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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鎖記

第3章 潮汐和晁希的不期而遇

婚鎖記 勿漫川 953 2022-10-05 23:13:20

  幾天的調(diào)整,南珂的氣色比之前看起來了好了不少,南池回校之前送了她一束向日葵,希望她能像向日葵一樣向陽生長,她把那束花曬成了干花,想要把陽光永恒。她試著接觸更多美好的事物,現(xiàn)在很怕別離。

  “帶這么多東西?”甜北一上車就看到副駕駛和后座上分別放了一個大袋子,因為她孕肚太大沒法綁安全帶,只能坐在后邊,正和一個袋子并排,她打開看看,全都是羽絨服。

  “我收拾了收拾冬天的羽絨服,還有好久沒穿的,打算一起干洗了,看著新小區(qū)外邊開了家還不錯的洗衣生活館?!?p>  “行,那先去新房看看去,我都迫不及待了?!碧鸨闭f著,搓了搓手心,打開了一包薯片。

  “好,你零食少吃啊?!?p>  從車庫到樓上,甜北好像進了大觀園一樣。才幾天的時間,電工已經(jīng)把房子里的電線排完了,瓷磚摞得整整齊齊放在客廳,瓦工正在房間里鋪設(shè)。

  監(jiān)工小陳看到兩人進來,立馬笑臉迎上來,和南珂匯報著工程進展。

  “這房子好大呀,也太效率了吧?!碧鸨斌@呼。

  南珂拿了一瓶水遞給瓦工,“辛苦了孫師傅。”

  “應(yīng)該的,蔣總?!睂O師傅笑了笑,“我繼續(xù)干活了。”現(xiàn)在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喊她蔣董,只有老手下會叫她蔣總,再熟悉一些的直接喊她南珂。

  “不愧是自己的公司,這也太利索了,蔣總,有點東西哦?!碧鸨笨粗乡娆F(xiàn)在頗有總裁范兒了,她挨個房間轉(zhuǎn)著,心里不斷感嘆,自己要是能住進這樣的房子里,管他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南珂站在三樓的小天臺上望向遠處,能遠眺的不多,雖然看似自由,卻依舊囿于這一方天地,她什么時候開始這么悲觀了,看什么都像自己的處境。

  “我的蔣總,現(xiàn)在真是厲害了,沒想到你的工作能力也這么強。”甜北把腦袋放到她的肩膀上。

  “你才發(fā)現(xiàn),是不是太晚了點呢。”

  “不過幸好我不是你的手下,恐怕會被你訓(xùn)得很慘吧?!?p>  “是的,你笨手笨腳,就適合做太太的命?!?p>  甜北一下子泄了氣:“嗨,別提了,還太太,丫頭還差不多。我想吃個燒烤,從老的到小的挨個教育我,好像我要害我孩子似的,以后這個天臺就做個燒烤架,我要親自烤,吃個爽?!?p>  “遵命,大小姐?!蹦乡嬲婺盟龥]辦法,自己不寵她誰寵。

  接著,兩人又一起來到了那家洗衣生活館,南珂一個人提著兩個大袋子走在前,不讓甜北沾手,進門后老板趕緊上前接過來。

  店里掛著很多衣服,洗衣設(shè)備好像也很專業(yè),老板雖有些蒼老但能看出面目清秀,氣質(zhì)也是個很嫻淑的中年女人。

  一共8件羽絨服,老板和南珂展示著會員的優(yōu)惠,她辦了一張最便宜的。

  “先洗洗看,好的話以后都在你們家洗了,這兩件我還沒怎么穿,但是時間久了有點味道,務(wù)必仔細一點?!?p>  “您放心,我已經(jīng)做這行十幾年了,也算是老字號了,肯定不帶差的。”老板言語樸實自信,立馬叫來了她的妹妹把衣服拿了進去,南珂付了錢便攜著甜北離開了。

  下午兩點多,大街上人不多,陽光很好,打開天窗微風(fēng)吹拂。真可惜,她想爸爸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美景了。

