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又入夢境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羅耶記憶中的龐大信息安安穩(wěn)穩(wěn)地沉睡在我的腦海,就好像大腦里憑空出現(xiàn)了一座圖書館。
每個架子上都存放著密密麻麻的書籍,這些書籍上記載的內(nèi)容就是關(guān)于羅耶的記憶和另外一個世界的知識。
不過這些書籍猶如生根了,在架子上任憑我如何集中精神,也無法翻動半篇,反倒是讓自己心神更加疲憊,不由得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此時的我思緒又陷入某個奇怪的場景,它依然是一個夢境。
起初,在我的耳邊有一絲絲若有若無的回響,像是人在睡夢中無意識的呢喃囈語,又像是一群人圍在一堆發(fā)出的蒼蠅般嗡嗡聲。
在這迷迷糊糊的聲調(diào)中,勉強還能分辨好像還有汽車鳴笛聲,行人走路與地面摩擦發(fā)出的嚓嚓聲——紛亂雜陳,不絕于耳。
我在腦海里努力地回想,一半的意識告訴自己我是在做夢,是在夢境中;另一半的意識又深刻地提醒我,我該醒來。
睜不開眼,眼皮子刺痛沉重,跟數(shù)個晝夜不眠不休的人一樣,我不愿意睜開眼。
也不知過去多久,午間正烈的陽光穿透眼皮,映著白花花一片。
費力抬手遮住眼簾,透過指縫,我的四周被一群人環(huán)繞著,他們在對我指指點點,有人還拿著手里的皮包小心翼翼地觸碰我的身體。
我分明能瞧清楚他臉上帶著濃濃的戒備色彩。
這些人嘴里說著什么,我聽不大清楚,大腦宕機渾渾噩噩,像是強烈撞擊過的后遺癥,耳朵里的回聲更是尖銳刺耳,扎在心頭,疼痛難忍。
甚至于我看見的人群都是灰白色調(diào)。
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看不清遠(yuǎn)方景物,頭頂除了一輪太陽散發(fā)著刺目的白光,目之所及的空間全被灰白色薄靄籠罩,整個世界無一例外地灰白色。
可能也是撞擊后遺癥導(dǎo)致了網(wǎng)膜受到損傷,失去了分辨顏色的機能。
我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跪坐著,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像一個拼盡全力浮出水面差點溺水的人。
圍觀的群眾卻被我看似正常的舉動嚇得連連倒退,在確定我無恙無害,又圍過來,機械死板的連不帶任何表情,眼睛里流露出的神色暴露了他們的態(tài)度,那是看一直畸形怪獸的神色。
一個打扮可愛依偎在大人身側(cè)的孩子,卻是我唯一能見到的色彩。
她一身粉色連衣裙,懷里抱著玩具娃娃,想要走近我身邊,剛邁開稚嫩的小腿,就被大人狠狠拽回去,孩子被拉疼了手臂,哇哇大哭起來。
另外一個成年男子,舉起手里的紙杯準(zhǔn)備砸向我,手臂的晃動讓杯子里的飲料濺灑出來,淌落在他干凈毫無褶皺的襯衣上。
我裝作兇狠的模樣瞪了他一眼,不料嚇得他連連后退幾乎跌坐在地,一杯飲料全都倒在自己身上,臉上全是尷尬怯懦。
我很不安,我的不安源自周圍這些看客的不安,他們的惶恐舉動,和恐懼情緒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種場景。
我不是洪荒猛獸,也非是面容憎惡之輩。
當(dāng)然凡事都有可能,如果我認(rèn)為自己身處的環(huán)境是夢境,那在夢境里發(fā)生故事都不要去較真,因為這是筑夢情節(jié)展示的必要因素。
即,存在便合理。
人在睡夢中,思維呈凌亂跳躍式變化,出現(xiàn)的任何場景都是由腦隨機搭建。
我攤攤手,示意自己并不具備攻擊性,同時也自然而然地保持著戒備姿勢,心里想著他們究竟在害怕什么?
在我的意識完全清醒后,之前在我耳邊聽見的嘈雜聲頓時消散無蹤,連丁點交流都沒有。
不光是他們安靜下來,甚至于連呼吸聲都刻意地壓制著。
我同樣也發(fā)現(xiàn),整座城市也都跟著安靜下來。
我不知所措,更不打算理會這群人,拍打掉身上的塵土,細(xì)細(xì)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
記不得我自己究竟是誰,更記不得做夢前在做什么!
