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打著哈欠,來到了布朗的房間里,最近天氣似乎開始變的有些寒冷,冬季要來了。
就算是這個靠著海洋的城市,炎熱濕潤的空氣中,也多了些涼意。布朗家的女仆也換上了長衫,她端著一壺熱騰的濃湯,跟著羅文上了樓。
“羅文,嘗嘗這個西紅柿濃湯,味道很不錯的哦?!辈祭仕坪跤职疽沽?,他的房間里彌漫著濃厚的煙草味。
“你抽煙了嗎?”羅文問道,他以前沒在布朗身上聞到煙味。
“平復情緒,我的研究已經(jīng)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了?!辈祭蚀蜷_窗戶,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學習的怎么樣了,至少可以自己閱讀教典了吧?”布朗喝著湯,詢問道。
羅文點點頭?!懊魈鞇凵〗阋スI(yè)區(qū),麻煩跟教師,最近我不來這了。”
“是嗎。”布朗將面包片泡進湯里,用勺子撈起一塊沾滿湯料的面包,放入口中。
羅文來這里學習已經(jīng)過去兩個月了,愛莎小姐的全日祈禱結束后,費茲就將愛莎帶回了內城,羅文的空閑時間一下子變多了,直到今天。
“或許特納家族決定好了愛莎小姐的婚姻對象?!辈祭收f道。
“婚姻?不是維森子爵嗎?”羅文清楚的記得,維森子爵可來過不少次。
“他在兩個月前就死于決斗了,那些貴族們就是這樣,尊嚴與榮譽高于一切,甚至是生命。”布朗十分唾棄這種奇怪的思想?!皭凵〗闫羻??”
羅文抬起頭,漂亮?“那是一個孩子。”
“你不是嗎?小羅文?!辈祭侍嵝蚜_文,讓他注意自己的年齡,他和愛莎可差不多大。
“只在羽毛中長大的鳥,再怎么龐大,依舊只是只雛鳥。我不認為愛莎小姐是一位能獨立存活的個體?!苯處煹慕逃l(fā)揮了作用,羅文說出了些以往絕對說不出的詞匯。
“我是問漂亮?!辈祭试谧詈笠粋€單詞加重了讀音。
“那是對成年女性的描述,愛莎小姐并不是?!绷_文回答道。
“是嗎。我以為你會喜歡上她呢?!辈祭蕢男Φ男÷曊f道。
“并不。”羅文擦了擦嘴?!叭绻唤o我安排工作的話,我會很高興的?!?p> “拜托,你可是侍從,要有職業(yè)修養(yǎng)。”布朗提醒道。
“我有完成工作。”
布朗滿意的點點頭?!澳切┵F族就是這樣,認為仆人就必須全身心的服務他,羅文,記住了人與人可從來不需要依附存活?!?p> “不是嗎?”羅文看著布朗?!拔覀兌际且栏皆诓闋査辜易宓娜??!?p> “不是,是雇傭,我們可以隨時離開,離開了查爾斯家族我依舊是學者,羅文,你也依舊是優(yōu)秀的士兵?!辈祭侍嵝蚜_文。“現(xiàn)在可不再是城堡時代了,現(xiàn)在是城市時代,你沒看去過內城的職業(yè)介紹所嗎?以前那里可從來沒有貴族家的小子會光顧的?!?p> “職業(yè)介紹所?”羅文真的沒聽過這個詞匯。
“你不知道嗎?現(xiàn)在那些有技術的工匠,會計什么的都會去那里尋求工作,現(xiàn)在安頓的發(fā)展速度可是很快的,他也許就是下一個山藍城。”布朗奇怪的看著羅文呢,每一個去過安頓城區(qū)的人都應該知道才對。
羅文點點頭,他或許該告訴巴特一聲。離開帽子街,羅文回到了庭院中。
庭院里,剛駐扎下的士兵們正在擦拭著自己的裝備,明天的外出讓所有人都有些緊張。畢竟血騎士的數(shù)量又增加了一些。
十五名籠罩在黑袍下的騎士停留在愛莎房間周圍,他們的戰(zhàn)馬聚集在一片水池里,染紅的水順著下水道口,流進地下。
第二天,愛莎的馬車停在了工業(yè)區(qū)領民協(xié)會的入口,接待的工作者熱情的接待了愛莎小姐。
不知道擦拭了幾次的地面干凈的沒有一點灰塵,整齊排放的文件幾乎是用刀刃切割過一般。就連來此辦理業(yè)務的工坊主們,衣領也折疊的仿佛塞了鐵片。
這里的一切都充滿了不協(xié)調,倉庫里整齊擺放的面粉下,依舊沒有一點的粉末掉在地上。
幾名傭人拿著清潔工具,開始前往下一個地點。協(xié)會的工作者看來接受了準確的命令,面前的這位貴族小姐的參觀決定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們可以去里領民們的工作地看看嗎?”愛莎看著珍娜詢問道。
珍娜看了一眼管家,見到對方點頭后,對著愛莎說道:“當然可以,走吧,小姐?!?p> 工作人員終于放松了下來,熱情的將幾人請了出去。
愛莎的馬車停在一個小工地上,這里按照規(guī)劃將建立起第一個糖果廠。
一百名面露笑容的領民們正在熱情的工作著,監(jiān)督者們手中拿的也不再是鞭子與棍子,而是一疊厚厚的本子,技工們指揮者學徒,站在高臺上,看著圖紙。
“羅文,他們真的待遇好了很多?!睈凵吲d的說道。
珍娜站在身后,眼神示意著羅文。一旁的工地負責人立刻走了過來,解釋道:“當然了,我們這里是協(xié)會認定的第一等領民工作點。”
“一等?”愛莎看著負責人問道?!斑€有其他等級?”