  在商場中庭里,看到熱鬧的服裝秀,甜北拉著她上前,可她毫無興趣的轉(zhuǎn)身去了旁邊的成衣店,隨便翻動著,竟也失去了往日的沖動,平時里她對鐘愛的品牌可是一呆就是一下午,恨不得把新款每一件都試穿一遍,不花個幾萬塊絕不肯罷休。

  熟悉的店員看到她們來了,各種寒暄關(guān)懷,不斷推薦著當(dāng)季新款。

  可南珂現(xiàn)在物欲很低,對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提不起興趣,空有一腔自我安慰的沖動,拿到手里很快又放回去。

  甜北鼓勵著她:“你現(xiàn)在瘦了這么多,以前穿不進去的都能穿了,試試嘛,我現(xiàn)在什么都穿不了,你就當(dāng)幫我試了好不?!?p>  于是在一遍遍的催促下,她拿了店員找到一堆往日穿不進去的S碼,進了試衣間。

  逛了一整個下午,最后勉強買了幾身合身西裝,比之前小了兩個號,要不是原先的衣服全都不合適了,她一分錢都不想花?,F(xiàn)在的南珂自己做了掌柜,首先學(xué)會了凡事親力親為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一年多前,南珂還是個甜美又爽朗的大美女、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名媛。從前她最喜歡的就是馬卡龍的溫柔甜美風(fēng),其次是設(shè)計獨到的小禮服,現(xiàn)在一水兒的全都選了中規(guī)中矩的女式西裝,甜北對她的改變有說不出的感覺。

  本以為帶南珂逛街,就能重新燃起她對生活的興趣,她們的少女時代就是這樣過來的。

  可如今收效甚微,特別是在經(jīng)過商場員工快餐店時,看到一個小女孩正在過生日,雖然桌子上的菜品并不豐富,可女孩戴著紙制皇冠閉著眼睛一臉幸福的許著愿,有父母一起吹蠟燭,這畫面真溫馨啊。

  南珂駐足一會兒,便面無表情的繼續(xù)向前,太多讓她觸景生情的場面,每每這時就覺得心里特別冷。甜北上前攬著她的胳膊,和她十指相扣,南珂也很抱歉,不該掃了她的幸,現(xiàn)在恐怕也只有甜北愿意挺著孕肚陪伴自己。

  就連去了好幾年一直都喜歡的日料店,也覺得滋味不過如爾爾。南珂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好像真的變了,她的靈魂已不是曾經(jīng)的那個蔣南珂了,現(xiàn)在的是誰,不知道,甚至讓她有點自我厭惡,她總是控制不住的嘆氣,控制不住的對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沒有留戀感。

  把甜北送回家,她回去換了一身行頭,約上了蔣南樓,兩人在羽毛球場打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南樓也筋疲力竭癱坐在地上。

  蔣家人丁并不興旺,所以兄妹關(guān)系尤為親,是那種可以交流情感心事的親密關(guān)系。

  南樓看她有使不完的勁頭,他理解她的痛楚,她怕家人擔(dān)心現(xiàn)在一直不面露痛色,可她心里一定是非常難過,所以要不停發(fā)泄。他能做的,只有隨叫隨到,陪她默默度過這段日子。

  “南珂,要不我去思南工作吧,還能幫幫你,你覺得怎么樣?”

  “不用,哥,你的專業(yè)還是更適合那邊,沒關(guān)系的,反正老紀已經(jīng)插手了,恐怕今后連我也只是個擺設(shè),其實沒關(guān)系,只要思南還屬于我們蔣家就好了?!彼皖^擺弄著球拍。

  “你是心甘情愿的嗎?你……喜歡允存嗎?”本以為最好的朋友和最親的妹妹聯(lián)姻是個天大的喜事,可他還是在訂婚宴上察覺出了她的一絲情緒。

  她看著他笑笑:“這重要嗎?只要思南集團好,我的每一個親人都好,就可以了,或許這是我最好的結(jié)局?!?p>  “其實允存不錯的,很優(yōu)秀,和他認識這么多年,我覺得他很完美。他現(xiàn)在讀博很忙,可能顧不大上你,我想只是你現(xiàn)在和他接觸還不多,如果你了解了他,你會崇拜他,愛上他的。”