腦子里時而閃現(xiàn)過杰茜冷艷的模樣,時而又看到另一個跟杰茜一模一樣性格名字卻完全不同的人臉。
腦袋劇痛,一陣暈眩,走馬燈似得又浮現(xiàn)出許多畫面,分不清畫面場景位置,但每一張畫面都有我,卻又依稀感覺不是我。
我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小型廣場,廣場中少有人漫步行走,為數(shù)不多的都聚集在我的四周。
灰蒙蒙的天空一如沙塵暴籠罩著,天地一片昏黃,壓抑,渾濁,不時還有轟隆隆聲在云層里響起。
這不是雷聲,聽上去反而類似大體積物體相互碰撞發(fā)出的沉悶響聲。
街頭上沒有任何可以顯示這座城市名稱的標(biāo)語,交通要道十字路口立著道路名稱,字體太小看不清晰。
我爬上廣場中央一米多高的石臺,嘗試看向遠(yuǎn)方。視線被彌漫在空氣里的沙塵遮掩,只能看了個大概,依然模模糊糊,依稀能判斷這座城市并不大,高樓之后茫茫一片虛無。
圍觀者沒走,在不遠(yuǎn)處望著我。
跳下石臺,我準(zhǔn)備離開。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尖銳地防空警報聲響起,長長地呼鳴聲循環(huán)往復(fù)從東南西北各個方向傳來,急切緊張的意味似是催人命一般。
耳膜震的生疼,我連忙捂住耳朵。
圍觀的人騷動起來,神情惶惶,轉(zhuǎn)眼四散逃離。
逃命驚呼聲,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
在我正前方偏右,從街頭轉(zhuǎn)角處跑出的一個男子,慌不擇路,身體剛剛跨過馬路邊線,一路留神就被疾馳而過的汽車撞飛。
隔著十多米,我都能聽見他身體被巨力撞擊后,骨骼粉碎折斷發(fā)出的一連串咔嚓聲。
男子的身體像破碎的布娃娃,在空中翻滾數(shù)圈,畫著弧線嘭地墜落在地。
他又受到慣性力擦著地面向前滑行,在水泥地上拖出一條血線,到我身下才堪堪而止。
他的臉朝著地面,被蹭得血肉模糊,辨不出模樣。
身子骨盡碎,肢節(jié)歪歪扭扭地擺在我眼前。
我嚇得一臉驚恐,狼狽地往身后退。
回頭再看看男子,只見他手臂微微抽動了幾下,便再也沒動彈。一地殷紅蔓延開來,順著路面溝槽,流淌進(jìn)下水道。
我猶豫片刻,還是上前蹲下輕輕地拍打著男子臉龐:“喂,醒醒......”男子重傷垂死,顯然不及時救治,就快活不成了。
防空警報依舊尖銳刺耳持續(xù)響著,從我身邊也跑過許多人,逮住其中一個人的手臂:“趕快叫輛救護(hù)車,這人快死了!”
這人木訥地撇了我一眼,根本懶得低頭看看躺在地上的男子,生氣地大力甩開我的手,二話不說,掉頭就跑。
我茫然地看著四周,這座城市完全陷入了紛亂,人群的恐慌騷亂毫無秩序可言。
雖然我不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一陣陣催命的警報聲又代表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事。
這些跑動中的人身子在瑟瑟發(fā)抖,在恐懼,這種情緒如同瘟疫,會輕易地傳染給他人,然后又迅速傳播到任何能接觸到的每個人。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我茫然不知所措。
我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我從何而來,又要去向哪里?我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我此刻想要做的就是逃離這個城市。
在視線里接觸到的每一個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小孩,都在賣命狂奔。整座城市的秩序在剎那間分崩離析,陷入無人看守的局面。
大家都在逃命,而我腳底下躺著一個因為車禍重傷瀕臨死亡急需救助的男子。
奔跑中的人群集體朝著城市的某個方向而去,逃命一般,仿佛在他們的身后有吃人猛獸咬著屁股不放。
我不是醫(yī)生,學(xué)過的急救知識也在這個時候忘得一干二凈,心底只得默默地對躺在地上的男子說聲抱歉,也跟隨人群跑過去。
扶起一位逃命中不慎被絆倒的女人,就因這跌倒在地一小會時間,她精致漂亮的臉蛋瞬間變得非常難看,呈現(xiàn)出一種不正常的病態(tài)。
