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見

　　只有柏棠清楚憐愛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上天。

　　那是一年秋天，在北玱，九月也依舊有夏天的茍延殘喘。

　　空氣中也彌漫著一絲躁意，到了晚上才漸漸轉(zhuǎn)涼。

　　西街的酒吧叫做12點，裝潢極具特色，柏棠就是當(dāng)時的老板。

　　店門前掛著幾十個酒瓶子有點風(fēng)，就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捻憽?p>　　酒吧空氣混雜中布滿著煙酒的味道，音樂開到最大，幾乎要震聾人的耳朵，男女在舞池里瘋狂的扭動的腰肢和臀部。

　　裝扮艷麗的女子嘻嘻哈哈的混在男人堆里面玩，用輕佻的語言挑逗著那些操縱不住自己的男子，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著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

　　柏棠點了根女士香煙，一頭紅發(fā)尤其惹眼，她早就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來一杯拉莫斯金菲士”

　　挺著啤酒肚的男人迎面走來晃動著酒杯對柏棠說道，面色通紅臉上帶著醉意。俗話說點拉莫斯金菲士和水割都是砸調(diào)酒師場子的，這位當(dāng)然也不例外。

　　“我們這不賣拉莫斯金菲士，來杯金湯力怎么樣”

　　少女的嗓音有些沙啞，像是剛睡醒的似的，卻又勾人心弦，“口感舒適簡約而不簡單”

　　被食指和中指夾著的細(xì)煙輕摁在煙灰缸上。

　　“巧了，今天我就想喝妹妹你調(diào)的拉莫斯金菲士”

　　那啤酒肚男一臉笑的猥瑣，毫不避諱的揩油，

　　“來杯可口可樂也行啊～”

　　一種草本植物！

　　找上她約P？聽到這話，少女歪頭，一頭酒紅色的頭發(fā)微卷，明艷的五官，犀利的眼神透著她是個壞女孩。

　　柏棠垂眸拿擦的發(fā)光的杯壁打量自己，叛逆、不好惹還不夠明顯??看來那位猥瑣大叔是真的喝醉了。

　　抬眸，猥瑣男見她不語，就想抬蹄子去摸柏棠的手。

　　“您是第一次來這嘛？”

　　她紅唇輕啟笑道，對面前的猥瑣男說道，12點從他外公那開始到現(xiàn)在，都，挺正經(jīng)的吧。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柏棠狡黠的笑道:“您不是想喝拉莫斯金菲士嗎”

　　“顧客就是上帝嘛”

　　從不擺這道的她如此順從，吃瓜的人都笑著調(diào)侃有好戲看了。

　　她打開水龍頭交攏的手指搓洗，不緊不慢的用手帕擦拭凈手，拿出了一個長杯，繼而又在柯林杯中加入老冰，為了攪拌冰杯時備用，她纖細(xì)的手指以極其技巧性的動作搖酒壺中加入叫不出名字的東西，接著電動抽打了十秒左右，又加入大塊老冰充分搖合。

　　其實對于這款雞尾酒，搖合時間長并不是最困難的。最難的是如何控制最后發(fā)起的泡沫，不至于朝一面倒下。

　　柏棠的手指干凈且纖細(xì)，皮膚本就是冷白色的，加上酒紅色的頭發(fā)更顯白皙，看她調(diào)酒，像是在看一場絕美的盛宴。

　　連續(xù)不間斷的Shake了12分鐘，柏棠隔冰倒入調(diào)好的雞尾酒就算完事了，她揉了揉有點發(fā)酸的胳膊。

　　拉莫斯金菲士起源于1888年，漂亮國新奧爾良，一杯合格的拉莫斯金菲士，要把蛋白搖發(fā)，泡沫至少溢出2厘米以上，放置吸管不會傾斜。因為耗時耗力，很多酒吧都不賣這個了。

　　猥瑣男已經(jīng)看呆了，柏棠把酒拿到他面前晃了晃卻不放手，清醒過來，還想伸出咸豬手。

　　“早這么調(diào)不就好了，小妹妹~”

　　手又一轉(zhuǎn)，柏棠把那杯拉莫斯金菲士靠近嘴邊，抿了一口，他好像沒有說要喝哦！?

