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水心半睜著眼睛,卻似乎仍不甘心就這么閉上,借著空中不滅的月光用力地支撐,勢要此月及撒在院墻上的那一片都陪自己不眠。
一個身影落在眼前,雖是無聲但卻熟悉,陸水心驚奇于此人竟如此樂忠于翻墻,而且竟都翻得如此輕車熟路。
歷良鋒見陸水心僅是單衣,露在這涼風之下,趕緊解下身上的外衣給陸水心系上,自己獨享這夜空的冷。
寂靜的夜,透涼的風,孤獨的人,在多少孤寂的夜中等到了溫暖的他,卻仍舊只道了聲:“你怎么來了?”
歷良鋒握緊陸水心微涼的雙手,苦笑的臉上盡數(shù)寫著委屈道:“多希望你看到我時會說‘你來了!’而非‘你怎么來了?’”
是啊,“你來了!”是等待,是期盼,“你怎么來了?”是推開,是嫌棄。陸水心愧疚于親口用語言去刺疼關(guān)心自己的他,所以從始至終眼神總是低著,只看著地上的影子,卻不敢迎著月光去看清。
歷良鋒雙手捧住陸水心那張冰冷的臉,眼中透著溢滿的星光,嗓音幾乎哽咽道:“知道你有意避開,所以只敢遠遠地看著,以為過了幾日想開了,便都會好起來,卻不想日子越過一天,你就離我越遠一段,真的害怕我若不來,你便遠我一輩子,我若不來,你便躲我一輩子?!?p> 歷良鋒像極了被隨意丟棄的孩子,多想此刻在這里找回溫暖:“我只要你,你也只能有我,今生今世,生生世世,人生在世,總要為一件事而義無反顧,任何顧慮都是多余,我只愿不管現(xiàn)在還是將來,我們之間再無顧慮。”
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男人,何時卻因為自己而變得如煎如熬,雖然仍舊改不了的是骨子里的霸道,但生生世世的承諾,若非愛到深處,又怎會輕易許下。
陸水心抬起雙眼,嘟起小嘴,仔仔細細地看著歷良鋒,似乎有萬千的委屈,都一并化作眼淚流出,給委屈的自己以及被自己委屈著的歷良鋒。
歷良鋒一把將陸水心樓入懷中,無需再多的言語,只如數(shù)將這委屈,將這淚水,將這女孩收入胸膛。
明月漸暖,陸水心的臉已貼入歷良鋒堅實的胸膛,雙手也慢慢抬起掛在歷良鋒堅實的腰間。此生難得相遇相知,既然都無法舍棄,其他的也無需多想,只愿往后余生清淡平靜。
同一輪明月也同樣照在葉府的空中,但此刻卻孤獨無人欣賞。
臥房內(nèi),葉然親自換去六公主腳上的藥包,并輕輕地按揉著。
六公主享受于這種夫妻間真實的待遇,雙指間理順葉然側(cè)邊的一縷頭發(fā)道:“今日虧得陸姑娘也在,否則我這疼痛定然是少不了,沒想到這陸姑娘看著年紀輕輕,倒像是有多年行醫(yī)經(jīng)驗的老醫(yī)者,干凈干練。今日見陸姑娘摘了面紗,不但疤痕沒了,臉色倒更比之前更好了。這臉本就因我而傷,此刻她大愈,我心里的愧疚也能少點,明日我讓小源再送些珍珠粉過去,權(quán)當今日的診金?!?p> 葉然低下頭,輕柔著六公主的腳道:“今日若非我?guī)е魅リ懜R壽,又貪看醫(yī)書讓公主在前院久等,便也不會有此傷痛之事,以后定然不會再疏忽照顧,至于陸姑娘,跟在陸大人身邊自然是耳濡目染,至于這診金,我看就不必了,公主萬金之軀本就該享之待遇,我看這珍珠粉還是留著公主自己用。”
六公主笑道:“夫君莫要說此等話,既然是夫妻,定然是夫唱婦隨,以后夫君不管去哪,我都是要陪著,即便是去到天涯海角,也定然是不離左右,更不必談其他?!?p> 正當二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說話之時,只見小源提著個盒子走了進來道:“公主、駙馬,陸宅今日差人送了些書來,不知該放在何處?”
六公主道:“陸大人倒是仔細,今日匆忙離開,未曾囑托,他竟還真就送來了?!比~然道:“先放下吧,我晚些時候再看?!比~然安排好六公主安睡后,便獨自提著書來到書房,并將書盒放在一旁,只去拿書架上的書。
打開書頁,一層白紙上畫著一個藥箱圖案及藥箱上醒目的平安福:“果然如在陸家所見,難道東西就在陸家?陸安清乃太醫(yī)院首席,專為皇上看病,再者根據(jù)顧云飛提供的軍醫(yī)名單中并沒有他,隨軍記錄上更未見姓陸的半個字,藥箱為何會出現(xiàn)在陸宅?”