“當然了,每個地方的工作并不相同?!闭淠攘⒖探忉尩?。
“這些都是小姐您的貢獻?!必撠熑肆⒖袒貞?。
羅文走到一旁,看到了那些領民們,他們的衣服都是嶄新的,赤裸的上身甚至沒有烙印,他們根本不是領民。
愛莎滿意的離開了,珍娜拉住羅文小聲說道:“不要讓小姐看到不該看到的。”
“什么意思?”羅文詢問道。
“協(xié)會的規(guī)?,F(xiàn)在正在擴大,那已經(jīng)變成了貴族們競爭領民的一個戰(zhàn)場,有人不希望小姐看到這些?!?p> 羅文點點頭,他的工作又增加了。
夜晚,羅文來到巴特的酒館,他正在組織人手成立一家公司。
“該死,那個職業(yè)介紹所要求公司的雇主必須是高墻人!我還得找一位高墻人來出面!”巴特氣憤的撕碎了介紹所的回信。
“你的領民介紹有工業(yè)區(qū)的客人嗎?”羅文詢問道。
“有一些,怎么了需要我出借人手嗎?”巴特將碎紙屑掃到一旁。
“最近成立的那個領民生存保障協(xié)會似乎會影響到你的生意。”羅文提醒道。
“拜托!我做的就是非法的,雖然確實會影響一些?!卑吞夭辉诤醯恼f道。
“真的會影響到?”羅文有些詫異,巴特的生意已經(jīng)做的很不錯了,應該不會在受到?jīng)_擊才對。
“以前的領民們,想要進城必須得到政府領民事務委員會的許可,你知道了,那是特納家族維森掌控的,除了將領民們投放到自己的產(chǎn)業(yè)以外,他們還要提高其他領民的進城費用,榨取販賣領民的貴族們的錢,而那些工廠主們又不得不繳納一筆費用給他,以此來購買領民?!卑吞卦诩埳袭嬃藘蓚€圈,一個是特納家族,一個是納爾森家族。
“現(xiàn)在嘛,納爾森聯(lián)合了不少人,包括那些貴族與工廠主們,他們借助那個協(xié)會,讓執(zhí)政廳下達了一個命令,每一個需求者都必須參與協(xié)會的評比,領民依靠評比登記來安放領民?!卑吞卦诩埳袭嬃巳龡l線。
“現(xiàn)在他們就不用求那些老派的貴族們了,只需要競選協(xié)會的管理,然后將自己的工廠排到第一等或者第二等?!卑吞胤畔掠鹈P。
羅文點點頭,他大概知道了些,所以珍娜才會提醒他,愛莎小姐作為家族在安頓的掌控人,協(xié)會的發(fā)起人,必然擁有話語權,甚至她的意見能直接影響到費茲。
“那你的生意呢?”羅文詢問道。
“還不錯哦!”巴特開心的拿出了一份用紅墨水寫的賬單?!斑B續(xù)的虧損!連我這種非法生意都要轉移成合法的生意了,那個公司就是為了這個?!?p> “要交稅嗎?”羅文詢問道。
“當然了,不過我們的萊斯利先生愿意讓出他的利潤,他現(xiàn)在負責合法的領民生意去了。至于那個艾伯特,不要讓我找到機會,我會燒死他的?!卑吞卦覊牧怂沦I的桌子。
“那個混蛋已經(jīng)出局了竟然還敢來要股份!?。 ?p> “我是來找你幫忙的?!绷_文提醒道,巴特似乎還在發(fā)泄情緒,他有必要提醒他該停止了。
“是嗎?”巴特坐了下來,隔著被掏出兩個大洞的桌子?!坝惺裁葱枰易龅摹!?p> “參與進領民協(xié)會中,我被要求不讓人打擾到愛莎小姐?!?p> “那是高墻人才能參與的,不過你提出了一個不錯的建議?!卑吞赝χ北巢?,他想到了什么。
“誰要求你的,我能用他的名義與工業(yè)區(qū)的家伙們交流嗎?”
