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漸漸從細細的針尖變成了鋒刃的箭頭,歷良鋒將外衣用雙手高高撐起,遮住陸水心那已經(jīng)布滿水霧又變成水珠滴濕的身體。
“若真在這里等到雨過天晴,我便必須要先搭個草棚,否則這樣淋下去定然是要感冒的?!标懰耐h處,歷良鋒看著望著遠處的陸水心,語速如同這雨一樣時慢時快。
人不能永遠沉醉于眼前的情緒中而無法自拔,因為不舍或是憂思最可能會致命,就比如現(xiàn)在,別人警告你再站下去就會感冒,你無動于衷,若感冒還構(gòu)成不了威脅,眼下的另外一句“城門已關(guān),只能留宿城外?!睂τ谝粋€手無寸鐵的姑娘來說,片刻功夫便會馬上清醒。
兩人騎在馬上,陸水心坐在后面,頂著那已經(jīng)完全濕透的外衣,想要去幫歷良鋒遮擋,畢竟今日能與玉娘子有告別的機會,歷良鋒也是幫了大忙。
但憑自己的體型和身高是萬萬夠不著歷良鋒的半個頭,所以只得在形式上為其遮住后背。
風吹著,雨打著,兩人乘著風雨終于來到了一座農(nóng)舍,歷良鋒趕緊下馬將陸水心接下,送到屋檐下,急切地拍打著房門。
一個蒼老的聲音邊回答邊跑了出來,是一個阿婆,粗布衣衫,頭發(fā)灰白,但面容慈祥,見著兩人濕透的衣衫,趕緊將二人帶進屋內(nèi),并升起了炭火,找來了干凈的衣服給到二人,便又幫著關(guān)上房門,進了廚房點起柴火燒起了熱水。
歷良鋒見阿婆出去后,便也推開門,背對著陸水心道:“快些將衣服換掉,免得著涼,換好了叫一聲,我就在外面等著?!?p> 陸水心見歷良鋒真的走出門,并將門關(guān)嚴實后方才放心地脫下身上這身早已失去最基本保暖功能的衣衫,并搭在火爐旁的椅子上烘烤著。換上干爽的衣服后,方才覺得身上有了暖氣。
“你這孩子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這衣服都濕透了,怎么也不換掉,當心感冒了?!币呀?jīng)端著盆熱水的阿婆看著歷良鋒獨自站在門前,吹了冷風,不免心急心疼道。
歷良鋒趕緊先接過阿婆手中的熱水,然后道:“不礙事,不冷?!?p> 阿婆仍舊關(guān)心道:“還逞強,臉都凍得發(fā)白,還有你這嘴唇怎么都紫成這樣了,快跟我進來?!闭f著用空出來的兩只手就去推門,卻被歷良鋒擋住道:“等她換好衣服。”
老阿婆捂著嘴笑道:“你們現(xiàn)在的小夫妻還真是奇怪,不過換個衣服,有什么好回避了,更何況是當著自家相公的面。”
此話還在途中之時,陸水心已經(jīng)從里面打開了門,當此話同時被兩人聽入耳時,不覺都一陣臉紅心跳的尷尬,對于歷良鋒好像又多了一種心情叫竊喜。
陸水心正想解釋,但又趕緊咽了下去,若是被當成夫妻還算罷,若硬是要解釋清楚關(guān)系,此刻的狀況下,大概只會越描越黑,越說越會讓這種局面尷尬,只得暫且保留這種情景下最為合理合法的關(guān)系。
陸水心踏出門檻,接過歷良鋒手中的熱水道:“我口渴得很,阿婆,能幫我找個碗嗎?”
