎn)生黃色的霧氣是由于并非用蒸汽或煤炭作為原料,而是用一種地球沒有的新能源——生命礦石。
生命礦石的用處很廣,可以用作能源,白云國隔壁的齒輪國以此為基礎(chǔ),建設(shè)了龐大的國度,也如滿星寒之前所說,可以用生命礦石延長烙印的存在時間。
甚至有人利用生命礦石打造成一張華麗的床,睡在上面的人能夠延年益壽,只不過這都是顏平不知道從哪里道聽途說來的小道消息,具體真實性有待考量。
至于生命礦石為什么叫生命礦石,傳說齒輪國曾經(jīng)有一位偉大的機械師,用生命礦石創(chuàng)造了一個生命,一個完全由機械組成的生命,只不過后來那個生命只存在了一天,就和那位偉大的機械師永遠(yuǎn)消失,連創(chuàng)造生命的理論手稿也被一把火燒光,后人想要效仿這位偉大的機械師,創(chuàng)造生命,但是都不能成功,它們還是一個工具,而不是一個完整的生命。
火車后方每一節(jié)車廂陸續(xù)打開車門,滿星寒拍拍因為火車奔騰帶來的灰塵,戴上他那頂牛仔帽,從兜里拿出他在車站口買的票,走到第四號車廂外,和其他良好公民一樣安分地排著隊。
顏平也同樣排在那一列,進(jìn)入車門以后,滿星寒和顏平一同來到車廂中部坐下,顏平坐在緊靠窗邊的座位,滿星寒緊挨著顏平,坐在靠近走道的位置,顏平對面坐著一個年紀(jì)十八歲左右的少女,少女旁邊是一個老奶奶。
少女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每一次顏平把目光投向窗外,看向窗外的風(fēng)景,女孩就會撐起下巴偷偷端詳顏平的面容。老奶奶則帶著一只單片眼鏡,瞇著眼,看一本推理小說。
已經(jīng)傍晚了,太陽快落山,山丘的陰影已經(jīng)被拉得很長,微微泛黃的麥田中央有一個稻草人,稻草人肩上有一只鳥兒。
顏平把視線從窗外移到車廂內(nèi),女孩由于癡迷的注視而沒有及時反應(yīng)過來,略顯驚慌,臉頰微紅,隨便拿著剛剛賣報童路過時買下的報紙看起來,但是她卻沒有注意到她是倒著看的。
至于滿星寒此刻干什么?他一進(jìn)車廂就拿著牛仔帽蓋住頭,呼呼大睡起來。
昨晚在荒野上的確沒怎么睡覺,此刻顏平也輕輕地閉上了雙眼。
在紛擾復(fù)雜的夢境中行走,跨過悲傷地夜晚街道下傷心欲絕的顏平,從劇烈的海嘯中從船頭甲板艱難走到船尾,跳下船,泡在海水里面。
海水在褪去,如同被抹布把灶臺上的水漬擦掉。
此刻他坐在一張高背椅上,身處那座木屋里,他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沒有被浸濕。
眼前黑色的方桌上那個菱形的烙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烙印的形狀有很多種,有時候不能粗略地把它劃分到某些形狀上,因為它的形狀往往十分復(fù)雜。
大致的形狀有菱形,圓形,半圓形,劇型,正方形,月牙形,橢圓形……
在顏平的記憶里,似乎這道題還是烙印魔法師初學(xué)者卷面考試經(jīng)常面臨且最簡單的題目之一。
其他的通過觀察烙印的圖案,判定其含有的特征、種類、消耗魔能的數(shù)量之類的題目都比這種題目要難很多。
這些經(jīng)驗都是顏平過去的原主參加的“一條紋”級烙印法師【白】的考核中知曉的,原主沒通過。
菱形的烙印圖案中心是具有透視效果,看起來十分有立體感的四條長廊,長廊幾間通過一扇門連接,每一個長廊代表一個階段,走過四條長廊意味著可以再一次召喚男孩和女孩。
顏平嘗試把魔能輸入烙印,第一條長廊被點亮,第二條長廊走到中間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這時候的顏平已經(jīng)精疲力竭。
顏平也大致明白:走過四條長廊,需要200粒魔能,這在過去簡直不敢想,原主是一個沒有烙印法師天賦的人,魔能只在30左右徘徊,而現(xiàn)在他的魔能卻有將近80粒魔能,這或許也得益于男孩女孩給予的所謂“禁忌”的力量。
魔能以粒為單位也是有原因,早期有一個烙印法師研究出魔能是以一顆又一顆微小的粒子存在。
顏平開始把視線移向其他位置,在房間內(nèi)輕輕走幾步,走到一排書架面前,書架上只有一本書可以翻動,其余的書都如同磚塊一樣,即重,也翻不了頁。
書的第一頁就是【烙印·火鬼】的圖案,下面都是關(guān)于烙印的注意事項,再翻開第二頁同樣有一個烙印圖案,但是卻沒有名字,名字顯示:【未知】
這讓顏平摸不著頭腦,他在腦子記住烙印的圖案,留下以后研究。
他的記憶很好,很快把烙印的圖案記住,要知道一個烙印就相當(dāng)于一幅素描畫,能憑肉眼記住畫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的確是一個非凡的技能,而且這個技能居然來自過去還身處地球的自己,這也挺非凡的。
再翻到第三頁,貌似是一篇日記,但是年份和世界都未知。
日記開頭寫道:
這是我最引以為傲的烙印,現(xiàn)在我把它獻(xiàn)給我最尊重的主,我知道這個烙印一定會被您放在您書房的墻角,或許是用來墊您書桌的桌角,但是我并不會有任何怨言。
只要能被您選中,我已經(jīng)死而無憾。
此刻我將獻(xiàn)祭這個烙印。
然后現(xiàn)在是獻(xiàn)祭的內(nèi)容:把我的一生,寫在日記里,連同獻(xiàn)祭的烙印,把我的一生也同樣獻(xiàn)祭。
我當(dāng)然謹(jǐn)記在此過程中不能提及您的任何尊名。
現(xiàn)在的我要從還生長在農(nóng)村,躺在菜花叢里玩耍的自己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