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再回憶起那個少年,腦海里面只有一個畫面:夏日,傍晚,籃球場,他逆著光,在中場投中一個三分球。
當我再次聽別人提起L已經(jīng)是兩年后的這個夏天了。我在大學遇到一個跟我一個高中,比我小一屆的小師妹。那天她偶然問起我,我們那屆是不是有一個學長,數(shù)學每次都接近滿分。那一瞬間,我的思緒被拉回高中,腦海里閃過一個人選,心臟漏了半拍。我不確定,師妹口中的“學長”是不是他,但我唯一一個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了。
我微微點頭,但是師妹好像有些好奇,接著問我,“那學姐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是不是還是很厲害?”我頓了一下,“我跟他不是一個班的,所以……不熟,我只知道大學他去了BJ。”
他去了BJ這件事是高考后的兩個月我從朋友口中得知的,那時我正好收到我的錄取通知書。我沒有選擇出省,報了南方一所還不錯的醫(yī)科大學。聽到他被BJ那邊的學校錄取的消息,我一時不知道該替他高興,還是為自己悲傷。他一直都是一個志存高遠的理想主義青年,所以高中一直保持著優(yōu)異的成績,而今他去了更好更遠的地方,或許也算是實現(xiàn)了他夢想的一小部分。但是,這也意味著,我跟他的距離,也變得不甚遙遠。我這輩子,還有機會跟他再見嗎?那段時間我整個人興致不高,每天望著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想著我跟他,想著想著就出了神。
從前我跟他的距離,僅僅是一個班級,是我課間十分鐘能隨意跨越的距離。但是以后我跟他的距離,將近2000公里,是要在云海中穿梭,才能抵達的距離。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忘了我?!巴司屯耍疫€會遇到好多人。”我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但是,我三年的青春,又怎么能輕易的被遺忘?
那過去的三年里,我曾很多次的,向他靠近。
我也跟別的女生一樣,會去籃球場看他打球,然后幻想他接過我的水笑著跟我說謝謝的畫面;校運會他跑1000米的時候,我也在終點拿著葡萄糖悄悄的等待過他;我也會在草稿本上偷偷寫他的名字,一頁又一頁……但是這些,他都不會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都扣著我的心弦,我會無數(shù)次的,為他心動。
高二那年,我跟他在辦公室數(shù)卷子,那是他第一次喊我的名字。我表面裝作不在意,但是內(nèi)心,早已掀起萬丈波瀾,只有我自己知道。后來,我開始嘗試著跟他見面打招呼,我以為這樣能夠拉近我們的關系。但他總是禮貌的笑笑,對待每個人都是如此。以至于后來我聽到他去BJ的消息,也不覺得驚訝。他對每個人看似都很好,但是他卻什么都不在乎,沒有什么事可以留住他,也沒有人可以阻止那個不羈的少年,奔向遠方。
就這樣,那整整兩年,我和L之間的關系也只是見面可以打招呼,偶爾可以扯兩句的普通同學,普通到不可以再普通。但是于我而言,這已經(jīng)是我這份感情,最好的回饋了。
百日誓師那天,他依舊站在主席臺上,依舊意氣風發(fā)。他的宣言,一字一句,刻進我的腦子里。那一刻,我是真正的感覺到我們可能會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于是我開始拼命學習,或許這樣,我就能夠跟他一起再多走一段路。
但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最后還是停留在了第一名和第一百名。
后來想想,遺憾會有,但我也已經(jīng)盡力了。
高考結束后,我們回學校拿檔案和志愿填報指南,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見他。他從我身邊走過,我想跟他打招呼,但我一時不知道是該說嗨,還是,再見。他戴著口罩,但我依舊能感覺到他的笑意,他向我輕輕揮了揮手,然后漸漸的走遠,在我的視線里消失。或許,那是我這輩子,跟他最后一次見面了吧。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也要幸福,你也要事事如意。
L,現(xiàn)在的我,在離你很遠的地方,過得很好,也很少想起你了。但是,好像還是喜歡你。
我想會有忘記你的那天的吧,因為我們都在往前走了。
那就這樣吧,我們都好好的,都不要回頭了。
風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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