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什么都不記得

　　“你不覺得她這次過來，完全沒有傷心的情緒嗎？”喬月螢道，“真奇怪，上次她來事務(wù)所的時候，哭得有多傷心你是見過的?！?p>　　瞿明琮當然記得，不過這事想一想，也并非不能解釋。

　　“上次她看見項圈，基本可以確定貓死了，經(jīng)過一天的平復(fù)，今天情緒沒那么激動了也正常?！?p>　　喬月螢不同意，“才一天而已，情緒哪有那么快就平復(fù)呀？你給她發(fā)死貓的照片時，我可是一直盯著她的臉看呢，除了受到一些驚嚇，她臉上完全沒有露出傷心難過！……不過，畢竟只養(yǎng)了兩周，感情不深也算正常?！?p>　　瞿明琮扶額嘆氣，“說她奇怪的是你，說她正常的也是你。”

　　“我的意思是……”喬月螢頓住，她覺得有好些疑點，想分析分析又有些泄氣，“算了，你說的對，可疑的事多了去了，不是每一件事都需要弄明白，反正我們賺到錢就行了?！?p>　　“別啊！”一旁的王為突然拔高音量，“我正聽著呢，小喬你別說一半啊，這讓人抓心撓肺的多難受！”

　　瞿明琮也道：“你就說完吧。”

　　她長嘆一口氣，“其實也沒什么，我的意思是，這貓她只養(yǎng)了兩周，今天的表現(xiàn)符合常理，反倒是上次她過來，哭那么傷心有些反常。如果我們是她的熟人朋友，那她哭一哭，掉幾滴淚，以此來顯示自己善良有愛心，是能解釋得通的，可我們只是她花錢雇來的，她完全沒必要在我們面前演戲，這樣來看，她昨天的傷心落淚，十有八九是真?zhèn)摹⒄媛錅I，唉，昨天的傷心是真的，今天的冷漠也是真的，她把我弄糊涂了?！?p>　　“我們也被你弄糊涂了！”王為聽完只覺得更懵。

　　瞿明琮摸了摸一旁的狗，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先把汪主任送回去?！?p>　　……

　　回警犬基地，依舊是借王為的車。

　　汪主任在后座睡覺，瞿明琮沉默開車，車里安安靜靜。

　　大約是嫌氣氛太沉悶，瞿明琮伸手敲了兩下手機屏幕：“喂，說話?！?p>　　“甜心女友”的游戲界面彈出來，喬月螢在里面搖晃著兩條馬尾辮，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

　　“說什么啊？”

　　“隨便什么，你平時不是話挺多的嗎？”

　　“我是話多，但不是廢話多，哪能隨隨便便就有話講啊？”喬月螢撇撇嘴，小聲嘟囔，“而且我看你心情也不太好?！?p>　　“有這么明顯嗎？”瞿明琮抬頭瞟一眼后視鏡里的自己，這張臉一如既往的冷漠麻木，沒什么不同。

　　喬月螢不說話。

　　“好吧，確實有一點?！宾拿麋α诵?，“不過也習慣了，畢竟現(xiàn)在干的活，和以前不一樣?！?p>　　以前干的活，是懲惡緝兇、伸張正義，面對的敵人全是大奸大惡之徒，每完成一個任務(wù)，內(nèi)心所產(chǎn)生的成就感和榮譽感無與倫比。

　　現(xiàn)在干的活，是細碎的，糾葛的，雞毛蒜皮的小奸小惡，要問有幾分熱愛，確實是沒有，于是工作的本質(zhì)回歸最純粹的掙錢。

　　不僅如此，還要學會克制，克制自己不要多管閑事。

　　這些話瞿明琮不愛說，他覺得說出來很矯情。

　　不過他想起喬月螢的身份，也有些好奇，問她：“你呢？跟著我查這些東西，有沒有心理落差？”

　　曾經(jīng)的天之驕女，如今卻跟著他走街竄巷的找貓。

　　“我沒什么感覺啊，”喬月螢一臉無所謂，“反正我什么都記不起來了，查大案子還是小案子，沒分別。”

　　瞿明琮挺佩服，“什么都不記得，偏偏記得自己是喬月螢？”

　　“對呀?！?p>　　“什么都不記得，偏偏記得我是瞿明琮？”

　　“對呀?！?p>　　瞿明琮笑笑，眼睛看著道路前方，“你可真行?！?p>　　“要不以后你還是叫我小喬吧。”喬月螢面露憂愁，“我本來以為記憶會慢慢恢復(fù)，可是這幾天什么都沒想起來，也越來越不確定自己的身份了，說不定我壓根就不是那個喬月螢?！?p>　　瞿明琮沉默開車，過了一會兒，開口道：“喬月螢是檢察院的招牌，她這樣的身份級別，出事后一周以內(nèi)必定會召開記者會，再等等吧，看看到時候檢察院給個什么說法。”

　　“唉，也只能這樣了……”她不知不覺多愁善感起來，唉聲又嘆氣，“如果我不是喬月螢，你還愿意養(yǎng)著我嗎？”

　　這話有些暖昧，但被她一本正經(jīng)的問出來，便莫名像演喜劇似的裝腔拿調(diào)。

　　瞿明琮憋著笑，嘴角微翹說道：“我暫時沒有換手機的打算?！?p>　　“換手機也沒關(guān)系，我能跟過去，不過這個手機能別扔嗎？”喬月螢說，“等以后換了新手機，它也算是我的電子版故鄉(xiāng)了?！?p>　　瞿明琮無聲的笑了下。

　　這家伙，真是越說越能扯了。

　　不過比起剛才，他現(xiàn)在的心情確實舒朗了不少。

　　…………

　　……

　　送完汪主任，回去的路上喬月螢舊話重提，勸瞿明琮養(yǎng)狗。

　　瞿明琮覺得她可能不是真心想讓他養(yǎng)狗，她只是想讓他花錢。

　　喬月螢說：“你要是覺得太貴，可以領(lǐng)養(yǎng)退役的警犬呀?！?p>　　瞿明琮回：“沒你想的那么簡單，想領(lǐng)養(yǎng)退役警犬的人多得能繞青江市一圈，根本輪不著我，而且按照領(lǐng)養(yǎng)要求，退役后的警犬在進入新家庭后，主人不能再讓它從事任何工作，要確保退役警犬能過上無憂無慮的晚年生活?！?p>　　“那，我們?nèi)ナ杖菡咎糁涣骼斯?，自己?xùn)練呢？”喬月螢又提議。

　　“這要比排隊領(lǐng)養(yǎng)退役犬更困難?！宾拿麋贿呴_車，一邊為她科普，“想要成為合格的工作犬，條件非常苛刻，流浪犬的性情不夠穩(wěn)定，服從性差，專注力也差，不具備成為工作犬的基本素質(zhì)?！?p>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唉，要不我們就隨便養(yǎng)只玩玩吧。”喬月螢說道。

　　瞿明琮笑了笑，“你果然只是想讓我花錢?！?p>　　喬月螢道：“有賺到就花一點嘛，干嘛對自己那么苛刻?！?p>　　有人聊天，時間也像變快了，汽車行駛一會兒就看見了熟悉的街景，快到事務(wù)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