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徒
李初想起癌癥的致病機理。
一坨失控、無序增殖、狂野生長的細胞。
它破壞、侵犯體內其他正常細胞,搶奪養(yǎng)分,擴大領地,轉移陣地。
仿佛體內生存著其他個體。
癌癥來到這個世界,似乎發(fā)生了異變。
……
這一夜,李初過得很煎熬。
第二天一早,李初起床,發(fā)現(xiàn)屋頂高度籠罩一層灰蒙蒙的霧,許久才消散。
頂著其他人異樣的眼神,他如餓鬼一樣,早飯吃了十個人的量,疼痛終于緩解。
下午,他正在心事重重的擦拭院子里的各種武器。
學徒們剛打完一套拳,坐在石階上休息。
“昨天桂花巷死了個人?!?p> “誰?”
“還沒傳出來,只知道是艷云坊的女人。”
“艷云坊啊……嘖嘖,可惜了,沒準還是我相交知己?!?p> “嘿嘿,同道中人?!?p> “話說,知道怎么死的嗎?”
“不知道,聽說死狀很可怕,青刀幫的三當家去看過,連說了兩個可怕!”
眾人神情一凜,青刀幫三當家不是小角色,連他也這么說,此事看來不簡單。
他們十分默契的停下交談,明顯在忌諱什么。
李初聽得若有所思,看來,這個世界比自己想象得還要危險、詭異。
習以為常的命案,諱莫如深的邪祟,還有自己體內令人脊背發(fā)涼的胃癌……
這個世界似乎不只是危險,還有點……不正常。
幸好被朱清撿到武館里來,這里相對安全,否則已經死于非命了也說不定。
只是,以他人見人怕的飯量,能不能在武館長久的待下去,還是未知。
而一旦吃不飽,那種痛苦……
李初毛骨悚然。
他需要吃飯。
……
如此幾天下來。
武館里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了李初。
他實在太能吃了。
甚至,每天他都會偷偷留一些食物到半夜吃,否則饑餓帶來的痛苦,實在遭不住。
而他也越來越感到,自己的胃里,的確有什么“東西”。
一種與他身體相斥,屬于“異類”的東西。
……
每天除了洗衣服,做雜活外,李初還學其他人打打拳。
但是他得知,其實這些學徒,只不過是交學費,來學些簡單拳腳罷了,并不算朱辰雷弟子。
他們也算不得武者,充其量是身手好一點的普通人。
只有成為朱辰雷弟子,學到真正的武功功法,才能接觸武者的世界,獲得非同一般的力量。
而三天后,就是朱辰雷選拔新一批弟子的時候,這一次的名額,只有三個。
五十個學徒爭三個名額!
當然,這和李初沒什么關系,他能吃飽就很不容易了。
他的飯量還在變大,越來越容易餓。
似乎胃里的東西,正在壯大。
還是先想想怎么才能長久留在武館吧。
……
還有一事,這幾天立陽城又橫死一人。
朱辰雷也去看過,回來的時候神情陰沉如水,心事重重,立刻召集幾個得力弟子議事。
死的就是之前聽說的,青刀幫三當家。
立陽城數得上的高手。
……
“姐,我算過,讓這小子留在武館,完全不值啊,每天干的活,遠遠不夠抵他吃的飯。”
“這……他確實吃的有點太多了?!敝烨灏櫭肌?p> “那可不,這年頭,普通人沒幾個能吃飽的。聽說沒,隆源米行從嘉明城押的一批米,在乾安河上,被水妖打沉了,米價已經漲了兩成,還要再漲。我們武館也不是做善事的,不能白養(yǎng)他,我看盡早讓他走吧。”朱駿冷漠道。
“我再考慮考慮。”
朱清走進一個房間,這里坐著一個中年婦人。
“清兒,有心事?”
