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鬣狗的歡宴（1）

　　“哈哈哈哈哈哈哈！”克莉絲多爾坐回到椅子上，準(zhǔn)確來說，是笑的四肢酸軟，軟在那張椅子上，像朵荼蘼花似的花枝亂顫，軟玉溫香癱成一團，罪惡的眼尾緋紅春水，笑的她直不起腰，不得不用白皙的手背把眼淚擦去。這金發(fā)男人淋了一頭褐紅色糖茶，乍眼一看就像這倒霉蛋欠了八百萬被債主狗血淋頭，像只狼狽的禿尾巴地中?？兹?。

　　噯，真是太有樂子了，噯，這些人怎么這么蠢，又這么好笑？

　　在狼狽不堪的薩格男爵回過神之前，她懶散的倚靠在椅子，抬起白嫩的手指，一邊打量自己祖母綠的戒指，一邊用海寶石的眼睛去流淌高傲悲憫的譏諷。

　　“涅爾瓦先生。我先是大公女，然后才是女人。我先奔走了圣路十字帝國的無數(shù)風(fēng)情，才到波爾瓦和您會面。您是想試試一位大公的怒火嗎？”

　　“至于波爾瓦?！彼錆M惡意的歪著頭微笑，“我清楚——有些大人樂善好施，喜歡和我一起買些波爾瓦可能賣出去，也可能賣不出去的物件兒。我能理解?！?p>　　她對著面色不好的薩格男爵慢慢的眨了眨右眼，挑逗似的望了望，看見他臉色難看卻誠實臉紅后，她又樂不可支的別過頭，心情很好的看著烏斯：“畢竟飯要搶著吃才香。大家說是吧？”

　　博溫男爵勉勉強強的笑了笑，“是的，畢竟我們都是好心人。能和大公小姐一起做生意，我們簡直是求之——求之不得哪?！?p>　　提爾陰測測的說：“畢竟波爾瓦的東西有限，到時候大公女您買不到玩意，那也是老天，就好像瑪婕斯今天心情不好?！?p>　　“我當(dāng)然能理解呀?！笨死蚪z甜蜜蜜的說著，柔情似水的望著烏斯的腰，看的男人不自覺的吞咽口水，繃直了腰身。

　　烏斯換了個坐姿，溫和的看著克莉絲，之前的冰冷微微有所軟化，“所以，克莉絲，你的選擇是？”

　　“噯。一磅白糖，半個羅勒。比褐糖要貴幾十倍。哪戶貴族喝茶不用糖？哪戶貴族做面包不放糖？哪座神殿的點心不加糖，哪次的彌散不要糖？獸人喜歡，精靈也喜歡。零零碎碎加起來，一年的要的糖何止幾千萬噸？這些都能吃下，又何止兩百萬古代金幣？”克莉絲漫不經(jīng)心的說，“所以這樣的生意，需要很多的材料，一些用不上的材料也是情有可原?！?p>　　“我把它們起先低低的，低低的買下來，等你們跟著我搶購，再高高的，高高的賣給慷慨的大家?！彼χf，“不知道誰能跟著我下注呢？”

　　“不可能。你的錢財會耗盡，你拿不出那么多的錢，克莉絲小姐?！睘跛箶蒯斀罔F說道，仿佛鷹隼一樣冷靜又極具占有欲的注視著她，“不然你早就自己干了?！?p>　　“算是猜到了一點點原因吧?！笨死蚪z旋轉(zhuǎn)著黑卷發(fā)嘆著氣，“所以我討厭聰明人。”

　　看見他們松了口氣，自認(rèn)為占據(jù)上風(fēng)準(zhǔn)備重整旗鼓的樣子，克莉絲噗嗤一笑，“我的父親放我出來，你們該不會以為我只有這么點本事吧？”

　　她夸張的嘆息著，把手搭到阿圖拉的頭上，像摸小狗似的摸了摸他：“我對各位的實力那么——那么看重，各位對我的實力就這么看清嗎？真是太絕情了，先生們，太不禮尚往來了?！?p>　　“這個世界上可不僅僅只有做高?！笨死蚪z露出惡魔般的笑容，“還有做空。我可以現(xiàn)在以高昂的價格賣出大量的某種物資，當(dāng)未來你們瘋狂拋售這東西的時候，我再低價買入償還。先生們，只是那個時候已經(jīng)破產(chǎn)了吧？抑或著貨物之間的互相替換，這件東西和這件東西的流通比率……烏斯·涅爾瓦！”

　　她高聲呵問：“你有多少錢能陪我玩？如果我買的是糧食或者是鹽巴，你的領(lǐng)民和附庸有多少條命能陪我折騰？”

　　“別說什么你們齊心協(xié)力，一起不買的空話，如果你們做得到，就不至于都來這里了。我不是只有你們一批合作者，我是看你們領(lǐng)主不錯才選擇了你們?！笨死蚪z滿意的注視著涅爾瓦興奮而蒼白的臉色，壓低了聲音拉長，拉長，“那可是，兩百萬古代金幣的生意啊?！?p>　　烏斯聽著兩百萬古代金幣的生意，心里想的卻不是兩百萬古代金幣，而是這個女人黑色的頭發(fā)。她野心勃勃的樣子和這個時代大部分女人都完全不同，像一條貪婪不休的虛偽毒蛇，她的可怕和她的美麗一樣惡毒又致命。