  “愛不愛的,又有什么所謂,愛情本來對我也不是必需品,我現(xiàn)在只想保住爸爸的心血?!彼犷^一笑,就還是小時候那樣。

  南樓看她表面上云淡風(fēng)輕,內(nèi)心或許早已翻江倒海,只是她已經(jīng)沒有勇氣繼續(xù)與這世俗抗爭半分。

  也只有每天讓自己這樣忙忙碌碌,晚上回去才能有個理由痛快洗一場澡,然后睡個好覺,她開了安眠藥可一直不敢吃,唯恐有一天不能正常醒來。

  她鼓勵著媽媽出去旅行,或者多和老姐妹們一起玩玩逛逛,媽媽也照做了。然而在深夜里,她卻聽著悲傷的歌曲直到深夜。

  第二天中午,她被一個電話吵醒,才從夢魘中掙扎出來,她用睡衣袖口擦了擦滿頭的大汗,一看鬧鐘快要中午十二點了。以前睡覺的時候她從來都是飛行模式,自從當(dāng)了思南集團總裁,睡覺也不敢關(guān)機了。

  “喂,哪位?”

  “蔣小姐,是洗衣生活館這邊。真是抱歉,您的一件羽絨服……被我們不小心洗壞了?”對面聲音微微顫抖。

  “哪一件?”

  “銀色反光連帽的那件?!?p>  “啊?”她一下子從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被驚醒,“嚴重嗎?”

  “要不您過來看一下,這件衣服面料特殊,一加入干洗劑就變了色,這種情況我們從沒見過?!?p>  “那我一會去看看吧?!彼阂种约旱那榫w。那件衣服對她十足重要,她從來都不舍得穿,因為不僅僅是一件衣服的意義。

  她稍微洗漱一下就火速趕往了店里,那可是她這么多年唯一的一點念想。

  停下車,就看到老板在門口站著,內(nèi)疚又無措,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讓她瞬間也沒了脾氣。

  她看著那件心愛的衣服,衣袖和帽子處都有了明顯的痕跡,心痛不已。

  “蔣小姐,我們輾轉(zhuǎn)聯(lián)系上了上海的一位老師傅,他說能修復(fù),不過3M涂料得從國外進口,您能等段時間嗎?”

  “我可以等,確定能修復(fù)好嗎?”

  “這個老師傅也是行業(yè)里的頂尖了,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如果修復(fù)不好,我們照價賠償,可以嗎?”

  她嘆口氣:“這件衣服對我有重要的意義,不是錢的事?!?p>  “真的對不起了,這樣的面料我們也是第一次見,真的太特殊了,我加您的微信,有進展及時跟您匯報可以嗎?”

  面前這個和自己媽媽歲數(shù)差不多的阿姨聲音里帶著一絲哀求,她也不愿再多說什么難聽的話了:“那好吧。”

  “您的微信名和我兒子名字一樣?!奔由衔⑿藕?,老板笑了。

  南珂看她的微信名叫“舒凈洗衣生活館——魏舒云”。

  “魏老板,您別開玩笑了,哪有人會叫‘潮汐’的?”南珂心想,可真能套近乎。

  “我兒子就叫晁希,晁蓋的晁,希望的希?!彼谑中膶懼?。

  “哦,原來是這樣,這么巧。我的衣服您多費點心。”

  “一定?!?p>  三言兩語,她也懶得繼續(xù)周旋,很快回到了車上,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些記憶。

