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賴塔”

　　隨后“賴塔”就接到了（康熙）皇帝的圣旨，命他和“施瑯”、“姚啟圣”三人商議向（臺灣）進軍的事，可是“賴塔”卻軍容不整、態(tài)度傲慢，而且他還公然的曲解圣意。口出狂言，這事被“施瑯”聽見了。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對著“賴塔”怒氣升天喝道：“賴塔，把你的帽子給我戴上！”?！百囁彬v的一下臉紅漲了起來，用手抹了一把油亮的頭發(fā)，嘴里冷笑了一聲，你就這么霸道嗎？咱老賴家天生就這德行，（紫禁城）里跑馬、（五鳳樓）下坐轎，見過的多了，誰敢說一個不字，敢問“施瑯”大人。您那時在哪兒高就啊。一聽這話，“施瑯”臉色慘白。他是從（臺灣）投降過來的將軍，最忌諱的就是別人當面揭他這個短，那時候他在哪兒，那時候的他還在“鄭成功”父親“鄭芝龍”手下當差。這個“賴塔”可不一樣。他是XHQ旗主手下的將領，仗著祖父、父親和自己的戰(zhàn)功，壓根就沒把漢臣當一回事。“姚啟圣”見慣了“賴塔”八旗貴胄的架子，雖然十分的厭惡，可是他也無可奈何。他在（福建）當官多年，最頭疼的事，就是和這種打仗不怕死、平日耍無賴的將軍打交道?！笆┈槨眳s無法忍受，此時的他臉上肌肉收縮得緊繃繃的，他做染仰起了臉，叫道：“來人！”“扎！”幾十名親兵就在廊下轟雷般應了一聲。驍騎校尉“藍理”按著刀柄進來，右手一立，請示道：“軍門有個指令？”“施瑯”臉上毫無表情，一聲令下：“撤掉“賴塔”的座！”“賴塔”一向刁蠻不講理，欺辱慣了漢人。征討“耿精忠”攻陷（白云坡）的時候，他立了大功，晉封為將軍后，更加不可一世，見“施瑯”發(fā)怒，將身子向后一仰，索性半躺到椅子里，雙手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椅子扶手，怪聲笑道；“施大人，你敢！我得用哪只眼睛瞧你這位提督呢？你是皇上？在你跟前不戴大纓帽就得—”，他此話還沒說完，早就被身后的“藍理”猛地推了一把，一個趔趄出來，椅子已被提過一邊?！百囁鳖D時勃然大怒了起來。他獰著臉，雙手將公案一掀，“嘩”的一聲，將海域圖、茶杯碗盞、筆墨紙硯兵兵乓乓、稀里嘩啦掀得滿地都是。（總督）府的“戈什哈”都被他嚇得一怔，只有“施瑯”帶的親兵一個個目不斜視，釘子似的站著，卻一齊將手伸向腰間的佩劍?！笆┈槨比吋∪廨p輕抽動了一下，輕蔑地一笑，低沉而威嚴地吼了一聲：“升帳！”轉身向“姚啟圣”一揖，又哈腰伸手向旁邊一讓?！耙⑹ァ泵€禮退到一邊。此時，儀門內的親兵手按腰刀，墨線般筆直地列成兩行，走了進來?！笆┈槨被厣斫械溃骸罢埵ド腺n我的金牌令箭！”“請御賜金牌令箭！”一聲傳呼，“賴塔”愣住了。他此時覺得有著不妙，將紅纓帽向頭上一扣，嘻笑著扮個鬼臉兒道：“老施，何必生氣呢？我府里還有點事，恕不奉陪，改日見，改日見！”“施瑯”淡淡說道：“哼，你有罪在身，豈能一走了之？”“賴塔”臉色微變，強自鎮(zhèn)定著，流里流氣地笑道：“什么罪？喲呵，你別嚇唬人了！就為我弄翻了“姚啟圣”的桌？”“施瑯”陰著臉連聲冷笑：“哼哼！你身為開府建牙大臣，私自暗通（臺灣），擅代朝廷向（臺灣）謝罪，稱他們是田橫壯士。還說什么中外一家，稱臣入貢也可，不稱臣不入貢也可—可是有的嗎？！”“賴塔”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突突直跳，結結巴巴地說道：“朝廷叫咱安綏地方，那是權宜之計—”“施瑯”卻不理會他的辯白，又徑自升至中座?！