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亂起
“哎，你們看，那人手里拿的是什么？”
趙春一手拿著一紙公文，另一只手提著漿糊，此時早就過了開城門的時間，卻還是大門緊閉，城門處已經(jīng)匯聚了好些人，見趙春的動作，眾人紛紛猜測起來。
李虎也趕緊走過去幫忙，來到貼告示的地方，兩人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將公文貼在墻上。
姬離有些疑惑，最近一直沒聽到什么特別的消息，今日怎會突然要懸公文，便走了過去，順著字跡的方向讀了起來，身后，馬有才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很快，一些人也紛紛圍了過來，但是都不敢逾越一步，只是站在姬離后面，甚至有人大聲讀起了公文里的內(nèi)容：
大致意思，就是由于近段時間，有大批外鄉(xiāng)人員逃亡此地，為了城里的安全，除本地戶籍外，如果沒有路引，一律不得進城。
消息念完，眾人便交談起來，人群外，也有著幾個身影緩緩?fù)巳?，馬有才見到離去的人，并未加以阻攔。
沒多久，師爺也來到城門，著重宣布了這一消息，另外，從今日起，進城的人均要登記造冊，每戶領(lǐng)取一支通行憑證，一支特制的簽子，憑此信物三日之內(nèi)能進城一次，不得偽造，一旦發(fā)現(xiàn)，嚴懲不貸。
隨即，特意給姬離交代了一番，以后無論什么情況，都不能放任何人進城。
師爺走后，幾人就開始忙碌起來，但是，經(jīng)此一事，進城的人一下子就少了許多，很多人領(lǐng)完之后，也就不急著進城，而是想著先回去商量一番，三日之內(nèi)只能進城一次，肯定要想好該買什么。
正在排隊之時，兩個聲音引起了姬離的注意：
“哎，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張家的事，這么大的事，你難道就沒聽到啥小道消息。”
“哎，知道了又怎樣，人都死了，還是管好自己吧。”
“是啊，聽說那幾人還在城里，也不知道是怎么混進城去的?！?p> “不過肯定不是咱們這里，別的不說，東門這可是每天都要查的?！?p> 兩人說到一半，馬有才也聽見兩人的話，皺著眉頭走了過來，指著兩人罵道：“你們他娘的沒事在這嚼什么舌根，想進城就給老子閉嘴，老老實實站好?！?p> 說話的兩人被這么一罵，低下了頭，其他人見狀，更是不敢開口。
可是，姬離卻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樣。
“等等?！奔щx叫停了馬有才，走上前來，后者臉色微變，讓姬離瞧出了端倪。
看著眼前的兩人，姬離問道：“兩位老哥，剛才的事能否詳細說一下?！?p> “哎呀，這有什么，你要想聽，一會老哥我給你說說?！瘪R有才笑著，拍了拍姬離，另外兩人也是頻頻點頭，想要盡快將其打發(fā)，不想與姬離兩人有什么接觸，站在面前的一個是官兵，一個是官差，都不是善茬，自己要是說中什么忌諱，那可不得了。
“就不勞煩老哥了?！奔щx拒絕了，他隱約覺得，身邊的這些人有事瞞著自己，這么一想，這些天來的一些不同尋常之處也悄然浮現(xiàn)出來。
在姬離的半威脅，半要求的情況下，兩人說出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早在幾天前，張家從陜西來了幾個投親的人，由于關(guān)系較近，家主只是簡單確認了一下身份后，就將其安置了下來?？墒侨f萬沒想到，這幾人住下來之后，整日好吃懶做，家主實在忍受不了，就一人給了幾兩銀子，便將幾人趕了出去。
幾人被趕出來后，不僅不思悔改，反而心生怨恨，于是，在一個夜里偷偷潛入張家，將其女兒玷污，后者不堪受辱，直接咬舌自盡了。
聽到這里，姬離完全不敢相信，幾個人？張家？這好像是自己親自帶過去的，想著，面色漸漸有些發(fā)白，顫抖著繼續(xù)問道：“那你們可知道那幾人的名字？”
兩人見姬離的神情變得很是奇怪，似是害怕，又像是憤怒，極度的憤怒，但是那幾人的名字，他們卻是不知道。
“好像叫什么子豪的。”這時，后邊一人開口說道。
“張子豪?！?p> 姬離說出這個名字后，馬有才嘆了口氣，像是自己隱藏的秘密被人知曉了一般，不再理會后續(xù)的事，轉(zhuǎn)身走了回去。
“對對，好像就是這么名字?！?p> 到了這里，姬離如何還不明白，這幾人正是自己放進城去的，可是當(dāng)時這幾人明明告訴自己他們是來做生意的，為什么會這樣？
姬離回過頭看著李虎幾人。
“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姬離問道。
李虎低著頭不說話，只有趙春，見姬離瞪著自己，喃喃說道：“我，我，我……”
糾結(jié)片刻之后，便說道：“是師爺不讓我們告訴你的。”
話音剛落，姬離神色又是一變，變得有些落寞，也有些頹喪，一轉(zhuǎn)身，朝城里快步跑去。
