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沉璧輕輕搖頭,努力把腦子里那些不切實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銀色流蘇也跟著晃起來。
君懷瑾瞇了下眼,見他低垂著頭,看看自己的手臂就要移開,似乎很是緊張的模樣,忍不住有點心癢。
他這人有時候的反應真的很有趣,讓人忍不住想進一步試探,看看他會不會做出更有趣的事。
君懷瑾想著便伸出手輕輕的抓住了一縷流蘇,蘭沉璧感覺發(fā)間一松,忍不住抬眸看來,不解的問:“做什么?”
“你搖頭做什么?”君懷瑾問他,隨后發(fā)現(xiàn)他的耳朵有點紅,好奇的伸手點了下:“你耳朵怎么也紅了?不舒服嗎?著涼發(fā)熱了?”
蘭沉璧身子驟然一僵,沒好氣的說:“別亂動,就剩一只手了也不老實,你一個姑娘家,怎么總喜歡動手動腳的?”
君懷瑾唇邊笑意一頓,“姑娘家怎么了?你見我何時對旁人動手動腳?”
蘭沉璧被噎得一愣,好像也是,平時她對別人都很有距離,只是喜歡對自己動手動腳。
這么一想,他也說不上自己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唉,我以為我們出生入死,一起查案一起吃住,算是很好的朋友了,有幾分不同尋常的交情,如今想來,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了,罷了,你若是不喜我同你親近,日后我收斂些便是,在外面不會再對你太親昵?!?p> 君懷瑾邊說邊收回手,視線也移開,眉眼低垂,瞧著有幾分失落委屈。
蘭沉璧:“……”
一股負罪感油然而生。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蘭沉璧一心二用,一邊給她處理傷口,一邊解釋,“我沒有不讓你和我親近……不是!”
他感覺自己舌頭打結了,怎么捋都捋不順。
好不容易把細布綁好,這次聽君懷瑾的,他沒綁那么緊,還留出了點空隙,讓她屈伸手臂的時候不那么僵硬。
然后坐在她面前斟酌了下措辭小聲說:“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也不是討厭你親近,你若當我是朋友,那便是?!?p> 君懷瑾緩緩抬眸,半信半疑的看著他:“真的?可上次你喂我喝湯都沒喂完就跑了,我想了半宿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錯了,大抵就是和你太親近了……”
“想了半宿?”蘭沉璧倒是沒想到癥結在這兒,“當時是我自己的問題,和你沒關系!”
他解釋完發(fā)現(xiàn)君懷瑾還在看著自己,似乎在等更進一步的理由,可他能怎么說?
說是他自己心思齷齪,不敢直面她?或者說他是男人,所以不敢同她親近?怕壞了她的名節(jié)?
可他們……親都親過了。
簡直說不清,懷著某些他自己都不能說的秘密,他選擇了沉默,半晌后在君懷瑾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你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
“真的?”
君懷瑾頓時來了精神,“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日后可不能反悔?!?p> 她笑得意味深長,只是蘭沉璧此時神思不屬,沒注意到。
“嗯。”蘭沉璧含糊的應了一聲。
君懷瑾卻說:“不行,口頭承諾不做效?!?p> “那怎么辦?寫下來,你我簽字畫押?”蘭沉璧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誰知下一刻她就抬起了自己素白的手掌,“這樣吧,擊掌為誓,如何?”
“這種事有什么好發(fā)誓的?”
“哎呀,就發(fā)個誓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還是說你剛才說那些就是在糊弄我?”
君懷瑾桃花眼一瞇,帶出了幾分不爽。
蘭沉璧沉默的看她兩眼,妥協(xié)了,“小孩子心性,行,擊掌。”
他伸出自己的手重重的和君懷瑾一擊。
二擊、三擊。
擊掌三次,盟誓已成。
蘭沉璧正準備收回手,君懷瑾卻忽然張開五指,強勢的擠進他的指縫中,緊緊扣住。
蘭沉璧心忽然像是被人拋上了高空,輕盈中帶著一絲驚懼。
“你做什么?”他近乎慌亂的問。
君懷瑾坦然的偏頭看他:“不是隨便我怎么做嗎?”
蘭沉璧:“……”
她笑吟吟的用了些力,“你的手比我大哎,不過很好看。
蘭沉璧:“……”
原本只是耳根有點泛紅,這下整個耳朵都快燒起來了!
他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清了清嗓子說:“我有點餓了,去叫人把飯菜送上來,你先等等?!?p> 看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君懷瑾看了看自己的手,“呼~這些天憋的惡氣可算是出了?!?p> 她低低的笑了起來,不過沉璧的反應還真是有趣??!
心情大好的君懷瑾轉頭把信都裝進信封,等路驚寒回來的時候讓他派人送出去。
“這封給潯王,這封繞路西南然后八百里加急送回明都,務必保證信送入朝堂,不能經(jīng)過其他人的手?!?p> 談及正事,君懷瑾語氣沉了下來,整個人坐在這兒就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是,屬下明白?!?p> 路驚寒把信收好,接著又把一封信遞給了君懷瑾,“這是宜城送來的?!?p> “時清?”君懷瑾臉色稍霽,接過來展開一看,果然是沈時清的字跡,“恭喜一舉殲滅周城貪官逆賊,我盯著潯城的動向,暫時無人對周城之事起疑,若是周城暫無人可用,我可去代幾日,送信之時,我已動身前往周城,不日便可相見?!?p> “我正想著周城這邊就算派了人過來,也得十天半個月的,要不找個人先暫代城主之位,時清的信就來了,還真是心有靈犀?!?p> 她把信放在一邊,笑著說:“讓人去客棧收拾幾間上房出來,等時清來了,我便去客棧與她同住?!?p> 折袖樓進進出出的人多眼雜,躲避的時候方便,可要是商討要事,就不那么妥當了。
“你要走?”好巧不巧的,蘭沉璧端著飯菜進來就聽到了這句話。
路驚寒立刻看向君懷瑾。
君懷瑾擺擺手說:“去吧。”
“是。”
路驚寒大步出去,蘭沉璧也沒理會,把東西放到桌上,垂眸看著她:“不在折袖樓住了?不舒服?”
人倒是面無表情,話聽起來不是那味。
君懷瑾好笑的說:“不是,折袖樓到底是要開門做生意的,我們這群人一身殺氣,進進出出的總是會有影響,加上人雜,我們不方便露面,所以搬去客棧還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