  她的心情更不美妙了,簡直撮鹽入火一般,回到辦公室,把一個犯錯的實習(xí)生一頓狠批,發(fā)泄完心里才舒服些。

  可是一段時間過去,一直沒等到魏老板的消息。

  她從新房監(jiān)工出來又到了洗衣生活館里,發(fā)現(xiàn)衣服竟然還沒有郵來。她自帶一股威風(fēng)凜凜的氣場,老板看她進門,又有些緊張害怕。

  “對不起蔣小姐,衣服寄過去了,但是還沒消息?!蔽豪习逡荒樈辜焙蜔o奈。

  “真的嗎?真的寄過去了嗎?”她摻雜著懷疑地質(zhì)問。

  老板只好當(dāng)著她的面聯(lián)系上了在上海那位奢侈品修護師傅,開了免提:“我說過了,現(xiàn)在3M涂料剛進海關(guān),還得等一段時間,至于等多久不一定,不要再繼續(xù)催了,一天一遍電話搞的我也很心煩……”

  對面不耐煩的樣子,夾在中間的魏老板十分難為情:“對不起,對不起,蔣小姐……”她不停地道歉,南珂眼看于事無補,生氣地直接掉頭走了。

  她剛出門沒走幾步,一個身影追上她:“請等一下?!?p>  她回頭,那是第一眼看上去是個面如冠玉、皓齒明眸的男孩子,俊美極了。

  膚白,濃眉,櫻唇,眼光如炬,個子很高,清瘦卻充滿力量感,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精致,仿佛是漫畫里走出來的人物,和現(xiàn)場的背景格格不入。

  他站在太陽底下閃閃發(fā)光,滿江市竟還有這等男人。她甚至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深藍色長褲,帆布鞋,頭發(fā)看似抓得隨意,氣質(zhì)松弛、清爽、篤定、游刃有余,又不乏一點與世抗爭的痞帥,瞬間好多形容詞從她腦海里蹦出來。襯衫衣領(lǐng)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比自己的還清晰,這要是個女孩一定會漂亮的讓她嫉妒。

  或者說,魏老板這是打算用美男計?

  “有事嗎?”她開口,比剛才在店里溫柔的幾分。

  一看到她的臉,他突然就想起了,那天他和樂隊成員一起從南京演出回來,傍晚時分在星光橋上哭泣的女孩子,就是她沒錯,原來不流淚的她是這樣的清麗好看。

  “對不起,蔣小姐,我是這家店主的兒子,我叫晁希。很抱歉把你的衣服洗壞了,為了這件事我媽媽已經(jīng)好多天沒睡好了,每天輾轉(zhuǎn)反側(cè)精神不濟。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替她賠償你,可以嗎?”他的聲音醇厚又純凈,態(tài)度誠懇,話落便緊閉雙唇,等她的回答。

  的確是個孝順又虔誠的人,要是其他事情她一定很快就答應(yīng),誰又會為難這樣一個帥哥呢?

  “可這件衣服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是我一個朋友送我的,他已經(jīng)不在世了,所以不是錢的事?!彼蔡拐\,告訴了他原委。

  聽到“不在世了”,他心里也一緊,本來以為是個驕縱不好惹的大小姐在故意刁難,原來另有隱情。

  “那以后請與我聯(lián)系吧,拜托了,我不想這件事繼續(xù)困擾她了,我爸爸不在了,媽媽辛苦做點生意不容易?!闭f著,他找出了微信二維碼舉在她的面前。

  聽他的話,頗有同病相憐之苦,她點點頭,掃了之后很快通過,“潮汐”和“晁希”便成為了好友。

  他笑著和南珂擺擺手,實話說,她從未見過如此有殺傷力的笑容,魏老板你贏了。他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她回頭想說句什么,可又收回了。一腳油門開車遠去,后視鏡里的他雙手插兜,還站在原地,一如春日盛放般美好的陽光少年。

  回味著剛才短暫的接觸,氣也消了大半,或許這魏老板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膚白貌美的女子吧,只是被生活的困境逐漸侵蝕了美貌。

  這是多么普通又平凡的一天,卻讓他們銘記永生。

  也突然間很自責(zé),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件衣服而已,對別人卻是徹夜難眠的大事,讓他們母子自責(zé)難堪至此?,F(xiàn)在的她是不想帶給任何人痛苦的,她不想自己的負能量再去影響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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