自言自語之時又拿起另外一張畫著異花的圖紙:“這怪花與這藥箱的主人又有何關(guān)系?若真就是……”
葉然提起筆欲寫些什么,但又一次次放了下來,遲疑了半晌,便打開房門走入庭院,腳底摩擦著光滑的石板噌噌作響。
黑云飄來,此時的月光已被蒙上一層陰影,半遮著臉露出不規(guī)則的輪廓,隨后整個被黑云籠蓋。
“她終究不是陳子苓,即便再像也不是,好與不好,她的事情自然也與我無關(guān),我要做的始終不過是該做的事情?!?p> 想到此處不免身體覺得一陣疼麻,繼而轉(zhuǎn)身走向書房,終于提起筆來。而后整理好桌上的一切,望著桌角的那盒醫(yī)書,也無心翻看便離開。
陸塵煥常年外出,陸水心躲在東林街也是過久,只留親娘一個人獨守家中,也是不妥,但是日常陸慈心都是陸水心親自照看,病情這才稍微轉(zhuǎn)好,所以最終是大包小包大車小車的帶著陸慈心又都住到了南街,這樣兩者都能照顧的著。
暫不提這邊的風平浪靜,且說宮中卻一連都是糟心的事,先是皇太后自法式超度后不久便有了這高熱,傷風之癥,整日頭昏乏力,飲食更是一日少過一日。
太醫(yī)院的太醫(yī)終日不是研究太后的病癥,便是圍在太后床邊把脈熬藥,但怪就怪,依著病癥供藥后,這病卻更是一日重過一日,皇后及后宮妃嬪們更是日夜侍奉,不離左右。
皇上一連數(shù)日,忙完前朝事務(wù),再盡職盡責地早晚請安,床榻侍奉。
這日皇太后病情稍微緩和,皇上也是過度疲勞,所以也趁早回宮休息,一路李貴妃及一行太監(jiān)陪同在側(cè)。
李貴妃道:“太后之病果然并非簡單的著涼所致,昨日徹查后宮的飲食,有兩宮小主在做法事期間沾了葷腥,壞了這多年的鎖陣,皇后依著祖法已經(jīng)處置?!?p> 皇上一下子從疲憊中清醒道:“母后每年操辦這種法式也不過是祈福平安,沒想到卻因此倒招來了不安。你們都先退下吧,朕累了!”李貴妃攜左右退去。
夜間絲絲涼風掠過樹葉之間,連帶著寢殿的紗帳也呼呼亂抖動著,皇上睜開眼睛吞咽著已經(jīng)快要干掉的口水呼喊道:“來人!”
房外除了絲絲帶滿涼意的風聲,只有靜悄悄烏黑黑一片,皇上顫顫巍巍走下臺階,穿過紗帳,立腳不穩(wěn)處,差點倒在桌臺。
口干舌燥,提起茶壺卻是半滴水也沒有,幾次呼喚卻還是無一人應(yīng)答?;噬咸崞鹚畨赜昧υ蚁蚝谝?,心火怒燒于表面道:“狗奴才,一個個都死哪里去了?”
這時輕飄飄一個影子從紗帳后面閃過,皇上叫道:“誰在哪里?快給朕出來?!比耘f只是嗖嗖絲絲的風響和抖動的紗帳。
皇上撐起他作為王者的霸氣,猛地撩起紗帳,那身影竟直愣愣地貼在身前,但又仿佛籠在霧氣中,陰沉似鬼魂。
皇上面色蠟黃,身體本能后退,但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時間無法動彈,皇上大叫道:“你是誰?”那身影飄飄然大笑起來道:“你竟能把我忘了,這也難怪,一別不過數(shù)年,你已經(jīng)把自己熬成了個遲暮老人,如若不是記著這宮殿,我當真也認不出今時的你竟然時那時的你。”
皇上掙脫雙腿,抽出墻上的寶劍,聲音已被受到嚴重驚嚇和缺水的喉嚨烘干,帶著恐懼和燥怒,如入陰間般虛弱無能道:“你是人是鬼?”那身影笑道:“為人如何,是鬼又如何?”皇上道:“是人便殺,是鬼便驅(qū)?!?p> 那身影突然面露猙獰之色,恐怖的如同一堆凹凸不平的血肉上插入一雙牛怪的雙眼,嗓音足夠刺穿人心道:“你殺的人還少嗎?”