　　“口感還不錯”像極了青檸芝士奶油蛋糕。

　　“一物換一物，您覺得這杯酒值點什么呢？”

　　吧臺高度剛好到柏棠的手腕處，她用手鉗住猥瑣男的手臂，沒人看清她是怎么一個過肩摔把人給摔到里面去的，酒瓶架直接倒了，杯子碎了一地。

　　“啊——”猥瑣男慘叫了一聲，吸引了更多目光，酒吧的?？投贾肋@個紅發(fā)女孩是這里的小老板，平常還有一個肌肉男在身邊，都不敢上前輕舉妄動。

　　柏棠踩著猥瑣男的手，將身上的工作圍裙解開。

　　“不如拿一只手來換吧“

　　少女內(nèi)心未起一點波瀾，“咔嚓“一聲他的手脫臼了。柏棠卻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像是考試得了一百分的孩子等待表揚。

　　“還有，這不是夜店哦”

　　她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男子，輕蔑的說道。看著四周圍成一個圈看熱鬧的人群，柏棠瞇著眼環(huán)視了四周。

　　“臭婊子“倒在地上的猥瑣男即使這樣還要帶著罵柏棠一句。

　　“SB“柏棠白了他一眼”

　　她的地盤，看不爽就打了唄，何況那個人還點水割的割割。

　　這是您的殊榮。

　　“大家什么都沒有看到吧，待會我讓這的小哥哥們秀秀腹??？“

　　聽到這會，看熱鬧的人們四散開來，回了原位，小姑娘年紀(jì)看著挺小，但是懂威脅的。

　　繼續(xù)品酒，游戲人間。

　　似乎聽到了打鬧聲，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外國男人走了出來，看著一地狼藉習(xí)以為常的對柏棠說，

　　“小老板，這錢可要你報銷啊”

　　“幫您多調(diào)幾杯酒怎么樣？Jason”她莞爾道

　　“你這小丫頭是越發(fā)不會收斂了呀”

　　Jason說著蹩腳的中文像個老頭一樣，收尾的事情他做的多了。

　　聽到這話，柏棠眼里閃過一絲精芒，玩笑的回著

　　“這不是有錢就囂張點.”

　　思索了一番柏棠帶著點女兒家的嬌嗔，玩味的對Jason說，

　　“He is a scoundrel.We never show mercy to bad people”

　　“that I called the police？”

　　Jason聽到母語倍感親切的回復(fù)道，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像川劇邊似的，身上的紋身也跟著肌肉起伏，惡狠狠的說要報警處理。

　　“OK，畢竟我是正常經(jīng)營，正當(dāng)防衛(wèi)嘛”

　　柏棠的手指敲打在吧臺上，又恢復(fù)了剛剛那個冷艷模樣。

　　Jason只好擺手示意。

　　“棠，以后做你喜歡的事就好”

　　Jason的中文還是夾雜著濃重的美音:“美術(shù)學(xué)院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我覺得你需要親自把他交給警察”

　　柏棠看著他，眼神像一湖平靜的水，手指卻停止了敲打，透著無形的壓迫感。Jason只好輕點著頭照辦。

　　今天仿佛和平常一樣又仿佛不一樣，柏棠靜默，她看著墻上的大掛鐘，已經(jīng)很晚了。要不是無聊她才不會把事情弄的這么復(fù)雜。

　　音樂變成了悠揚不失格調(diào)的粵語歌，卡座上有幾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人喝吐了，有人暢所欲言品著酒，樂隊也不知何時下場了。

　　可痛若驪歌樂如兒歌

　　像你沒來過沒去過

　　如花超生了沒有果

　　如果過路能重踏過

　　就當(dāng)最初是碎步湖上可不可

　　不種下什么摘來什么

　　像我沒來過沒去過

　　柏棠擦拭著玻璃杯，再對著杯壁補(bǔ)口紅，穿著暴露艷麗的紅裙流連于酒吧，瞥一眼垂在肩頭的發(fā)梢，酒紅色襯的她的膚色更加瓷白。

　　其實柏棠也不過高三畢業(yè)，在酒吧調(diào)酒算是業(yè)余愛好，只是偶爾來看看，走走小老板的形式。

　　方才的話，柏棠細(xì)想了一下心里又起躁意，煙癮又犯了，撥動著打火機(jī)卻一直點燃不了，使得更加焦躁，只好垂眸撥弄。

　　終于，她放棄了。

　　看向周圍，Jason被她支走了，深夜的12點依舊可以用喧嚷來形容，只不過樂隊下場了，沒有那么瘋了。

　　柏棠看向面前擺放的酒，手指在吧臺上敲打著，是百利？還是哪一杯呢？于是拿起了邊上調(diào)的瑪格麗塔，她將rimming卷入口中，然后一飲而盡，濃烈生澀。

　　酒吧的主唱叫何夏，下臺之后她習(xí)慣在柏棠這小酌幾杯，也算和柏棠有幾分交情。

　　“柏美女~還是一如既往的雅致啊”她啟唇調(diào)侃柏棠，藍(lán)色的眼影被在舞臺上揮灑的汗水暈開，大紅唇、煙熏妝，一副潮酷女孩的模樣。

　　柏棠皺眉，將高腳杯放下，果然不適合先調(diào)出來，應(yīng)該在它口感最好的時間段一飲而盡的。

　　“你指的是什么？”

