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亂局

　　合義縣·高家莊。

　　“老三他們，便是來這里殺人？”

　　高頭大馬上的漢子，回頭向身后人問道。

　　“是這里沒錯，可這里不像被禍害過的樣子。”

　　身后那人望著平靜安逸的村落，眼中滿是不解。

　　“想那么多干什么，沖進去問問便是?！?p>　　那大漢說著，拔出腰間馬刀。

　　“兄弟們，開葷的時候到了。”

　　“大姑娘小媳婦的，自己收好了?！?p>　　“鐵器錢糧，可別藏了私。”

　　大漢說完，雙腿一夾馬背，率先沖了出去。

　　他身后的漢子們，也都怪叫著呼喊向前，殺向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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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義縣旁·官道。

　　“有沒有高家村的，高家村?！?p>　　“裴家鎮(zhèn)的有么？裴家鎮(zhèn)?！?p>　　張掖、裴錚二人逆流而上，于慌亂的人群中不停呼喊。

　　可有心情回應的人寥寥無幾，大家都急切的埋頭趕路。

　　“暫時分開，大年。”

　　“找到家人后，合義縣南門那棵大榕樹下匯合?！?p>　　眼看二人要被人群沖開，裴錚干脆主動提議分頭行動。

　　“好?！?p>　　張掖也正有此意。

　　相對于更靠南的裴家鎮(zhèn)，高家莊才更危險。

　　他早就急不可耐的想要快些向前。

　　與裴錚分開后，張掖直接跳出官道，于路旁向北奔跑詢問。

　　“高家莊的，有沒有高家莊的?！?p>　　一路呼喊詢問，終于在向前數(shù)里后，看到大力送給自己的驢車。

　　“爹。”

　　張掖跑進一看，趕車的正是他爹。

　　“娘，二丫，你們……大丫呢？”

　　看著擠在一群孩子中的娘和二丫，張掖掃視左右問道。

　　“跑散了，不知道去哪了?！?p>　　大年爹說著，催促張掖跟上。

　　此時路上的人都在向南跑，根本不容人停下。

　　張掖站在道邊還好，處于官道中央的驢車是片刻也停不下來。

　　“大丫什么時候跑丟的？”

　　“那些亂匪，有沒有沖擊高家莊？”

　　張掖轉過身跟上馬車，邊走邊問。

　　“上官道時被馬匪追上，沖散了?！?p>　　“高家莊沒了，那些殺千刀的馬匪放了火。”

　　大年爹兀自紅著眼，咬著牙說道。

　　大年娘和二丫都在抹淚，顯然是被嚇到了。

　　“我去找大丫，你們去城南最大的榕樹下，找一個……”

　　沒等張掖把話說完，大年娘便飛撲著抓到他衣角。

　　“不能去啊，大年，可不能去啊……”

　　“嗚嗚……”

　　“娘不能再沒有你啊，不能再沒有你……”

　　眼看著娘哭的撕心裂肺，張掖也不好強走，只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爹。

　　只是這一次，大年爹卻不似昨晚那般講事理。

　　他只是紅著眼，咬牙看向身前，一言不發(fā)。

　　“爹，你說話啊?！?p>　　張掖見他袖手旁觀，只能主動喊他。

　　而大年娘聽了他的話，更是連他爹一塊拽住。

　　“姓張的，你要是敢讓俺兒送死，老娘跟你拼命……嗚嗚嗚……”

　　大年娘吼了一聲，便又哭了起來。

　　大年爹嘆息一聲，扭頭望向張掖。

　　“跟爹走吧，別回去了?！?p>　　聲音不大，語氣卻足夠堅決。

　　“爹，那可是大丫啊，要是讓那幫亂……”

　　“閉嘴?！?p>　　大年爹一聲怒吼，打斷了張掖的話。

　　“俺不知道那是大丫？俺不知道那是俺閨女？”

　　“可俺有什么辦法？”

　　“你往前后看看，多少戶都這樣，怎么就你顯能耐了？”

　　張掖被罵的一愣，抬頭左右掃視。

　　果然家家戶戶聚成一堆，雖然都急切趕路，卻也都在暗暗抹淚。

　　想來除了害怕，更多原因是有家人走丟，或身死的原因。

　　這世道一亂，果然是不好活啊。

　　“可總要去看看啊，爹，我會武功，您放心，我……”

　　“我不放心?！?p>　　大年爹打斷張掖的話，并把馬鞭塞到他手中。

　　“你來趕車，俺回去找?！?p>　　“反正俺一把老骨頭，死了直當該死?！?p>　　他說著，便要跳下車座。

　　而另一邊的大年娘，聽了這話哭聲更大，卻也沒有阻止。

　　張掖見此，便也明白了。

　　他要是偏去找，爹娘肯定是不讓的。

　　最多，大年爹代他去而已。

　　“不找了，爹，不找了?！?p>　　“先去縣城安穩(wěn)下來，之后我再想辦法。”