接著那人身邊閃出同樣恐怖面容的人群,黑壓壓的欲要填滿整個屋子,皇上頓時被嚴嚴實實地堵住。
他揮起寶劍,向那群一個個劈去,但是越砍人越多,那群張開血盆大口都向皇上涌來,似要將軀體分食一空,皇上驚恐地閉上雙眼。
卻見龍床上皇上緊閉雙眼,頭用力地晃動著敲打著床頭,身體手腳卻像被困在夢境,一絲動彈不得,嘴唇緊閉,面色慘白無血絲。
宮人聽到動靜趕忙推門而入,看到眼前的情景,慌神之余趕緊去請?zhí)t(yī),卻被皇上身邊的老內(nèi)官攔下。
老內(nèi)官趕忙跪在床邊,輕輕拿起皇上的手腕,聲音輕柔軟軟地,如同叫著噩夢里的孩子道:“皇上,該醒醒了,都是夢,沒事的,快睜開眼睛?!币贿B數(shù)句。
皇上猛地睜開眼睛,上身也如彈簧似的彈坐起來,大顆大顆的汗水從額頭滴下,老內(nèi)官急忙上前擦拭。
“皇上,您沒事吧!要不要宣太醫(yī)進來瞧瞧。”老內(nèi)官將茶水送到皇上嘴邊,并小心地問道。
皇上環(huán)顧四周,紗帳靜靜地垂著,寶劍牢牢地掛著,攥緊的心仍未舒展,一口將嘴邊的水吞進喉嚨,然后對著老內(nèi)官擺擺手道:“不用,去凈荒宮把厚兒叫來?!?p> 老內(nèi)官聽了便親自往凈荒宮跑去。時已快寅,就這樣帶著噩夢與兒子又是談到天亮。
時夢時醒,一連數(shù)日如此。太后未見大愈,皇上卻又已是精神不振。但禍事卻一樁接著一樁,凈荒宮夜間突發(fā)大火,宮內(nèi)一應(yīng)物件無一幸免,即便是剛?cè)肭锏幕ú菀捕既缟隽擞椭话?,燎原而起?p> 皇上,皇后得了消息都往這邊趕來,見早到的襄王已經(jīng)領(lǐng)著眾人在滅火,忙上前質(zhì)問道:“你大哥呢?”襄王滿面黑黑的焦土,頭發(fā)更是被大火燎地卷出一股股焦味。
襄王見是皇上,忙將兩只手緊握的水桶放下,局促不安道:“兒臣今日進宮看望皇祖母,耽擱了時辰,所以被皇祖母留下暫住一晚。”
皇上怒道:“問的不是你,你大哥在哪?”襄王誠惶誠恐,不安地回道:“兒臣趕到的時候,已是燒得面目全非,先前救出的兩個宮人已經(jīng)斷氣,還未見大哥的身影”?!?p> 皇上推開襄王道:“那你們還在這里干什么?還不進去再找?!毕逋跻娭鹨呀?jīng)燒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此刻即便是個水人進去怕也會被燒得一干二凈,白白讓人進去只是送死,但見皇上的情緒,怕是即便明知是死也要一起陪葬的態(tài)度,便脫掉外衣,浸濕了水就要往里面沖。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身后發(fā)出:“父皇,母后?!毕逋鹾突噬贤罂磿r,正正巧巧就是“太子”。眾人先是如釋重負,然后又是詫異,但是不管如何,只要平安便好。
皇上拉著廢太子的手道:“厚兒,你沒事吧?這大晚上的你往哪處去了?”廢太子正要回答,卻被皇后搶先一步回答道:“皇上還不了解他,不過喜歡一個人逛逛而已,幸虧厚兒不在宮,否則后果想都不敢想,老天真是保佑讓厚兒躲過了一劫。只不過這好端端的房子,現(xiàn)在燒成這樣,今晚怕是連個睡覺的地兒都沒了?!?p> 皇上道:“是非之地當盡遠離,今日讓厚兒住在我那里,明日讓人將東華宮收拾干凈,讓厚兒仍舊回去住著便是?!?p> 凈荒宮之火,雖是發(fā)現(xiàn)的及時,未殃及其他院落,但凈荒宮內(nèi)的一應(yīng)草木皆被燒為灰燼。
皇上書房內(nèi),陸塵煥站立在階下,雖是匆忙之中特意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衫,但是滿面的風塵和滄桑仍舊難以遮去。
陸塵煥小心翼翼道:“這花原本就滲透著一股油脂在外,也難怪遇火便成灰。這花最喜水涼之地,原本這凈荒宮便是最好的育植之地,沒想到卻遇著這場大火。不過皇上也不必過于擔憂,我大譽的將士也都是英勇善戰(zhàn)之人,即便沒了這藥,定然也能守好邊關(guān)?!?p> 皇上皺了皺眉頭,看了看陸塵煥,良久道:“你覺得這場火到底是沖著太子,還是沖著這花來的?”陸塵煥聽此馬上跪在地上,雙手撲在地上,額頭頂著地道:“臣萬死也不敢將此花的事情告與他人,還望皇上明察。”