百囁币妱莶幻睿ゎ^便走，剛至堂口，早被護衛(wèi)親兵“咔”的一聲，兩支槍交叉著擋住了他的去路，誰敢放您出去？”“姚啟圣”知道這“施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眼見四名校尉抬著供了金牌令箭的龍亭步入中堂，心里一急，“趴趴”兩聲打下了馬蹄袖，叩了三個頭，起身湊近“施瑯”說道：“將軍息怒，瞧著他是滿洲哈喇珠子、有功勞的份上，饒過這一回吧?！薄肮樽印北臼菨M語“小孩子”的意思，這里面本來沒有其它的意思，可此時此景，卻有雙關意思，可以說是小孩子不懂事，也可以理解為深受皇上的寵愛?！耙⑹ァ毙暮芗?，措辭也用得非常有分寸?！笆┈槨辈挥砂底試@息了一聲，借人頭立軍威的主意只好打消了，便格格一笑說道：“哼，他是哈喇珠子。吾可是鐵石心腸的將軍！“賴塔”今日敗壞朝廷政令，亂我軍心，已經(jīng)有罪，何況竟敢在欽差大臣面前大肆侮慢，咆哮軍帳！本欽差陛辭之前，皇上有密旨嚴飭視你伏罪與否相機定奪，你竟敢如此放肆！來！”“扎！”“施瑯”陰笑著下了公座，繞著“賴塔”走了一圈：“哼，“賴塔”，憑你的罪，將你軍前正法，可冤枉嗎？”“賴塔”早已經(jīng)被他的氣勢嚇得魂不附體，雙膝一軟便跪了下去，磕了不計其數(shù)的頭，半日方期期艾艾地說道：“卑職今天喝多了酒，昏天黑地沒上沒下，冒犯了欽差，求……求大人饒過了吧……”“革掉他的頂戴！—反正他也不愿戴了?！薄按笕耍　薄耙⑹ァ泵ι锨版倚Φ溃骸笆┐笕?，念這“賴塔”打仗不失為驍勇之將，請允其……戴罪立功……”“施瑯”仿佛沒有聽到“姚啟圣”的求情：“打仗哪里用得著這樣的人，撒野打架倒差不多！本欽差原本想殺掉你，念你世代功勛，又有“姚制臺”代為求情，姑且免你一死—限四個月之內，替我大軍督造十門大炮和十萬支火箭，裝船聽用，并以此來贖你的紅頂子。不然—哼！”接著將軍一擺，吩咐道：“轟他出去！”“賴塔”迷迷糊糊地叩了頭，一腳高一腳低蹣跚而去。“姚啟圣”饒是膽大，也被方才的一幕唬得臉上一紅一白?！笆┈槨币呀?jīng)從剛才，恢復了常態(tài)，上前扯了下“姚啟圣”的手，把他向上讓著，一邊坐了一邊哈哈大笑：“啟圣兄，虧你素有鐵膽之稱，對這樣的東西，憐惜他做甚？我們還是接著議事，不才還是以為要等到夏季的時候，借助南風之勢進擊（澎湖）……”“姚啟圣”和“施瑯”聯(lián)名上奏，將兩人爭議的詳情陳述了，發(fā)六百里加急直送BJ，并將處分“賴塔”的經(jīng)過情勢另外奏報了“康熙”?！鄨蟮竭_（紫禁城）時，“康熙”正在上書房和諸位大臣計劃奉天之行的事。因為“狼瞫”回來述職，詳細報告了他在（HLJ）查勘羅剎兵力布置和“巴?！?、“周培公”與（哥薩克）游牧民族周旋了數(shù)年的情況，“康熙”決定親自到（HLJ）看看戰(zhàn)備，順便接見一下（漠南）諸位蒙古王公。看了“施瑯”的奏折，“康熙”突然失聲大笑：“賴塔”這奴才就得讓“施瑯”這樣的人治一治！漢人的壞習慣是沽名釣譽的，滿人也有一些人，宗室驕縱無法。這下子好了，用十門紅衣大炮，十萬支火箭去贖頂子，敢怕他不收斂收斂？”說著將“施瑯”懲治“賴塔”的事說給了眾大臣，眾人都賠著大笑不止?！翱滴酢北忝案呤科妗辈菰t給“施瑯”，允許他夏季進兵，“賴塔”造完大炮，就命他的士兵把大炮運送到了（四川），以免掣肘?！翱滴酢笨戳丝幢姶蟪迹骸罢f道了大炮，還是西洋人的精。