阿婆道:“瞧我給忙忘了,這剛淋了雨是要先喝口熱水暖暖身子,快跟我來?!闭f著領(lǐng)著陸水心去了另一間草屋。
而歷良鋒也領(lǐng)了意,終于可以脫掉這身水衣。真的,要說不冷,那可真是太假,畢竟也是血肉之軀。
阿婆給陸水心倒上了滿滿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并坐在陸水心旁邊,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著,臉上莫名地流露出一種由心間溢出的祥和。
陸水心四下觀察著房屋的擺設(shè),聊著家常道:“阿婆,這里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因為從進門到現(xiàn)在,除了眼前的阿婆,便未見這家里有其他人,見這屋內(nèi)的擺設(shè)用品,更不像有另外一個人居住,但阿婆給到她和歷良鋒更換的卻是年輕人的衣衫,看樣式當然也不像阿婆幾十年前的舊物。
阿婆微笑道:“眼下就只有我這個老太婆了,前些年還有兒子、兒媳帶著孫子陪著??上Ю习椴×藥啄辏谑赖臅r候,醫(yī)藥費沒少問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借,所以鄉(xiāng)下日子過得苦啊,只能到城里謀生,剩下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太婆幫不上什么忙,自顧自的也不必給他們添麻煩。”
陸水心聽出阿婆話語中的不舍和想念道:“明日我們進城,您要不和我們一起去城里看看您兒子、媳婦、孫子?”
老阿婆聽了也是無奈道:“看了,看了,今年已經(jīng)看過了,我這一進城,我這些雞鴨鵝和這狗便沒人管了,所以看一次就夠了?!?p> 說著起身道:“你看我這老糊涂,光顧著說話,這天都這么晚了,你們早應(yīng)該都餓了,我去給你們做飯去?!?p> 老阿婆年齡雖是大了些,但是手腳都很麻利,不一會幾碟不算豐盛,但卻傾囊而出的農(nóng)家小炒便擺了出來,配上饅頭,三人同坐在一張桌子上。
老阿婆不停地給陸水心和歷良鋒夾著菜,看著這兩個穿著自家兒子和媳婦的衣服,嘴角泛起的是從未停歇過的笑容。
飯后,天色確實已經(jīng)更晚了,畢竟飯桌上用來說話的時間,遠遠比用來吃飯的時間多得多。
外面的雨時不時的還在滴答滴答地下著,陸水心小心地躺在床上,周身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而歷良鋒也很自覺地拿了張竹椅靠在火爐旁,眼睛也嚴嚴實實地閉著,面色平靜如水。
突然,一聲悶響的馬鳴聲響起,歷良鋒拿起靠在椅子上的劍,陸水心此時怕也是未敢睡熟,也從床上立起身來。
歷良鋒小心地打開門,陸水心也小聲地跟在后面,聽著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接著老阿婆早已經(jīng)提著燈籠走了過去,果然老年人是比年輕人睡得更輕,警覺性更高。
老阿婆一邊讓外面的人別著急,一面加快腳步去開門,門打開的那一刻,因為光線太過昏暗,再加上老阿婆的老花眼,在她眼中這個只是同樣被淋濕了人,不過年齡方面是卻是爹一輩的年齡。
那中年男人見有人開了門,趕緊拱手道歉道:“大娘,實在對不住,方才不知怎的,我想將隨行的馬栓在旁邊的柱子上,沒成想旁邊已經(jīng)栓了您家的馬,您這馬見著我這個陌生人,怕是怕得很,掙脫了韁繩逃跑了,眼見這天黑的緊,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蹤影。您放心,這馬錢我一定賠給您,今天身上就帶了這些,您先拿著,缺的等我明日回去取了補上。”說著拿出一個錢袋,就要塞在阿婆手中。
阿婆覺著來人身上冰涼的很,不好一直在門口推脫,趕緊先領(lǐng)進屋子道:“您先喝口熱水暖暖身子,這跑了的馬不是我的,是借宿在我這的一對小兩口的,我看這兩口子也是善良之人,斷然不會責怪您的無心之失,不過他們明日要進城,這沒了馬可怎么辦?”
中年男人臉上流露著過意不去之情道:“他們?nèi)舨幌訔?,我那馬可以先賠與他們,若是嫌我這老馬比不上他們的,我也可以貼些錢財給他們。不過我這馬也是跟了我很多年了,就這么將它補了自己的過錯,也委實愧對了它。大娘可否帶我見見這對夫妻,我先將馬給他們,等他們回了城,我再找他們,把我這馬給贖回來,一來不耽誤他們的行程,二來也補了他們的損失。您看這樣行嗎?”