“你想和那些商人做交易?”羅文離開明白了對方想做什么。
“拜托,我們原本的計劃就是與那些家伙交流來著,他們總是缺失工人?!卑吞夭辉诤醯恼f道。
“不行?!绷_文拒絕道?!安贿^你可以與萊斯利先生溝通?!?p> “是嗎?!卑吞乜粗_文,知道命令羅文的人的目的應該也是這個,那些家伙……
等到羅文離開后,巴特召集幾名手下,命令道:“去問問我們的愛莎小姐今天遇見了什么事,記住了低調些,應該和羅文有關的,他身上有一股工業(yè)區(qū)才有的味道?!?p> 今天的參觀已經(jīng)圓滿結束了,愛莎抱著枕頭愉快的睡去了,羅文也回到了房間,熄滅了蠟燭。
珍娜坐在椅子上,在閱讀著最近的人員安排,越來越多的名字出現(xiàn)在珍娜的筆記上,珍娜敲著桌子,有些煩躁的盯著上面的名字。為愛莎小姐配備的人員太多了,已經(jīng)超過了伯爵的配置。女仆,侍從,甚至是馬夫,他們都有著軍隊經(jīng)歷,仿佛愛莎小姐處在軍營中,四周遍布著危險。
或許他們的目的并不是守衛(wèi)小姐,珍娜抬起頭,看著港口遠處亮起的街道,那里是黑街,家族對黑街的關注與資源傾斜似乎有些多了。
不僅是領民介紹,甚至還有專門的人員配置與行動隊。珍娜看向窗外的景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個學者周圍似乎有很多自己的同學,難道…………珍娜的手指有規(guī)律的敲了敲桌面。
哈!珍娜握著自己的手,她似乎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但最后,她搖了搖頭。
將筆記收起,熄滅了蠟燭,她也要睡了。
工業(yè)區(qū)的工地里,一排排側躺著的領民們正在酣睡,他們太累了,但也有人沒有睡去。
“叔叔,這個給你。”一位孩子遞上了一個薄薄的長衣。
“不用,我不冷,你蓋著吧。”棚子的外圈,幾十個人擠在一起,抵擋著海風。
棚子上雖然多加了一層布,來遮擋冷風,但上面有太多了空隙了。在迎風處的人們只能顫抖著揉搓著身體。
“沒事的,這是里面的叔叔們給你的,巴倫叔叔死了,他的衣服監(jiān)工們沒有收走?!蹦泻Ⅲw貼的解釋道。
“叔叔,你就要離開這里了,不能凍死在這里?!睂Ψ浇舆^了長衣披在身上,他不能死,他還要去找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溫馨的畫面在領民中時常出現(xiàn),但更多的是冷漠,時不時有凍死的領民們被搬到空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下來,被其他人分走了。
再寒冷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監(jiān)工們盯著出口,蜷縮在輪流使用的棉衣里,防備著領民逃跑。
“該死!每天又要搬尸體!”喝著酒的監(jiān)工看著不斷扔出來的尸體,憤怒謾罵著。
“得了吧,再過幾天會有新的領民來,現(xiàn)在是的人多些更好,不然又要處理那些沒力氣的家伙?!绷硪幻O(jiān)工倒是覺得這樣很好。
“你們真的把沒死的領民埋掉了?”新來的監(jiān)工還是不相信。
“哪有?”工作經(jīng)驗豐富的監(jiān)工說道?!懊恳粋€埋掉的領民都是死的,那些領民自己給出來的。”
“為什么?”新監(jiān)工有些好奇,他一直以為雙方的關系并不好。
“要不然就把他們分配去最差的崗位,這樣他們自己會調整的,每一個都是健康強壯的領民?!北O(jiān)工笑著,又喝了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