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李嬈便來向納蘭忱辭行。
“阿忱,我本想多陪你幾日,但是族中事物繁忙,我父親又是個沒主見的,待下次有空,我定來看你,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李嬈戀戀不舍地抓著納蘭忱的手,納蘭忱努力扯出一絲微笑,說道:“阿嬈姐姐,你放心,沒了舅舅,縉都城我還是要撐下去的,我還有寧祁,還有影衛(wèi),你不必擔心我。”
李嬈又交待了幾句,正欲離開,寇延之也追了出來,死纏爛打硬是要同李嬈一道回南漳。
“阿嬈,這世道壞人多的很,我保護你!”
李嬈冷哼了一聲道:“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遇到危險,怕不是要我騰出手來保護你?”
寇延之滿臉諂媚地拉著李嬈的手說道:“你保護我也行,我就喜歡被你保護!”
納蘭忱實在是聽不下去這肉麻的話,看來昨夜二人是把話說開重歸于好了,怕是阿嬈的心也給他連夜捂熱了。
李嬈一張冷漠的臉,浮現(xiàn)出兩片紅暈,甩開寇延之的手,嗔怒道:“大男人,沒羞沒臊!阿忱,我走了,不必相送了?!?p> 說罷便縱身上馬,揚鞭而去,寇延之也立馬牽過自己的馬,追了上去。
納蘭忱笑著搖了搖頭,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難為一二,若他們終成眷屬,便也是好事,想著轉身回了府中繼續(xù)為納蘭梟守靈。
寇延之在城外追上了李嬈,說道:“阿嬈,我去南漳提親好不好?”
李嬈怔怔地勒停了馬,似是沒聽清般問道:“你說什么?”
“我說我喜歡你,心悅于你,想娶你,我去南漳向你父親提親可好?”
寇延之又認真地說了一遍,微風扶在他那張年少恣意的臉上,將他的發(fā)絲吹散,他就那樣捧著一顆真誠的心,堅定不移地看著李嬈,李嬈不得不承認,她突然在這一刻,封存許久的心,又開始跳動了。
但她很快恢復了理智,搖了搖頭,說道:“李家離不開我,我這一生只能奉獻給李家,父親是不會同意的?!?p> “阿嬈,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帶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我離開飛龍山莊,你離開李家,我們就算去浪跡天涯,也好過你一生一世為了責任而活的這般辛苦!”
李嬈知道,寇延之可以任性,可以不管不顧飛龍山莊的一切,這些都沒關系,因為他有一個可以掌控一切,心狠手辣的父親,他的父親自會替他鋪平一切后路,可是她不能,若她離開李家,李家很快就會分崩離析,甚至無聲無息地從世上消失,如果兄長還在,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延之,我有我的責任。”
寇延之并沒有表現(xiàn)的太過失落,定了定心神,依舊揚起一張笑臉,說道:“就算我們不去浪跡天涯,我也可以陪你去完成你的責任,我陪你去南漳,無論五年,十年,還是更久的時間,我們總能在族中培養(yǎng)出新一任家主,只要有了可以交托的人,我們就離開,去過我們自己的生活?!?p> “培養(yǎng)家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
“你只說,愿不愿意我陪著你,只要同你一起,浪費一生一世我也愿意!”
李嬈愣了許久,最終點了點頭。
寇延之欣喜地跳下馬,屁顛屁顛地拿過李嬈的馬韁,笑道:“阿嬈,我?guī)湍銧狂R!”
李嬈也笑了笑,七年,她暗淡的人生突然又有了些光亮。
縉都城中,景生花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靈堂之上,嚇了納蘭忱一跳。
景生花自顧自上了些香,看著納蘭忱說道:“我與納蘭梟也算相識一場,總要來祭拜一番?!?p> 納蘭忱冷笑道:“怎么你敢說這其中沒有你的手筆嗎?”
景生花攤了攤手直呼冤枉,說道:“為了救納蘭梟,我可也是出了力了,雖然結果不盡人意,但小阿忱,你這樣未免也太沒有良心了。”
此時蕭寧祁聞聲趕來,站在納蘭忱身前,警覺地看著景生花,說道:“縉都城不歡迎你,別逼我動手!”
“嘖嘖嘖,你這副樣子,是要與我一刀兩斷嗎?”景生花眸光閃過一絲寒意,隨即又笑道:“難道蕭寧祁與我,有什么兩樣?”
納蘭忱輕輕推開蕭寧祁,直面迎上景生花的眼睛,說道:“景生花,你拜也拜了,若是現(xiàn)在離開,我便領你這份祭拜的心?!?p> “洛九塵的命,你也不感興趣嗎?”
納蘭忱聽到洛九塵三個字,恨得咬著牙說道:“與你何干!”
“我替你殺了洛九塵,既不會給縉都城造成麻煩,又能圓了你報仇的心,豈不兩全其美?”
蕭寧祁知道景生花還是惦記縉都城的城主令,有了城主令便可調令納蘭梟精心培養(yǎng)的三十六影衛(wèi),他直言道:“景生花,你想要的東西阿忱是不會給你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至于洛九塵的命,我自會去??!”
景生花見蕭寧祁鐵了心要與他撇清關系,甚至日后必回頻頻與他作對,隨即說道:“蕭寧祁,當初我可不想廢了納蘭梟的武功,是你非要我這么做,如今你倒裝得什么事都與你無關似的,難道我一開始告知你的身世的時候,你就沒想過一同要了納蘭忱的命?”
納蘭忱眼中略過一絲疑惑,蕭寧祁立馬解釋道:“阿忱,你別信他,我從未如此想過,便是城主,我也從未想過要他的命,往事已矣,我怎么會不顧念城主的養(yǎng)育之恩!”
納蘭忱轉過身,又跪下燒了些紙錢,說道:“無論之前你是否想過,我都不在意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人總要向前看的,景生花,你不走,是要我府內(nèi)的影衛(wèi)動手嗎?”
景生花識趣地后退了兩步,心想納蘭忱如今出息了,倒是與從前大不相同了,今日他也只是來試探一番罷了,就讓蕭寧祁快活幾日,他手中的棋子,豈是想當便當,想走便可走的?
蕭寧祁又向前逼近了兩步,拔出劍說道:“不走嗎?”
景生花立馬轉身出了門,飛身步上屋檐離開了。
待景生花離開之后,蕭寧祁將劍收了回去,看著納蘭忱說道:“阿忱,若你等不及了,我這就去殺了洛九塵。”
納蘭忱揮了揮手,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你說景生花沒有去找洛九塵搶回劍訣,反而來問我是否要替我殺了洛九塵,你猜,這意味著什么?”
蕭寧祁思索片刻道:“難道他給我們的玄凌劍訣,是假的?所以他根本無需去搶回劍訣?”
“所以洛九塵一定會死,”納蘭忱站起身,走向門外,看著院中花草還有方才景生花踩過的痕跡,說道:“景生花把我們每個人都當成棋子,我偏要他也當一回棋子,寧祁,放消息出去,就說玄凌劍訣在景生花手中?!?p> 只要消息一出,不只是洛九塵,但凡想在天下爭得一席之地的人都會去找景生花,景生花之行徑,無論天下之人各種手段他們都會自詡是替天行道,就算他們沒有辦法真的搶到玄凌劍訣,也要讓景生花日日不得安寧,這樣他便沒有心思再打縉都城的主意。
蕭寧祁突然覺得納蘭忱似是一夜之間變得心有成算,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成長,對納蘭忱來說究竟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