平定了三藩時，西洋人“張誠”造的炮在（湖南）、（陜西）都派了大用場。如今聽說制炮局又停造了，這不成！“索額圖”你記著這事，叫兵部留心，朕要親自去看看的！”“索額圖”忙欠身答應了一聲“是”，又笑道：“施瑯”的炮艦，奴才瞧著已經(jīng)夠使了。這回再造的炮，不放用到了“葛爾丹”身上，只怕在庫里存的時間長了不好?！薄靶苜n履”就坐在了“索額圖”身旁，他原本不贊同打（臺灣）的，現(xiàn)如今見“康熙”決心這么堅定。他反倒是擔心和（臺灣）的戰(zhàn)事，對自己一方不利，因而笑道：“離夏天還有四五個月，若能再造二十門大炮，臣以為還該運到（福建），小心一點總是好的。等（臺灣）打勝了，再將大炮運往（古北口大營），交給“飛揚古”用也不誤事，和（準葛爾）打仗，更得籌備周密?！薄翱滴酢币冢ㄎ鞑浚┯帽?，正在挑選前往敵方大將時候?！靶苜n履”幾次向他推選了“飛揚古”，并且說道：“他能勝任此職”。此時的“康熙”還沒有下定決心，聽了“熊賜履”說了此話。他一笑說道：“哦？看來你決心要推選“飛揚古”了。朕看似乎還是“周培公”好些，他在（甘陜）平工輔臣，很有章法嘛！”可是在場的“明珠”卻不愿意同“周培公”再度出兵立功，于是他就接下“康熙”與“熊賜履”話，對著“康熙”說道：“圣上，（陜西）平叛，主將還是“圖?！睅У谋?，如果沒有“圖?！弊?zhèn)的話，他“周培公”一個漢族大臣，能不能平叛，還不好說呢？再說，（古北口）的兵都是上三旗正牌子，現(xiàn)在的“圖?！被硷L疾，已經(jīng)不能再上陣了，“周培公”一個人是不行的?！薄八黝~圖”接連寫了幾封信給“周培公”，可是都沒有接到回信，此時的“索額圖”心里不舒服，便道；“熊賜履”和“明珠”說的是，“周培公”文弱書生，單人統(tǒng)領滿漢八旗勁旅確實是力不從心，何況他也有病……”“康熙”在邊上一邊聽一邊搖頭，幾個人話中含意他雖不知端底，但說“周培公”不能帶兵，他無論如何不相信。當初“周培公”還是白衣秀士時，“康熙”便在爛面胡同當場以軍事面試，那真是談鋒一起，四座皆驚。再加上在（南苑）內行軍法，（平?jīng)觯┐蠼?。他的功勞遠在“圖?！敝希S后。他就被“康熙”調任奉天都督。他剛下詔，就被身后的太監(jiān)“李德全”說道：“萬歲爺，四省海關總督“魏東亭”進京了，遞牌子請見呢！”“什么，虎臣來了嗎？在哪里？叫他進來！”“康熙”一躍而起，大聲吩咐，“一定是剛到京城就來請見的?？隙ㄊ菦]有顧上吃飯，傳旨，叫御膳房弄幾個菜，樣數(shù)不必多，要現(xiàn)炒，實惠一點！”說話間，“魏東亭”已經(jīng)進來了，跟在身后的還有個人抱著文書，卻是內務府堂管“何桂柱”?！拔簴|亭”出京已經(jīng)有三四年了，雖然與“康熙”有了君臣之分，畢竟他們自幼同行同坐，君臣交情甚深。他剛進來便聽到了“康熙”吩咐叫人給自己弄飯，不知怎的，他鼻子一酸，落下淚來。一邊恭肅扣頭，一邊說道：“奴才“魏東亭”恭見主子爺！您瞧我這是怎么了。只是淌眼淚兒—胡子一大把的人，真不成體統(tǒng)！”這是真情實感呀！“康熙”由不得心里一熱，一腔高興化作了感慨。他盯著“魏東亭”，看了好大一會兒才道：“是啊，如今你也是獨擋一面的大臣，家里老小如何，朕的孫阿姆呢？吃得動東西嗎？”“魏東亭”忙拭淚笑道：“托主子的福，奴才的母親身體健康，只是想念主子，天天都要念叨幾遍兒。這次奴才進京，母親將秋天專為主子泡的酸棗帶了幾壇，她說這是主子最愛的東西。