她顧不得站穩(wěn)腳跟,就掙扎著甩開我的手,繼續(xù)向前跑。
沒有人愿意停留一小會告訴我發(fā)生了何事,哪怕是在邊跑邊說的過程,他們保留所有的力氣,然后全都用在了雙腿上,唯恐落下分毫。
光鮮靚麗的裝束都掩蓋不了人們臉上的灰土色,滿是絕望和恐懼。人與人之間更沒有一字一語的交流,咬著牙,沉默著。
路牙邊邊散亂停放的車輛燈閃笛鳴,催命符一般吵得人心煩意亂;滿地扔棄的紙片迎風(fēng)飛揚。
籠罩城市的“塵霾”愈漸厲害,半座城市都陷入茫茫的灰白色中。
回頭望向城市廣場中央,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更不知道從某個角落升騰起了大霧,漸漸地讓我看不清。
霧氣是濃郁的乳白色,時而分散淡化,時而厚重凝實,像極了奶油,將遠(yuǎn)處的建筑物一一湮沒,就像被油漆一噴而過,再不復(fù)見樓宇之前的樣貌。
天與地在霧氣籠罩的范圍內(nèi),分不出彼此,渾然一體,仿若虛無。
流動著的霧氣看似比較緩慢,實則速度極快,方才被我從地上扶起來的女子,可能是崴了腳走路一瘸一拐,此時遠(yuǎn)遠(yuǎn)地落后在人群后方。
她的身子稍稍被霧氣沾染,就好像有無數(shù)雙巨大的手從霧里伸出,抓住女子后背競相拉扯著她背后的衣物。
力量非常大,掙脫不掉,女子被拋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被丟進(jìn)更加濃郁的“奶油”堆。
女人只發(fā)出了一聲慘烈的呼叫,轉(zhuǎn)眼間就被無聲無息地分解吞沒融化,最后連一片衣縷都被融化不見。
我驚愕地杵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知道被跟上來的人撞了一踉蹌,才醒悟過來,轉(zhuǎn)身就跑。
難道這就是他們害怕的東西?
難道霧氣深處藏著類似于某種生化巨獸,循環(huán)噴吐出的霧氣不僅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化作的觸手也有一定的智慧,使得人無法躲避。
不難發(fā)現(xiàn)它的選擇有針對性,被融化吞噬地往往都是有生命特征的物質(zhì),例如動植物和人。
躲在下水道里的人,也被掀開了井蓋,將這些人拉扯出來吞掉。
非生命的物質(zhì)它倒是不予理會,有些霧氣淡薄的位置,還可以看到高樓,汽車等都完好無損地呆在哪兒。
盲目地跟著人群進(jìn)入一個地下掩體。
防御工事依山勢開鑿,三條燈帶在洞頂向內(nèi)延伸,看不到盡頭,估計有數(shù)公里深,洞壁兩側(cè)也每間隔一米就安裝了消防噴射管道和噴頭。
路越窄越顯得幽深漫長,其余人沒有停下腳步,自然我也不會停下來,他們朝著腹地跑去。
緊鄰洞口每過五十米,就有一扇數(shù)米厚度的巨大鐵閘門從頭頂落下,有不少倒霉的人來不及躲避,身軀直接被鐵門砸成泥漿。
見此情形,人群愈發(fā)混亂。大門砸在地上哐哐直響,這個聲音又在洞內(nèi)回響,更讓我心底焦灼。
一連聽到五次實聲回響,每一道門在關(guān)閉后,都聽得到噴射管嗤嗤作響,是在噴灑著某種我不知名的物質(zhì)。
或許這種物質(zhì)才是這些人抵御迷霧入侵的最后手段,也間接說明類似于我眼前見到的景象,并不是第一次發(fā)生。
我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看客,一個體驗者,寓意莫名。
人群慢慢停止移動,最終停了下來。我疲憊地靠著墻癱坐在水泥地板上,周圍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的聲響。
所有人都沉默著,麻木機械的臉上也絲毫沒有劫后余生的釋懷。
成千上萬的人聚集在這里,封閉后的洞內(nèi)空氣明顯感覺得到有些稀薄,呼吸都挺費勁。但顯然這不是一座城市的全部人口,也或許不止這里一座地下掩體,也或許留在外邊的人都已經(jīng)不存在了!
我同樣喘著粗氣,肺部吸入大量灰塵,緩過勁兒來冷不丁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聲在洞里格外刺耳。
這種情形非常糟糕,我卻又在暗自慶幸,至少還活著!