老阿婆道:“我看行,我這就幫你叫去?!?p> 老阿婆輕輕敲著“小兩口”的房門道:“丫頭,你們睡了嗎?”
里面陸水心趕緊答道:“睡了,睡了,已經(jīng)都睡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p> 老阿婆聽此,也就罷了,要轉(zhuǎn)頭回去,卻見那個中年男人已經(jīng)走到了身后,對著門里道:“丫頭,真對不住,你們的馬讓老爹給嚇跑了,老爹實在不是故意,所以想著用自己的馬先賠給你們,待你們回了城里,我再重金把馬給贖回來,所以想著讓你們給個住址,好讓我到時候去找你們?!?p> 老爹這一開口,里面的聲音馬上換成了歷良鋒的回答:“老爹,放心,我這馬認路,它這一跑明日定能自己找回家,所以不勞您費心了,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明天還要趕路,您也早點休息吧?!?p> 老爹聽此,方才放下心中的愧疚和擔憂,借著阿婆的火爐烤干了衣衫,合著被子在硬硬的門板上將就了一夜,畢竟唯一空出來的房間已有人先入為主。
第二日,老爹早早地起了床,便打開院門東張西望了好一陣子,直到老阿婆也從床上起來,對著門口的老爹道:“老小子,你在那搖搖晃晃瞅什么呢?”
老爹失望地回答道:“我在看那馬回來了沒,我一早也不見馬兒回來,你說這馬是不是迷路了,能認家的馬兒不多,若這馬真因為我而丟了,那不是可惜了?!本瓦@樣,一直從天亮等到太陽已經(jīng)爬到中空,馬兒還是未歸。
陸水心和歷良鋒像是睡暈了一樣,直到這中空之陽將昨日的泥濘全部烘干,也未開門出來。
老爹像是有天大的急事,不能再等,只得有所失禮地又一次敲著“小兩口”的門道:“你們的馬怕是回不來了,這袋錢雖是不多,全當先補過,我那馬就栓在門口,草料都喂足了,就先留給你們。勞煩將你們的地址給一下,否則進了城,我不好找你們?!?p> 老爹見里面沒聲音,附耳門上又聽了聽,仍舊毫無聲響,所以又斷斷續(xù)續(xù)叫了幾聲。
突然門內(nèi)還是昨天那個男子的聲音道:“老爹,莫急,我這馬極其怕生,您安安心心地將您那馬騎走,它見沒有其他馬兒在這,自然就會回來的。我這馬鼻子也靈得很,所以您騎上馬一路往城里去,千萬別回頭掛牽,否則路上聞見了,怕它又是給嚇跑了?!?p> 老爹被這一頓從未耳聞的“極怕生”的馬又給刷了新知。但馬的主人既然堅持這么說,他也便信了,連忙告別了老阿婆,騎著馬,馬不停蹄地向城里奔去。
歷良鋒見沒了聲音,先從房內(nèi)走了出來,然后陸水心只是伸出頭,確定老爹已經(jīng)走了才敢將另外一半身體從屋內(nèi)挪出。
陸水心長舒了一口氣,見歷良鋒正看著自己,便將眼神瞟向遠處道:“人都走了半天了,你這馬怎么還不回來?”
歷良鋒笑道:“它好不容易逃走了,又怎會愿意自己跑回來,它自己跑回去,總比馱著兩個大人跑得輕松?!?p> 陸水心驚訝地看著歷良鋒道:“你不是說過它認識回家的路的嗎?我們現(xiàn)在沒有馬要怎么回去?”