　　他的血液分成兩股，一股拼命的往上供大腦去思考怎么捏住她的毒牙，一股拼命往下，去供下半身去將這條毒蛇怎么開膛破肚。她侃侃而談的樣子比200枚古代金幣更迷人，他過去看見的美人完全就是他瞎了眼睛。

　　她顧盼神飛，眉眼張揚，她憑什么在一個男人掌權(quán)的世界里這么自在張揚？像個小孩一樣理所當(dāng)然的張口要不應(yīng)該給孩子玩的刀劍？看啊，如果不給她，她就要大大方方的過來搶！她活著到現(xiàn)在，或者說她的出現(xiàn)都是瑪婕斯瞎了眼的奇跡。（某種程度上來講好像也是）她的模樣，表現(xiàn)，喘的每一口氣，都是在對男性世界的不認(rèn)同，是對神教張開腿的破口大罵！

　　他的大腦像颶風(fēng)，理智至極的制定著怎么將這條毒蛇捏在手里，可是他的心臟像哥薩克平原最笨的獸人小孩，只會大聲尖叫自己非她不可，歇斯底里要把她塞進(jìn)自己心腔的欲望。

　　媽的，她比打仗都刺激，這和戰(zhàn)斗完全不同。他敢用他魔術(shù)師的超凡能力去打包票，就算他把這個女人強行按在地上去剝她的衣服，她也只會媚態(tài)天成的引誘他墮落深淵，借機刺瞎他的眼睛，再用她被血染紅的瞳孔嘲弄的盯著他，罵他是個徒有其表的偽君子，再和他施舍般的接一個溫柔無情的吻，然后把他的心掏出來去喂野狗。

　　最吸引將軍的是要打一生也難分出勝負(fù)的征服。波爾瓦太久沒有血了。

　　他目光依舊冷靜而克制，理性的可怕，甚至稱得上冷漠無情。只有桌子下面的無頭尸體能看見自己的領(lǐng)主對著一只黑羊——

　　那完全違背教義的純潔之愛，也違背一名騎士的貞德準(zhǔn)則，違背他作為一名領(lǐng)主的高貴品性的，可恥而堅硬的不譽之態(tài)。

　　克莉絲毫不知道他腦子里的所思所想，她像只驕傲的天鵝揚著光潔白嫩的脖頸，誘哄似的對所有人說到：“但是，我的父親不允許這么絕情。我也需要做出來點成績?，旀妓箍偸强犊蚀?，給人兩條選擇抑或是去向。我作為瑪婕斯忠誠的信徒——”

　　她被自己的話惡心到了，偷偷踩了阿圖拉一腳。

　　“自然也是給各位先生們兩個選擇。”她又快又急的說著，“除了第一種，第二種就是需要各位先生們犧牲點微不足道的東西，也是能讓我們最快吃下白糖產(chǎn)能的好辦法———就是犧牲點微不足道的面子，先生們。聽從·我的·領(lǐng)導(dǎo)?！?p>　　“沒門的事兒，絕不可能！”提爾臉紅脖子粗的大吼，“你這該上火刑架的娘們！”

　　你在狗叫什么？克莉絲表演的正賣力，在心里翻了個大白眼，如果她該上火刑架，那這位拿瑪婕斯當(dāng)老婆的衛(wèi)道士就應(yīng)該因為“同性之愛”（教義里瑪婕斯是男性，且這是一種違法行為）被從后面來個對穿。

　　她直接無視這句狗叫，面露潮紅，眼神迷醉的望著大家，一種可怕的野心在她的眼睛里燒的發(fā)亮：“完全聽從我的指導(dǎo)，先生們，我會帶領(lǐng)你們最快吃下白糖的產(chǎn)能，我將是商會的會長，而我的真實身份，將成為最后的保證——”

　　“瘋了，瘋了！”提爾怒氣沖天的砸著桌子，博溫頗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公女，這不合規(guī)……”

　　政治上所有的不合規(guī)矩被說出來，就是你的籌碼還不夠。

　　克莉絲用扇子擋住臉上的傲慢尖刻的美艷譏笑，水汪汪的注視著他們，清脆嬌俏的說道：“我讓度70%的利潤讓各位自由分配?！?p>　　原本叫的氣勢沖天的貴族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戛然而止。

　　“你說多少？”提爾顫抖著嗓子問。

　　“你們七，我三。七成你們自己分配，拿好基礎(chǔ)投資資金和我要的那些東西，我們就可以建立個商會開干?！彼凉M不在乎，“噯，先生們。我不在乎這點兒，你們只需要付出點不能換錢的東西，就可以得到兩百萬古代金幣?！?p>　　“我需要成績得到我父親的認(rèn)同。而這只是個開始。你們想好答案了嗎？”她豎起手指在紅唇上輕輕一按。

　　“成交。”烏斯極度冷靜的目光看得克莉絲無名火起，她一手扇子側(cè)了臉，笑靨如花的回眸一笑，輕佻的看著他的臉，吹了個貴族男子調(diào)戲人的口哨：“明智的選擇。”

　　烏斯·涅爾瓦沒什么表情，他的面容依舊如同霜雪，“彼此彼此。”

　　克莉絲笑吟吟的對他嘟起紅唇送了個飛吻，他的眼睛因此短暫失焦，理智轟的一聲化成一股細(xì)弱的風(fēng)吻過克莉絲豐糜的紅唇，讓她困惑微癢的顰了眉。

　　他安靜的注視她，像影子追著光夢游。

　　熹光在他的大腦里跳躍，拘束的東西突破了搖搖欲墜的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