賤內“史鑒梅”，今年生下了第二胎，臣已經(jīng)在折子里奏明了此時……”“康熙”笑道：“對對對，朕答應給這孩子起個名兒，就叫—“魏俯罷”—要不了多久，朕就要見到他們了。朕明年南巡，你叫上“鑒梅”給朕準備兩壇好鵝掌留著侍候。哈哈哈……”又問“何桂柱”，“你有什么事？”“回萬歲爺?shù)脑?，奴才送折子來了，里頭有“靳輔”修復（蕭家渡）的折片。（阜河）已經(jīng)開了一半，剩下的要明年秋季前可望竣工。這一件是禮部司官拭的去（奉天）的從駕名單，要不要先讓“熊賜履”瞧過了再晉見主子御覽？再一件是“李光地”奏請主子（北巡）時由太子在京主持朝務的折子，一并請皇上定奪?！薄翱滴酢秉c頭微笑：“好好，“何桂柱”這兩年讀書用功，也有了長進了，這幾句話說得比先前簡明了—”“康熙”說完拿起名單暼了一眼就丟給了“熊賜履”，“我再斟酌一下吧。朕這次北巡（奉天），又不是去游山玩水，“李光地”、“查慎行”這些文人墨客就不必從駕了，有“高士奇”就夠了?！皷|亭”，你難得回來，陪朕一起玩不（盛京）走走吧？”“魏東亭”忙扣頭道：“這真是意外之喜，奴才巴不得呢！正怕主子攆奴才回去。有好些個事得從容回主子呢！”此時的御膳房來對“康熙”稟告，稟陛下，飯菜已經(jīng)備好。“康熙”笑道：“不要送來，在這兒吃。他吃不好，“小魏子”你還是到侍衛(wèi)房和你那幾個朋友一道兒，吃得香甜。朕后天啟行，你吃過飯就去給“老佛爺”請個安吧，順道再去京城其他地方，跟朋友故舊敘敘舊吧，再去看看“蘇麻喇姑”。后天天不亮。你就遞牌子進來—你跪安吧！”“魏東亭”連聲答應著下去?！翱滴酢边@才拿起“靳輔”的折子。他一邊看，一邊用指甲劃著，口里問道：“皇帝出巡，太子在京坐鎮(zhèn)，原本沒有什么說得，只怕他還太小些吧？”此時的“索額圖”忙笑道：“小主子雖說年幼，外頭大事都是皇上主持，他在BJ不過學著看看折子，見見大臣，內里又有“熊老夫子”、“湯斌”他們照顧，“李光地”不從駕，也能幫辦事物，皇上也不必過濾?！贝藭r的“明珠”也笑道：“索相說的極是。奴才說句狂話，當年主子登基時才八歲，個子怕還不及小主子高呢！要緊公事自然還是要送給皇上御覽。其余不要緊的，外邊有臣子們計議，里面有老佛爺照應。大阿哥和三爺也侍候著太子，還不是嚴嚴實實的？”“康熙”沒有留心這兩個臣子的話中細微差別，“索額圖”說得是太子監(jiān)國，而“明珠”說得卻是“大阿哥”和“三阿哥”共同輔佐朝政。他沉默了一下，笑道：“就這樣辦吧。不過太子既然攝政，那么他也得講究點體統(tǒng)?！八黝~圖”從前奏過，請求太子服飾增制，因為那會兒。他還小，朕沒有答應?，F(xiàn)在他長大了，就該講究講究一下了。總不能還像以前一樣吧！還有一件事，那就是監(jiān)國就該有監(jiān)國的樣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和眾阿哥一起胡鬧，雖說他們是骨肉兄弟，但是在朝堂之上，他們就是君臣關系。朕看太子朝冠，可以用玄狐，東珠加到十二顆，其余皇子用青狐朝冠，東珠十顆，以示分別—“熊賜履”，你是禮部上的人，此事就交給你辦呢。你說呢？“熊賜履”回復“康熙”，他說道，歷來太子監(jiān)國，其余諸位皇子絕對不容干政，如今要太子和眾皇子們一起辦理朝政，這有為祖制，大大不妥。但是清朝自關外帶來的的規(guī)矩則不用這樣?！翱滴酢甭犕晁f得有道理，就依他的意思，著禮部按照他的所說的，著手準備了起來，說完，“康熙”就令他們眾人跪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