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霧氣尤其濃蘊,縈繞整座飛鴻山,幾乎阻礙所有視線,一團(tuán)龐大霧氣即為所見全貌。九曲江面船只已有片影,滿載的貨物需要盡早起航;透亮晶瑩的水珠在葉片尖兒快要劃落,少許鳥鳴從山澗傳向四周。飛鴻山麓下的茶棚此刻已經(jīng)聚集許多宗門弟子、散修和世族人馬,他們在茶棚周邊安營扎寨,虎視眈眈地盯著眼前這座悠久神秘的大山。馬兒嘶鳴不斷,燒水的火爐火光升騰,開水在壺里冒著魚眼,亦如他們內(nèi)心的急不可耐,躁動不安。即便山中兇險難料,十死無生,他們依舊目光堅決,修煉問道本就逆天而行,能得此種大機(jī)緣任誰都不會放過。生命太過短暫,強(qiáng)大成了唯一長路!
茶棚展柜暗自思量那飛鴻山上到底有什么絕代寶物,吸引滿城修士前來,讓這些平日囂張跋扈慣了的主在這小小茶棚翹首以待?同時他親自上城內(nèi)再雇了一個機(jī)靈手腳麻利的伙計來茶棚幫忙,添了些許名貴茶葉和茶具,向面粉商家大量購買面粉;原本茶棚是供來往商盟商隊歇腳休息之用,沒考慮有一天有大量修士聚集在此;雖然不知道他們幾時會離開,不過當(dāng)下能好好賺上一筆。商人獲利,長途跋涉,還有被截貨的風(fēng)險,即便雇有宗門弟子隨行也難保平安!而她僅需守著那間極小的茶棚,等待時機(jī)即可獲得不菲;然而又遠(yuǎn)非所見這樣簡單!鴻都境內(nèi)的大小宗門一個一個聞訊趕來,其中不乏摻雜邪靈界、妖界、魔界修士身影。邪靈界自上任邪帝殞滅又無實力強(qiáng)大的繼任者出面主持局面,致使邪靈界勢力失去統(tǒng)一約束而四分五裂,各自為陣;一些邪靈伺機(jī)流竄到五界為非作歹殺人害命,似孤魂野鬼一般沒個存身地方!五界修士心術(shù)不正者甚至捕捉流竄的邪靈將他們施以玄功秘術(shù)煉制成劍靈,歹毒者直接煉化增加修為。
躲藏在人族之中結(jié)果亦是悲慘,宗門和世族大都好大喜功,時常對隱入人族的邪靈界修士展開圍殺,借以鍛煉小輩能力。實者是實力有限,不能去叫板哪些強(qiáng)大勢力,只好打落水狗來彰顯他們維護(hù)正義的威武形象。不巧的是近年來諸多遠(yuǎn)古時代的巨獸再次現(xiàn)身人界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有時還會公然在四都附近向人族挑釁!遠(yuǎn)古時代人族修士結(jié)盟獵殺,讓這些巨獸幾近覆滅,經(jīng)過數(shù)千萬年蟄伏如今的人族又當(dāng)如何面對?
易丹楓帶領(lǐng)懷毅、懷榮兩兄弟及山莊弟子策馬來到茶棚前,掃視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修士;當(dāng)即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一條血紅印瞬間浮現(xiàn)在馬背,嘶鳴聲將抬頭觀望的修士震懾,仿佛這一鞭不是在打馬兒,是對他們的警告。飛鴻山上的寶物是御劍山莊所有,你們敢動心思他易丹楓一個不饒。一張冰冷的臉甚為高傲地走向一張空桌子旁坐下,正喝茶的修士瞥視著他大氣不敢喘上一口,送到嘴邊的熱茶都慢慢放下。易懷毅猛拍桌面厲聲道:“還不快上茶,來些點心,是想被拆了茶棚嗎?”有關(guān)御劍山莊莊主易丹楓的事跡手段,左右注視的修士不禁汗毛直立,全身一個哆嗦,神情頓時黯淡大半,對山中寶物的熱情也大減。雯時間茶棚寂靜無聲,只有或急或緩的呼吸聲,好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茶小二端著茶壺呆愣在原地,腳和地面像連在了一塊,半天邁不開步子,臉頰抽搐一團(tuán);展柜上前瞇了一眼易丹楓笑著臉從茶小二手中接過茶盤,指著鼻子罵咧道:“沒出息的東西!易莊主能吃了你不成?!鞭D(zhuǎn)身把茶壺放上桌面,給三人擺好茶杯倒上茶,道:“伙計新來的,莊主多包涵。今兒什么風(fēng)把易莊主吹到了這里,我這小小茶棚真是蓬蓽生輝呀!”易丹楓冷哼一聲白了她一眼,兀自喝著茶,冷冷道:“既然知道我是誰,不該問的別問,本本分分賣你的茶;我保證你的茶棚無事,若敢搞什么幺蛾子,小心我一把火燒了這里?!闭构裥靶χB聲說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易莊主,說罷呵斥一聲呆若木雞的茶小二快去招呼其他客人,對客人們說該吃吃,該喝喝?;氐綇N房拎起砧板上的菜刀大發(fā)雷霆地劈在砧板上,嘩啦一聲砧板破成兩半。展柜咬牙切齒痛恨道:“好大一個莊主,在老娘的茶棚還這么狂妄?!辈栊《吐晫λf:“展柜的他可不是好惹的人了!”