　　張掖無奈，只能按住爹說道。

　　大年爹也沒強求，順勢坐下后，哀嘆一聲。

　　“這世道……”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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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平縣徹底亂了。

　　有個自稱青蓮圣母的起了義，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她有沒有能力救百姓于水火，百姓不知道。

　　但百姓實打實的因為她的起義，陷入水火之中。

　　如今合義縣也亂糟糟的，只因太多受難的百姓住了進來。

　　張掖一家暫居裴家。

　　他們家是地方豪紳，有錢的很，房子也足夠大。

　　這幾日來，張掖沒少偷偷往北邊跑，試圖去找大丫。

　　可不是被亂軍的馬隊驚回，便是被合義縣的官軍攔住。

　　總之嘗試了幾次，張掖的心思也就淡了。

　　畢竟時間過去這么久，希望已經(jīng)很渺茫了。

　　“還在想大丫？”

　　裴錚來到?jīng)鐾ぃ姀堃从衷诔了?，便詢問道?p>　　“沒，想著要不要回觀里去。”張掖搖頭道。

　　“回去也好，免得過兩天觀里還要召你回去?！?p>　　“觀里召我，為什么？”

　　“備戰(zhàn)唄?！?p>　　裴錚拿起茶壺，為他和張掖各倒一杯。

　　“每次鬧匪，觀里都要出人?！?p>　　“我這種二轉的要到軍中任職，你這種要跟著師叔祖他們?！?p>　　張掖緩緩點頭，他才知道這里面還有自己的事。

　　“陸師妹父母那邊，你不去看了？”裴錚喝下一口茶水后問道。

　　“暫時不去了，這亂糟糟的去看，不是給老人家添堵么?！?p>　　張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苦很澀。

　　“也好，等亂匪平息再說吧?！?p>　　裴錚說完，把茶水都倒在地上。

　　“這茶忒涼?！?p>　　……

　　隔天張掖便回了觀里。

　　先是去登記報道，隨后又去找了陸幺妹。

　　跟她說了沒看她父母的原因，陸幺妹表示理解。

　　但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張掖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說。

　　之后生活又平靜下來。

　　合義縣貌似沒有出兵的想法，清涼觀便也一直很安靜。

　　張掖依舊每天苦修修行法、十方劍法。

　　在跟高師兄打過后，更早之前那場勝利帶來的驕傲，便也蕩然無存了。

　　更妄論見到清玄道長的強大后，也就著實沒什么可驕傲的了。

　　說起清玄道長，張掖回來這段時間，都沒見到他人。

　　貌似他北上后，就再沒回來。

　　而張掖暗暗關注的高軒，卻有異動。

　　聽說是清凈觀要來人，主持北上鎮(zhèn)壓的事情。

　　而高軒好似要趁這個機會，直接進入清凈觀的山門。

　　‘不會是因為那幾人沒回來，被嚇到了？’

　　張掖思索著，卻越發(fā)覺得高軒此人惡心。

　　自他穿越一來，都是這人找他麻煩。

　　他不說事事隱忍，卻也不曾打擊報復。

　　可這樣的隱忍得到什么？

　　得到一波又一波的更兇戾的打壓。

　　‘不行，此人不能留?！?p>　　‘否則將來得勢了，不知要作出什么妖來。”

　　帶著這樣的想法，張掖越發(fā)關注起高軒的動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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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涼觀后山。

　　“什么，五個？”

　　師叔祖一身黑衣，瞪大雙眼望向對面。

　　“對，圣母重傷，少于這個數(shù)，都不夠她老人家療傷的。”

　　對面的黑衣人目光堅定，顯然這次不容妥協(xié)。

　　“那些禿驢呢？他們不能多貢獻幾個？”師叔祖不滿的問道。

　　“他們更多，而且，這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p>　　黑衣人對師叔祖的推脫，顯然頗為不滿。

　　“一次性拿出五個，行，你給我半個……一個月的時間?！睅熓遄鏇]有再推脫，只是把時間向后推。

　　“一個月太長，二十天。”黑衣人開始壓縮時間。

　　師叔祖皺了皺眉，思索片刻后點頭認下。

　　“行，但交易地點，要移到合義縣下?！?p>　　“你們這邊準備出發(fā)了？”對面黑衣人微微驚訝。

　　“那人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你們也做好撤退的打算吧。”

　　說起那人的時候，師叔祖眼眸深處有厲色一閃而過。

　　“這個不用你操心，圣母自有打算?！?p>　　黑衣人不滿的說了一句，隨后告辭離開。

　　師叔祖依舊如上次般站在原地。

　　只不過這次他不曾握拳，臉上也全無憤怒。

　　“時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啊?！?p>　　他感嘆著呢喃，說著別人聽不懂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