一直來到縣衙，門口值守的人認識姬離，沒有過多阻攔，就將姬離放了進去。
走到公堂處，正要進去，里面隱約傳來說話，似乎與張家的事有關(guān)，姬離停住腳步，凝神聽了起來：
“結(jié)果怎么樣了？”
“東城這邊已經(jīng)搜索完畢，就還剩西城，大概再過兩日，應(yīng)該就能找到幾人?！?p> “嗯，這幾日大家辛苦一些，爭取早日把人找出來?！?p> “是?！?p> “對了，小離還不知道吧？”
“沒有。”
“這就好，等人找到后，不到萬不得已，這件事就當(dāng)作沒發(fā)生吧。”
“那師爺不打算告訴姬小哥嗎？”
“找個合適的時間，我會跟他說的?！?p> 里面談話的兩人姬離都認識，宋義連和師爺。
兩人談話結(jié)束，一人走了出來，一轉(zhuǎn)身，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姬離。
“姬小哥，什么時候來的？”看見姬離，宋義連先是一驚，然后笑著問道，屋里也徹底靜了下來，想來是聽到了門口的說話聲。
“我早就來了。”姬離說道。
“?。窟@……那你剛才都聽到了。”宋義連大驚，又有些不確定。
“我都知道了?！奔щx點點頭。
這下，宋義連就徹底沒了其他想法，正當(dāng)不知所措時，身后傳來師爺?shù)穆曇簦?p> “小離，你進來吧?！?p> 宋義連長舒一口氣，趕緊離開。
姬離走進屋里，只見師爺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
“我?guī)巳フ野伞！奔щx開口說道。
“行吧，反正那幾人你也見過，找起來也會方便一些?！毕肓讼?，師爺點點頭。
姬離應(yīng)下，轉(zhuǎn)身準備離去，突然，師爺再次叫住了他。
“人雖然是你放進來的，但是后面的事情卻與你無關(guān)，我不讓人告訴你的原因，就是希望你別因此落下心病，反倒誤了你的前程，此番你也知道了，那就由你自己了結(jié)吧。”
……
“公子，咱們要不要跟宋頭說一聲？萬一……”路上，李虎不停地問道，后面的話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兩人也心知肚明。
現(xiàn)在已是傍晚，早上姬離離開后，宋義連本來想讓姬離跟自己一起，方便行事，也為了防止那幾人狗急跳墻，人多也能有個照應(yīng)。
姬離卻是拒絕了這樣的做法，執(zhí)意要自己前去尋找，宋義連見自己攔不住，又想安排幾人跟著姬離一起，也被后者拒絕了，不得已，只能讓李虎跟著。隨后去找了師爺，師爺聽后，只是讓姬離自己決定。
姬離和李虎商量了一番，白天去，可能會打草驚蛇，最好就是晚上去，如果幾人要逃跑，肯定也會選擇在晚上。
李虎沒有意見，一切都聽姬離的，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護好姬離，就這樣，兩人下午休息調(diào)整好后，就直接去了西城。
“不用，咱們小心行事就行，只要找到他們，剩下的就一切好辦?！?p>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由于發(fā)生了這樣的禍事，街上的商鋪和住戶都早已關(guān)上了大門，說不得門后也會放置一些東西，防止被人撞開。
兩人一路走街串巷，直到天色大亮，也完全沒有收獲。
此時，姬離兩眼發(fā)紅，一心就只想著盡快找到那幾人，即使天色已經(jīng)大亮，也沒有任何休息的想法。
李虎跟在姬離身后，臉上從一開始的小心，到逐漸變得有些擔(dān)憂，擔(dān)心此時姬離的狀態(tài)。
“公子，要不我們回去休息一下，再來找吧?！崩罨⒄f道。
姬離回過頭，見李虎臉上掛著疲憊之色，心里也有些過意不去，平靜下來，點了點頭，兩人便打道回府，朝著東城而去。
進入東城，還沒走多遠，一個巷口突然傳來說話聲：
“幾位公子想要吃些什么？”
“隨便，快些就行?！?p> “好嘞，公子坐好，馬上就來?！?p> 巷外，姬離聽到這聲音，胸中怒氣升騰，握著刀的手隱隱開始發(fā)抖。
“幾位公子這么早是要出城去嗎？”
“嗯，你少廢話，趕緊將吃的上來?！?p> “哎，這就來，話說現(xiàn)在進城出城都查的可嚴了。”
“不費事，那東城值守的一人與我有些交情，出去不難?！?p> 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男子，只是現(xiàn)在模樣頗有幾分狼狽，像是沒有休息好。
話音剛落，只見巷口走來兩個官差，男子一驚，不過待看清來人的長相后，強行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shù)的想法。
咬咬牙，男子站起身，走上前去。
“姬兄弟，咱們真是有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