“大哥,前幾日派進(jìn)山打探環(huán)境的弟子沒一點消息傳回來,要不要再派點人進(jìn)山?”易懷毅瞥去眼神問道。易丹楓手指輕扣桌面,沉默著沒有著急回答他,道:“短短幾日已有不少修士迅速向山腳集結(jié),唯獨未見少陽府蹤跡,這樣的誘惑和消息陽云深不會無動于衷,該不會是他在背后搞鬼,故意給我制造麻煩。”宿庭矩御劍趕來先向三人拱手行禮,得到易丹楓首肯坐下道:“已按莊主吩咐秘密關(guān)押了他,他不會出現(xiàn)在飛鴻山了!”“他”的字音尤其著重,懷榮、懷毅不明所以地看向宿庭矩,剛想詢問便被易丹楓制止;易懷榮眼睛微怔,腦海中馬上有了思路,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xiàn),能讓大哥緊張不已的名字——二哥易風(fēng)揚!他不明白為什么大哥總?cè)莶幌露纭?p> 能讓大哥易丹楓出此下策,事后怎樣面對他呢?到底是一家兄弟,想到這里他嘴角不禁嘲諷的笑了笑。他在必壞大哥的事,此刻親情也得往邊上靠一靠。易丹楓給他翻了一個茶杯倒上茶水,奸詐一笑,一股狠辣勁在臉上游走,故作傷神道:“我也沒有法子!只能對不住他了!”說完面朝山莊方向嘆氣。宿庭矩謝過他倒的茶繼續(xù)說:“另外依莊主授意在下已去邪靈界找來一批窮兇極惡之徒,定能為莊主掃清障礙?!币椎鞔鬄闈M意地點點頭,舉起茶杯掃視三人道:“以茶代酒共飲此杯,此事若成庭矩你居功至偉?!币讘褬s注視宿庭矩片刻,心中忐忑不安,擔(dān)憂:“邪靈界!大哥你忘了人族有祖訓(xùn)嗎?不與外界勾結(jié)!”宿庭矩遲疑地撇他一眼,又看著易丹楓由衷:“在下不過跑跑腿,莊主言重了?!币椎鞑[起眼睛意味深長道:“勾結(jié)外界?守著祖訓(xùn)能挽回人族頹勢嗎?我們要往前看,不是往回走!只要能達(dá)成目的,勾結(jié)外界有何不可?!薄按蟾?”易懷毅不高興地盯著打算勸阻大哥的懷榮,“怕事你就回莊去待著,別在這里說什么祖訓(xùn)之類的詞調(diào)?!?p> 宿庭矩諱莫如深地打量三人,滿是無賴表情。易懷毅鏗鏘有力道:“這怎么算勾結(jié),不過請些外族修士來幫幫場子。成大事者,豈在意小義?!币讘褬s擺頭苦惱不在多言,想來大哥早已做了決定,飛鴻山內(nèi)的寶物他勢在必得,非常事用非常手段。他能改變什么呢?祖訓(xùn)不可變,要后輩何用?“他們現(xiàn)在何處?”易丹楓朝外面張望沒見人影,宿庭矩得意道:“在下已把他們安排進(jìn)了山里,大庭廣眾的出現(xiàn)不免有損莊主威嚴(yán);待莊主帶人進(jìn)山,必要時他們便會現(xiàn)身相助?!薄白龅煤芎?有這支潛藏力量,此次行動更能成功。你不負(fù)我,我必不負(fù)你!”
易丹楓情不自禁地凝視這座大山,他的父親易三思也在山里遇難,尸骨無存。茶小二盛來四屜熱乎乎的包子,配上精心制作的蘸料,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屏住呼吸又去其他桌面忙活。調(diào)侃:“真是大陣仗,多少年難見一次!保不準(zhǔn)還得狠狠拼殺,斗個你死我亡。”無數(shù)個春秋往復(fù),他都在茶棚伺候商旅走卒,年月久了人來人往不免感嘆修士向往的是什么?修煉問道,呼風(fēng)喚雨,長生不死,對抗虛幻難觸的命運?他什么都不懂,在這一間破破爛爛的茶棚也覺得心里充實。許多年以后他就得死了,雖然沒見過所謂大世面,一生平淡無奇。但是哪些大修士真能對抗命運,獲得永久生命嗎?亦或得道?他沒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陽光初綻針芒,陣陣虎嘯獸咆鼓動耳膜,所有修士的注意力嗖一下集中到山的深處,那大霧匯聚不散的群山,膽小的修士趕忙握住劍柄緊張地立在原地;有甚者一屁股癱軟到地上?!笆裁垂治锏穆曇?太可怕了!我...我要回城里?!薄扒颇銘Z包樣,滿城修士都在這里,還有世族宗門高手,有巨獸沖來也該是巨獸膽戰(zhàn)心驚?!?p> “好厚重的咆哮聲。”易懷榮瞪大眼睛心底咯噔一下。易丹楓會心淺笑,對山里的興趣愈發(fā)濃烈,妖獸同樣與人一樣,有重寶現(xiàn)世必會去爭強(qiáng)。妖獸非人,常常修煉的比人更加恐怖暴虐,晝伏夜出嗜血異常,極富耐心等待獵物出現(xiàn)一擊狙殺。隨后隱約能聽見少許慘叫聲,撕心裂肺,全力掙扎也逃脫不了身死結(jié)局。茶棚端望的修士在心里不約而同地念道:“是人族修士的聲音?!薄翱上Я?咱們救不了他們!”議論聲在眾修士中此起彼伏,更多的卻是商量進(jìn)山后如何搜刮天材地寶,在巨大好處面前,恐懼已然驟減。進(jìn)山探路的修士或已遇不測,在哪些血口獠牙的家伙面前,反抗是無力且多余,直面妖獸的瞬間肝膽大概滲出了汁液。逃跑本是與生俱來的本領(lǐng),在那一刻幾乎丟棄的一干二凈!