沒有什么是比活著更重要的事。
備用儲存氧氣維持不了多長時間,能夠想象得到,長時間沒有新鮮空氣注入,庇護(hù)所同樣也會變成地獄。
洞內(nèi)有監(jiān)控設(shè)備,掛在洞頂,分割成數(shù)塊大小均等的畫面。每兩部攝像頭從不同角度對準(zhǔn)前一道門,最外側(cè)的視頻毫無意外是白花花一片。
隔離金屬門傳遞進(jìn)來連續(xù)的猛烈的撞擊聲,洞頂被震落不少水泥渣滓和石塊。連隔著五道門,相距二百五十米,依然感受到撞擊的力度。
最外側(cè)的大門已經(jīng)深深凹陷,快要承受不住撞擊而倒塌。
果然不多時,大門在撞擊中轟然倒下。
白色霧狀物頓時蜂擁而入,開始破壞第二道門。
與此同時,從洞壁管道噴射口隨即噴出液體溶劑。這種溶劑似乎可以中和或是破壞白色物質(zhì),被噴灑的位置立刻騰出一塊空間。
正當(dāng)我心底在歡呼時,白色霧狀物凝結(jié)出一塊一塊白色固態(tài)物質(zhì),堵塞住了噴頭。
第二道門開始被撞擊。
毫無懸念地被摧毀。
霧狀物逼近第三道防線。
這次更快,頃刻間,金屬大門就被崩塌在地。
躲在第五道門后的人,有些人精神早已失常崩潰,在痛哭。
霧狀物在靠近第四道門時,意外發(fā)生了!
它突然停止移動,自身開始攪動翻滾。可能是我眼花,也可能是攝像頭在那一瞬間被掉落的灰塵遮住,我清楚地看到乳白色的霧狀物里閃過一個黑色人形物。
黑色影子消失得非???,幾乎就是眨眼之間。霧狀物開始后退,堵塞噴口的物質(zhì)跟著融化掉落,在空氣中化作霧狀物,與其它混合在一起。
大約過去一刻鐘,防空洞最里面?zhèn)鞒鲆魂噯鑶杪?,接著又聽見咯吱咯吱機械齒輪咬合絞動,僅存的兩扇大門升起。
洞外濃霧已經(jīng)完全散去。濃霧流經(jīng)的地方?jīng)]有殘余物,沒有水漬,甚至撞損的鐵門廢料都被一股腦兒帶走,只剩下光禿禿的干干凈凈的水泥路面。
我出了地下,沒走開。一群穿著藍(lán)色衣服的技術(shù)人員出現(xiàn),手持著探測儀對著金屬門和地面做著檢測,并做著記錄。
我十分想過去問問這發(fā)生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個情況,卻被來往穿梭的人阻攔著去路。
眼前光影交錯,夢幻一般。人群散去,汽車駛?cè)虢值?,鳴笛聲絡(luò)繹不絕。
商店開始營業(yè),店員們在向顧客展示兜售著店內(nèi)最新產(chǎn)品。
十字路口大屏顯示器亮起滾動播放著廣告,一個嫵媚的外國金發(fā)的廣告女郎的照片,烈焰紅唇,尤其引人注目。
行人擦肩而過,有些人面帶笑容大聲的講話,有些人坐在街邊椅子上吃著剛買來的熱氣騰騰的餐品。情侶間挽著手慢慢地走著看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
整個城市仿佛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絲毫沒有剛剛才從地獄邊緣逃回來的覺悟。
我漫無目的逛著,透過店鋪櫥窗看見身上不知何時也被換成一件干凈衣服,格外合身,有些熟悉的感覺。
轉(zhuǎn)過某個街角,看到遠(yuǎn)處,有一大群人圍在一起,地上似乎躺著個人,眾人正圍著指指點點。匍匐在地的人,有些奇怪,在虛實兩種狀態(tài)交錯著,像是全息影像。他身上還有一絲絲黑煙升騰,離體一尺不到就消散在了空氣中。
我正打算過去查看狀況,就在此時,一聲凄厲的警報聲突然響起,下意識回頭一望。
濃霧不知何時又悄然升起蔓延過來,圍觀的人群受到驚嚇,剎那間作鳥獸狀四散開來,向著地下掩體跑去,我來不及細(xì)想也跟著沖過街道。
就在此時,一輛呼嘯而至的汽車沖過來。
巨大的撞擊力直接作用在我身體上,我看到自己飛了起來,也聽見骨頭咔嚓斷裂破碎的聲音,和身體重重的墜地聲。
有人在翻動我的身體,也聽見了模模糊糊地不斷地叫喊著:掠食者來了!掠食者來了!
……
我從驚坐而起,渾身冷汗淋漓,夢中遭受汽車撞擊,骨頭架子散掉了,帶來的巨大疼痛感也從夢里傳到了現(xiàn)實。
坐在床上,我佝僂著身子有氣無力地喘息著,緩解精神和身體上的不適。一滴血從我嘴角掉落,鮮紅色在潔白的床單上散開。
剛才,不僅僅是夢境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