歷良鋒笑道:“它是認得回家的路,但這里不是它的家,它不回來也是正常,至于回城之事。這天都中午了,徒步走到城門口怕是城門又已關(guān)了,只能再叨擾阿婆一宿,明日一早再啟程了?!?p> 陸水心后悔沒有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搶先一步上路,但是即便上路,就憑著這雙腳的速度,保不準又要在半道被那位“老爹”從后面趕上。
但讓自己與歷良鋒同處一室而再臥一宿,陸水心是一萬個不敢,就算歷良鋒是個正人君子,但自己卻不敢篤定,對著這么個神仙顏值的哥哥,就無一絲一刻的非分之想。
陸水心定有百般的不情不愿,但與被關(guān)在城外喝著風打著噴嚏來說,只能再委屈一晚。
正在歷良鋒算盤已經(jīng)打響,陸水心也已默認的情況下。多時不見的老阿婆笑盈盈地走了進來,身后牽著一頭毛發(fā)锃黑亮的驢子,走到二人面前道:“我就知道你們倆心善,不忍心要那位老爹的賠償。好人會有好報的,你看我這驢子還算結(jié)實吧,你們騎著驢子進城,總比走路快得多?!?p> 說著將繩子交到歷良鋒的手中,驢子禮貌地咧開嘴,齜著兩排整齊的大牙,拉長了聲音笑盈盈的對著歷良鋒。
歷良鋒用嫌棄的手推開無比熱情的驢子,奈何驢子更加親熱,逗得旁邊的陸水心和老阿婆也是忍不住的大笑。
歷良鋒雙手合實,恭恭敬敬地謝過老阿婆的收留和照顧,陸水心更是一把將老阿婆抱住,像抱著親人似的告別老阿婆。
老阿婆揮著蒼老的手,眼窩里面全是不舍的淚水,對她來說撿來的陪伴已是難得,又怎么能接受他們倆的謝。
驢子較馬確實慢了很多,但也提早在城門關(guān)閉之前趕到。
歷良鋒的那匹識家的馬,早已站在城墻外的草地上悠閑地啃食著已經(jīng)禿嚕皮的草根,絲毫看不不出任何愧疚之意。
眼見歷良鋒和陸水心進了城,便也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一同入內(nèi),只是全程好奇的看著二人身邊多出來的那個黑色物體,而這物體竟然也是活的。
陸水心并未隨歷良鋒入宮,而是甩開了歷良鋒騎著驢子急匆匆地趕回南華街。
成喜正和門房阿知正坐在門前臺階說著笑,看到自家姑娘和一頭驢子回來了,忙吐了瓜子殼,并將手上還未吃完的瓜子統(tǒng)統(tǒng)塞到阿知手中,高興地迎了上去。
陸水心見二人如此悠閑便疑問道:“爹爹,不在家?”
成喜指揮著阿知牽過驢子,然后道:“老爺?老爺不是出遠門了嗎?”
陸水心聽了成喜的回答,嘴上自言自語道:“沒回自家?那是去了哪里?”不過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整個放下,自己先在家守著總比被自家爹爹守株待兔,問出破綻來的強。
陸水心跑到房間,拿起那張折疊整齊的一百兩銀票并著首飾盒中還算值錢的首飾,牽起那頭毛驢就往外去。
成喜心想自家姑娘是不是中邪了,拿著全部家當是要去做甚,更何況自家姑娘欠自己的錢都還沒還呢!但是成喜想著萬一真是中邪,被自己就這么貿(mào)然打斷,萬一有個好歹那可如何是好,所以只是跟在后面。
陸水心帶著錢財和那頭驢子穿過了大半個譽京城,來到了一個燒餅攤前。攤位不大,僅僅容納下一個女人在和面,一個男人在看火,而地上還有一個小男孩在那擺弄著地上的樹葉。
陸水心上前問道:“你們是蔡大哥和蔡大嫂吧!”
夫妻倆見有人來,抬頭道:“您是?”
陸水心道:“是這樣,昨日我路過城外蔡家村,問著蔡阿婆買了頭驢子當腳力,因當時沒帶夠錢財,所以臨時賒欠,商議湊夠錢財后交給她兒子兒媳帶回去,這是買驢子的銀兩,請收下?!?p> 夫妻倆放下手中的活計,看著這驢子確實眼熟,于是接過陸水心手中的錢袋,打開一看面面相覷道:“姑娘,您給多了,這都能買幾十頭驢子了,剩下的您快拿回去?!?p> 陸水心勉強笑道:“不多,不多,正好,您家這驢子腳力快,跑步穩(wěn),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驢子,我淋了一場雨就感冒了,但是騎了您這驢子便馬上就好了,說不定您這驢子還是一副難得的藥呢!”
