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下去吧?！?p> “是。”王太醫(yī)退了下去，寫藥方。
“梁九功！”
“奴才在?！?p> 一個(gè)茶杯擦著梁九功的臉飛了過去，落在地上，滿地碎瓷。
梁九功跪下，默然不語。
烏瑪?shù)摓榱壕殴η笄椋骸罢垹敳灰至嚎偣?，都是奴才的錯(cuò)，奴才不愿因?yàn)榇耸麦@擾了爺，才求梁總管為奴才隱瞞。”
康熙在屋子里走了幾圈：“好啊，好啊，你們！”
烏瑪?shù)撘补蛄讼聛怼?p> “出去，都滾出去！”
梁九功退了出去，路過烏瑪?shù)摚p聲道：“姑娘，走吧。”
等梁九功退了出去后，烏瑪?shù)撓バ猩锨埃ё】滴醯男⊥?，道：“奴才錯(cuò)了?！?p> 康熙氣急，一腳踹過去。
烏瑪?shù)摴蚺吭诘厣希鸩粊怼?p> 康熙的火，一瞬間散干凈了，他彎腰抱起烏瑪?shù)摚旁诖采稀?p> “梁九功！讓太醫(yī)進(jìn)來?！?p> 梁九功忙去把王太醫(yī)叫來。
王太醫(yī)停下寫藥方的手，快步上前。
望聞問切過后，王太醫(yī)道：“姑娘身子虛，可能要養(yǎng)好一陣。一時(shí)半會兒之間，恐怕不適合孕育皇嗣?！?p> “下去吧?！?p> “是?！蓖跆t(yī)下去，將第一次的藥方廢棄，重寫藥方。
康熙握住她的手，眼神中滿是不知所措：“你……”
“爺不氣就好了。”她艱難的露出一個(gè)笑來，“爺說過，不希望奴才變了。奴才會這樣做，才是奴才。”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
康熙握著她的手，沉默不語。
半夜醒來，烏瑪?shù)撋焓峙隽伺鏊哪橆a。
她心里是不甘心的。
可她想，算了。
她閉上眼。
再醒來的時(shí)候，康熙已經(jīng)不在了。
她自己坐起身，穿好衣裳。
梁九功聽到聲音消失，才進(jìn)來。
他帶著幾分歉意：“謝過姑娘?！?p> 烏瑪?shù)撔χ骸盁o妨，要不是梁總管，我這樣的宮人也請不了王太醫(yī)?！?p> 梁九功心里有幾分不是滋味。
他說：“皇上給姑娘安排了處偏殿?！?p> 他領(lǐng)著烏瑪?shù)摰揭惶幤钚?，指著兩小宮女道：“這是皇上賞給姑娘的，以后是姑娘的人了。姑娘打也打得，罵也罵得，憑姑娘的意?！?p> 小宮女上前行禮：“奴才見過主子?！?p> 烏瑪?shù)摽聪蛄壕殴Α?p> 梁九功露著點(diǎn)兒笑：“昨兒一著，姑娘富貴榮華已是板上釘釘?shù)氖聝毫?，她們叫姑娘一聲主子，也是?yīng)當(dāng)?！?p> 烏瑪?shù)撟屇莾蓚€(gè)小宮女先出去。
她看著梁九功，嘆道：“梁總管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可若是皇上計(jì)較，莫說只挨一腳，怕是咱兩命都不保?！?p> 梁九功抓了抓袖子：“皇上愛重姑娘。”
烏瑪?shù)撘性谧紊稀?p> 她身體實(shí)在是太不好了。
她看著梁九功，幾次都欲挑明，終究還是沒有明說。
梁九功先退下：“姑娘好生養(yǎng)著，差什么，只管讓她們來取?！?p> “好?！?p> 梁九功退了出去。
那兩小宮女進(jìn)來，候在身邊。