中年婦人正是朱清之母,朱辰雷的妻子,沈圓。
朱清道:“娘,我也奇怪,往常要是有吃白飯的,利索趕走就是了,怎么這個李初,卻讓我猶豫。”
沈圓笑道:“一天到晚跟這群糙漢子廝混,自己的心思也不懂了。那個李初我看過,相貌確是極為不俗,在武館一眾的歪瓜裂棗里,更是出挑,也難怪你不舍得?!?p> “可惜,不是個武者,清兒你要是想養(yǎng)他幾年還可以,要收他為婿可不行。”
朱清頓時臉頰泛紅:“娘,你說什么呢,什么叫養(yǎng)他幾年!”
沈圓輕輕一笑,不再打趣,認真道:“聽說那小子飯量很大,一般來說,身體強健,氣血旺盛者,消耗大,飯量也大,因此武者每天要吃大量食物。你說,那小子會不會是練武的好苗子,才會吃得多?!?p> 朱清思索道:“倒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他的力氣,似乎不怎么樣?!?p> 沈圓道:“三天后就是你爹收徒的日子,你可讓他去試試,若真有練武的資質,便可名正言順的留下來,若是不行,唯有趕走了?!?p> 朱清聽得連連點頭。
……
三天后。
選拔弟子有兩個階段,一是查驗資質,二是比試。
查驗資質的方法,是讓學徒門參悟一篇叫做《感應篇》的心法。
嚴格來說,感應篇算不得武功,是朱辰雷特地用來檢驗資質的。
所謂武者,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能感知自己的身體內部細節(jié),也就是內感,或者內視。
肌肉、經脈、內臟,武道就是對身體寶藏的開發(fā),若是連對自身的認知、控制都做不到,那么也就與武道無緣了。
資質上佳者,天生就能內感。
而其他人,也可通過后天練習,來觸摸這種玄妙境界。
學徒們練武就是為此。
“你也要參加選徒儀式?”一個皮膚黝黑的人驚奇道。
此人叫做韓進,與李初關系不錯。
李初此刻也是有點懵。
昨天下午,朱清突然找他談話,要他參加選徒儀式。
這讓他十分不解。
須知,除了天生就能內感的人外,其他任何人,都要經過練習才能獲得這種能力。
他李初來這個世界才幾天,根本沒練過武,可以說是一張白紙,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內感。
而且,就算他通過第一關,還有第二關比試。
根據往年的情況,已經達到內感的學徒,必定不止三個,但名額有限。
那么只能通過比試決出人選。
他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現(xiàn)代人,只會一套王八拳,哪是這些人的對手。
“當!”,不及他多想,鑼一敲,選徒儀式開始。
學徒們紛紛走進一個大院子。
過院門時,李初被一人撞了下肩膀,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扭頭一看,是個面目狠厲的人,短發(fā),拉碴胡子。
這人他知道,叫趙狼,脾氣不太好,沒什么朋友。
“你怎么會有資格參加選徒儀式?”趙狼用極其蔑視的眼神瞟他一眼,不屑的將他擠到一邊,大搖大擺走進院子。
李初沉默的看了眼趙狼,卻是沒有發(fā)作。
他不是趙狼的對手,敢發(fā)作就是找死。
入了場,眾人圍著一塊石碑盤膝坐下。
稍后,石碑上蓋著的布揭開,就可參悟上面刻著的感應篇。
其實,大多數人對自己的情況十分了解,畢竟感應篇也不是什么武功秘籍,費點心思,還是能夠搞到的。
“嘿嘿,小子,吃飯我們是比不過你,但你坐在這里,就是自取其辱了。”李初身旁的人嘿嘿笑道。
一個被隨手撿回來的人,白吃白喝幾日,已經讓他們十分不爽。
現(xiàn)在竟然還有資格參加選徒儀式,更是令人不滿。
須知,他們可都是交了昂貴學費的。
這誰心里能平衡。
“靜!第一關參悟感應篇,現(xiàn)在開始,清兒,揭開石碑吧?!?p> 院子正前方大堂里,坐著一個豹頭虎眼的中年人,目光如電,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朱辰雷,磐元武館館主,立陽城五大高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