蔡家這對夫妻已被陸水心說得一愣一愣的,摸著頭皮道:“莫非咱們家是塊風水寶地,剛剛一位公子說睡了咱們家的床,精神煥發(fā),多年的病根都去掉了,足足給了五百兩銀子的治病費,現(xiàn)在又一個姑娘因為驢子把感冒治好了,真是奇怪?!?p> 陸水心驚訝道:“什么公子?”
蔡家大哥道:“一個非常漂亮的公子?!?p> 蔡家大嫂趕忙打斷道:“公子怎么能用漂亮,不過這公子就像從畫里走出來的,手持寶劍,英俊瀟灑,氣度非凡?!?p> 下面不用聽也知道,此人便是歷良鋒,陸水心不禁暗暗想:“果然在他面前,自己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窮人,出手如此大方?!?p> 陸水心見蔡家大嫂已經(jīng)將歷良鋒夸得一發(fā)不可收拾,蔡家大哥倒也沒有吃醋的意思,只是蹲在地上的孩子突然抱住蔡大哥,哭著道:“爹,娘是不是不要咱們了。”
急得蔡大嫂趕緊停了下來,將孩子抱在懷里哄,而蔡大哥則是一句一個男子漢應(yīng)該做甚,一句一個大丈夫怎樣立身安家,而非只知哭泣。
陸水心見此,也只好悄悄地離開,至于那頭驢子,自然是也留給蔡家夫妻回鄉(xiāng)之用,畢竟今日所獲已是可夠窮苦之家過活一輩子。
若是衣食無缺,便也沒人愿意拋棄親人,背井離鄉(xiāng)地在一個永遠不會安生立命的地方過活。
男孩終于在爹娘各自代表的硬和軟的夾擊下,很快停止了哭泣,看著陸水心們遠去的方向道:“作為男子漢,我以后一定要娶那位出手大方的漂亮姐姐,實在是太有面子了?!?p> 蔡大嫂狠狠地敲了敲小男孩的腦袋道:“咱可不能娶個缺心眼,哪有為了個驢子花這么些錢,瞧見沒,這驢子還給忘記了?!睔v良鋒為了一張床給了五百兩就是漂亮,而陸水心為了驢子給了一百兩卻成了個缺心眼,果然外貌和性別不同是要被區(qū)別對待的。
小男孩似乎聽懂了些什么,接著道:“那就娶跟她一起的那個不算漂亮的姐姐,臨走還不忘拿幾個燒餅,這個一定不是個缺心眼。”蔡大嫂低頭看著自家燒餅攤,除了那一團生面,其他的成品一個也沒給剩下。
沒了錢,沒了驢子,就只剩下陸水心和緊緊跟在她后面不敢說話的成喜。
突然一陣咕咕叫的聲音打斷了前面一路思索中的陸水心,陸水心轉(zhuǎn)頭看向成喜道:“餓了?餓了就把燒餅吃了吧,揣了一路了,也不怕燙著?!?p> 成喜笑道:“姑娘都看到了。姑娘用了這些錢買了個牽不走的驢子,我只不過拿了幾個燒餅,過分嗎?姑娘今日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了,送了全部家當,那里面還有欠我的呢?!?p> 陸水心道:“不過分,你就算把那團面都揉了揉,捧回家都不過分,估計今日他們這燒餅攤也是要早早收了的。”
成喜狠狠地將一個燒餅咬在嘴中,品味到燒餅的滋味后,表情便慢慢地收緩,露出非常享受的滿足感,只是還不忘道:“姑娘不是說那一百兩銀票用不得嗎?現(xiàn)在都用掉了,若是那位歷公子再來討,我看你能拿什么抵債?”
而今:縱使債臺高筑,卻得一心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