烏瑪?shù)搯柕溃骸澳銈兪悄募业墓媚?，叫什么名字?！?p> “回主子的話，奴才石曉曉，是正白旗包衣，父親為佐領(lǐng)?！?p> “奴才尹雙兒，是正黃旗包衣，父親為內(nèi)務(wù)府管領(lǐng)。”
烏瑪?shù)搼?yīng)了一聲：“我這兒沒什么規(guī)矩，只要你們老實(shí)本分，莫要給我惹事，別的都好說。”
“是?！?p> 她們也才十四歲，眉目里透著幾分擔(dān)憂。
她們尚且連宮中的規(guī)矩都還沒學(xué)個(gè)齊全，就已經(jīng)被要過來伺候主子。
她們無法不擔(dān)憂。
烏瑪?shù)撘膊欢嗾f什么，讓她們下去各做各事。
不多時(shí)，小孟公公送來了王太醫(yī)開的藥材，石曉曉記下后，拿到一旁開始熬。
尹雙兒則在做一些瑣碎的活計(jì)。
小孟公公往里看了一眼，道：“要是缺什么了，你們盡管來找我?！?p> 兩人有些疑惑，卻還是齊齊應(yīng)道：“是?！?p> 小孟公公走了。
烏瑪?shù)撀犚娏诵∶瞎f話，但她懶得問。
梁九功的確幫了她，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而她，也領(lǐng)了他的情，瞞過了他的欺君之罪。
也算兩不相欠。
康熙并不來看她，烏瑪?shù)撛缫蚜?xí)慣。
名貴的藥材，每月按時(shí)送來。
她依舊養(yǎng)著身子，御茶房不太常去，馬佳榮榮私下來見過她一次。
馬佳榮榮看她這幅越發(fā)難受的樣子，嘆道：“那晚，孟公公來叫你，我還以為皇上念著你，怎么就弄成這個(gè)樣子了呢？”
烏瑪?shù)撆牧伺乃氖?，笑道：“瞧你這話說的，我這樣子怎么了？有個(gè)住所，有人伺候，還不用參與那些是非?！?p> 馬佳榮榮看著她的笑容，微微嘆息搖頭：“瑪?shù)摚阋幌胄?，就不要笑了?！?p> 烏瑪?shù)撌諗苛诵?，依舊帶著她慣有的兩分平淡：“好了，不說這個(gè)了。聽說你被提了一品，成了御茶房女官?！?p> 說到這里，烏瑪?shù)撃樕蠋Я诵┬σ猓骸叭缃衲悴攀秦浾鎯r(jià)實(shí)的姑姑?！?p> 馬佳榮榮嘆了一口氣，捂著自己的心口：“說是這般說，但不知怎的，我總覺咱們要各奔東西?！?p> 烏瑪?shù)撆呐乃谋郯?，安慰道：“這是必然的。”
馬佳榮榮看著她，微微嘆息：“我要是像你這般通透就好了，也不必耿耿于懷。”
馬佳榮榮又道：“先前你還和咱們住一塊的時(shí)候，我總是癡心妄想著，興許咱們還是可以一輩子的，可如今。”
她垂下眼：“你是要做主子的人?！?p> 她看著烏瑪?shù)摰娜菇巧系幕y，那里繡著淺淡的花枝蔓延。
“我求你個(gè)事兒?！瘪R佳榮榮跪下來，“求你不要計(jì)較陳佳怡?！?p> 馬佳榮榮連磕了幾個(gè)頭。
她喃喃自語道：“我知道我這么做不對，可求你看在咱們這幾年的交情，不要與她計(jì)較。你是皇上捧在心尖尖上的……”
“戴佳姑姑教了我許多，我得謝她。她沒了，我得替她幫陳佳怡?！?p> “陳佳怡先前害了你，她是有錯(cuò)，可罪不至死?！?p> 她臣服的，五體投地。
她跪了很久。
她聽見烏瑪?shù)撦p輕的嘆息：“好。”
“你起來吧?！?p> 她站起身，正要說話。
烏瑪?shù)撻]上眼：“我乏了，就不留你了?！?p> 馬佳榮榮只得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