皇上道:“朕自然信的過你,只是這火若不是沖著花來的,當真就是沖著厚兒來的?!?p> 陸塵煥用衣袖拭了拭兩頰的汗水,顫抖抖的手握緊道:“微臣不知。”
皇上走近身,拍了拍陸塵煥的肩膀道:“你自然是不知,朕不過是見了厚兒幾次,有些人就安奈不住了??措蘩狭耍级⒕o了朕的皇位。”
陸塵煥只是跪著,不敢言語。皇上見藥花之事已無可挽回,便示意陸塵煥退下。
當初只留這一處種便是不讓外人有任何接觸的機會,現(xiàn)在絕種也是自己之過,也怪不得他人。
陸塵煥起身退了幾步,又忍不住拱手對著皇上道:“臣自當傾盡一身所學為皇上效忠,也請皇上保重身體,不要過度勞心勞神?!被噬现皇锹犞?,便揮手讓陸塵煥離開,只留一人坐在書桌前,看著滿案的奏章又批閱起來。
陸塵煥這次被皇上急招回來,雖事先不知所謂何事,但從前線被這么招回來還是第一次,禍福一路上也是想了許多,聽到藥花被毀,一面是放下了一顆懸著多年的心,一面又要面對提前到來的危機。
陸塵煥一人將自己鎖在藥房,他深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皇上此次的立即召回已是起了疑心,一旦對自己起了疑心,以后任何的一點點異常都會讓自己斷送性命,而且是一家人的性命。
“死藥、生藥、厲藥,哪種藥才該為醫(yī)者所為?哪種事才該為醫(yī)者所做?”走出藥房,穿過房廊,站在門前良久,突然推開房門,哐當一聲,嚇醒了熟睡中的陸夫人。
陸夫人如夢魘初醒一般,長發(fā)飄散而下,直愣愣地走到到陸塵煥面前,一邊迷糊一邊解衣脫鞋,捂紅的雙頰露出兩道笑意道:“先生又是趕著夜里回來,當心身體,脫了衣服,早些休息?!?p> 陸夫人拽著陸塵煥的衣襟,如同牽著只羔羊,硬生生拉到床上。床幃降下,頓要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只聽哎呦一聲,陸塵煥像脫了難一樣掙脫床幃,而陸夫人隨后扶著頭從床上爬起,陸塵煥趕緊將銀針藏入袖口,扶起陸夫人道:“夫人怕是又夢魘了?!笔前。舨皇亲鰤?,又怎會稱呼“先生”這么遙遠的稱呼。
陸塵煥輕柔著陸夫人的額頭,鬢邊烏黑的秀發(fā)不知從何時起已有些灰白,心中不禁感慨:那個曾經(jīng)羞澀的小姑娘,已經(jīng)陪著自己走過人生的大半,陪著自己嘗盡世間的變遷,如今已然陪自己老去,而后更是要陪自己......
陸塵煥收拾好心中的愧疚和臉上的不安道:“心兒最近如何?我臨出門前,東邊嫂子不是說給心兒張羅親事嗎?聽說對方也是家世清白,一表人才,若是不厭惡,便在入夏前完婚。”
陸夫人笑道:“老爺平日里總埋怨我,整日給心兒張羅親事,恨不得早早地將女兒趕出去,今日倒是難得?。 ?p> 陸塵煥道:“女兒大了,還是早些嫁出去的好,出嫁隨夫,最好是和陳家再無瓜葛,以后不管天災(zāi)人禍也就不會沾身?!?p> 陸夫人見陸塵煥此話此語中凈是愁容,便道:“此事老爺大可放寬心,近日已有人托了媒人上門求親,家世相貌便更是萬里挑一,正等著老爺回來把這婚給定下?!?p> 陸塵煥忙問道:“哪家的公子?有沒有問過心兒的意思?”
陸夫人道:“就是上次救了咱們心兒的歷大人,至于心兒,只是笑而不語,八成因為救命之恩就已經(jīng)結(jié)緣,虧得咱們這些做父母的竟全然不知。”
陸塵煥道:“極好,極好,這個極好,趕緊挑個好日子,馬上把婚事辦了。”一副生怕過了今天自家女兒就嫁不出去的樣子。
而歷良鋒卻是一副生怕錯過了今天,陸水心就被別人娶走的模樣。先是找了京城最好的媒人上門提親,更是要將明媒正娶做的端端正正,除了三媒六證,至親家長的主持當然并不可少。
奈何皇甫敬作為地方官,沒有皇帝的召見和批準是萬萬不能擅自進京,所以為此只得一層層遞了折子向皇上批準。
又兼著幾年前偏又調(diào)往西南之地,即便圣上給了恩準,路途遙遠不在話下,所以眼下雖是急不可待,但也只得等待。
只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好事勿多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