　　“那后肩摔摔的真是極具美感”何夏把啤酒杯放下，她是唱歌的，稍微的愛護(hù)一下嗓子還是要的，現(xiàn)在還是在自家老板面前。

　　柏棠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瞟了她一眼，“你一唱歌的還知道美感，嗓子要是在這喝啞了，呵~“

　　她輕笑。

　　“要不是我當(dāng)時拿著吉他在唱歌，我就直接掄著我那寶貝砸過去了”寶貝指的是吉他，砸過去是不可能的。

　　“你舍得？”

　　柏棠不經(jīng)意地抬頭，在那么一瞬間，隔著人群剛好看到一張極適合臨摹的男人向她這邊走來，黃金比例，身材優(yōu)越，所以才顯得那么顯眼。

　　可惜這沒有紙和筆，她不介意現(xiàn)場畫一張速寫。

　　許是太久沒有喝酒了腦袋有些昏沉，有點想找他借個火的沖動。

　　越發(fā)靠近，柏棠突然有種想靠著離自己不過兩米遠(yuǎn)的男人發(fā)家致富了，這模糊的輪廓看著就是一個帥哥，這么一張臉肯定討人喜歡，要是留在這給她拉客就好了。

　　此時歌詞正唱到，

　　如煙因給你遞過火

　　如火卻也沒熔掉我

　　回望最初當(dāng)喪失

　　是得著可不可

　　燈光隱隱約約的打在男子的臉上，透著幾分痞氣，背挺的老直。

　　見到這張臉，柏棠楞了楞。

　　而后卻只見他找到卡座的位置坐下，見他坐下，邊上應(yīng)該是同伴，有兩個長的火辣的女孩在身邊攀援。

　　在人群中匆匆的一眼，柏棠看著擺放的好好的高腳杯，頓時覺得應(yīng)該再好好擦拭一下。

　　何夏順著她的眼神朝那個男人看去，正點啊!

　　“穿的還都是牌子貨呢？喜歡？”何夏說的漫不經(jīng)心，平時酒吧這么多帥哥，她那樂隊也是多的很的美男，可沒有見過柏棠這么盯著，是對那男的一見鐘情？

　　假如你對某件事或者物感興趣的話，一些小舉動是避免不了的。

　　柏棠的眼神在打烊之前時不時朝“發(fā)家致富“的男人瞥去，在瑪格麗塔的作用下以及她那熾熱的眼神，使得他們的視線碰撞在一起。

　　她玩弄著手里的打火機(jī)，突然有些迷離唇角往上揚，一秒便收回了笑容，速度堪比川劇變臉。

　　“男人都一個樣，何況是有錢的男人”

　　“那像你這樣的女人要多久才能搞定這樣一個、”，何夏頓了頓，眉眼含著笑意說道，“一個優(yōu)質(zhì)的男人“

　　“他身邊美女看著真的是嘖啊~”

　　柏棠在不來也不去的歌聲里遇見了一個陌生人，眼神帶著疏離。見男人微微皺起了眉頭表示不解，柏棠端起另一杯百利，輕啟唇瓣卻未出聲

　　“cheers”

　　男人見狀，輕挑了眉毛，微微點頭，隨便拿了一杯向前示意了一下，柏棠如果看的沒錯了的話，八九不離十就是果汁了。

　　“瞧、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現(xiàn)在喜歡我“

　　柏棠垂眸看向何夏，“氛圍感刺激多巴胺“

　　“噗——“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這么會開玩笑“何夏打著哈哈笑著說道。

　　柏棠不語、看向別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還有半個小時兩點，人陸陸續(xù)續(xù)少了不少。

　　“哈，一個玩笑而已?！?p>　　算算時間，Jason也快回來了。

　　偌大的酒吧安靜了許多，她把打火機(jī)合上，酒醒了，該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